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日子一晃而過,謝延終于在內閣的強烈建議下,同意面見安南使者胡呈兒。

那日,距離冬至大宴不足一月。

明沉舟自午睡後醒來,聽着英景的話,淡淡吩咐道:“不礙事,萬歲要見自然是做好了打算,且西南如今确實紛亂不止,也該給百姓一個喘息的機會。”

“娘娘說的是。”

明沉舟在軟塌上打了個滾,半張臉趴在枕頭上,悶悶說道:“讓廚房做幾個萬歲愛吃的,晚上我親自給他送去。”

“是。”

英景離開後,桃色正在挑尚宮局送的九九消寒圖的樣式,聞言,好奇問道:“萬歲會生氣嗎?”

明沉舟嗯了一聲,露出一只眼睛:“不會。”

桃色一臉不解。

“大是大非上,萬歲一向能做出抉擇,雖然一開始不見安南的人确實是因為容妃曾受辱于安南,但他現在畢竟是大周的皇帝,安南大皇子此番入大周是為借兵攻打三皇子,算有求于人,可因為西南戰況混亂,大周目前無力插手,便又氣勢嚣張,有恃無恐。”

明沉舟一張臉又埋了回去,沉悶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

“冷一冷,也要殺殺他們的威風。”

“所以要在冬至前完成這個事情。”桃色若有所思地說着。

明沉舟嗯了一聲。

“那會留他們過冬至嗎?”桃色随口問道。

“早已聽聞大周冬至乃是大節,我安南有心于大周交好,自然也有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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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內,內閣和司禮監的人分列兩側,大皇子胡呈兒穿着則是類似于大周服裝的安南服,站在殿內侃侃而談。

周邊國家中安南作為歷代中原的附屬國,在千年前的前朝便一直派專員到長安學習,是以衣食住行,談吐禮節,甚至風俗習慣也大為相似。

這位大皇子站在殿中,說着一口流利的官話,穿着與大周極為相似的衣服,言行舉行斯文有禮,乍一看與大周人并無區別。

乾清殿四角的暖爐在源源不斷的飄散出熱意。

謝延神色莊嚴,絲毫不膽怯,聞言只是掃了內閣和司禮監衆人一眼,随後四兩撥千斤地說道:“距離大節還有時日,不急于一時。”

大皇子一愣,眼角往右側掃去,但很快又收了回來,行禮掀過此事,随後不卑不亢地轉移話題。

“早就聽聞萬歲登基,朝鮮和日本早已送了賀禮,我安南家門不幸,未能及時恭賀,此番入京特呈上安南寶物,也是為了恭賀萬歲榮登大寶。”

司禮監側的黃行忠聞言,懶懶擡眸掃了一眼大皇子,微微搖了搖頭。

衆所皆知,中原一代除了東邊的朝鮮和日本外,最愛學習中原文化的國家就是安南,三個時常互相攀比,鴻胪寺每次安排這三國都是遠遠隔開的。

只是相比較朝鮮日本的安分,安南卻是格外不安分,這也導致他們與大周的關系也幾近波折。

在成祖時曾以雷霆之擊殺了當時在安南纂位的胡氏,重新收攏四十八府州,并設立交趾布政使司,用來管轄不安分的安南。

此後也算安穩數十年,只是胡氏餘孽一直在西南一帶興風作浪,直到玄宗朝,西南連年戰争,玄宗聽信奸臣所言,诏回尚在安南作戰将領北返,罷交趾布政使司。

自此安南從大周版圖中再次分出,但在憲宗時又上供臣服,成了大周藩屬國。

學禮只學皮,仁義為小義,安南在邊境掀風作浪多年,如今有求于人,便有毫無心芥地貼了上來。

安憫冉冷眼看着面前之人,嘴角露出譏諷笑意,随後冷淡移開視線,目光一掃,便看到不遠處的明笙。

此番胡呈兒能順利面見萬歲,他的老師功不可沒。

他嘴角不由緊緊抿起。

他和老師終究是越走越遠了。

綏陽接過胡呈兒遞來的玉雕,轉手放到萬歲手邊。

謝延并未接過去,目光自龍蟠玉雕上一掃而過,點頭說道:“安南王有心了,大皇子舟車勞頓也是辛苦,若是無事,等會便移步去禦花園,院中早已設宴。”

