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一劍霜寒(四)殺了小的惹來老的……
來人輕笑一聲,說道:“姑娘放心,我只要吃的,旁的都不要。”
明月眉頭緊皺,依舊是一臉戒備的看着來人。
這人臉上不知塗抹了什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他的真實面容,一身衣物也是破破爛爛,形容如同乞丐一般。
“放心,我給錢的。”他在懷裏掏了掏,許久後,掏出四枚銅板來。
見明月不接,他便将銅板放在地上。
“好餓呀。”這人說得可憐巴巴。
明月不知道他是什麽來路,但行事如今看來還算講規矩,明月便直接将剛剛烤熱的炊餅遞給他,自己又拿出一個炊餅來重新烤。
這人接了炊餅,很快就狼吞虎咽起來。
等吃完了,他又眼巴巴的看着明月。
明月嘆息一聲,将烤了半熱的餅遞了過去。
只是這個吃完,他還是那副模樣。
“餓餓,餅餅。”
明月搖了搖頭,說道:“四文錢兩個餅,給多了我就虧了。”
明月又不認識這個人,荒郊野外,賣了兩個餅給他,自覺已是仁至義盡。
這人聞言,立馬伸手在懷裏掏了起來。
明月立馬道:“我也不能賣給你了,我還沒吃呢。”
Advertisement
這人頓時一臉失望,但也沒有離開,而是
明月拿出第三個餅,在火上慢慢烘烤起來,破廟裏慢慢安靜下來。
待吃飽之後,明月方才再度開口:“兄臺怎麽稱呼?”
“程速,你呢?”
“鄭明月。”
程速看了一眼明月放在一旁的佩劍,問道:“疾風劍派鄭明月?”
明月點點頭,她看這人輕功了得,便知對方應當也是武林人士,只是她對江湖了解不多,也不知程家是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來歷。
“程兄一直都在這破廟中嗎?”明月問道。
程速搖了搖頭,道:“我來的時候,姑娘就在烤餅了。”
明月聽了心下一緊,她沒想到這人看起來落拓不羁,但輕功卻如此了得,她有心詢問,但程速畢竟不是她的師長,沒有義務為她解惑。
“小月,今天的鑒定還沒用,我看看這小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小圓的鑒定術一天只能用一次,某次突發奇想,明月才發現鑒定也可以對人使用,只是出來的結果卻很有限。
明月面前很快便出現鑒定結果:“程速,男,年十七。”
明月見他沒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心下忽然覺得,對方似乎是個赤城之人,也許自己心中所求,還有一線希望。
夜間,兩人各在破廟一邊,倒是相安無事。
第二日一大早,明月便又開始烤餅,程速循着香味起來,而後眼巴巴的候在一旁。
明月直接将第一個餅遞給他。
程速接了之後,立馬說道:“這是你給我的,可不是我跟你要的。”
“放心,不收你錢,我有問題想問你。”明月說道。
程速聽了這話,立時直起身子,昨夜他就覺得明月的反應太過平常,尋常江湖人士遇到他,難免都要多問幾句,如今明月開口,他反倒覺得正常了。
“你的輕功似乎頗為了得,這是你家傳的功夫嗎?”明月問道。
程速聽了,解釋道:“這是我家傳的功夫,名曰:踏雪無痕。”
明月聽着這個名字,心下暗自點頭,這功夫取這個名字,難怪對方靠近時自己一無所查。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願意将這門功夫傳授給我呢?”明月問道。
程速聽着她這般直白的話,雖還是面不改色,但身子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對方有任何意動,自己就會腳底抹油。
明月卻依舊只是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他,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
程速說道:“這是我家傳的功夫,除非你變成我家的人,不然我都不能教給你的。”
聽到這解釋後,明月有些失望,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程速卻沒有完全放松下來,只會他等了很久,等到明月吃飽了起身打算離開,也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
“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裏嗎?那我先告辭了。”明月說道。
程松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明月騎着馬走遠,似乎那句想學功夫的話,就真的只是随口一問。
明月騎着馬沿着官道行了半日,終于看見了城鎮的影子。
蓿城。
這座小城标注在她那張簡陋的地圖上,一旁給她地圖的大師兄還備注了一行小字:徐記飯莊。
明月進城後,一路詢問,很快便找到了這家徐記飯莊,将招牌菜全都點了一份。
“姑娘,這麽多你也吃不完,不如我們拼個桌?”
