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愈發深沉

馬車搖搖晃晃, 山路并不平坦。

沈宜姝幹脆裝聾作啞,只要暴君不主動招惹她,她就當自己不存在。

這就更讓暴龍心頭郁結了。

面對着那人, 沈宜姝開朗熱情,但與他在一起,沈宜姝卻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麽?

霍昱雙眸陰恻恻的看向了沈宜姝。

沈宜姝明明感覺到了, 卻依舊保持低垂腦袋的姿勢,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霍昱:“……!!!”好得很!他完全被忽視了!

暴龍索性閉上了眼, 置于雙膝的大掌握成了拳, 眼不見為淨, 但胸口堵悶卻是半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 烈日被遮掩, 遠處傳來雷鳴悶響,眼看着一場雷雨将至。

風拂開車窗薄紗簾子, 送入陣陣涼意。

沈宜姝打了一個激靈,她的脖子有些酸痛, 尤記得一開始給暴君當司寝官時,她的脖子就因為長時間的低垂, 導致骨節錯位。

沈宜姝擡起頭來, 想要舒緩一下脖頸。

誰知她一擡頭,暴龍也正好睜開眼,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瞬間交織。

霍昱逮着沈宜姝的視線不放,憂郁的眼神總好像在埋怨着什麽。

沈宜姝犯難了, 只好頑強的擠出幾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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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昱沒有回應她,臉色更是鐵青。

這種毫無溫度的微笑算是施舍給他的麽?

他又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霍昱就那麽看着沈宜姝,眸光一瞬也不瞬。

沈宜姝被盯得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外面“轟隆”一聲炸雷當空而響, 而與此同時,馬蹄聲嘶鳴,數根箭矢射了過來。

“有刺客!”

“小心!保護主子!”

恐是帝王微服出巡的消息洩露出去了,出宮第一日就有人行刺。

霍昱一手拉過沈宜姝,他眸光微眯,大約猜到了什麽,目光乍寒。

馬車是重點襲擊目标,霍昱帶着沈宜姝下了馬車,外面正在厮殺,帝王随行的便衣禁軍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以一抵十,霍昱掃視了一周,不消片刻就估算出了大概。

他正一手握着軟劍,另一手摟着沈宜姝,幾乎在拿命護着她,這個本能的反應讓霍昱猛然之間意識到了一樁事。

他可能動/情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腦子裏閃過,霍昱更是想去驗證一樁事,他一手拉着沈宜姝的手,持劍與刺客搏鬥了起來。

沈宜姝完全處于被動狀态,她與霍昱被步步緊逼,一直在往後退。

霍昱算準了時機,就在他即将挨近身後山崖時,他将面前幾名殺手處理了幹淨,然後步子一個不穩,往後落了下去。

“啊——”

沈宜姝大叫一聲。

而霍昱并沒有直接掉落,他的雙手攀住了一方石塊。

沈宜姝幾乎是頃刻趴下去,雙手抓住了霍昱的手腕,試圖以她薄弱的力道,去救他。

霍昱心頭猛然一喜。

他這是賭對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随即,霍昱故意松了松手,又往下滑了一些。

沈宜姝的那點力道,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她就要急哭了:“皇上!皇上你一定要抓緊了!”

是時候了。

霍昱趁着這個生死存亡的機會,嚴肅問道:“沈宜姝,朕且問你,你是舍不得朕?還是舍不得那個人?!”

此刻,沈宜姝已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

不像某人,是個老謀深算的。

霍昱低喝:“沈宜姝,你若不說實話,朕滅你九族!”

沈宜姝哭得滿臉是淚,死死抓着霍昱不放,她知道不該說實話,但這個時刻,她已無心扯謊了:“我、我……我想再見到他!皇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暴君若是死了,那個人也會消失。

沒什麽可試探的了。

事實如此清晰明了,且就擺在眼前,若是還不相信事實,那就是愚蠢至極了。

霍昱閉了閉眼,有雨水滴落,随即越來越大,他縱身一躍,跳了上來,然後把沈宜姝扶了起來,一把扣住了她的/細/腰,低頭就/吻/了上去。

這/吻/帶着懲戒性,力道甚大。

許是為了安撫自己,亦或是想要得到一些心裏補償,霍昱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強/吻/他的嫔妃。

好像唯有這樣,他才不至于直接崩潰。

片刻,白楓隔着兩丈之遠的地方清了清嗓門:“咳咳……皇上,刺客都處理幹淨了。”

霍昱抽回了幾絲理智。

一/吻/過後,心口的酸澀似乎得到了一星半點的緩解。

他看着懷中美人,這才意識到胳膊上有一道傷口,正往外溢出鮮血,看樣子傷勢不輕。

沈宜姝一片茫然:“……”她被騙了?暴君是在試探她?

雷雨來了,嘩啦啦的往下倒,沈宜姝身上的裙裳單薄,一被淋濕,就容易暴露,霍昱直接把她圈在懷裏,打橫抱起,上了馬車命人繼續趕路。

馬車開始啓程,沈宜姝剛要開口,就被霍煜厲聲制止:“你閉嘴!”

沈宜姝:“……”她被暴君困在懷裏,不敢動,亦是不敢說半個字了。

霍昱對方才發生的事,只字不提,就那麽抱着美人,如此親密的動作似乎才能緩解暴龍胸口堵悶。

到了這一刻,他才發現,她心裏沒他也無妨,只要她屬于他,并且待在他身邊就行。

如今,已經不是考慮新鮮感是否過去的問題了。

暴龍已逐漸開始懷疑,自己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情/種。

天黑之後,隊伍抵達一家客棧。

衆人暫時在此地歇腳。

莫先生這一次也在随行的隊伍裏。

沈宜姝潦草的換了幹淨衣裳,又默不作聲的伺/候/霍昱換衣。

莫先生給霍昱檢查傷口,又上了藥:“皇上,幸好傷口無毒,這幾日莫要碰水,不出半個月就能結痂了。”

霍昱點頭,笑了笑:“多謝莫先生。”

莫先生一僵,皇上竟然會言謝,這可真是見了鬼了,他立刻作揖行禮:“那,若無旁的事,微臣就先退下了。”

霍昱點頭示意。

待房門一合上,沈宜姝蹲下身來,仰望着男人,雙眸發亮:“是……是你!”

暴龍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僞裝的很像,不會露餡。

沈宜姝趴在他雙膝上痛哭了起來:“嗚嗚嗚……今日都快吓死我了……你回來了就好,亦不知暴君幾時能徹底消失,嗚嗚……”

竟然在懸崖邊沿那樣吓唬她,暴君着實太過分!

此時,暴龍端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她,希望自己消失……

暴龍絲毫感覺不到胳膊上的痛感,因為胸口的痛,就快能殺了他了……

他視她如命,她卻恨不能他去死……

暴龍平生第一次被傷得如此之深,但他出乎意外的溫柔,沒有負氣而去,更是沒有推開沈宜姝。

他的手放在了沈宜姝後背,輕輕安撫:“沒事了……我回來了,一切都好了。”

今日好一番折騰,沈宜姝也乏了,“意中人”就在身邊,兩個人死裏逃生,她哭過之後便徹底放松了下來,不一會就睡着了。

暴龍忍着傷臂的疼痛,把沈宜姝抱上榻,站在床邊看了一會,他便獨自一人走出屋子,望着天際的銀月,發了許久的呆。

白楓與陸達亦不敢靠近,總覺得皇上愈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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