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送她入宮

“你這個懦夫!你母親與妹妹還等着你解救呢!你難道要讓她們一輩子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冷宮?!”

“懦夫只有鑽人/褲/裆/的下場!”

“霍昱,以前你是太子,從未有人敢如此待你。你還不明白麽?強者為王!”

“你祖父一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朝着舊部都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不會有人幫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幫你自己!”

“……”

腦子裏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敲擊着蕭昱的心扉。

夜色蒼茫之中,月影如魅,霍昱狹長幽深的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視着黑暗處,他仿佛看見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看見,眼中空無一物。

兩位少年見狀,對視了一眼,人的本性就是落井下石,何況霍昱曾經太子,母族又曾風光無限,是大晉數一數二的肱骨之臣。

從五年前開始,朝中政變,霍昱從衆星捧月的太子之位上跌落,皇子們心裏都很清楚一樁事,那就是永遠不能讓霍昱有任何爬起的機會,既然跌落塵埃了,那就永遠活在塵埃裏。

兩位少年彼此心中會意,聯手把霍昱摁地猛踢。

以前有多敬畏他,眼下就有多想弄死他。

霍昱抱着懷中燒雞,目光還是死死的望向幾丈開外的黑暗處,任由旁□□打腳踢,他不吱一聲,像個沒了魂兒的空殼。

片刻後,兩名少年累了。

其中一個少年拉住了另一個少年:“皇兄,你看他都傻了,今晚就到此為止了,別真鬧出了人命。”

微胖少年呸了一聲:“啊呸!就是一個/雜/種!即便當真是死了,父皇也不會在意!”

兩人都意識到了霍昱的不同,雖然還睜着眼,身子保持着躬着的姿勢,但眼神遙遠又空洞,如魂兒出了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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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咱們快走吧,晦氣!”

“哼!不收拾他一頓,他還會把自己當太子!什麽玩意兒!”

兩名少年罵罵咧咧走遠,青石窄道上,霍昱緩緩起身,他的眸光終于有了些許變化,他斂了眸,看不清眼底神色。他提步往前走,這才意識到,方才因為護着懷中燒雞,導致手腕被踢到脫臼了。

霍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了上去,然後稍一用力,又把脫臼的手骨硬生生的掰了過來。

動作利索,全程面無他色,像是感覺不到痛楚。

冷宮殘破,西北風裹挾着無盡寒意,無孔不入的削了進來。

一盞油燈如豆,火光明滅不定。

廢後懷裏抱着一個身形消瘦的小女孩兒,因一直食不果腹,五歲的光景看上去不過才三歲半的模樣。

廢後曾是京城第一美人,乃百年世家忠敬候府衛家的明珠。晉帝當年還是王爺時,費盡心思只為博美人一笑,後來更是十裏紅妝、萬裏河山為聘,羨煞了全天下的女兒家。

再後來,晉帝根基穩固,嬌房獨寵的誓言作廢,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變成了一樁笑話。

曾經有多寵,後來就有多虐。

那個發誓愛她一輩子的男人,一刀刀把她的心捅了個稀巴爛。

忠敬候府衛家一夜之間淪為罪人,滿門降罪,當晚廢後難産,一夜白了頭。

五年前,她也不過才将将二十二,是女子年華正好時。而今,白發枯骨,哪有還有半分昔日/才/色/雙絕的樣子。

她抱着女兒,嘴裏哼着不知名的歌謠兒,嗓音沉沉浮浮。

“母親,我給妹妹帶了燒雞。”霍昱走上前,将懷中燒雞取出。

廢後擡起頭來,那雙曾經明亮美麗的眼,如今枯竭一片:“噓,寶兒睡着了,你莫要吵她。”

一言至此,廢後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又強調說:“寶兒只是睡着了,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不信你聽聽……她還有心跳,她有心跳的!”

枯冷的微光下,霍昱望向了廢後懷中的妹妹,瞬間他瞳孔一睜,手裏的燒雞掉落在地……

入夜,相府。

沈二爺被下人匆匆叫了過來,見沈相在獨自飲茶,他問道:“兄長,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屋內燃着濃郁的紫檀香,浮香袅袅。

沈相位高權重,居文臣之首,是沈家家主,有絕對的話語權。沈家三房沒有分家,這些年府邸擴建,三兄弟都住在同一條巷子裏。

沈相輕嘬了一口熱茶,眼眸深沉:“今日廢太子混入了相府,此事你可知?”

沈二爺點頭:“兄長,他不過就是一個孩子。此事我雖知情,但并沒有鬧大。”

沈相擡眼,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沈二爺是他的得力助手,只可惜過于仁慈,辦不了大事。

沈相沒有多言,只是提及了重點,他/沉/吟/一聲,道:“廢太子回宮後,不知發生了何事,他半夜重傷了三皇子與五皇子。三皇子臉上被咬下一塊肉,五皇子直接被打斷了腿。皇上勃然大怒,連夜将廢太子送出宮,直接發配漠北。”

沈相只是輕描淡寫。

但沈二爺已驚了一身汗。

宮裏戒備森嚴,廢太子是如何接近兩位皇子,且還先後傷及了他們?

沈二爺還記得廢太子幾年前的光景,是個聰明上進的好孩子,小小年紀就有獨到見解。沈二爺當過一陣子少傅,對廢太子印象深刻。

沈相擱下杯盞,道:“二弟,廢太子不能留。”

沈二爺怔然:“兄長,你的意思是,派人截殺廢太子?他不過就是個孩子,他的母族已徹底敗落,不如就算了吧。”

沈相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此子敢對三皇子與五皇子下手,還生生咬下了三皇子臉上一塊肉,聽宮裏的線人說,那塊肉根本找不到了,廢太子又豈會是善類?此子不可留!斬草要除根!”

