61
馬車悄無聲息地回了瑤光殿。
“我們剛提訊了張春花,柏壽殿就來找我。”明沉舟摸摸下巴,一臉認真問道,“她不是知道什麽吧。”
謝病春坐在角落裏,手心是明沉舟随手塞給他的瓜子,聞言斜了她一眼。
“行,我走。”
明沉舟一觸到他的眼神,立馬識趣說着。
“怎麽就生氣了,我今天又沒得罪你。”她下了馬車,膽大包天地對着他吐了吐舌頭。
車簾在風中蕩了蕩,很久又歸于平靜,馬車內還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謝病春把手中的瓜子緩緩放到茶幾上,極有耐心地一顆顆擺好。
等馬車再一次停下時,他終于停了手邊的動作。
只見茶幾上一艘瓜子擺的烏篷船赫然出現。
栩栩如生,頗為精巧。
細碎的陽光晃晃悠悠得落在茶幾上,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蕩開一層層水波。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
“掌印,墓裏的東西找到了。”馬車外傳來一個錦衣衛的聲音。
馬車內,謝病春臉上的笑意逐漸斂下,等下馬車時,又成了平日裏不近人情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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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謝延早已準備妥當,一見到明沉舟就露出哀怨之色。
“我是去辦事。”明沉舟見狀,背着手一本正經嚴肅地模樣,“審訊之事,萬歲豈能觀看。”
謝延依舊哀戚戚地看着它。
“咳,我先換身衣服,天皇太後那邊耽誤不得。”明沉舟先一步移開視線,快步朝着內殿走去。
“娘娘身上确實有血腥味,應該是跟着掌印去了死牢重地,那些污穢之地萬歲何須介意。”身側的綏陽小聲安慰着。
謝延捏着腰間的繡囊,小聲說道:“聞到了,還有掌印身上的味道,但還是不開心。”
綏陽欲言又止,最後無奈沉默。
半炷香的時間,明沉舟便換了一身得體的宮裝走了出來。
歡快輕便的青色衣裙換成了華貴精致的太後宮裝,珠圍翠繞,李白桃紅,她整個人也跟着雍容貴氣。
“走吧。”她伸手,對着不高興的小皇帝說道,“若是找,回來還能一起吃個晚膳。”
她捏着謝延的別扭地小手,故作淡定地繼續問着:“萬歲晚上想吃什麽?”
謝延扭頭去看她,但又半響不說話。
身後的綏陽看得着急,連忙小聲解釋着:“萬歲今天的大字被胡老師誇了。”
明沉舟眼角一掃,果不其然,謝延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她嘴角抿開笑意,捏着他白嫩的手指,笑眯眯地說着:“胡承光誇萬歲什麽了。”
謝延板着臉故作無所謂地說道:“沒有誇我,是我臨摹了歐陽洵先生的九成宮醴泉銘,先生用歐陽先生《用筆論》誇我。
明沉舟忍笑,連連點頭:“你這學問也長進了不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還開始臨摹歐陽詢的行書了,胡承光誇你什麽了?”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
謝延嘴角的笑都壓不住,說起話來忍不住帶出三分笑意。
“哇,好厲害啊。”明沉舟用力握着她的手指,笑眯眯地誇着。
謝延謙虛說着:“還有待進步。”
“已經很厲害了。”明沉舟變花樣一般自袖口中掏出一只竹蜻蜓,笑眯眯說道,“喜歡嗎?”
謝延眼睛一亮。
“喜歡!”