明月聽到這耳熟的聲音,待見到落座之人,倒也不覺得奇怪。
“一起吃不衛生,且我吃得完。”明月拒絕了程速的提議。
程速無奈,掏出銀子來,說道:“我出錢呢?”
“這不是錢的問題。”明月依舊拒絕。
程速便只能換去隔壁桌子,揚聲另外點了一份。
他一邊吃,還一邊偷偷看着明月,待見明月一口接一口,雖動作慢條斯理,但桌子上的飯菜卻逐漸變少,他就眼睜睜看着一大桌子全都空了下來。
許久,程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子來,用一支形制特殊的筆,在上面記錄道:疾風劍派鄭明月,面冷,心熱,性直,胃大如牛。
明月結完賬便出來,在城中轉了一圈後,便進了最大的那家客棧。
“客官是外來人,來我們蓿城做什麽?”小二引着明月上樓時,随口問道。
“路過。”明月又想着既然來了,便該多領略當地風土人情,問道:“你們蓿城,可有名山古剎?”
小二搖了搖頭,十分老實的說道:“要說名山古剎,還是吳城更多,不過咱們這裏很快便有一場熱鬧可看。”
“什麽熱鬧?”明月問道。
“咱們城裏有個陸家武館,明日有人要去踢館呢。”小二說道。
明月聞言立馬來了興趣,追問起來。
第二日她便起了個大早,在客棧用了早飯後,便朝着小二所說的陸家武館走去。
陸家武館在城中位置略偏,但占地面積卻不小,此時武館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這是今年第五次踢館了,陸家武館都贏了,真厲害呀。”
“就是就是,陸家武館不愧是百年老字號,是我們蓿城的驕傲。”
明月給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後,轉頭一看,本想詢問身邊的路人。
卻沒想到原本長相平淡的路人不見了,身旁多了一張俊秀中透着狡黠的面容。
有些面熟。
明月在那一瞬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但很快,她腦海中閃過無數面孔,她在這個世界前半生的記憶實在是乏善可陳,因而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是誰。
“程速。”
程速聞言立馬嘴角彎起,說道:“鄭姑娘,我還怕你認不出我呢,沒想到你記性這般好。”
明月聞言有些無奈,但到底沒有說什麽。
這人雖然一直在她身邊出現有些奇怪,但奇異的,她并不如何讨厭對方。
程速湊過來,問道:“鄭姑娘,你可知為何有人要接二連三來陸家武館踢館嗎?”
明月搖頭。
程速低聲道:“傳聞陸家有一門厲害的劍譜,叫《玉心劍訣》,偏陸家死活不承認,這些人上門踢館,若是贏了,就可以順勢讓陸家交出《玉心劍》。”
明月聽得一頓,一時竟不知這陸家的《玉心劍訣》和藏在石壁中的《玉心經》到底有沒有關系。
“你覺得陸家有《玉心劍訣》嗎?”明月輕聲詢問。
程速搖搖頭,說道:“若真有這樣厲害的劍訣,陸家人自己為何不學,我猜多半是沒有的。”
明月說道:“若是他們練不成呢?或者說練這門劍訣的要求非常嚴苛。”
程速說道:“如你們師門的疾風劍,即便練不成第四劍,但前幾劍總是能使出來的,可陸家卻從來沒有展現過什麽厲害的劍法。”
“至于姑娘所說的條件嚴苛,我倒不知什麽條件才算嚴苛?”
明月覺得陸家這情形,倒有些像那個很出名的林家镖局,也不好說什麽“欲練此功,必先自宮”之類的話,而是道:“欲練神功,自斷筋脈之類的,也是有可能的。”
程速聽得眼睛瞪大,詫異看向明月,說道:“只是一本劍訣而已,至于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嗎?”
明月說道:“可能是想做天下第一吧。”
程速搖頭,說道:“為了天下第一,要吃這麽大的苦頭,不可不可。”
明月又問道:“那你呢?明明不缺錢,先前卻要将自己弄得如同乞兒一般,這是為何?”
程速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當真沒有聽過我的名聲?”
明月反問:“你在江湖頗有名氣?”
程速見她神情不似作僞,心下失落之餘,又覺得自己喊出來,似乎太過跌份。
明月心思細膩,很快便給他找了個臺階下:“我第一次行走江湖,除了師門的人,江湖上的人都不認識。”
程速感覺好受一點,說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說的便是我們百曉程家。”
“江湖百曉生?”明月問道。
程速點點頭。
明月腦子裏自動把程速的身份,代入為“江湖記者”:“你難道剛從丐幫卧底出來?”