“不敢叨擾萬歲,微臣這就退下。”

他大大方方地行禮退下。

坐在內閣首位的鄭樊一直半垂着頭,好似昏睡過去一般,他年紀大了怕冷,謝延便特賜椅子和小暖爐。

他自安南使者來便一直低着頭,好似和他素不相識的模樣,直到此刻才随意擡首去看殿中之人,衰老年邁的重疊眼皮緩緩掀起,露出一雙銳利的眉眼。

他身側的明笙也跟着微微皺眉。

咯吱一聲,大門再一次關上,刺溜進來的冷風很快就被屋內的暖氣所同化。

“不是說來借兵的嘛?”司禮監的楊寶驚疑出聲問道。

湯擁金站在最末尾,原本摸金子的手變成了捏着金子的樣子,目光自門上倒影出的影子上收回。

“這位大皇子為了借兵,連夜趕來京城。”他悄悄擡眸掃了一眼鄭樊,卻被他眉宇間的沉色吓得挪開視線。

他雖然在司禮監處于邊緣地位,又是一個不管紛争的牆頭草,但他本身能力過目不忘,性格又極為和平,楊寶再三撥撩也不會生氣,這才會被謝病春破格提入司禮監。

司禮監的各類政務分類,各路消息歸納都有他處理,自然也知道這位大皇子到底是如何進京的。

“安南本就是蛇鼠兩端的小人。”鄭江亭見大皇子這般胸有成竹,氣勢倨傲的模樣,不由冷笑一聲,“嘴裏說着仁義,心裏想着生意,蠻夷小國而已。”

謝延聽着底下窸窸窣窣的聲音,眉心緊緊皺起。

“鄭相有何意見。”

鄭樊一動,好似自睡夢中醒過來,顫顫巍巍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

“胡呈兒現在這般做派微臣也看不透,只是當時胡呈兒送給西南都指揮佥事的信件确實戳着十萬火急的紅油火封,臣這才給萬歲上折禀報,得了首肯,就讓趙傳回京述職時把人護送回來。”

這一番話,便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安南又要出什麽幺蛾子,憲宗在位時早已簽訂條約,不準侵擾大周西南,可現在卻總是掠奪我西南百姓,甚至侵占村莊,殘殺百姓。”安憫冉恨恨說道。

“還不是陳辛冉沒用,身為都指揮史,統領西南十萬軍隊,連着安南都打不過。”鄭江亭冷笑一聲,“你可知西南百姓現在都如何說。”

一直沉默的謝病春擡眸。

“還不如逆賊寧王!”鄭江亭冷笑一聲,“這就是西南百姓現在的處境。”

殿中倏地一靜。

明笙眉心皺起,扭頭去看鄭江亭。

安憫冉蹭的站起來,向前一步,厲聲說道:“小鄭相這是什麽意思,西南本就多崎岖山路,多煙瘴,陳辛冉雖不是治世大才,可哪一次不是盡心保衛百姓。”

最末端的戴和平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手指緊緊握緊。

司禮監衆人早已對內閣的內讧習以為常,黃行忠懶懶拍着肚子,眼角随意一掃謝病春,卻見他難得沒有低頭,反而目光看向內閣。

他心中莫名覺得奇怪,再一看,發現封齋也是眉心緊皺,神色嚴肅,見狀不由坐直身子,他這般一動,楊寶和湯擁金也忍不住嚴肅起來。

殿中的氣氛,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今日這話便是觸怒聖顏,我也要說。”鄭江亭義憤填膺地向前一步,面對衆人說道。

“在座的想必都知道寧王當年是如何肆虐百姓,這樣的人本就豬狗不如,憲宗大義滅親,這才讓西南過上好日子。”

