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都是朕的

“朕就吃了你。”

……

暴君的話讓沈宜姝打了一個激靈。

她不哭!

能茍活到今日,她已經算是賺來的了,沈宜姝堅強的點了點頭,嬌憨中帶着幾絲倔強:“皇上,今晚是否翻牌?”

霍昱正準備用晚膳,沈宜姝低垂眼眸站在一旁,她大病初愈,眼眸宛若琉璃,晶瑩剔透,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霍昱來了食/欲/,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筆直,他用筷的動作十分雅致:“朕都不急,你急什麽?”

她急了麽?

沈宜姝:“……”她身為司寝,當然要關心帝王的床笫之事!這是她份內的事啊!

霍昱慢條斯理的用飯,片刻後對耷拉着腦袋的沈宜姝道:“給朕倒酒。”

沈宜姝起初沒動作,她亦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這才擡起頭來,發現暴君正看着她,這才意識到暴君是在吩咐自己。

沈宜姝立刻上前兩步,帝王所用的杯盞皆為上品,是罕見的薄胎瓷,通透如玉,酒水倒入其中,只見微光蕩漾,然若瓊漿。

酒香撲鼻而來,沈宜姝無意識的吞咽了幾下。

霍昱瞧她的小模樣,就像是見了魚兒的小饞貓,他輕笑一聲:“沈司寝,你可想坐下來陪朕喝兩杯?你是朕的貼身近臣,是不是應該替朕分憂?”

講的好有道理……

沈宜姝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拒絕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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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有點頭:“微臣自是願意的。”

桌案上還有一副碗筷,另配薄胎瓷杯盞一只。霍昱指了指對面的錦杌:“坐下。”

沈宜姝落座,明白了暴君的意思,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佳釀就在眼前,沈宜姝覺得自己會把持不住。

但她要忍着,酒後亂/性/可就糟了。

霍昱眸光淡淡,眼底神色不明:“沈司寝,你怎麽不喝?是擔心朕在酒水裏做手腳?還是不給朕面子?”

沈宜姝原本還在考慮如何拒絕帝王,但聞此言,她立刻端起酒杯,直接仰面灌了一杯。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她很有自知之明。

要如何形容此刻感受呢?

醇香撲鼻,沁甜純甘,辛辣令得胸口微熱,渾身的經脈仿佛在這一刻被打通,通體舒暢。

沈宜姝酒量不好,一杯即微醉,這陣子以來所受到的一切壓迫與焦慮,似乎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好酒啊!皇上!”她一手拍在桌案上,大贊一句,甚是豪爽。

霍昱劍眉一挑,随即目光看向了陸達。

陸達身子一僵,立刻會意,躬身悄然退了下去。他就知道,自己是個多餘的。

此時,內殿再無宮人,沈宜姝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蠢蠢欲動的危險。

她伸出小巧粉潤的/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似是嘴饞,但霍昱沒有開口,她不敢兀自倒酒。

霍昱端起酒盞,長臂懸在半空,身子稍稍前傾,問道:“沈司寝,還想繼續喝麽?”

沈宜姝饞酒,潛意識裏知道對方是帝王,她不可造次,忍了又忍之後,她搖了搖頭。

霍昱卻視若罔聞,親手給她倒了一杯:“喝。”

暴君下令了,沈宜姝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她又灌了一杯下腹,瑩白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酒量……甚小。

“呵呵……”霍昱低笑了幾聲,就從未見過這樣好玩的小東西。

明明膽小,卻又敢在他面前裝腔作勢。

“這就醉了?”霍昱問出這話,又倒了一杯。

這一次,沈宜姝不用暴君下令,很自覺地一飲而盡,還不忘吧嗒了一下嘴:“好酒!當真是好酒啊!”

霍昱不貪酒,數杯不醉,但見沈宜姝飲酒,他也饞了起來。看來,她不僅下飯,還很“下酒”。

霍昱放下酒壺,一條臂膀依靠着圈椅扶手,神色慵懶,眼底映着燭火搖曳的光,有什麽危險的情緒迸發而出。

“沈司寝,告訴朕,你愛朕麽?”霍昱眼底溢出一抹戲谑。

沈宜姝晃了晃腦袋,從錦杌上站起身,顫顫巍巍走到帝王面前,她歪着腦袋,看着帝王的臉仿佛在晃動。

她指着霍昱的鼻子,一臉憤憤然:“暴君!我才不愛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愛你!你休要/強/迫/于我!”

霍昱不怒反笑,他看着面前少女耀武揚威,他一伸手輕易就把她拉入懷中。

霍昱挑起沈宜姝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鬧脾氣,等到她自己意識到動彈不得,這才輕笑:“巧了,朕從不喜歡投懷送抱,朕就喜歡……強/迫。”

霍昱的臉愈發靠近,沈宜姝像一條泥鳅一樣亂動,甚是活潑。

少女身上的幽香撲鼻而來,霍昱緩緩閉上了眼,下一刻就要/吻/上了。

就在這時,霍昱忽然一陣腦殼刺痛,他再度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老奸巨猾:“呵呵,你來了。”

同樣的嗓音,卻是另外一種語氣,道:“你為何要這般?”