程速說道:“姑娘聰慧。”
二人閑聊間,陸家武館那邊有了動作。
三個身着青衣的男人,大搖大擺的從街那頭走了過來。
“就是他們要踢館!”
明月聽見有路人如此說道。
“你可知這三人是什麽來路?”程速主動問道。
明月搖頭。
程速立馬賣弄起來,說道:“這三人是血刀門的。”
他見明月一臉疑惑,解釋道:“血劍門比不得你們疾風劍派,只是個邪門的小門派罷了,弟子、功法全都尋常,但他們門內的嗜血劍卻是件出了名的邪物。”
“邪門的小門派?沒有人管嗎?”明月不明白,若是離疾風劍派這麽近的地方,有一個邪門的門派,為何疾風劍派不管。
程速說道:“一來這兩年江湖上所有人的注意裏都在那魔教身上,就沒有多少精力花在這些邪門小派上,二來,這些小門派山門隐蔽,又望風而逃,便越發難以捕捉他們的蹤跡了。”
明月這才明了,原來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她看着那三個血劍門的人,隐隐以中間那人為首,并且對方似乎格外寶貝自己的佩劍,時不時還會低頭看上一眼。
“那為首之人,拿的就是嗜血劍嗎?”
程速點頭,說道:“這劍的邪門,你稍後就知道了。”
這次踢館要比試三場,雙方各出三人進行比試,三局兩勝,輸了的人要答應贏家一個條件。
陸家武館那邊率先出陣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陸師傅上,狠狠揍他們!”蓿城的百姓已經開始起哄了。
這位陸師傅笑着向衆人拱了拱手。
血劍門那邊出來的,是身形最瘦弱的那個小子。
這人看起來賊眉鼠眼的,但功夫卻十分刁鑽。
“血劍門擅長劍走偏鋒,乍一遇到,會感覺難以防範,但其實細細尋來,這人武功底子不深,用的全是巧方。”程速評價道。
果然,這個功夫刁鑽的血劍門弟子,支撐了幾個回合後,就被陸師傅找到了破綻,一力降十會,憑借着紮實的基本功,陸家拿下了這一場。
周圍的百姓歡呼起來,他們表現得甚至比當事人陸家都更加激動。
第二場出戰的是陸家人,比前一場的陸師傅年紀還輕些,看起來三十多歲,明月聽見旁邊有人喊他陸三爺。
“這位陸三爺,還算個人物。”程速忽然說道。
“前面那位陸師傅不算嗎?”明月反問。
程速搖頭,說道:“金刀陸三,擅刀法,五年前曾突出重圍,護送舊友女兒離開。”
“聽你這麽說,似是為俠肝義膽之輩。”明月感嘆道。
程速笑了笑,說道:“江湖有俠名的人很多,只是真俠還是假俠,需得留給時間驗證。”
這位陸三爺對陣血劍門弟子,一開始還是占據上風,甚至眼看着就要勝利,但一個轉身,不曾防備,對方射出一排毒針,正中陸三右臂。
片刻後,陸三便握不住刀了。
咣當一聲,那陪伴他闖蕩江湖數年的金刀便掉在地上。
“你耍詐!”陸家武館衆人指責道。
就連老百姓們,也看不慣血劍門如此行事。
但血劍門的人卻笑得格外猖狂,說道:“兵不厭詐,你們可從來未曾說過不許用毒針。”
陸三那邊的情形不太好,如今嘴唇變紫,皮膚慘白,額頭滿是冷汗,身體一直在哆嗦着,俨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快交出解藥來!”
血劍門弟子不僅不給解藥,反而叫嚣道:“想要解藥,贏了就能跟我們拿解藥了!”
“卑鄙!”
陸家武館衆人罵道。
一少年忽然越衆而出,朝着館主道:“爹,讓我出戰,我要給三哥報仇。”
館主聞言搖了搖頭,道:“這裏沒你的事,你去照顧你三哥。”
少年還想再說,卻被父親态度強硬的按了回去。
“爹,讓我上。”少年急切說道。
“無事,宵小而已。”
片刻後,館主上前,抱拳道:“陸南川,領教閣下高招。”
血劍門為首的弟子也上前一步,陰柔的臉上扯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說道:“在下趙九冥,今日就要取你性命。”
這話一出,滿場嘩然。
所有人都習慣了點到為止的踢館,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要取人性命。
那少年更是恨不得沖上比武臺去,但被家人給按住了。
明月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程速,問了一個自己心中壓抑許久的問題:“這般比武打死了人,官府不管嗎?”
