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他怎麽能來迎娶我【三合……

皇上賞賜的王府就在權貴聚集處, 繁華熱鬧的東城,離皇宮近,離鎮國公府及義勇侯府也不遠, 府邸光從外面看就不小,厚實高大的院牆超過四米, 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

府邸門前兩尊高大石獅靜靜矗立着,朱紅大門上高懸着一塊匾額,黑底鎏金的匾額上,正是皇上禦筆親書, 龍飛鳳舞題的“平陽王府”四個大字, 氣勢宏偉壯觀。

蘇惜卿怔怔的看着,唇角不自覺地露出兩個淺淺的窩窩兒。

她和珩哥哥成親之後就住這裏了。

檐下挂着兩盞嶄新的紅绉紗燈籠, 兩個守門的小厮就站在門下,陸珩搭乘的馬車一到, 立刻抱着小矮凳迎了上來。

陸珩無法行走,蘇惜卿先下馬車, 随行馬車左右的親兵才又上去将他背了下來。

蘇惜卿看着被親兵背下來安置到輪椅上, 面色冷峻,眉眼陰鸷的陸珩, 眼眶莫名熱了起來。

珩哥哥真的變了好多, 前世他剛回京那段時間, 他沒踏出過國公府半步, 可現在他卻主動說要帶她出門。

“卿卿怎麽變得如此愛哭?”進到府中, 陸珩微微仰頭看她,冷峻的眉眼稍顯柔和。

他明知故問:“這麽高興?”

春日溫暖的陽光灑落下來,光線似碎金子般籠罩在青年周身,溫柔的勾勒着他輪廓分明的側顏, 透出幾分難言的蠱惑與禁欲氣息。

以往蘇惜卿都是都擡頭看陸珩,如今兩人卻換了過來,換成她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

這個角度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陸珩說話時,明顯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珩哥哥真好看。

蘇惜卿臉莫名的熱了起來,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

見到推着輪椅的觀言眉眼低垂,眼觀鼻鼻觀心,跟在兩人身後的丫鬟婆子及護衛們也都垂着眼,蘇惜卿軟嘟嘟的小臉這才甜甜的笑了起來。

Advertisement

“嗯,”她輕聲說,“高興。”

但不是因為府邸。

兩人說話的同時,就見一名身材精瘦,府邸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朝兩人迎來。

“小的是皇上指派的王府管事李福,見過郡王大人,見過蘇姑娘。”

李福是宮裏出來的人,原本就在太子身邊伺候,是周公公一手帶大的小徒弟,既然能被皇上指派為王府管事,也是個人精,一下就猜到陸珩身邊這位神仙般的姑娘,便是與陸珩定下親事的義勇侯嫡女。

都說蘇氏出美人,相府嫡女與義勇侯嫡女這兩位蘇氏女并稱京城雙姝,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眼前這位蘇姑娘豔麗絕色,冰肌玉骨,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郡王妃。”陸珩冷冷的糾正他,并寒聲道:“再敢直視王妃,哪怕你是皇上賞賜的人,本王也照樣叫人挖了你的眼珠。”

李福一怔,被陸珩口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及陰鸷暴戾吓得心驚肉跳。

李福也曾聽過傳言,說陸大将軍雙腿殘疾之後性情大變,成了喜怒無常、人見人怕的鬼見愁,京城貴女避之唯恐不及。

原以為傳言不可信,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李福忙垂下頭,改口道:“是小的失态,請郡王恕罪,小的見過郡王妃。”

蘇惜卿玉白的小臉緋紅一片,她倒是沒被陸珩突如其來的冷酷言詞吓着。

【珩哥哥前世脾氣不知比現在要壞上多少,如今這樣已經算非常溫和,只是我們又還沒成親,珩哥哥怎能讓人叫我郡王妃?這也太羞人了……】

蘇惜卿面上淡定,端莊無比,心裏的小人卻已經在尖叫打滾。

到後來,她甚至放下羞恥,心裏開心的嘀咕:“就剩不到一個月我們就要成親,叫郡王妃應該也沒關系的?”、“郡王妃聽起來真不錯,和珩哥哥好相配”、“我怎麽這麽開心呀”……

陸珩看着內心雀躍不已,面上卻雲淡風輕的小姑娘,唇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勾。

陸珩雖然還沒搬進府邸,府裏卻已經住進不少奴仆,蘇惜卿進到府中,才發現從管事到仆役的這些奴仆竟然全都是皇上賞賜的,沒有半個是從鎮國公府帶過來的。

蘇惜卿覺得有些奇怪,不知為何,她覺得珩哥哥重生之後就大動作換掉明月軒的奴仆,以及堅持另立門戶,種種行為似乎都跟前世死前的那場大火脫離不了幹系。

可惜李福此時就跟在兩人身邊禀報府中事宜及修繕進度,身後也跟了一大堆人,她不好開口。

“先帶我們去後院。”陸珩突然開口打斷李福的禀報。

李福立刻帶着兩人來到後院。

“卿卿可有覺得後院哪裏需要變動的?”