他臉頰清瘦,眼角細長,壓低眉峰時,便似一把銳利的薄刀,冷眼掃過衆人時帶着剔骨削肉的兇橫。

“現在呢,我們的百姓說還不如寧王在,可知,現在西南是何種境地了,萬歲。”他扭頭對着謝延拱手行禮,怒聲說道,“萬歲看看,這何嘗不是在打萬歲,打內閣的臉。”“這些事情,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史、都指揮佥事、都指揮同知可是一個個都逃不了幹系啊。”

他痛心疾首地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還鎖着:“今日安南如此嚣張,不就是仗着我們對西南管控不力嗎,甚至覺得我們不如逆臣寧王在的時候嘛。”

謝延蹙眉:“扶小鄭相起來。”

他神色頗為冷淡,淡淡說道:“不必如此,安南既然并不主動開口,我們也不必多加操心,還扯到西南一幹大吏身上。”

鄭江亭臉上的悲切微微一僵。

鄭樊扶着拐杖的手微不可聞地動了動,随後鎮定擡頭,恭敬說道:“萬歲說得對,西南諸位若是再這般不濟,便換個人來,何必扯到前塵往事。”

他頗為嚴厲地指責着,目光卻又不經意地掃過司禮監首位之人。

只見那人脖頸低垂,轉着手指上的銀戒,神色冷淡疏離。

“是。”鄭江亭吃了癟,退回到一側。

明笙出聲淡淡說道:“大鄭相說得對,百姓愚昧,小鄭相這麽也跟着信了。”

“當初東廠關着的西南官員招供寧王的罪行可是罄竹難書,甚至還有百姓寫血書來控訴寧王殘暴。”封齋也緊跟着開口說道,“如今不過是西南失利,百姓心中怨憤,談不上這般嚴重。”

戴和平莫名覺得站立不安,目光自殿中衆人小心翼翼地掃過去。

太巧了,他半月前剛聽人說起寧王,今日便又提到寧王。

——那第三個兒子。

他敏銳的感覺是和那第三個兒子有關。

——可,到底是誰?

他只要這般想着,心中的那根刺便攪得他翻天覆地的難受。

“這是不必再說,禦花園酉時設宴,諸位愛卿記得赴宴,退下吧。”謝延不願聽他們的口舌之争,淡淡說道。

“是。”衆人行禮依次退下。

“寧王乃是不忠不義之人,切莫再提。”鄭樊對着鄭江亭慢條斯理地教訓着。

鄭江亭扶着他的手,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下:“是。”

“說起來,掌印是錢塘人,當年西南發生在這麽大的事情,不少人都跑去江浙了,掌印那是也該十二歲了吧,可還有印象。”

鄭樊的眼角閃過謝病春的大紅色大氅,緩緩問着。

謝病春停下腳步,側首看着鄭樊,冰白的臉在冬日難得豔陽天中格外清冷,一雙眸子更是疏離淡色,冰冷無情。

“自然。”他轉着手中的銀戒,平靜說道。

“當年寧王一案,老夫現在想起也頗為惋惜。”鄭樊長嘆一口氣,回憶起往事,臉上便露出惆悵之色。

“明宗在世時,寧王何等意氣風發,可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人的心,到底是不能被貪欲所淹啊。”

謝病春看着他,手指微微一頓,竟發出一聲輕笑。

“閣老說的對。”

他看着鄭樊垂垂老矣卻又不失銳利的眼眸,一字一字緩緩說道。

“寧王不忠不孝,是罪有應得。”

冷冽如冰霜,敲擊如金玉。

殿外衆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們身上。

鄭樊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說道:“是,是罪有應得。”

司禮監幾人不解其意,紛紛皺眉,黃行忠一張臉格外嚴肅,內閣中明笙的目光自兩人身上掃過,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安憫冉大聲說道:“好端端說這些做什麽。”

戴和平遠遠站着,滿腹心思的低着頭,被安憫冉的聲音吓了一跳,這才茫然擡頭,随意看向正中的兩人。

這一看,他的目光掃到謝病春身上,突然僵在原處。

“是了,說這些做什麽,萬歲都說了不必自亂陣腳。”黃行忠上前一步,直接把兩人分開,大笑說着。

“還有一個半的時辰就要開宴,諸位還是好好休息吧,誰知道那個大皇子到時候會不會出幺蛾子。”