程速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官府哪裏管這些江湖人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明月想到那些武俠小說裏動不動就滅人滿門,但幾乎從來沒有官府出來主持公道,站出來管事的似乎都是江湖各大門派。
“這一場,陸老爺子舊傷未愈,這場懸了。”程速一邊感慨着,一邊拿出小本本開始記錄。
明月只是随意一眼,但卻頓住了,問道:“你這筆從哪來的?”
程速手中那筆,倒像是粗糙版的鉛筆。
“我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歡,送你一支。”程速倒是大方,直接拿了一支新的給明月。
明月接過這支簡易版的鉛筆,覺得十分親切,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謝謝。”
程速又道:“鄭姑娘,咱們打個賭如何,我賭這場血劍門會贏,若是贏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反之亦然。”
明月說道:“我倒覺得陸家會贏。”
她看着陸南川雖然偶爾會顯出虛弱來,但整體确實氣息綿長、步伐穩健,實在不像一個舊傷未愈之人。
“你從何而知他有舊傷?”明月問道。
程速說道:“我程家耳目遍布江湖,陸南川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程家。”
那血劍門弟子也沒有留後手,當場便将門派重寶嗜血劍拿了出來。
“趙九冥是血劍門這一代的大師兄,難怪他能拿到嗜血劍。”程速說道。
明月瞪大眼睛,想要看看別派大師兄的本事。
坦白說,趙九冥的基礎不差,至少比前面兩個好上不少,借着嗜血劍的力量,堪堪與陸南川打了個平手。
但比賽總是要分勝負的,趙九冥忽然擡手一抹,血液落在嗜血劍上,竟然全部浸透進去,嗜血劍劍身也開始泛着微微紅光。
看着這一幕,明月忍不住發問:“這麽不科學,真的是武俠不是仙俠嗎?”
小圓小聲回道:“武俠本來也不科學呀。”
明月繼續瞪大眼睛,看着趙九冥的表演。
吸了血的嗜血劍似乎更加強悍,一劍接一劍,刺得陸南川無還手之力。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陸南川身上,陸家衆人更是焦急不已。
趙九冥更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笑着說道:“老匹夫,舊傷未愈,就敢上場,今日我便要殺你祭劍!”
陸家人一片嘩然,他們萬沒想到自家竭力掩藏的事情,居然會被趙九冥得知。
陸南川身形一晃,陸家人想要上去幫忙,卻被血劍門的弟子攔着。
趙九冥眼中閃爍着惡意,提劍朝着陸南川刺去。
衆人只見劍花一閃,陸南川的身影忽然變得難以捉摸,等他們再度看清楚的時候,趙九冥已經被打飛出去,身形狼狽不堪。
“陸家《玉心劍訣》果然名不虛傳,幸會。”
趙九冥的聲音落在衆人耳邊,但人卻已經跑遠了。
連同那兩個血劍門的弟子,一起朝着遠處狂奔。
“解藥留下!”陸家人喊道。
但三人的背影已經消失,為了避免別人追蹤,還向身後撒了一把毒粉。
“血劍門怎麽如此不講信用。”明月皺眉。
程速笑着說道:“邪門小派,你當他們是武林正道?血劍門不講信用,但程某卻講信用,姑娘若是有要求,只管提便是。”
明月搖了搖頭,說道:“踏雪無痕是你家傳的功夫,我不能提這個要求,其他的,我一時倒是想不起來。”
程速都已經做好了要艱難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明月一開口就幫他去掉了這個選項。
“姑娘品性高潔,程某佩服。”
明月朝他點點頭後,越過衆人,走向如今一團亂麻的陸家。
陸家人圍在陸三身旁,焦急奔走,但大夫卻遲遲未來。
“陸老先生,在下粗通醫理,可否讓在下看看?”