霍昱又說:“朕只是試試,你會何事而出現。看來這個小東西當真是你的軟肋。”說着,霍昱捏了捏沈宜姝的臉蛋,“她到底那裏好了?  醜陋、呆傻、膽小,還是個嘴饞的。”

沈宜姝呆呆的看着霍昱,竟是被吓到了,她完全不明白暴君在說甚。

這時,霍昱忽然露出擔憂之色:“我警告你,你不準傷害她!”

随即,霍昱又神色突然:“笑話!她是朕的司寝,朕想如何對待她,那就如何對待她。便是今晚就睡了她,那又何妨?”

一言至此,霍昱的腦殼又傳來陣陣抽痛,痛感一陣強過一陣,仿佛有一束靈感想要掙脫而出。

然而,此時此刻,霍昱強忍着疼痛的同時,卻露出/陰/蟄/殘/暴/之色,唇角笑意邪魅、戲谑,又說:“你喜歡的人,你的身體,你的一切都會是朕的!”

弱者不配擁有,早就六年前,那個弱者就該徹底消失。

霍昱舔了舔牙,長了薄繭的指尖輕撫懷中少女的臉,他不好/女/色,但此刻眼神晦暗的吓人,大手拇指滑到了沈宜姝細嫩白皙的鎖骨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

“沈司寝,你可以不愛朕,但你必須只能是朕的。”霍昱不想等時機,他想要什麽就會做什麽。

就在霍昱的指尖滑到緋紅色官袍上的暗扣時,沈宜姝雙手捂臉,驚喊出聲:“啊——有鬼啊!”

除卻見鬼了,沈宜姝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一聲尖叫出聲,沈宜姝翻了一個白眼,吓昏厥了過去。

霍昱的手頓住,蹙了蹙眉,竟覺得意猶未盡:“呵呵……太不經吓了。真是個膽小鬼。”他劃了劃沈宜姝的鼻尖,目光落在了她剛剛飲過酒的粉唇上,不知起了什麽心思,一低頭淺嘗了一下。

大約是甜的……他猜。

霍昱再度擡首,眯了眯眼,把人抱起送去了外殿,直接抛在了軟榻上了,拉了一條薄衾随意蓋住了沈宜姝,眼不見為淨。

霍昱看着軟塌上的人,眸光晦暗不明,頭痛感消散,那個人被他壓制下去了。

他舔了舔唇,今晚……還真是意猶未盡。

翌日,太後辦雅集,給京城各大世家尚未成婚的貴女都送了帖子。

太後的用意昭然若揭——給霍昱選秀。

新帝登基已有數日,但後宮僅有十幾位嫔妃,最高位份的一人是曹貴嫔,此人無腦,掀不起什麽大浪。

太後想在朝中組建自己的勢力,她的第一步棋就從後宮着手。

後宮與前/朝有着千絲萬縷的幹系,太後無法直接把自己的手伸去前/朝,她試圖将霍昱的後宮當做跳板,一點點接近自己的目的。

十年冷宮,磨去了她的一切良善。

當年名動一時的衛家嫡長女也曾良善,也曾天真燦漫,而今,那個無能的女子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晉皇太後!

事實證明,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愚蠢。

太後享受了這幾日的奢靡日子,只覺得從前當真是白費了好時光。

只要夠狠、夠毒、夠瘋,人間就會很值得。

雅集就設在了禦花園,但凡收到帖子的貴女皆盛裝入宮出席了。一來,一部分家族的确巴望着讓家中姑娘入宮;二來,無人敢違抗太後的旨意。

太後更是打扮精致,一頭白發也影響不了她的卓然氣度。

她穿着一身大紅遍地金襦裙,搭着明黃纏枝牡丹丹鳳朝陽雲肩,雪色發髻上端端正正的插着一支金絲嵌紅寶石雙鸾點翠步搖,容貌皎潔光滑,由宮人攙扶着,款步走來。

衆人望去,只覺得風華絕代。

當年才色雙絕的衛家嫡女,似乎風采尤在。

一宦侍快步走上前,挨近了太後身側,附耳道:“太後娘娘,昨晚沈司寝醉酒夜宿在了承明殿,皇上昨夜不曾召寵嫔妃,沈司寝睡到日曬三竿,這會才回值房。”

太後臉色一沉。

霍昱對沈宜姝的縱容,讓她心頭很是不爽。

她絕對不會讓沈家女子成為皇上的女人,受寵更無可能。

只要她活着一日,就絕對不會允許沈家在朝堂還有立足的機會!

寶兒的死,沈家也要還債!

太後吩咐道:“去把沈家女,都給哀家叫來!”