“是,黃禀筆說的是。”鄭樊和和氣氣地開口說着。

一行人很快便又散了。

黃行忠直接推着謝病春走了,封齋看了一眼明笙,點點頭,随後也跟着離開了。

空曠的殿外只剩下內閣一行人。

鄭樊盯着那個清瘦的身影直到消失都為移開視線。

“爹。”鄭江亭不解喊着。

鄭樊這才回神,拄着拐杖慢慢吞吞地向前走着:“能對自己下這麽狠手的人,是我低估他了。”

“什麽。”鄭江亭沒聽清,低頭問答。

鄭樊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想起,我書房內那把龍泉寶劍也該拿出來打磨一下了。”

鄭江亭莫名其妙,摸不清老爺子的脈搏,只好随意附和着:“也挂了一年了,也該打磨一下了,免得鏽了。”

“是啊,畢竟那是殺/人的劍。”

鄭樊眉眼低垂,走起路來還需要被人扶,可在此刻卻又露出不和這個年紀的銳氣。

安憫冉早就不耐煩剛才的機鋒,司禮監的人一走,立馬也跟着離開了。

他已經許久沒有和師兄老師一起走了。

明笙這幾日并未休息好,眼下青色明顯,見所有人都走了,這才朝着外面走去,走了幾步扭頭一看,只看到戴和平還站在原處。

“你怎麽了。”明笙蹙眉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麽,昨天沒睡好。”戴和平跟在他身後心事重重的走着,只是快到宮門口時,突然說道,“老師,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明笙滿腹心思,一擡眸就看到周家的馬車,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随後說道:“還是等冬至之後吧,現在沒有什麽比冬至的事情還重要了。”

戴和平一個激靈,一顆不安的心瞬間安靜下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老師說的是。”

“去吧。”

他打發走戴和平,這才朝着角落裏的周家馬車走去。

“明相如此繁忙,連着一份和離書都不願簽。”一個冷淡的聲音自車簾內傳了出來。

————

“你晚上都要吃宮宴了,還要吃我這些啊。”明沉舟笑着打趣着。

謝延的目光還未從折子上離開,只是認真說道:“宮宴都是吃不飽的東西,而且現在大冬天東西都冷了,不好吃。”

“我回來還要看書,到時候餓了就可以吃了。”

謝延自奏折後面探出腦袋,先一步打斷她的話。

“我還在長身體呢。”

明沉舟只好把‘晚上少吃一點’的話咽了回去,無奈點頭:“那少吃些,免得積食睡不着。”

“好。”

謝延拿出筆在折子上塗塗寫寫,最後才放到一側。

“萬歲,可以更衣了。”綏陽捧着衣服走了進來。

明沉舟起身準備離開。

“娘娘!”謝延連忙出聲把人攔住,咳嗽一聲,指了指綏陽身後小黃門上的衣服,故作淡定說道,“這是我的新衣服。”

明沉舟不解。

“前幾天才做的!”謝延着急,強調了一句。

明沉舟眼珠子一轉,悄悄去看綏陽。

綏陽忍笑,小聲說道:“原先的衣服小了。”

明沉舟恍然大悟,真心實意地誇道:“萬歲長高了,真不錯!”

謝延小時候東躲西藏的日子,讓他整個人格外瘦小,五歲的人身形卻好像一個三四歲的小孩。

等他來到瑤光殿,明沉舟最擔心他會長不高,花了心思地給人喂補品,偏偏這人的嘴挑得很,這個不吃,那個不吃,一碗雞湯喝了幾口就不喝了。

謝延不高興,跳下龍椅,走到明沉舟面前,仰着頭問道:“娘娘沒發現啊。”

他故意挺直小身板,小臉忍不住皺了起來。

明沉舟比劃了一腰部,連忙哄道:“真的長高了,你看都要到我腰間了。”