陸南川聽得少女清脆的問話後,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姑娘,身着一身淺灰色勁裝,背後負着一柄長劍,看起來是非常明顯的江湖人打扮。
“姑娘是何人?”陸南川問道。
“疾風劍派,鄭明月。”
聽着前面四字後,陸南川眼前一亮,說道:“原來是疾風劍派弟子,你願意給小侄看診,是我陸家之幸。”
陸家其他人紛紛讓開,但眼中卻是半信半疑。
明月也不在意他們的質疑,走上前去,查看一番後,從袖中中拿出一個青色瓷瓶來,倒出一枚褐色藥丸,塞進陸三嘴中。
“解毒丸暫時止住毒性,要想根治,我還得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毒,先将人扶進屋裏。”明月說道。
其他人趕忙輕手輕腳的将人擡起來,帶陸三躺下後,明月方才将他身上的毒針取出,請陸家人另外給她尋了個屋子研究解藥。
恰在此時,城裏的大夫趕到,陸家人臉上頓時有些尴尬,一時竟不知該不該讓大夫看一看。
明月知道他們心裏的顧忌,說道:“我才疏學淺,還是請這位大夫再看一看才安心。”
大夫看完陸三的情況後,倒是一籌莫展,說道:“這毒性已經被人止住了,但接下來該如何做,我倒沒了頭緒。”
大夫尋常看得都是病,如今陸家非要他治毒,倒是顯得專業不對口。
聽大夫這麽說完,陸家人便将所有的期盼都放在明月身上。
外間混亂,陸三轉移進內宅時,程速也借着明月的光擠了進來,此時湊到明月身邊,問道:“鄭姑娘,你竟然還會治病?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只知練劍的劍癡呢。”
“看了些醫書,算不得多懂。”明月說道。
只是程速看她嘴上謙虛,動作卻并不生疏,那熟稔的模樣,就像是個經年的老大夫一般,偏偏又面容稚嫩,真實年紀也不過十三。
程速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企圖從她身上找出些許疑點來,明月也不管他的視線,只平心靜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個時辰後,明月調配出解藥。
明明夜已經很深,但陸家人卻依舊在陸三的房間裏守着,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明月手裏的那碗藥。
陸南川親眼看着灌下藥後,陸三的臉色漸漸回暖。
“再休息一些時日,應當就能痊愈。”明月說道。
陸南川滿眼感激,說道:“未曾想齊掌門的高徒,竟然還會有如此高超的醫術,鄭姑娘,陸某真不知該如何謝你了。”
明月搖了搖頭,道:“無事,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有一日,還要與老先生細談。”
陸南川立時将明月請進書房。
明月不是說話兜圈子的人,說道:“老先生,今日之事後,只怕江湖上很快就知道你陸家确實藏有《玉心劍訣》一事,您還是早做打算。”
陸南川聽了一驚,心中害怕明月也是觊觎劍訣之人,但細細瞧去,只見面前少女目光澄澈、神情磊落,全然不似那等奸人。
“多謝姑娘提醒。”
明月又拒絕了對方挽留的意思,起身告辭。
明月也知道,客棧的住宿條件沒有陸家大宅好,但今日劍訣暴露後,陸家就成了是非之地,她如今對自己的功夫沒有清晰的認識,便不想輕易涉險,自然還是客棧更安全些。
她一走,程速自然也跟着離開。
只是她卻不知道,待她離開後,陸南川立馬将小兒子陸星洲喚了過來。
“你從密道出城,到老宅取一個物件。”
陸星洲立馬道:“是,我這就出發,争取盡早回來。”
陸南川聞言卻閉上眼睛,說道:“不用回來了,拿到東西後往南走,不要跟人說你是陸家人。”
“爹?”陸星洲滿眼疑惑。
陸南川狠下心來,說道:“你若還當我是你爹,還當自己是陸家人,就聽我的,千萬千萬不要再回來。”
陸星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但他還沒想明白,就被陸南川推搡着進了密道。
陸南川在他走後,立馬将除了陸三以外的所有陸家人召集起來。
趙九冥能知道他舊傷未愈之事,顯然陸家宅子裏有他的內應,宅子外多半也已經被一雙雙眼睛盯着,他不敢讓太多陸家子弟從密道離開,防止那內應得知後,反而暴露了密道。
明月不知陸家的情形,第二日起來後,就聽得客棧大堂裏所有人都在說陸家的事。
“僅僅一個晚上,陸家宅子裏便是血流成河,全家老上八十多口人,都已經沒了。”
“陸家這是招了什麽人,竟然如此歹毒?”
“這還用猜嗎?當然是昨天血劍門的那些人,當真是畜生不如!”
“噓,你敢說血劍門的不是,不怕他們來找你的麻煩嗎?”
