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明沉舟倏地擡起頭來,淺色眸眼中滿是錯愕。
她茫然地看着雲窗霧閣前的謝病春,心緒卻又好似被拉到深深庭院中,剎那間只覺明月照窗紗,春夢繞天涯。
“掌印。”
她茫然地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看真切面前之人的模樣,卻不料面前就是一堵牆,這一下便整個人撞了上去。
謝病春眼皮子一跳,剛打算上前一步,就看到窗前身影眨眼間就不見了。
“好疼好疼,啊啊,好疼。”明沉舟彎着腰,低頭去捧起自己的腳丫。
腳趾格外脆弱又不吃疼,這一下撞了上去,明沉舟直接紅了眼眶,眼睛水汪汪的。
“疼疼疼。”她金雞獨立着,揉着腳趾,疼的臉都白了。
滿腔的柔情蜜意,不安猶豫,都瞬間被這個劇痛驅散得一幹二淨。
謝病春見她站着搖搖晃晃,好似下一個眨眼就要到了下去,連忙伸手按着她的肩膀,眼角往下掃去,無奈說道:“要去找太醫嗎?”
明沉舟扭頭,臉頰還挂着一滴眼淚。
“不,不要!”
她嘴唇哆哆嗦嗦,小臉蒼白,顫巍巍地說着:“這事要是,嘶,傳出去,嘶,可就說,嘶,說不清了。”
“還,還,嘶嘶,丢臉。”
謝病春見她臉色白得厲害,眼淚珠子更是不停地往下流,眼眶嫣紅,眉心不由緊緊皺起:“我看看。”
“不不不。”明沉舟整個人晃得更加厲害了,單條腿撐在地上,兩只手抱着另外一只腳,搖搖晃晃地說道,“等等,嘶,等等,忍過去,嘶,就不疼了。”
Advertisement
那一下深入天靈蓋的疼,順着腳趾沿着血脈奔湧到頭頂,好似炸開的花,不僅腳趾又酥又麻又疼,連着腦袋也是一陣跟一陣地抽疼。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整個人都在晃。
謝病春卻是直接伸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提溜到窗臺上。
烏黑的頭發在昏暗的夜色散開,随後又溫順地貼在雪白的寝衣上,覆蓋住女子纖細的後背。
明沉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又驚又疼,一腦袋朝他懷裏撞過去。
一只手攬着她的腰,讓她安穩坐在窗臺上,一只冰冷的手握着她滾燙紅腫的腳趾上,虛虛握着。
“撞倒這裏了嗎?”
那只冰冷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隔着發紅的皮肉輕輕地揉着,就像突如其來落下的冰雪,激得人頭皮發麻,渾身戰栗。
明沉舟只覺得腦袋在波濤洶湧的海面飄蕩,一陣接着一陣的眩暈,最後只能暈暈乎乎地靠在他懷中,鼻息間是那股散不去的血腥味,可還夾雜着那股令人迷醉的梅花香。
她緊緊抓着謝病春身上的蟒服,想要避開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可有舍不得清冽清爽的梅花香。
——謝病春。
她盯着蟒服上花紋,暈乎乎地喊了一聲,聲音微乎其微。
“還很疼?”