明沉舟笑着遞到他手中,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早就知道回宮後謝延會有小脾氣,所以在之前下馬車時,順手把表哥買來送給柔柔的玩具搶過來了。
謝延開心地放在手心轉着,臉上這才冒出喜色。
“你可知太皇太後為何找我們。”明沉舟這才有空問着一側的英景。
英景搖頭,但是很快說道:“薛家的人入宮了。”
“娘娘今日出宮就是為了牽涉到薛家的那個案子嗎?”謝延問道。
“嗯。”明沉舟沉吟片刻,“只怕是個鴻門宴。”
他附在英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随後意味深長說道:“不用太快趕來,免得戲還沒開場就收攤了。”
英景點頭,很快就獨自一人離開了。
從明沉舟得了消息匆匆回宮,到收拾妥當後和謝延一同去柏壽殿,不過一個時辰,咽下正午還未完全過去。
太皇太後有午睡的習慣,往常這個時候都還在休息,可今日明沉舟還未靠近外殿就聽到桃色小聲的抱怨聲。
“憫心今日怎麽站門口。”她眼尖,一下就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撇了撇嘴,“不會是等我們的吧。”
憫心是太皇太後身邊最是得臉的大丫鬟。
平日裏都在內殿伺候老祖宗,在宮內都稱呼她為憫心姑娘,一向甚有面子,這般的人養的可比宮外大多數小姐姑娘還要矜貴,能主動站門口迎人十有八九是大事。
為着‘大事’來的明沉舟挑了挑眉,又看了桃色一眼,随口問道:“瞧着你怎麽不喜歡她的樣子?”
“就是不喜歡,奴婢這輩子最讨厭背後一刀,不知感恩的人了。”桃色抱怨着,随後見明沉舟笑臉盈盈的臉,立馬坐了過來,小聲講着前應後果。
“她原先叫小溫,可性格跟溫柔這些詞毫不相幹。”
她龇了龇牙嘴,蔑視說着。
“她十歲入的宮,原先不是在柏壽殿的,只是後來和司禮監的一個書令看對了眼,便索性搭夥成了對食。”
明沉舟不由揚了揚眉。
“那書令我也見過,長得敦厚老實,對人極好,對憫心更好,覺得她太累了,就把她從尚食局最低等的小宮女送到當時還是太後的柏壽殿。”
桃色語重心長的嘆氣。
“其實憫心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柏壽殿在宮內一向地位崇高,幾個大宮女更是極為有臉,人人捧着,憫心一直都很繼續往上走,所以在憐心嫁人離宮後才敢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明沉舟來了興趣,立馬湊過去聽。
“說是當時掌印剛剛被先帝看重,日夜不離,太後有心拉攏,娘娘也知掌印的性子,自然是撞了個南牆,所以在知道憫心和書令的關系後,就讓憫心去想辦法,說是成了就能頂替憐心成為大宮女。”
“她答應了?替她做了什麽?”明沉舟聽聞和謝病春有關,眉心不由緊緊皺起。
桃色搖頭:“只知道和掌印有關,好似要去掌印屋中偷東西來着,反正最後被掌印抓了,但最後是書令替她死了,後續是她也如願做上大宮女的位置,被太皇太後賜名為憫心。”
明沉舟臉色嚴肅:“怪不得我看掌印和太皇太後不對付,話都不曾講過。”
“不過柳行姐姐說她是打算讓憫心□□掌印。”桃色點頭,随後又多嘴八卦了一句。
明沉舟頓時一個激靈坐直身子。
“□□!”
她一張小臉緊繃着,一臉嚴肅地盯着桃色。
桃色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小聲找補道:“瞎說的,謠言而已,掌印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都說始休樓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明沉舟也不知聽到了沒有,目光依舊落在憫心臉上。
“娘娘千萬不要誤會,掌印才不是這樣的人。”
“太後想要拉攏一個剛剛得勢的人,也太奇怪了。”明沉舟突然摸了摸下巴,格外冷靜地說着,“□□這個借口太勉強了,所以後來太皇太後去拉攏封齋了嗎。”
桃色聽得目瞪口呆,随後呆呆地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黃興還未死,所以太皇太後好端端注意掌印,還差點讓黃興對掌印下了死手,還好後來被先帝意外救下,之後先帝就一直把掌印帶在身邊。”
明沉舟沉吟片刻,突然意味深長說道:“前面如何不得而知,後面倒是如掌印所料啊。”
