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冬至大宴後,謝延把內宮上下都整頓了一遍,宮內關閉了不少宮殿,也有不少宮娥黃門消失在這個冬日裏。
日子一閃而過,還有一月便到大年。今年的大年注定不會好過,連番大雪照成京城及其周邊村莊不少房屋坍塌,不少百姓在冬日裏受凍。
內閣遞了救災的折子,謝延大怒,言欽天監辦事不利,罷免了欽天監的監正等一幹人,又讓巡防營全員出動。
今年的冬日格外奇怪,就像今日一大早明明還是太陽,可到了午後,烏雲便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半個時辰不到便下起雪來。
不過一刻鐘,雪雪子已經下大了,落在地上能看到清晰的雪花痕跡。
明沉舟的傘已經被大雪沒了表面,謝病春自柏壽殿踏出,一眼便看到她站在廊檐下的樣子。
“掌印。”明沉舟一笑起來,眉眼彎彎,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原本滿腹的幽暗心思皆在這一笑中灰飛煙滅。
謝病春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她不高興地扁了扁嘴,這才走了過去。
“萬歲呢?”謝病春接過她的傘,随口問道。
謝延自從冬至大宴後便格外黏人,一會不見人就要派人來尋。
明沉舟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順手把手爐塞到他手中,這才跟在他身側,慢慢吞吞說道:“去見羅松文了。”
謝病春一手撐着傘,一手握着手爐。
灌着熱水的雕花手爐小小一只,精致可愛,放在手心甚至還能晃動出水聲。
明沉舟很喜歡這種精致小巧的小玩意,一整年都是這樣的小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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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冷。”他低聲說着。
明沉舟立馬伸手按着他的手腕,笑眯眯說道:“我也不冷。”
她手指滾燙,細膩的指腹用力捏着他的手腕,好似一塊溫熱的暖玉,令人愛不釋手,瞬間忘記一切不快。
謝病春輕輕嘆了一口氣,霧白的水汽落在空中,模糊了冰白的面容。
“娘娘可以握着我的手嗎。”他低聲說道。
明沉舟眼睛一亮,立馬反手握着他的手,唇頰梨渦旋旋,得意說道:“我的手可比手爐要暖。”
相比較手爐總是散發着過分的滾燙,人的手心總是帶着不灼人的溫度,放在冰冷的手腕上舒服地能讓人眯上眼。
謝病春垂眸盯着那只潤白的手。
明沉舟索性把手爐放回自己手中,自己和人手牽着手,十指交叉。
“還冷嗎?”
“不冷。”
謝病春緩緩握緊手指,連着微弱的空氣都融不進去。
“謝延非要我也跟着出宮,我說我不舒服,就把他趕走了。”明沉舟轉回正題,長嘆一口氣。
“太黏人了,那大眼睛跟小黑一樣,走哪都是滴溜溜地跟着轉,貓捉老鼠也沒盯得這麽緊的。”
謝病春失笑,聲音平靜含着笑意:“娘娘當真不知為何?”
明沉舟斜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說道:“知道,隐隐約約直到一點啦。”
謝延不是遲鈍之人,當時冬至大宴上,明沉舟這般毫不猶豫地跑向謝病春,他便察覺出不對勁,是以這幾日一直跟在明沉舟後面,恨不得一眼就能盯出蹊跷來。
“那娘娘還敢來。”謝病春挑眉,打趣道。
明沉舟慢吞吞說着:“可我們已經五日沒見面,這般偷偷摸摸,就好像話本裏說的偷情,你不欣喜若狂就罷了,怎麽還拿話頂我。”
兩人走的都是羊腸小道,假山環繞,枯枝遍地,雪花鋪在地上,踩在地上便印出一個腳印。
“陸行還能回來嗎?”明沉舟故意踩了枯葉,随口問道。
“他忙了這麽多年,也該休息一下了。”謝病春臉上不見郁色,平靜說道。
明沉舟扭頭看他:“掌印何時知道譽王和太皇太後要造反?”
她踩了一塊枯葉很多的地方,誰知那裏竟然是一個坑,一個撲騰。
謝病春眼皮子一跳,連忙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把搖搖欲墜的人拉住,這才繼續說道。
“很早,薛珍珠并不是甘心失敗的人,內宮已經不是她做主,外朝薛家也是大換血,她作威作福慣了,自然是憤慨的,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萬歲。”
明沉舟歪着頭,眨眼。
謝病春輕笑一聲,漆黑的瞳仁露出笑意,便如枯樹逢春,綠色盎然:“謝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他滿腦子都是你啊。”
“太後娘娘。”
那四個字好像刷子一般,明沉舟的耳朵不由泛出紅意,連帶着臉頰也紅撲撲的。
“解釋就解釋,喊我做什麽。”她扭頭,把人拉倒一側的游廊上。
大雪已經越來越大了,謝病春半個肩膀上都是落雪。
“你怎麽也不給自己撐一下。”明沉舟伸手去拍他肩上的雪,“然後呢,冬至大宴發難也太大膽了。”
“她也想過別的,從萬歲吃食上入手,可你管得太嚴了。”謝病春站在原處,任由她動作,笑說着,“你連謝延每天吃幾塊糕點都要管。”
明沉舟皺了皺鼻子,不甘心地解釋着:“一直吃糕點,他都不愛吃飯了!會長不高的,他已經比同齡人矮一截了!”