沈宜姝頭昏腦漲,昨晚的記憶有些斷片,她好像做了一個甚是可怖的夢——

夢見暴君又鬼上身了。

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麽,沈宜姝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一回到值房,就見長姐已給她準備好了洗漱所用之物,還上前關切問道:“三妹妹,你昨夜未歸,我有些擔心。你……可還好?皇上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沈宜姝詫異的看着沈宜蓮,道:“長姐,我是禦前司寝,夜不歸宿是尋常事,我本該貼身伺/候皇上左右,皇上豈會對我做什麽?”

沈宜蓮捏緊了手中錦帕,欲言又止。

相府曾經得罪過新帝,新帝倘若對三妹妹沒有想法,根本沒有理由把三妹妹留在身邊。

而且,司寝官素來都是宮中宦官兼任,哪有世家未婚女子擔任起居郎的?

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時,來福邁入屋內:“司寝大人,沈大姑娘,太後那邊派人過來,讓您二位去一趟禦花園。”

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

太後對沈家的仇視,姐妹兩人在前日就領教過了。

但太後已經下令,她二人不可違抗。

沈宜蓮抓住了沈宜姝:“三妹妹,這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去求求皇上吧!”

沈宜姝更加詫異了,長姐憑什麽認為,暴君會再次出手相救?

沈宜姝糾正長姐錯誤的認識,道:“長姐,無人會幫咱們的。”

無人可依,只能靠自己。長姐怎麽就不懂呢?

沈宜蓮抿了抿唇,她不明白,為何三妹妹不試圖去讨好皇上?

沈宜姝走出了屋子,沈宜蓮憂心忡忡,随後才跟上。

不多時,姐們兩人來到了太後面前,雙雙躬身行禮。

太後鳳眸輕挑,她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是數一數二的美人,眼光毒辣,早就一眼看出沈家姐妹皆是姝色,尤其是帝王的司寝官,即便此刻穿着單調乏味的緋紅官袍,但依舊遮掩不住标致玲珑的模樣。

是個/絕/色/尤/物。

偏生這等美色,還帶着些許渾然天成的嬌憨。

男子最喜歡的,莫過于這種女子。

太後冷笑一聲,低喝:“沈司寝,哀家讓你過來,你如何拖到此時?你好大的膽子!”

沈宜姝雙腿一軟,立刻跪地,埋首道:“太後明鑒!微臣……沒有膽子的!”蒼天可見,她最是膽小怕死了!

沈宜蓮也立刻跪下。

太後想找茬,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沉聲吩咐:“還敢頂嘴?!來人,給哀家掌嘴!”

太後身邊的嬷嬷似乎早已準備好,太後一聲令下,嬷嬷當即上前,一把揪住了沈宜姝的衣襟,擡手就是一巴掌扇上去。

太後不給沈宜姝任何反駁的機會,嬷嬷更是如此,打過左臉之後,當即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沈宜姝的右臉上。

沈宜姝被打得腦中嗡嗡作響,她本就身子孱弱,差點跌倒。

在場的貴女們皆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大家都以為,沈家姐妹真的完了。

其實,沈宜姝性格極好,平日裏從不擺相府千金的架子,在貴女圈子裏還算受追捧。

衆貴女只覺得一陣膽寒,頗有些同情沈宜姝。

要知道,沈宜姝這張臉,令得無數貴女羨慕過。

“住手!”

新帝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衆貴女中,絕大多數人都未曾見過霍昱,即便曾經見過,那也是在霍昱年少時候。而今,新帝再不是當初清瘦秀氣的少年了,他五官立挺葳蕤,身段颀長高大,數年征戰邊陲,練就了一身腱子肌,玄色龍袍襯得他威嚴肅重。

此時,衆貴女的眼神紛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新帝當真是天人之姿!

那嬷嬷剛要扇出第三巴掌,見帝王前來,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沈宜姝的小身板已經顫顫巍巍,不太合身的緋紅色官袍把她的身段勾勒的更是纖細孱弱。

霍昱目光乍寒,只覺得這一幕十分刺眼。

他的人,只能他自己欺負。

霍昱幾個箭步走上前,未等向太後請安,擡起腿一腳踹在了嬷嬷胸口,幾乎是将嬷嬷踹飛了起來,那嬷嬷身子朝後踉跄,跌在了四丈開外的地方,随即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啊——”膽小的貴女吓出尖叫聲,方才對新帝還是一臉癡慕,這一刻又平添了恐慌與畏懼。

太後臉色忽沉,如果上次只是猜測霍昱對沈家女的心思,那麽此刻,所有的猜測都落實了。

沈宜姝的身子倒下之際,後脖頸被霍昱握住。

随即霍昱長臂用力,将沈宜姝提了起來,就像是提着一只兔子。

待沈宜姝站直,她的/腰/落入了暴君掌中,以此支撐住了她。

霍昱掃了一眼沈宜姝臉上的巴掌印,心生不滿,他與太後對視,嗓音幽幽:“母後,打狗也要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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