謝病春擔憂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明沉舟回神,那點劇烈的疼過去後,只剩下灼熱的腫脹感,于是那只捏着腳趾的手指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不由動了動腳趾,清瘦修長的手指隔着皮肉,好似一根羽毛順着滾燙的血液奔湧,酥麻羞恥的感覺眨眼間湧了上來。
“若是很疼,便去找周太醫。”謝病春的手極大,輕輕一包,就能把她的腳全都籠在手心,見她一直不說話,便再一次開口說道。
冰冰冷冷的手心,覆蓋着溫熱柔嫩的皮肉,輕輕撫摸而下,所到之處,卻是又熱又酥。
明沉舟的琥珀瞳仁越發水汪汪了。
那只手明明只是平靜又矜持地落在腳背上,一點也不曾僭越,可她覺得那只手好似落在身上的每一處,這個大膽的,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的臉頰,耳朵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發熱。
“怎麽不說話了。”謝病春蹙眉,低頭去看懷中之人,卻被更加用力地抱緊,與此同時,那只腳自手心快速縮了回來。
“不疼了。”明沉舟哼哼唧唧的聲音悶悶傳來。
謝病春沉默地抱着懷中之人,秋夜瑟瑟,涼風乍起,懷中之人穿着單薄的衣裳,可滾燙的皮肉卻隔着衣裳清晰落在手心。
“娘娘該去休息了。”謝病春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就像有人拿着羽毛悄無聲息地撥撩着。
明沉舟沒有動彈,反而動了動屁/股,整個人面朝他坐好。
“掌印。”她猛地伸手勾住面前之人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來,好似一根被迫彎腰的青竹,精瘦腰肢不由緊繃。
謝病春只需微微垂眸,就能把面前之人近在咫尺的容顏悉數納入眼中。
少女纖細的腰肢,香甜的香味,烏黑的秀發,甚至是水汪汪的眼珠。
他們不是不曾親近,唇齒相交的背後是利益交纏的疏離,片刻的纏綿迷亂是之後無窮無盡的算計和警惕。
可這一刻,月華傾斜下,兩人的身份,地位都莫名消失不見,四目相對間不過是兩個普通人。
他們之間,只隔着一層伸手即可破的薄紗。
明沉舟臉頰泛紅,瞳仁水潤,可眉眼卻又是揮之不去的堅定。
她一向如此,看似柔弱,卻又有着最是堅定,勇往直前的勇氣。
“投我以木桃。”明沉舟摟着他的脖頸,仰着頭看着面前之人,低聲問道,“掌印知道下一句是什麽嗎。”
“報之以瓊瑤。”
謝病春低聲答道。
明沉舟不說話,只是睜着一雙眉目看着他。
“娘娘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謝病春按着她膝蓋,緩緩問道。
“我知道。”明沉舟眨眨眼,一只手摸着謝病春深邃刻骨的眉眼,“謝病春。”
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喊着他的名字。
一字一字,緩慢堅定,落在秋夜晃蕩的燭光中,便又剎那間清晰可聞。
“我從未像那日陷在水中一般清晰知道。”
纖細白皙的手指自他銳利的眉眼處緩緩掃過,漆黑毛茸茸的眉毛被指尖壓着,自眉頭到眼尾。
謝病春握着她腰間的手緩緩收緊。
那只手一直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緩緩降落,最後落在鼻尖。
“我好想喜歡上一個人了。”
“他明明是外人口中罪惡滔天,十惡不赦的惡人,我也知他鮮血淋漓,不是好人,我知我與他始于宮門口的一場交易,我更知他的腳步不會為我停留。”
最後這只手落在那張單薄的唇上,輕輕壓着,印下一個下陷的弧度。
“我入宮明明不是這件事情來的。”她眼波晃動片刻,閃過一絲水光,“謝病春,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謝病春看着她,眉眼不動,好似淩冽的雪花,面對人間明豔姝色也無動于衷。
“沒有。”
雪花是抵擋不住熱烈的日光的,所以他還是輕聲說道。
“謝病春,你真好看。”
她笑,眉眼彎彎,唇角梨渦淺淺,紅潮微暈,霞光蕩漾。
“你也真好。”
她仰着脖子,修長纖細的脖頸便微微繃直,完完全全暴露在燭光下,光影照亮下好似一截瑩白的美玉。