她說着說着,突然愣在原處,露出驚訝之色:“怪不得,有段時間戴力一直喂謝延吃糕點,被我發現了,我才讓綏陽盯着謝延吃飯的。”
“是了,那段時間,謝延有時候特別愛睡覺,但有時候精神又特別好,我還以為他初登皇位太高興了,就把睡覺和讀書的時間都固定了。”
謝病春把她凍得通紅的手指握在手中。
“因為這樣,她才會這樣铤而走險,譽王本就是她培養起來和晟王争鬥皇位的人,誰也沒想到跑出來一個謝延,原本譽王已經是棄子了,但他自己不甘心,也正好入了薛珍珠的眼,這才一拍即合。”
明沉舟聽得眼睛發亮,随口問道:“若是譽王和晟王争鬥,你覺得誰會贏。”
“都不會贏。”謝病春随口說着。
明沉舟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本正經說道:“我說的是,假如沒有你的摻和。”
誰知謝病春并未猶豫,快速說道:“晟王。”
明沉舟一愣:“晟王?我還以為是譽王,畢竟兩個爛柿子,譽王看上去好像沒這麽爛。”
“晟王雖然好色昏聩,但并不聰明,內閣那一群老狐貍完全制得住他,譽王……”他笑了一聲。
“他自小養在薛珍珠膝下,薛珍珠的性子學了十成十,卻又沒有她的沉穩睿智,為了目的不折手段,所有人都是他的踏腳石,不會有任何憐憫之心。”
一個只是好吃懶做的熊,一個可是會吃人的毒蛇。
明沉舟了然:“他策動安南大皇子參與這件謀反案件中,顯然就為把安南百姓和西南百姓放在心上。”
“說起來,胡呈兒打算如何處置,也都關了快一個月了。”
謝病春握着她的手指,随意把玩着,淡然說道:“謀逆是大罪。”
明沉舟嘆氣,恨鐵不成鋼:“一個舞姬隊伍,除了主舞那個勾引你的人,其餘竟然都是太皇太後安排的刺客,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不止太皇太後。”謝病春擡眸看她。
明沉舟一愣。
“殺我的是明笙的人,他是文人出身,弑君是萬萬不敢的,最後殺謝延的人才是薛珍珠的人,她故意讓水榭落水,偷梁換柱換了人,當時獻舞時蒙了面,自然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太皇太後騙了明笙,明笙騙了胡呈兒。”她嫌棄說道,“這個胡呈兒也太蠢了。”
“沒想到明笙也會被人騙。”
明沉舟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
“也是,明笙雖不是君子,但他是詩書禮儀教導下的出來的讀書人,殺寧王可以說是保衛皇家權威,可殺萬歲,卻是想也不敢想的,他大概是死也想不到太皇太後竟然能這麽恨的心。”
她一頓,聲音逐漸放軟,小聲問道:“薛珍珠也是當年寧王案的主謀嗎?”
