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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一過來就跪在了孟西西身前,其姿态之鄭重,惹得孟西西心頭一跳。

好在除了昨日晚上的那一下,孟西西的心疾是再也沒發作過,這會兒她才能勉強穩住自己。

“你先起來。”孟西西伸手欲扶起那個小姑娘,莊子上的倆管事這才終于着急起來。

那婦人最先穩不住,“哪來兒的不懂規矩的小蹄子?主子跟前有你說話的份嗎?還有你們幾個,還傻愣着作甚?還不快點給我把她帶下去?”

孟西西沒想到這個女管事行事竟如此嚣張!這小姑娘都鼓足勇氣來到她眼前了,她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颠倒黑白、想要堵人家的嘴!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人群中,一衆下人面面相觑,最後竟然還真的走出了一高一矮兩個仆役,想要執行女管事的命令。

孟西西都要讓他們給氣笑了,莫說他們府上庶子女的地位都不低,就是尋常人家的庶出子女,也斷沒有讓管事仆役爬到頭上的道理。

那婦人當着她的面就敢如此猖狂,究竟是有恃無恐;還是平日裏作孽太多,這會兒寧肯背上冒犯主子的罪名,也要抓住機會将證人帶走?

孟西西甚至都不用叫出晏生,出門前,陳守益點給她的四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就自覺地護在了她的身前。

那一高一矮兩個仆役登時就進退不得地被堵在了原地,就他們倆這小身板,還不夠人家侍衛一只手捏的。

那女管事還想再叫人,但看不清形勢的人究竟是少。那倆仆役之所以會破罐子破摔地走出來,完全是因為之前他們兩個跟着管事夫妻倆幹了不少惡事,眼下害怕受到牽連罷了。

其他老實肯幹卻時常被夫妻倆呼來喝去的仆從們,不盼着他們早點垮臺就不錯了,焉能為他們得罪了主家小姐?

孟西西這才終于從小姑娘口中了解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話說戚弦初至別莊時,那夫婦倆摸不清他的底細,對他尚且還算尊重。

可還不過兩日,收到了大夫人身邊的嬷嬷的傳書的夫妻倆,态度就徹底變了。

她們總算弄明白,戚弦并非哪個主子身邊的紅人的親戚,不過是區區一個奴隸,偶然成了主家兩位小姐相争的筏子。

因為支持他的那一方勝利了,所以他非但雞犬升天、得以銷去奴籍,還幸運地撈到了一個小管事的位置!

奴隸出身,本就遭人诟病。

他能出頭,伴随着的還是管事後頭的靠山之一的折戟,夫妻倆能看他順眼就怪了。

偏偏頭兩天不清楚情況的他們還好生讨好了這個低賤的混小子一番,如果不是擔心那位幫了這混小子的二小姐的熱乎勁兒還沒過,還會關注這混小子一陣子,他們早就對他下手了!

偏偏這個奴隸小子不知好歹,他們對他百般忍讓,他卻得寸進尺起來。

莊子上的這倆管事各有各的毛病,一個貪財,一個好色。

女管事看上了孟西西送給戚弦的玉佩,她暗示他交出玉佩,在莊子上才有好日子過,戚弦輕蔑一笑,全然不予理會。

氣得那女管事牙根緊咬,暗暗記仇。

再說那男管事,貪花好色。他跟那女管事是夫妻倆,全靠身為大夫人身邊親近的嬷嬷的表侄女的婆娘,才坐上了如今這個位置,是以他是打死也不敢把錢花在窯子裏的。

不過這也好辦,不能到窯子裏找姑娘,他可以在莊子上欺負小姑娘啊。

那個在孟西西面前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姑娘名喚徐心怡,她眉眼細長、嘴唇微豐、鼻梁略有些扁平,五官拆開來看可能不算精致,但組合在一起別有一番韻味。

今年年初她來到莊子上的時候,那中年男管事就打上了她的主意,只是婆娘看得緊,未免打草驚蛇,他一直都沒有采取行動。

直到戚弦到來,女管事的一雙眼睛都長在他腰間系着的玉佩上了,男管事這才得了空檔,預備幹些壞事。

可事情偏偏就是這麽巧,他避過了兇悍的婆娘、莊子上的閑雜人等,卻被新來的戚弦逮了個正着!

