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此兇猛
碧瓦朱甍之下,琉璃燈座發出清淺微弱的光。
千步廊下,宮婢低垂腦袋,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
霍昱嗓音低沉,有些微不可見的喑啞:“一會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可聽清楚了?”
那宮婢立刻警覺:“奴婢聽清楚了!”
夜色蒼茫,銀月當空,一陣尖叫聲劃破了承明殿的寂靜。
霍昱的唇角微微勾起,浮現一抹似笑非笑,有些玩味兒。
此時,沈宜姝驚坐起,她環視着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昏迷之前的所有記憶湧入腦中,好消息是她還活着,而壞消息是她正躺在暴君的龍榻上。
絲綢被褥滑在肌膚上,傳來一陣冰冰涼涼,沈宜姝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她方才驚坐起,根本不敢掀開被褥去看,此刻晃了晃神,鼓足勇氣掀起薄衾去看,剎那間她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又尖叫了一聲:“啊——”
霍昱從外殿款步走來,行至龍榻前,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驚慌失措的/裸/身/美人,劍眉一挑:“亂叫什麽?你打算在朕的龍床上賴到幾時?”
沈宜姝驚吓過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委屈,眼淚立刻湧了上來,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中,是倔強與忍耐。
此時,宮婢走上前,捧着一套司寝官的衣物,道:“司寝大人,這裏是換洗的衣裳。方才是奴婢給你換下的衣物。”
沈宜姝:“……”原來是這樣啊……
她的眼淚戛然而止,立刻抓過衣裳躲在被褥裏,火速穿好,動作迅速果決,毫不拖泥帶水,眼中絕望與委屈也消失了。
霍昱冷哼了一聲:“來人,連人帶被,都給朕轟出去!”
沈宜姝很自覺,用不着暴君轟她,直接抱着被褥下榻,躬身退出了內殿,小碎步甚是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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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在外殿安頓好,才長長吐了口濁氣。
阿彌陀佛……
今晚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小命與清白都在,甚好!
片刻後,內殿再無動靜,就連燈光也消失了,沈宜姝估摸着,暴君應該睡下了。她掃了一眼靠牆長案上的沙漏,算了算時辰,這都子夜了。
她打開帝王起居錄,不知該如何記錄。
暴君與曹貴嫔,以及王美人,到底有沒有/野/合?
暴君似乎甚是喜歡被人吹捧,沈宜姝又看了看沙漏,她神來一筆——帝王召寵曹貴嫔與王美人,床笫持續……
沈宜姝思忖了一下,心一橫,寫上兩個時辰。
想來暴君對這麽長的時辰,應該會很滿意。
整理好起居錄,沈宜姝在外殿的軟榻上躺好,今日可真是起起伏伏、如履薄冰啊,她太累了,也太乏了,一閉眼又昏睡了過去。
內殿龍榻上。
霍昱平躺着,中衣敞開,沒有蓋被褥,他的神色不斷變化着。
“你不準再對她下手!”
“朕偏生想動她,你能奈朕如何?”
“我會再出來的!”
“呵呵,朕很快就會徹底吞滅你。到時候,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你。”
霍昱閉上了眼,薄唇勾起一抹邪惡。
翌日,天還未亮,東邊天際隐露蟹殼青。
沈宜姝本能使然,立刻驚醒,身為帝王的司寝官,她總不能比帝王還要能睡。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算是徹底到頭了,光是想想今後的苦日子,沈宜姝便是心頭一陣酸澀。
活着不易——這是她入宮以來最深刻的體會。
快速洗漱好,沈宜姝就去了霍昱跟前,她卑躬屈膝的站在一旁,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一個近乎隐身的司寝官,她在起居錄中寫下帝王起榻時辰,以及帝王用了什麽漱口,早膳準備吃些什麽。
霍昱的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起居錄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召寵嫔妃兩個時辰……
霍昱幽眸一挑,神色不明,道:“你過來。”
沈宜姝左右看了看,确定暴君是在喊自己,這才往前邁了一步:“皇上,微臣在。”
霍昱的手伸出,正要掐住沈宜姝纖細的脖頸。
而這時,沈宜姝突然想起了立侍-陸達,對她的提醒。
暴君每日晨起的第一樁事,就是需要有人拍龍屁。
見“龍爪”遞到了自己面前,沈宜姝以為暴君想讓自己誇贊,遂立刻道:“皇上之“龍手”如同竹削,骨節分明,甚是好看,可化腐朽為神奇,可策馬平天下,亦可開創春秋盛事!”
霍昱眸光一眯,蠢蠢欲動的大掌又拿了回來,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的司寝官:“還不錯,今日贊美得很有層次。沈司寝明日再接再厲。”
暴君竟然誇贊自己了!
沈宜姝垂首:“謝皇上!”那該死的龍爪!就該剁了做醬爪!