明笙當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斯文俊秀,明自流更是遺傳了他的容貌,稚氣溫和,錢家舅舅文雅端方,表哥更是人中龍鳳,她見過京城數不盡的公子郎君,可從未見過謝病春這樣的美色。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似雪松,似冰雪。
他本該高不可攀,冰冷刺人。
可現在,她就在自己面前,在自己手中。
“謝病春,我的瓊瑤呢。”
溫熱淺淡的吻落在對面冰白的喉結上,溫柔而熱烈。
她本就大膽,帶着不被世俗沾染的勇氣,義無反顧。
謝病春偏首,躲開了那個吻,盯着游廊上紅柱上暈開的光暈。
明沉舟一愣,清亮的眼眸依舊直直地看着他。
“我是一個閹人。”
好一會兒,謝病春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娘娘要的,我給不了。”
明沉舟搭在他的肩膀的手緩緩收緊。
“娘娘回去休息吧。”
謝病春掐着她的腰,要把她從窗臺上抱下。
“那你喜歡我嗎?謝病春。”明沉舟抓着她的手不放,并不願從這裏下去,也不願就此結束這個話題,“所以你偷偷來看我,支走英景,只是因為掌印大人今日走錯路了。”
“所以你對我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嘛,那二十支發簪,那一盒盒糕點,那一趟趟出宮,甚至是那邊尋來的大廚。”
“我曾經對你說的話是半真半假,那你呢,是全無一句真心話嗎。”
謝病春并不說話,只是強硬地把人從窗臺上打橫抱起。
他抱着明沉舟朝着大門走去,踢開大門,最後一步步朝着內間走去。
腳步堅定,從不遲疑。
斑駁搖晃的燭光落在冰白的臉上,沉靜而冷漠。
明沉舟盯着那截下颚,紅了眼睛,喃喃問道。
“謝病春,你今夜為什麽要過來。”
謝病春把人放在柔軟的床榻上,随後為她蓋上被子,聲音是難得的溫柔:“今夜之事,是內臣的錯,娘娘就當是一場夢,睡吧。”
“謝病春,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明沉舟沙啞說着。
謝病春微微一笑,慢慢收回壓着被角的手:“理該如此。”
明沉舟死死咬牙才沒有讓眼底的眼淚流出來。
“一覺醒來便都過去了。”他伸手蓋住她的眼睛,“明沉舟。”
掌心是滾燙的淚水,抽泣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
“謝病春,你這個膽小鬼。”
明沉舟按住他的手,止了他的抽回的動作,任由自己的眼淚洶湧而出。
“我知道你是閹人,可我就是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她發狠一般抓着謝病春的手,緊緊握着,在他冰白的手指留下一道印記來。
“你也喜歡我,你為什麽不承認。”
謝病春保持着彎腰的動作,目光落在面前女子臉頰上的淚珠上,緩緩問道:“娘娘知道,我們這樣的下場嗎?”
“謝延會是個好皇帝,娘娘也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該被內臣添上污點。”
“娘娘不是想為錢家翻案嘛,也該認認真真往上走才是。”
“若是再往大了點說,好看的男寵不計其數。”
一直躺着的明沉舟突然暴起,一把把謝病春推到在床上,自己則翻身坐在他身上。
“那你呢,謝病春,我的未來就不能有你嘛。”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臉頰蒼白,唯有顴骨通紅,淺淡的眸子緊緊盯着他。
“他們說你是污濁猖狂的走狗,是冷血污穢的野獸,可你是我的倚靠,是我的依附。”
“可你,不是我的污點。”
謝病春漆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眉眼緊皺,身體緊繃。
少女是一輪明月,本是柔和溫和的,可此刻落在雪山的月光卻好似帶着火。
一往無前,生死不顧。
明沉舟,本就是這樣的人。
“謝病春。”
明沉舟柔聲喊了一聲。
“你回答我一句話,我就當今日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
謝病春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你喜歡我嗎?”