她擡眸去看謝病春,低聲說道。
謝病春看着她,沉沉應了一聲。
明沉舟伸手握着他的手,小聲說道:“你報仇了,謝迢。”
“是的,我會一個個報仇過去的。”他低聲說着。
“好啊,我陪你一起,但是謝迢……”明沉舟臉上的笑意逐漸斂下,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真的很愛你,可我不會任由你做出出格的事情,比如安南和西南之事,兩國百姓無辜,西南禁不起一場戰争了。”
謝病春漆黑的睫毛纖長濃密,半斂着瞳仁,許久之後才低聲嗯了一聲。
明沉舟臉上的笑意這才大大顯露出來,臉上是說不清的開心,拉着他的手高興說道:“要下大雪了,回家。”
誰知,她卻沒有拉動謝病春。
“做什麽?”明沉舟蹙眉看他。
“這句話才是娘娘今日與內臣偷情的主要原因吧。”謝病春似笑非笑地說着。
明沉舟心中咯噔一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着:“哪裏的話,我就是特意來見你的。”
謝病春的手指一點點掐着她的手指。
“冬至的事情,英景也該和你說了才是。”他漫不經心的揭穿着。
明沉舟立馬嬌滴滴說道:“我就要你親自說嘛,英景是個大鹦鹉,我才不要聽他在我耳邊嘀嘀咕咕呢。”
兩人的手指已經緊緊交纏在一起。
謝病春看她的目光,漆黑深邃,好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汪洋。
明沉舟被她看得心虛,最後破管子破摔反問道:“掌印一開始想什麽,掌印自己心裏清楚。”
謝病春依舊沉默。
“你若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就親手殺了你。”明沉舟咬牙,“你若是剛跳下那種被人戳着脊梁骨,背負後世罵名的坑,我就……”
“和你一起跳下去。”
“聽到沒,謝迢,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你要是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事情,我就,我就和你一起大逆不道,後人罵起你,就一定會罵我,他們要是罵我,我就對着你哭。”
謝病春的眸光微微閃動。
“聽到沒!”明沉舟逼近他一步,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問着。
謝病春緩緩閉上眼,蒼白的唇微微一動。
“聽到了。”
明沉舟得意地抿了抿唇,踮起腳尖,重重親了一下他冰冷的唇。
“乖。”
白雪穿庭樹作飛花,留待春色二月歸。
一場大雪徹底覆蓋住所有腳步和哭聲。
太皇太後甍了鐘聲徹底響徹整個京城。
十二月初五,萬歲為太皇太後罷朝三日,舉國哀悼,素衣縞冠,喪嫁哀樂禁十日。
內閣和司禮監都要在柏壽殿為太皇太後守靈。
今日守靈的是明笙,他上了最後三炷香,目光落在那副巨大的棺椁上,時至今日,他自然明白自己被薛珍珠騙得團團轉。
他小看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便在暗地裏置他于死地。
心狠手辣,不過如此。
他怔怔的坐着一側的圓凳上,呼出一口氣,雪白的水霧便模糊了視線。
原本一同守夜的小黃門打熱水添火盆去了,殿中只剩下他一人。
謝延看在明沉舟份上一直不曾對明笙下手,甚至壓下所有彈劾的折子。
誰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讓明沉舟背負後世罵名。
一個謀逆的外家實在是太大的罪名了。
自古以來,這樣的大罪一向是牽連後宮,株連九族的。
他們的萬歲,不,應該說謝家一個個都是癡情種,哪裏舍得讓自己看重的人要忍受這樣的唾罵指責,這才是明笙還坐在次輔的主要原因。
外面的大雪下個不停,這個冬季實在難熬啊,幸好他們的萬歲已經下令各處妥善安置災民,甚至還設了救災欽差,委派黃行忠和安憫冉一同去雪災最嚴重的幾個地方督查。
這樣的皇帝,是他夢寐已久的。
他盯着跳動的燭火,突然生出一絲迷茫。
那他,到底為什麽要答應薛珍珠的誘惑。
燭火在屋內靜靜地燃燒着,正中的金色獸形蹲地暖爐時不時發出炭火燃燒到極致的聲音。
滾燙喧嚣的炭火終于要熄滅了。
他的視線中飛快閃過一個身影,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了。
“是權力啊。”明笙喃喃自語,自嘲着,“何必拿其他人做擋箭牌呢。”
做了十年的次輔,首輔之位遙遙無期,自己的年紀也逐漸上來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鄭樊,七十歲了,還穩坐這個位置。
他出生在一個好時間,可他沒有。
當今萬歲,可不是前兩位守成之君,容不下太有主意的內閣。
盯久了燭火,他突然眼底酸澀起來。
他失敗了,一敗塗地。
他的徒弟安憫冉不堪忍受這個事實,寧願大冬日去做吃力不讨好的欽差,也不見見他。
他,他念了那個二十年的人,走了。
全都沒有。
他緩緩閉上眼,掩下所有情緒。
“來了來了,熱酒,還有炭火。”
與他一直值夜的小黃門,是一個圓潤敦實的人,一手拎着酒碟,一手提着炭火,腳步沉穩地走入殿內。