永遠要給自己留後路,永遠要不留後患。

這是讓家族永葆恩榮的秘訣。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

沈二爺表面應下了,他從不殺生。當年妻子難産,他在佛下起誓,這輩子不殺生,只求佛祖保佑妻女。

心腹詢問:“二爺,那現在該怎麽做?”

沈二爺心意已定,“找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屍首代替廢太子。另外,暗中護送太廢子去漠北。”

好歹是忠良之後啊!

兄長太缺德了,但他下不了狠手!

沈二爺交代下去之後,就回到了妻子身邊。他沒有納妾,羅氏當年難産,傷了根本,不能再生育。夫妻兩還有沈宜姝一個女兒。

今日相府宴客,沈二爺也乏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在妻子身側落座,問道:“聽說你罰了姝兒?”

羅氏不以為然:“那丫頭又吃醉了,這才十歲呢,以後若是饞酒可如何是好?都怨恨你,尋常對她太驕縱了。”

沈二爺就這麽一個嬌嬌女兒,如何能不寵愛?他嘆道:“夫人吶,姝兒遲早要嫁人,現在不對她好,以後想對她好都沒機會。”

羅氏卻是截然相反的心态:“你的好女兒啊,日後也不知禍害誰家的公子哥。”

沈二爺一噎:“你……哪有你這樣當母親的。”

羅氏噗嗤一笑,已為人婦數年,卻還保留着少女的狀态,抱着沈二爺的胳膊,道:“好了好了,都聽夫君的還不行麽?”

羅氏一撒嬌,沈二爺立刻就沒了脾氣,夫妻商議着,給女兒找個怎樣的公子哥才合适。

最終得出結論,一定要是家室簡單,脾氣溫雅的……

六年後。

又是一年乍暖還寒時,一大清早,沈宜姝就被母親羅氏拉了起來。

羅氏一臉惶恐,淚眼婆娑:“姝兒,你快收拾一下,出大事了!你速速穿戴好,從角門離開,去金陵城找你的舅舅!求他庇佑!記住了,離開之後,再也不要回頭!”

沈宜姝整個人是懵的,直到她被羅氏穿好衣裳,稍稍整理發髻,還沒走出閨院,就看見祖母帶着人堵在月門處。

祖母已七十六歲的高齡,但精神矍铄,手中拐杖重重敲了一下青石小路:“往哪兒走?!都快家破人亡了,二房還只知道顧及自己!”

羅氏愛女如命,立刻跪下:“母親,您就放了姝兒走吧。兒媳聽說新帝會吃人肉,他連手足都能殺,常年以虐人為樂,姝兒落入他手裏,必死無疑啊!”

“你閉嘴!”老夫人閉了閉眼,為顧大家,只能舍棄孫女。

老夫人神色焦躁:“沈家嫡長女原本就是太子未婚妻,可嫡長女兩年前就嫁出去了,咱們沈家要是不補償新帝,後果不堪設想啊!到時候誰也逃不掉。”

誰會料到,曾經的廢太子時隔六年,會領兵造反,一夜之間攻入皇城,自稱為帝?!

老夫人又說:“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一夜之間京城死了多少人。咱們沈家目前雖安然無事,可誰知道新帝到底是怎麽想的?眼下,所有世家都在想法子送姑娘入宮,總之,老二和老三都得到宮裏去!”

聞言,羅氏捂面大哭了起來:“我姝兒可憐吶!”

沈宜姝終于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年的廢太子從漠北殺回來了,他謀逆造反,問鼎帝位了。

彼時大堂姐是太子未婚妻,可太子被廢之後,大堂姐退婚,也另嫁他人。

而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的廢太子已是大晉帝王,相府沈家則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

整個相府人心惶惶。仿佛下一刻都要腦子搬家。

要知道,當年新帝母族出事,相府第一個落井下石。就在六年前老夫人大壽那日,新帝潛入相府求助,沈家也不曾正眼看他。

就連沈相也覺得,這一次是真的兇多吉少了。

堂屋內,沈相指了指沈二爺的臉,真想罵出來,怪他辦事不利,當初若是直接殺了新帝,就沒有眼下的困境了!

沈相甩袖:“哎!事已至此,只能看天意了!”

沈二爺無言以對:“……”他又怎會知道新帝會絕地翻盤?若問他此刻內心所想,他也是悔的。

沈三爺聲音哆嗦:“兄長,二哥,咱們相府外面被圍了個水洩不通,皇上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啊,新帝是何意?

該殺的都殺了,為何輪到相府了,就沒有任何動靜。

晉帝現在坐上了太上皇的位置,新帝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心思,留住了他的命,捧他坐在高位之上。

當日,相府無事發生。

第二天過去了,相府衆人噤若寒蟬。

第三天,相府依舊被圍困的連只麻雀都飛不進來,但新帝遲遲沒有下旨處理相府。

到了第四天,沈宜姝吓病了,開始卧床不起。就像是等到死刑的前一刻。

沈二姑娘是長房嫡女,她來了二房哭訴:“當初是長姐退婚,又嫁給了旁人,為何祖母打算讓你我一起入宮?!”

沈宜姝抱着軟枕,神色憔悴。

還能為何呢?

當年沈家對不住新帝在先,只能加倍“賠償”新帝。

可新帝如今豈會在意區區兩個沈家嫡女?

沈宜姝的粉色唇瓣動了動,她現在只關心一樁事情,問道:“二姐姐,聽說新帝吃人/肉,這是真的麽?”

沈宜姝不說還好,這一說,沈二姑娘翻了個白眼,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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