桃色不解地眨了眨眼。
“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明沉舟敲了敲她腦袋,“我和掌印巧遇都沒有過,巧合更是難。”
馬車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走,去會會他們。”明沉舟揚眉,意味深長地說着。
憫心一見人就迎了上來,臉上還帶着來不及擦幹的淚痕。
“老祖宗已經等了許久了。”她啞聲說着。
明沉舟不動如山,只是笑說着:“那請憫心姑娘帶路。”
柏壽殿滿殿宮娥黃門跪在兩側,高聲請安後就好似沉默的石雕,連着呼吸都感受不到,整個宮殿格外安靜。
看其中幾人的模樣,相比是跪了許久。
謝延忍不住靠近明沉舟,緊繃着臉。
明沉舟來過柏壽殿幾次,次次都覺得格外陰森,整個宮殿明明陽光高照,卻好似話本中被鬼霧彌漫着的宮殿,走久了都覺得瘆得慌。
明沉舟面不改色地帶着謝延穿過長廊,來到內外交接的拱門,随後停在原處。
不遠處的臺階上竟然站着太皇太後。
年近古稀的太皇太後竟然穿着布荊麻衣,只有一根木簪倌着頭發,手中套着佛珠,神色平靜。
當今這位太皇太後最重臉面,性格強勢,最是落魄時也是盛裝而來,這般除去華裳,宛若普通百姓的模樣聞所未聞。
“怎麽趕上老祖宗在教訓人。”明沉舟捏着謝延的手,先一步出聲說道,“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薛珍珠的身邊早已跪滿了人,為首的就是一個只穿着寝衣的男子,他背上被鞭子抽的血痕粼粼。
——薛家的人。
明沉舟目光淡淡一掃,随後移開視線,并不主動開話。
“還不磕頭認錯。”太皇太後睜開眼,衰老年邁的眼皮因為不着粉黛顯得越發年邁,顴骨高聳,臉頰消瘦,依稀能看到年輕時的美貌,可也顯出幾分憤怒時的尖銳刻薄。
男子僵跪在原處,臉色灰白。
明沉舟目不斜視:“老祖宗哪裏的話,薛家最近可不曾犯錯。”
“讓萬歲和娘娘見笑了。”她輕嘆一聲,“這是我兒薛定。”
“不肖子孫犯下如此大事。”她撥動着佛珠,神色悲涼,“我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她目光冷凝似刀,手中的佛珠直直扔到他的額頭,随後落在地上,一地狼藉。
“老祖宗息怒啊,老祖宗息怒啊。”薛定磕頭,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咚咚巨響,沒一會兒就砸得血肉模糊着。
“你與我說什麽,你去和萬歲說,與這天底下的讀書人說。”薛珍珠厲聲怒斥着,“我在深宮鞭長莫及,你竟然這般管教不利,縱容子弟為禍。”
明沉舟心思一冽,知道正題來了。
“老祖宗息怒啊,我一時不察竟然讓這兩個不肖子孫做出這樣的禍事,壞了薛家清名,也辱沒了老祖宗的拳拳教導。”
薛珍珠聞言,不由身形晃了晃。
一側的柔心連忙起身,扶着人擔憂說道:“老祖宗保重身體。”
底下的人瞬間亂成一團。
謝延蹙眉看着院中一切,最後擡頭去看明沉舟。
“你去如實和萬歲,和娘娘說。”太皇太後喘着氣說着。
薛定這才轉身,對着他們說道:“都是罪臣管束不嚴,我兒薛陽,薛耀,竟然,竟然起了頂替學子成績,夾帶試題入場的事情,還請萬歲降罪。”
謝延瞪大眼睛。
明沉舟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緊,驚訝說道:“薛大人此話當真。”
“今日掌印去了京兆府尹,我家那兩個混子才覺得大事不妙,這才與罪臣坦白,罪臣這才入宮求老祖宗救命,老祖宗眼底容不下沙子,這才請了萬歲和娘娘來。”薛定哭喊着,悲痛自責請罪着。
“我那兩個兒子也不知是受何人蠱惑,竟然犯下這樣的惡行,罪臣恨不得以死謝罪啊。”
明沉舟微微一頓,輕聲說道:“冒名頂替,擾亂院試,照着□□的規矩可是要株連九族,扒皮抽筋的。”
薛定哭聲一頓,連着太皇太後都擡眸掃了她一眼。
只聽到明沉舟繼續說道:“不過此事掌印還在查,若是真的如薛大人所言,別人教唆威逼,掌印也一定會做出處理。”
她說話輕聲細語,莫名緩解了院中緊張的氣氛。
“娘娘說得對,此事等着掌印處置便是。”謝延也及時出聲。
薛定一愣,正準備扭頭去看太皇太後,就聽到太皇太後一聲厲呵。
“還不謝恩。”
薛定便又連忙謝恩。
“萬歲仁慈,可我卻不能這般縱容子弟為禍。”她扶着柔心的手,輕聲說着。
明沉舟動了動眉間。
“老祖宗想要如何?”