那男管事還想邀請戚弦跟他一起同流合污,日後也算是有個保障,戚弦就這麽冷冷淡淡地打碎了他的牙。

好家夥,莊子上倆地頭蛇,他剛來就得罪了兩個!

孟西西又一連半月沒派人來莊子上過問過他的事情,夫妻倆狠下心來一合計,就打算對他動手了。

偏偏來陰的,他們竟然玩不過兒他!

設計設計被拆穿、下藥下藥最後卻吃進了他們自己的肚子裏,那索性就來個硬的吧,好家夥,三個大漢被他一個人按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

還是女管事及時趕到,利用她的潑婦罵街大法,将所有的黑鍋都扣在了場上唯一一個還能站着的戚弦身上,還拉出前幾天他救下的小姑娘威脅、莊子上的其他下人“作證”,他們才勉強拿捏住了他。

徐心怡将這些人做下的惡事全都傾倒了出來,這才道出了一個在孟西西看來是當下最為緊要的消息,“他們說謊,戚大哥根本不是今早自己離開的莊子,而是在昨晚就被他們逼上山了!”

“你說什麽?”孟西西眼前一黑,“昨晚?”

她以為這兩個管事再怎麽大膽,最多也就是把戚弦關起來,可他們竟然敢在夜裏将戚弦趕到山上?

莊子後邊的那幾個山頭,可不是聖上狩獵的範圍,山上是會有野獸出沒的!

徐心怡自然也知曉其中的厲害,她淚流滿面,想來是考慮到不好的結果了。

昨天那兩個管事用她來鉗制戚大哥,原本是想将他毒打一頓的,但是手持木棍上前的那個仆役反倒被他教訓了一頓。

戚弦一邊用木棍打人,一邊對耳邊的慘叫聲充耳不聞,桃花眼周的兩三點粉暈好似地上惡人濺出的鮮血一般,唬得兩個占了上風的管事瑟瑟發抖。

只可惜人已經得罪了,他們注定是沒有退路了,管事夫婦硬着頭皮,拿無辜人士的性命要挾,想要将戚弦逼出別莊。

能不能采到藥根本沒所謂,就算戚弦走運沒被野獸咬死也成,他們得先保證自己不會半夜被這煞神抄起兇器打死在睡夢中啊!

夫婦倆沒指着這煞神會順着他倆的心意去做,誰知道戚弦輕飄飄地瞟了他們一眼,竟然真的出了莊子!

而且他交給被他救下的小姑娘的那塊用來報信的玉佩也被夫妻倆截下了,一時熱血上山去了的他本人更是徹夜未歸!

冷靜了一個晚上,夫婦倆的膽子又重新肥了起來,對着不明真相的孟西西,他們根本不帶心虛的。

誰知道昨天剛剛安撫好的那個小蹄子!今天竟然扭臉就把他們給出賣了!

夫妻倆還想為自己辯解一二,但是孟西西眼下根本沒功夫跟她們廢話!

“初一初二,你們把這兩個刁奴捆好,等我找到戚弦,再來同他們算賬。

徐姑娘,勞煩你指認一下,昨天夜裏,都有誰去找過戚弦的麻煩?初三初四,你們幫忙制服這些人。

萄萄,跟沒參與過這件事的人準備一下,我們即刻上山。如果找不到戚弦……不,一定要把人找到!”

對他有惡意的人一定不能帶上山,剩下的那些下人裏面有熟知山裏情況的人嗎?

他明明有反抗的能力,為什麽還是選擇出去,而且還徹夜不歸呢?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纏繞在孟西西的心裏面,她根本沒辦法順應萄萄的提議,留在莊子上等消息,“走吧,我和你們一塊去找,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一會兒你們不用顧忌我,只管把人找到就是了。”

“是。”萄萄只得應喏。

別莊莊外,徹夜未歸的戚弦神色複雜地看着孟西西來時乘坐的馬車。

在孟西西帶着一幫下人出來尋找他以前,他又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後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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