“廚房給明相做的,奴婢又多拿了一壺酒,來暖暖身子,雪下得太大了,外面太冷了。”
他一笑起來格外和藹,把酒菜放在茶幾上,自己則手腳麻利地給正中已經燒盡的暖爐添上炭火。
“等會就要換崗了,等會應該是小鄭相來。”他說着。
明笙盯着面前的酒菜發怔間,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聲。
“怎麽是您來了,不是說是小鄭相嗎?”門口的小黃門驚訝說着。
外面熱鬧了好一陣子,收傘的收傘,撣雪的撣雪。
明笙擡眸,正好看到厚簾子被人掀了起來。
鄭樊顫顫巍巍地被人扶了起來。
“如深不争氣,大冬日病了,我只好替他來了,總不好讓太皇太後路上冷清。”鄭樊依舊吊着嗓子,慢慢吞吞地說着。
明笙愣愣地看着他。
鄭樊和和氣氣的做到他邊上坐着:“看來是我來找了,打擾子肅吃飯了。”
兩人公事十一年,從未紅過臉,倒也不是關系有多好,不過是兩只老狐貍罷了,兩人鬥了十一年,從一開始的雷霆忘記,到現在的不動聲色,各有勝負。
他了解鄭樊,鄭江亭只要不是死了,爬也要爬到柏壽殿守夜的。
“閣老。”他輕聲喊了一聲。
“吃吧,子肅,外面的雪下大了,早些回去吧。”鄭樊和善說着,關心後輩,拳拳之心。
明笙食不知味地夾了一筷子,鄭樊已經伸手去烘手了,和小黃門說說笑笑着。
“我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季了。”明笙突然開口說道。
鄭樊一愣,手指微微彎曲,随後放回膝蓋上的絨毯上,看着他,輕聲說道:“哪裏的話,我自上了六十歲,年年都是這般想的,年前還大病一場,幸的萬歲垂憐賜藥,這不是也都熬下來嗎。”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小黃門機敏,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明笙怔怔地看着他。
這位內閣首輔殺起人來從不眨眼,可勸起人來也是滿目真心,令人酸澀。
“咱們這位,是個好的,比之前兩任,勤勉果斷,比之太宗高祖又溫柔和善。”他緩緩說着。
明笙緩緩閉上眼。
“你年紀也大了,致仕未必不是好事。”
鄭樊的聲音冷靜又沉穩,在溫暖的殿內也讓人一個激靈。
“這酒是廚房給的吧,江南的酒,香得很。”他伸出滿是老年紋的手,顫巍巍地搭在銀壺上,緩緩說道,“太冷了,我喝一口,子肅不介意吧。”
明笙搖頭,一雙眼似有水光閃過,但細看去不過是窗外太亮的白雪。
鄭樊當真拎起酒壺,高高舉起,仰頭喝了一口。
“好酒好酒!子肅,是好酒啊。”
他把酒壺放回桌子上,小聲說道:“我去內殿休息一下,就不打擾子肅吃飯了。”
明笙看着那盞酒壺失神,目送那個衰老年邁的身影離去。
他伸手拿起那壺酒,手指微微收緊,酒壺發出難聽的吱啞聲,最後也跟着仰頭,任由酒水順着壺嘴落入酒中。
“咳咳,哈哈哈,咳咳。”
明笙被酒水嗆到了,手中的酒壺被摔在地上,趴在長幾上,大聲咳嗽聲,聲音沙啞。
“好酒,好酒啊。”
殿內,鄭樊在昏暗天光下坐着,眉眼低垂,手指搭在拐杖上,好似一準泥塑的雕塑,永不敗落。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內閣僵持十年的局面終于破了。
雍興二年一月十六,剛出大年的日子,內閣次輔明笙上乞骸骨,告老還鄉。
萬歲準,賜黃金百兩。
錢家小院中
坐在井邊幫忙洗菜的明沉舟轉似無意地問道:“娘要去送送他。”
錢沁入了冬便病了,知道這幾日才知道此事,聞言回神後笑說着:“不必了。”
“還有周家,因為在雪災中辦事不盡心,被萬歲剝了爵位,幾個小輩都被罷免了,也是完了。”
“哦,對了對了,聽說他終于和周夫人和離了。”明沉舟又八卦地說着,“就上折子前一天吧,周夫人去明家搬東西了,聽說見了面都沒說話。”
“少關心大人的牆角。”錢沁打斷她的話,“你今日怎麽又偷偷跑出來了。”
“哦,掌印去西廠了,我跟着混出來的。”她手中動作一頓,随後大大方方的說着。
錢沁一愣,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去看看鍋裏的粥好了沒。”她岔開話題,把人支走了。
誰知明沉舟穩然不動,盯着面前纖細的女子,小聲說道:“娘,我就是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
“娘。”
一眨眼,那個稚氣可愛,總是碎碎念的女兒成了面前毫不畏懼流言,坦誠愛意的人。
她是這麽勇敢,比當年的自己堅強一萬倍,所以即使是死路,也會一頭撞下去。
錢沁失神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說道:“娘知道了,掌印都和娘說過了,去看看粥好了沒。”
“晚上留掌印一起吃飯,去買點白糖來。”
明沉舟眼睛一亮,倏地一下跳了起來。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明天都在醫院,救命,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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