霍昱用早膳期間,命人給沈宜姝拿了一本《詩經》冊子,此前,他就交代過,讓“才疏學淺”的沈宜姝每日誦讀詩詞,以用來陶冶/情/操。
沈宜姝不敢不從。
暴君嫌棄她的/情/操,她自然是要惡補上的。
然而,沈宜姝翻開這本《詩經》小冊,卻發現是一篇《魏風·汾沮洳》,講述的是女子對男子的渴望、苦戀,以及癡慕。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注①】
這句話的意思是,女子所愛慕的意中人,俊美無俦,簡直美到了無法度量的境地。
沈宜姝覺得牙酸。
霍昱慢條思路的飲茶,說:“沈司寝,大聲點,對着朕誦讀。”
沈宜姝:“……”這讓她有種,自己是在對暴君表白的錯覺。
然,沈宜姝只能硬着頭皮朗讀下去。暴君必然是常年缺愛,不然如何會有這種癖好?!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注②】
片刻後,沈宜姝口幹舌燥、嗓音沙啞。
霍昱用錦帕優雅的拭了拭唇,吃相甚是雅致,讓人無法聯想出,他在邊陲六年的殺戮。
霍昱指了指剩下的一桌早膳,對沈宜姝道:“你過來,都吃光。”
又來了……
沈宜姝擱置下《詩經》小冊,順從的應下,她也的确是餓了。
但一桌的早膳若是吃光,又是一番折磨。
她算是明白了,暴君是要對她進行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欺壓。暴君對相府果然恨得很深沉。
看來傳言無誤,暴君以虐人為樂。
半晌後,沈宜姝艱難的往嘴裏塞早膳,人都快吐出來了。
但她不敢吱聲,每回擡眼與暴君對視,總能被他幽冷的目光又吓縮回去。
沈宜姝的臉巴子鼓鼓的,吞咽不下去了,兩邊臉蛋皆是鼓了又鼓,像極了一只受盡委屈,但又不敢吱聲的小河豚魚。
霍昱心情甚好,一邊搖着折扇,一邊欣賞着他的/玩/物。
這時,宦臣躬身上前,道:“皇上,定北侯府的世子爺求見。”
沈宜姝一愣。
傅家哥哥回來了?!
女為悅己者容,沈宜姝與定北侯府的世子爺-傅靖雲,就差一步便能定下婚事了。
沈宜姝立刻賣力吞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恢複到了最佳狀态,她又忙理了理官帽,以及身上的大紅色司寝官的衣袍。她的膚色瑩白,是那種毫無瑕疵的乳白色,宛若剝了殼的雞蛋,非常适合大紅色,襯得嬌豔欲滴,人比花嬌。
她就那麽俏生生的站在那裏,一雙桃花眼滴溜溜打轉,眼神期盼。
霍昱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眸光乍冷。
“宣。”
帝王僅此一言,惜字如金。
少卿,傅靖雲被宦官領了過來,他穿着一身團花紋綢緞的袍子,玉鈎束腰,清風霁月般的秀雅。
傅靖雲的五官立挺,容貌俊朗,是那種腹有詩書與江湖氣息相結合的美男子,讓人眼前一亮。他在京城甚得女兒家的歡心。
沈宜姝一直以為,自己将來要嫁的人,就是傅家哥哥。
甚至于此時此刻,她還抱有最後一絲絲的幻想。
傅靖雲行至禦前,目光快速看了沈宜姝一眼,又立刻離開,他撩袍跪下,行了君臣之禮:“臣叩見皇上,三殿下已帶着人馬逃去青州。青州乃異性王-衛莽的管轄之地,臣特來請旨意,懇請皇上下旨,讓臣前去青州捉拿三殿下!”
霍昱領兵攻入京城時,太上皇幫襯三殿下逃了。
而衛莽所管轄的青州,則是獨立于朝廷之外的。
當年衛家/先/祖/與大晉/開/國皇帝是拜把子的兄弟,兩人攜手共同打下一片江山。
衛家把皇位拱手讓給了霍家,只要了青州做紮根之地。雖說青州也屬大晉國土,但百年來都是自行輔政。
傅家在這次政變中,選擇站隊了霍昱。
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家族傳承與恩榮,只能站隊強者。
傅靖雲本人沒得選擇。
霍昱點頭:“不必,屆時朕親自去一趟青州。”
區區一個三殿下,霍昱豈會在乎?
青州才是他想要的。
傅靖雲心中了然。
這時,傅靖雲又擡眼看了一下沈宜姝,欲言又止。
沈宜姝亦是如此。
二人目光在空氣中交織,當着霍昱的面,上演了一副“有情人相顧無言”的畫面。
“沈司寝!”霍昱突然一聲低喝,不怒自威。
沈宜姝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抖,廣袖碰觸到了案桌上的熱茶,直接掀翻了一盞茶,茶水不偏不倚的抛在了霍昱的龍袍上。
沈宜姝大驚,當即蹲下身子,雙手在霍昱腰身下面的龍袍上一頓擦拭。
一番操作猛如虎之後,沈宜姝後知後覺,動作逐漸放緩,然後擡起了頭來,對上了霍昱陰郁的眼。
沈宜姝:“……”
那物怎麽平時也這般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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