“把那兩個混蛋立刻捉拿歸案,薛家降級,薛定剝奪忠義侯爵位,柏壽殿罰俸一年,只求息事寧人。”她閉上眼,輕聲說着。
明沉舟看着臺階下跪着的人,見他雖然面色灰白絕望,但有沒有掙紮,只是死氣沉沉地跪着,心思微動。
“娘娘意下如何?”
薛珍珠的視線越過長長的甬道,和明沉舟直直撞在一起。
她雖年邁卻依舊強勢。
明沉舟并未退讓,只是笑說着:“老祖宗當真是鐵面無私,只是這般,不就替薛家攔下全部罪責。”
“愚鈍本就是大罪,被人利用也是活該,怪不得他們,此事涉及院試,也是萬歲登基的第一個科舉,不能被這些蠢貨鬧大,不讓丢的是萬歲的顏面。”
她閉上眼,語氣沉重,緩緩說着:“薛家這些年借着我這個老婆子的名字做了不少錯事,先帝仁慈,每每壓下不再多言,我卻是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院試名單公布在即,拖不得了。”
薛珍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兇悍的魄力,敏銳的直覺,這張嘴自然也算一分。
她先是示弱,之後便是曉之以情,然後動之以理,最後抛出最大的殺手锏——院試。
院試,确實拖不起。
“那薛家的承爵人是誰?”誰也沒想到,明沉舟沒有跟着她的話說下去,反而說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薛珍珠一愣,連着一直低頭的薛定也忍不住擡頭。
“院試确實拖不得,可薛家兩位公子參加院試那日,人人有目共睹,京城本就有些許留言,現在成績要出來之際,薛家發生這樣的事,天下不得不想多啊,便多嘴問一句。”
明沉舟溫和說着。
“娘娘想要如何?”
“我也不知,還是請掌印來吧。”明沉舟笑說着,目光突然往後看去,“也該來了。”
說話間,只看到一個人影自拱門處快步走來,大紅色的披風随風而動,氣質冷凝。
“掌印。”薛定面色蒼白。
太皇太後看着遠遠走來的人,瞳孔微縮,雙拳握緊。
“抓下去。”謝病春很快就來到明沉舟身側,咳嗽一聲,低聲說道,“陳偉一案涉及到薛家,還請薛大人和我走一趟。”
薛定臉色大變,連忙去看太皇太後。
“今日我們剛去了京兆府,順着張春花的話去找了線索,掌印現在來,應該是有所獲。”明沉舟慢條斯理地說着。
“陳偉死前寫了訴狀,狀告薛家奪他名額,逼他退學,甚至毆打他人,我以前派人去白鹿學院和薛家了,薛大人在此剛好和我們走一趟。”
薛定臉色蒼白,突然爬到太皇太後身邊,大喊着:“娘,娘救我。”
薛珍珠眉心緊皺。
“掌印,你……”
“誰也救不了你,帶走。”謝病春打斷她的話,冷漠說着。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皇太後剛才也想清理門戶。”明沉舟長嘆一聲,無奈說道,“掌印定會秉公處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你要抓便是抓薛陽,薛耀,薛定與此事何幹。”薛珍珠扶起兒子,擋住了錦衣衛的動作。
“陳偉信中言明,此事便是薛定一手操辦。”謝病春冷淡說着,“還請太皇太後不要插手西廠辦案。”
“你,你不是說都是薛陽,薛耀這兩個孽畜……”
薛珍珠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邊的人。
薛定身形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張口辯解着:“娘,娘救我啊,我是聽了您了的話,想要讓薛家光宗耀祖啊,你不是也說只要薛陽,薛耀考上科舉就給他……”
“閉嘴!”薛珍珠見他已經吓得什麽話都往外面吐,不由惡狠狠地瞪着他,“我是叫你督促後輩上進,不是,不是叫你……”
她臉色一白,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暈在柔心懷中。
“老祖宗!”