玄色的蟒袍散落在床榻上,謝病春漆黑的眼珠即使在深夜中依舊深邃而明亮,一旦全心全意注視某人時,就好似含着一腔深情,拉着人在紅塵中沉淪。
“喜歡。”
許久之後,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明沉舟高高在上的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慢慢地謝病春搭在她腰間的手十指交纏,看着他破涕為笑。
“我聽說外面的人都說我們是趙姬缪毒。”
她低下頭,溫熱,被淚水沾濕的唇落在面前之人冰冷的薄唇上。
“那我們就做一回趙姬缪毒。”
十指交纏的手指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收緊,連着細微空隙都找不到。
謝病春伸手按着身上之人的脖頸,緩緩閉上眼。
——明沉舟說她輸了,可這一盤,明明是他輸了。
一敗塗地,再無回旋的能力。
氣氛逐漸升溫,明沉舟的手已經落在謝病春蟒服的腰帶上……
一聲輕微的咳嗽聲驟然響起。
意亂情迷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明沉舟立馬謝病春身上滾下來,一個打滾就滾進了被子裏,這一大動靜還拉着謝病春一個震動,随後她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誰?”她故作鎮定的問道。
“娘娘,萬歲尋您。”一個低沉的聲音自打開的大門外傳來。
是英景。
明沉舟輕輕松了一口氣,正打算拍拍胸口,這才發現自己還有一只被人緊緊握着。
這一扯差點把自己的胳膊抻到了,便悄悄擡眸去看還在床上躺着的人。
“娘娘不做趙姬了。”
謝病春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沉舟甩了甩手,一張臉埋在被子裏,悶悶說道:“下次再做。”
“咳咳,萬歲也在找掌印。”
英景對屋內多了一個人完全不驚詫,語氣平靜地說着:“陸行已經送了一套新蟒服來。”
“萬歲何時醒的?”謝病春沒有松開她的手,只是冷靜起來,淡定問道。
“一個時辰前,今日是明相和綏陽守夜。”
明沉舟就這兩人緊握的說來回翻看着,時不時拿着手指戳了戳謝病春的指骨。
她不是沒看過謝病春的手,可今日看卻又覺得格外新奇。
“是我的男寵。”她突然笑眯眯地小聲說着。
只見她的男寵‘膽大包天’地斜了她一眼,随後繼續問道:“譽王今日有什麽動靜?”
明沉舟耳朵突然一動。
“譽王?”
“譽王五日前就入宮了,一直在柏壽殿伺疾,不曾離開。”
“跟譽王什麽關系啊。”明沉舟見縫插針地問道,“不過他伺疾我是知道的,之前遞了折子,我自己批的。”
“譽王恐和此事有關。”謝病春送了她的手,長臂一伸,直接把人從床上撈出來,“更衣,想來我們的小皇帝也有所察覺了。”
明沉舟一愣,任由他把自己抱下床,驚疑說道:“謝延也知道了?”
謝病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外人是怎麽看南國人的嘛?”
屋內的燈光逐漸亮起。
英景目不斜視地送上兩套衣服,随後悄無聲息的關上門。
明沉舟搖頭。
“沉默寡言,陰沉狠毒。”
謝病春慢條斯理地拿起大紅色的衣裙,親自為她穿衣。
明沉舟驚訝地眨眨眼。
“可謝延很開朗啊。”她說,“我聽聞南國之前不太開化,大概是不曾受詩書洗禮,才會有這般誤解。”
謝病春沒有反駁,寝衣之前散開了不少,他便了一臉認真地給人系帶子。
“你很喜歡謝延。”他冷不丁問道。
明沉舟頗為不好意思,按着他的手,抱着衣服躲到屏風後面去了。
“寝衣不能穿裏面,我自己來,掌印也趕緊換衣服吧。”
“謝延很好啊,又乖又聰明。”她系腰帶的手一頓,突然問道,“那掌印喜歡慕容兒嘛。”
明沉舟耳朵支棱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外面有動靜,不由氣得探出腦袋,惡狠狠說道:“你不會真的喜歡慕容兒吧。”
她話還未說話,視線就被謝病春腰間上一閃而過的一大片紅色痕跡所吸引。
“我聽說南國有一門手藝,用針刺在人身上作畫填色,之後便不會在褪色。”她緊盯着謝病春的後腰,咬牙切齒地說着。
謝病春穿着雪白的薄衫,轉過身來看着屏風後探出的腦袋,揚眉:“娘娘在吃醋。”
“哼。”明沉舟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嘟着嘴說道,“給我看看。”
謝病春見狀只好解釋道:“我不喜歡慕容兒,我與她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她想借我之手為南國複國,我想要讓她生下謝延。”
明沉舟哼唧了幾聲,沉着臉故作大方地說着:“我就看看而已,不用解釋這麽多。”
謝病春揚眉,看着明沉舟警惕的小眼神,無奈地掀起薄衫,搖頭說道。
“這裏有一處傷疤,所以才叫慕容兒幫忙畫上的。”
謝病春常年不見日光的後背更是雪白如玉,可這片冰白的皮膚上卻有一處火紅的梅花,越發襯得他膚若凝脂。
但更令人觸目驚心的事,梅花覆蓋下似乎有一片焦土。
明沉舟的手已經不由自主落了上去,最後不由放輕呼吸的放在那篇深褐色,好似火燒的皮肉傷,可仔細看去還能看到是紅色的痕跡,只是在一片紅梅中好似一朵翩然掉落的梅花。
“疼嗎?”