謝延得意地笑着。

“讓我看看萬歲到底長多高了。”明沉舟将功補過,笑說着,“我來給萬歲換衣服吧。”一行人便連忙帶着人去了內殿。

謝延果然長了不少,連着寝衣都短了一截。

“新寝衣還未拿來嗎?”明沉舟量着他露出的手腕,高興說着。

“拿來了,尚服局連夜做出來的。”綏陽連忙遞上新寝衣。

謝延早已手腳利索地脫了舊衣服,興奮說道:“新衣服,娘娘給我穿。”

明沉舟展開新衣服,笑說着:“這麽早脫光也不嫌冷……”

她轉身時,臉上的笑容愣在原處,目光緊緊落在謝延後背上的花紋上。

那花紋格外眼熟,因為這個奇怪的位置,以至于讓她第一時間想了起來。

“怎麽了?”謝延見她神色有異,臉上的喜色也跟着消失,不解問道。

明沉舟心中莫名不安,指着他腰間的紅色花紋,小聲說道:“萬歲,背上的是什麽。”

謝延扭頭看了一眼銅鏡,随意說道:“胎記啊。”

綏陽跟着解釋着:“是胎記,憲宗明宗腰後背同一個位置,都有這個胎記,明宗之後的皇室後輩中只有憲宗和叛臣寧王有。”

明沉舟猛地扭頭去看綏陽,厲聲問道。

“真的?”

綏陽也跟着吓了一跳,謹慎說道:“當年認回萬歲時,奴婢恰好在憲宗身邊,驗明真身的是太皇太後身側的老嬷嬷,老嬷嬷親口說的。”

“這花紋的源頭是明宗生母,據說花貴妃就是以此賜封號,位置形狀和明宗腰後一模一樣,明宗子嗣只有憲宗和寧王有,但憲宗子嗣中,只有萬歲才有。”

“太醫說這是天命所授,這花紋和憲宗身上一模一樣。”他特意強調着。

明沉舟只覺得一把錘子朝着她悍然落下。

渾身的血在奔騰,心跳好似要耳鼓中跳動,連着呼吸都帶着灼熱,疼的她手中的寝衣翩然落地。

“娘娘。”謝延驚訝喊着。

明沉舟身形搖搖欲墜,唇色泛着白意。

“不,沒事。”她手指微動,緩緩說道,“沒事,萬歲。”

“早上起得早了。”

謝延不信地看着她。

明沉舟故作鎮定,随口敷衍着:“我以為是你學壞了,我聽說西南一代有一種草料可以在皮膚上作畫,還褪不去。”

綏陽松了一口氣,連忙解釋着:“這是文青之術,要用針一針針繡進去的,疼得厲害,奴婢怎麽敢讓萬歲做這些。”

“一針針繡進去?”明沉舟頭頂一抽一抽地疼,好似魂魄脫離了身體,連着聲音都虛弱無力,不由迷茫問道。

“是啊。”綏陽連忙換了一個新衣服,自己給萬歲穿上新寝衣,笑說着,“一寸長的銀針呢,塗上草藥後在火上烤着,然後直接插入身體裏,據說一朵小花就要繡上幾百針呢。”

謝延聽得認真,随口問道:“這麽長的針,會死嗎。”

“自然,好多人都會受不了疼,有些人會直接死在草藥臺上,有些人即使在草藥臺上活下來,但之後還要經歷發熱發膿,每一步稍有不慎都會死的,非毅力堅韌之人,恐活不下來。”

綏陽每一句明明都平淡無波,可落在明沉舟耳邊就像一把刀割得她喘不過氣來。

——“疼嗎?”

——“不疼。”

謝病春,謝迢。

——“姻緣線怎麽只能系一個呢。”

——“是用來找你的。”

原來,那日他在月老廟便已經悄悄告訴了她答案。

原來,他所有的誓言都是騙她的。

原來,他不想和她,一生一世。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始休樓前,盯着那雙緊閉的大門,緩緩推開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心跳不知道為啥特別快!!害怕,救命,我睡了,本來想寫完這個內容了,再見,存稿箱上線,保命要緊!!你們一定要早點休息啊

安南的歷史背調那段,參考了明朝時期的古越南

謝家所有小輩的名字都是走之底!!!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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