“娘!”
明沉舟也被這一變故吓得始料未及,忍不住上前,卻被人輕輕拉住了手。
謝病春眉眼冰冷看這個臺階上混亂的一切。
“去請太醫。”他吩咐着身後的錦衣衛。
“這事到底怎麽回事。”謝延小聲問着。
“內臣明日便會上折子。”謝病春低聲說着,又對身後的陸行說到,“把人帶下去。”
薛定直接被人捂着嘴拖走了,可殿中因為太皇太後的暈厥,早已無人搭理他。
三人見狀只好先出了內殿,遠離混亂的人群。
“萬歲先回去吧,這裏太亂了,我還要在這裏看着。”
明沉舟眉心緊蹙,嚴肅說着。
謝延看了一眼明沉舟,又看了一眼謝病春,欲言又止,可還是皺着眉離開了柏壽殿。
“我怎麽覺得這麽奇怪啊。”明沉舟走了一半,突然說道,“上次不就是薛定來鬧事嗎?不就是為了這兩個兒子謀一個職位,後來不歡而散。”
“現在這麽巧,全出事了?”明沉舟驚疑說着。
謝病春轉着手中的銀戒,并未搭話。
“對了,薛定一直說作弊的事情,那陳偉的屍體到底哪裏去了?”
她突然想起薛定之前的話,不解地問着。
見謝病春還是不說話,她便伸手拉了拉人家的袖子。
“那就要問殺他的人了。”謝病春垂眸掃了一眼,這才淡淡說着。
“誰殺的?”
謝病春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滿院的樹木,譏笑一聲:“想要事情鬧得更大的人殺的。”
明沉舟電光火石一閃,心中閃過一個驚駭的念頭,随後猶豫說道:“太皇太後?”
謝病春只是斜了她一眼,雖不曾說話,但眸光卻是頗為贊賞。
“薛定不是她兒子嗎,死了對她有何好處?”她震驚問着。
“薛家除了薛定還是薛安,太皇太後更是偏愛小兒子一點。”謝病春平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沉舟把這話放在心裏反複念着,突然一愣:“她想要薛安承爵。”
“薛安更為聽話。”謝病春補充着。
“這樣說來此事一切都是在太皇太後的掌握中。”明沉舟一本正經地分析着。
“她早已厭惡薛定的貪得無厭,故而說出科舉這樣模棱兩可的話,逼得薛定作壞事,也是中間還有她的推波助瀾,然後順勢殺了陳偉,把事情鬧大,是了,事情就是鬧大了才有錦衣衛出手的。”
她話音一頓,随後扭頭去看謝病春:“掌印知道,還要跟着她這麽做。”
“錦衣衛的刀可是用來殺人的。”謝病春似笑非笑地說着。
明沉舟抿唇,被剎那間的澎湃殺意所驚駭着,好一會兒才說:“掌印何時知道此事的?”
“一直知道。”謝病春沒有隐瞞,直言不諱。
明沉舟還在思索着他的話,便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掌印,那你,那你知道陳偉嗎?”她不由脫口而出,“你知道他會死嗎?”
“不知是他。”謝病春低頭,看着面前之人,緩緩說道。
明沉舟一愣,随後喃喃重複着:“不知是他,那就是,只有會有人被頂替,甚至會死。”
謝病春沉默着不說話,漆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就像籠着一層霧。
“可那是人命啊。”
她睜大眼睛,失神地看着面前之人。
謝病春眉眼冰冷,最後只是扭頭離開。
明沉舟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視線中,豔陽之下,後背突然冒出一陣陣寒意。
她為什麽要對謝病春抱有期望,那可是陰晴不定的司禮監掌印啊。
他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忠誠良将,貪官污吏,一個百姓陳偉算什麽!
她這般想着,可心中還是不可抑制地湧上一點難過。
逢場作戲而已。
她恨恨咬了一下唇,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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