謝病春的肌肉瞬間緊繃,卻又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緩緩握住她的手指。
“不疼。”
“一定很疼,都這樣了。”明沉舟長嘆一口氣,緊緊握着他的手,“是剛入宮被人欺負了嗎?”
“若是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保護你。”
她皺了皺鼻子,嬌氣說道。
謝病春眼波微動,垂眸看着面前之人,好一會兒才笑說道:“那你當時才十歲,你怎麽保護我。”
明沉舟仰着頭,皺眉想起好一會兒,老實說道。
“雖然我那個時候在明家也挺慘的,但我娘對我很好,我舅舅和表哥對我更好,哦,還有明自流,明自流也不錯,但,只要我有一口飯吃,一定也給你吃半口,我一定不會欺負你的。”
謝病春看着她,突然笑起來,瞬間如鲛绡霧縠籠煙霜,眉目如畫,姿容似雪。
“娘娘真好。”
他伸手,把人牢牢抱在懷中。
明沉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把人推開,笑說着:“沒事,我也有一道疤的。”
她用腳勾了一個圓凳,大大咧咧地掀起褲腳,指着自己小腿上的一道長傷疤說道:“你看,我也有,所有人身上留點疤還是很正常的嗎。”
明沉舟雪白修長的小腿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謝病春立馬皺了皺眉:“怎麽受的傷。”
明沉舟拍了拍自己的小腿,無所謂地笑說着:“小事,就是有一年冬天,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吧,不小心掉入水裏了,但是湖面上已經結冰了,也不知怎麽了把我劃的。”
她得意地說着,眉宇間絲毫沒有畏懼害怕。
“我就是因為那次落水才學的泅水呢,我現在可游得可厲害了。”
謝病春卻沒有被她糊弄過去,反而說道:“你五六歲時才幾斤,怎麽能砸破冰面落下水卻,還被冰劃到,而且明笙最是講究的人,花園裏怎麽會沒有人。”
“反正就是不小心落水了,不是也沒事呢。”明沉舟放下腿,随意地揮了揮手,不拘小節地說着,“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謝病春沉沉地看着她淡然的眉眼,心知她未必不知道到底發生了怎麽回事,只是不願意多說而已,随後便軟了口氣,随口問道。
“那後面是誰救的你。”
明沉舟皺了皺鼻子,小聲說道:“我哥,明自流。”
“你不是與他關系不好嗎?”謝病春揚了揚眉,不解問着。
明沉舟低下頭捏着手指,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道:“他也不會水,他到現在看了水都要繞道走。”
她沉默着,随後仰着頭,看了好一會兒謝病春,這才又說了下去。
“但他那個時候喊了好久也沒有人救我,竟然自己就這麽愣頭青一樣地跳下去了,然後就一直抱着我在水裏撲騰。”
謝病春錯愕地看着她。
“那個時候之前,我可不喜歡他了,看到他就跑,可他總是跟在我身後,那一日,就是他買了富貴樓的栗子糕打算來找我。”
栗子糕落在冰冷的草地上,再也無人過問。
原本空無一人的花園,因為明自流的落水,突然出現了好多人。
“算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明沉舟回神,背着手,突然大人模樣的感嘆了一句,“一個秘密換一個秘密,掌印的秘密先留着,等會回來再說。”
她繞回屏風後,随後又不甘的探出腦袋。
“慕容兒好看嗎?”
口氣幽幽。
謝病春聞言,微微一笑,眸光冷靜:“不及娘娘萬分之一。”
明沉舟突然笑了起來,頗為矜持地反駁着:“不好這麽說,你看謝延長得就很好看,慕容兒一定也很好看。”
“娘娘,掌印,萬歲已經在外殿了。”
英景着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勇敢舟舟,不怕困難!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