明月聽得陸家一夜滅門,心下既惶恐又憐惜,這個江湖,遠比她在書中看到的更加殘酷。
她也不敢在蓿城多待,匆匆收拾行囊,啓程繼續南行。
她甚至都沒有去陸家看一眼,出城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街道上的人少了許多,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一股惶惶之色。
等她出城南行十裏,路過一片樹林時,忽然聽見一陣不同尋常的響動聲。
沒有半分猶豫,明月便已經騰空而起,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那一支射向面門的毒箭。
“昨日就是你給陸三解毒的。”趙九冥從林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三個跟他身穿同款衣物的男人。
明月心下一凜,當即便定下策略,提劍直接朝着趙九冥攻去。
趙九冥看向明月的眼神中滿是輕視,說道:“小娘們,你要是乖乖就範,大爺我還能饒了你,你要是不識擡舉,這野外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明月不理他的垃圾話,将疾風劍法使出,一劍朝着四人身上掃去。
“疾風劍法,你是疾風劍派的人!”
趙九冥認出明月的路數後,倒也沒有害怕,反而眼中滿是淫/邪,說道:“今日能嘗一嘗大派子弟的滋味,真不錯。”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明月依舊心态很穩,沒有因為他的話語亂了絲毫分寸,依舊守着自己的節奏,一劍一劍又一劍。
趙九冥心下也有些奇怪,這麽年輕的姑娘,就像是個沒有情緒的木頭人一樣,似乎說什麽都不會激怒她。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疾風劍法挾裹着疾風之勢,似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将軍,想要只取趙九冥的性命。
趙九冥此時心下暗恨,若非嗜血劍已經交還給師父,他如何會遲遲拿不下一個小姑娘。
“陸家的玉心劍訣在你手上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幫陸三解毒,也是觊觎陸家的劍訣!”趙九冥說道。
明月依舊不做理會,她的眼裏心裏似乎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用手中長劍,殲滅眼前之敵。
趙九冥尚且撐得住,他的師弟們卻撐不住了。
他們根基本就不牢,學劍也是只求速成,縱有些許劍走偏鋒的巧宗,昨日明月觀戰時也已經見過了,自然不會吃虧。
一來二去,竟是血劍門先倒下一人。
“師兄!”那人右手手臂上血流如注,已經沒了一戰之力。
“血劍門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廢物!”趙九冥罵道。
他心下焦急,但越急越容易出錯,一轉眼,明月又廢了一人。
再一再二再三,漸漸的,竟然變成了他和明月的決鬥。
趙九冥感覺有些疲憊,但明月卻是越戰越勇,此時劍上滿是鮮紅,但卻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心中一跳,越發覺得危險。
明月擡手,劍風裹挾着疾風之勢。
疾風劍第三式:風行。
風過,人滅。
看着趙九冥雙眼睜大,依舊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明月有一瞬間怔愣。
她不想殺人,但此時此地,卻不得不殺。
明月又多看了趙九冥的屍體一眼,提着劍,朝着南方繼續前行。
坐在樹枝上的程速,看着底下發生的一切,拿出筆來,迅速在小本子上關于明月的那一頁上寫下:此人有大宗師之姿。
明月走了很遠,方才找到自己那匹慌亂中棄主逃跑的馬匹,冷風呼嘯在臉上,她才漸漸找回一絲知覺。
那三個血劍門的弟子,因為早早敗退戰場,明月并未趕盡殺絕,反倒留了一條性命,死掉的,其實只有趙九冥一人。
“小月,你還好嗎?”小圓輕聲詢問道。
明月點點頭,說道:“從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顧瑾殺人,真輪到自己,總是要有一點時間适應。”
小圓見她神色如常,但卻忍不住擔心,它希望明月能發洩出來,而不是這樣壓抑在心裏。
“這種事,本就是你死我活,其實沒什麽大不了。”明月也不知是在安慰小圓,還是在安慰自己。
“現在想想,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處理得不夠好。”
小圓趕忙道:“很好了,你真的很厲害的,你才習武七年,就能一個打四個還反殺一個。”
明月搖搖頭,說道:“我處理得不周到,那三個人就算不殺了他們,也該将他們綁起來,現在他們多半已經回去報信了。”
小圓立馬道:“那我們趕緊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明月如今一身血污,就算進了下一座城,只怕惹人側目,她尋了條河邊,洗掉了臉上的血漬,又從包裹裏拿了幹淨衣物出來換掉。
換了身衣服,行囊一輕,但卻始終有種緊迫感,好似頭上懸着的利劍随時都要落下來,驅使着她繼續往南走。
“小丫頭,殺了我的弟子還想跑!”
聽見這猛然一聲厲喝,明月頭皮一麻,卻沒有半分停頓,驅使着馬匹瘋了一樣往南跑。
殺了小的惹來老的,明月沒想到這事這麽快就落到自己頭上。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