陸珩跟蘇惜卿說話的聲音太過溫柔,剛剛才被陸珩威脅過的李福聽得心中一震。

蘇惜卿渾然不知王府管事已經悄悄在心中對她豎起大拇指,另眼相看,聽到陸珩的話,她環顧了下四周。

府邸雖然已經打理得幹幹淨淨,卻看得出這荒廢許久,雜草雖然都清幹淨了,卻還來不及種上新的花花草草,就連原本種着荷花、養着魚的池子也都還是幹枯,院子正中間倒是有一棵參天大樹拔地而起,枝葉還非常茂密。

“我喜歡喂魚賞荷,珩哥哥讓人在池子旁再蓋個八角涼亭,就像我院子裏的涼亭那樣,再種些玉蘭、金脈剌桐、桂花及月季、海堂、藍雪花,還有那邊,”蘇惜卿忽然指向庭院一角,“再搭個藤架,種上紫藤花,明年春天一到,葉片翠綠的紫藤花便會一串串的垂落下來,挨挨擠擠地綴滿了枝頭,清香縷縷,到時肯定漂亮極了。”

義勇侯從小就疼蘇惜卿,寶月軒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也是她親手布置的,患了啞疾的那三年,她足不出戶,最常搗鼓的就是院子。

“池子讓人重新翻土栽種荷花新株,填滿水之後再養一些小魚,”蘇惜卿頓了頓,突然看李福,問:“主院裏可有池子?”

李福低眉順眼道:“主院裏沒有池子,不過主院極大,王妃若想加個小池子也是可以。”

蘇惜卿看了眼陸珩,卻見陸珩肘抵輪椅扶手,撐着下颚,以一種興味盎然的目光凝視着她。

陸珩很喜歡她這般滔滔不絕的模樣,小姑娘說話時眼睛很亮,眼裏全是期待和喜悅,嘴角也不自覺的露出甜蜜的微笑,渾身都散發着幸福的氣息。

若是兩人成親之後還住在國公府,小姑娘上頭不止有林氏,還有陸老太太,哪怕是自己的主院也很難任她如此折騰。

到時小姑娘想搗鼓還得看她們的臉色,光是想就覺得憋屈。

自立門戶果然是對的。

新王府的院子其實很大,這裏不過是其中一角,小姑娘就這麽開心,到時真的住進來,後面那一大片院子及一間間廂房,還有府裏的一條條小道,有得她忙的時候。

她是王府主母,想如何折騰就如何折騰,沒人可以管她。

陸珩舔舔嘴唇。

就是得想辦法讓老太太沒辦法每天都将叫人過去國公府。

蘇惜卿被他毫不遮掩的熾|熱目光看得害羞了,微微斂下眼睫,甜軟的嗓音多了幾分羞澀:“珩哥哥,我們的主院能不能多個小池子養魚啊?”

她喜歡賞荷,也喜歡喂魚,可是種植荷花的池子裏不能養太多魚。

“我說了,你喜歡就行,全都按你的想法來。”

“那怎麽行?”小姑娘立刻不滿嘟囔,“這是我們成親之後要搬進來的地方,珩哥哥以後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哪能不參與……”

其實她想說以後他們就是夫妻了,夫妻是一體的,不止她的意見重要,珩哥哥的意見也很重要,而且珩哥哥都不參與的話,那不就又跟前世一樣了嗎?可是兩人身邊跟了太多人,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小姑娘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卻不知道自己這些羞答答的心音及小抱怨,早就叫未來夫君聽個精光。

陸珩緊緊繃直嘴角,花費了極大力氣才沒将眼前可愛到不行的小姑娘拉進懷中深吻。

也不知在人前這麽害羞的小姑娘,前世大|婚|之|夜怎能那麽大膽又主動。

蘇惜卿見他在偷笑,熱着臉避開他的目光,道:“對了對了,還得讓人将門坎都拿掉才行,這樣才方便珩哥哥輪椅進出。”

陸珩忍笑,非常配合地說:“好,那主院也弄個小池子跟小涼亭,再搭個小橋,院子的荷花池旁再種幾株柳樹,好不好?”

蘇惜卿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陸珩眸光微微一暗。

目光掠過小姑娘因為燦笑而輕輕掃動的烏黑纖長睫毛,劃過她高而精致的鼻梁,最後落到如花瓣般嬌豔的嘴唇上。

陸珩滑動了下喉結:“都退下。”

李福應了聲,立刻将人全都帶了下去。

奴仆們剛盡數從院子裏退了出去,蘇惜卿便聽見陸珩道:“過來。”

他的聲音低沉微啞,帶着幾分誘哄,格外性-感。

蘇惜卿隐隐約約知道他要做什麽。

珩哥哥把人都支開了,肯定又要欺負她。

小姑娘明明知道,卻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甚至不等他伸手,就紅着臉坐到他腿上。

蘇惜卿小手搭上他的肩,低眸看他:“珩哥哥是不是又想吃我的嘴?”

少女一點點把頭低下去,粉面羞紅,撒嬌似的等君采撷。

“……”陸珩沒有說話,直接用行動回答她。

他原本就只是想抱抱她,沒想吃她的嘴,但是小姑娘都這麽問了,不吃就太可惜。

陸珩抱着她的腰,大掌扣着她的後腦勺,輕輕含住她甜軟的唇瓣。

清甜的氣息萦繞,他氣息有些紊亂。

陸珩眼神迷亂,吻得溫柔而又纏綿。

蘇惜卿耳廓燥熱得厲害,雙頰嫣紅似火,閉着眼睛,睫毛抖個不停,卻不閃不躲。

珩哥哥的嘴唇比糖還要甜,她其實也喜歡吃的,她只是不喜歡給別人看到。

兩人到底是在空曠的院子裏,陸珩沒有過分沉醉,淺嘗即止。

一吻結束,小姑娘卻已暈暈乎乎倚在他懷中,清淩淩的桃花眼裏盡是迷離。

她皮膚本來就白皙到近乎透明,此時眼尾泛紅的模樣,更透着一種病态脆弱的美。

陸珩突然有點後悔将大婚定在一個月後。

“乖,起來吧,等會兒回馬車上再抱你。”陸珩捏捏她耳朵,“臉這麽紅,會讓人看出來的。”

“……”

也不想想她臉這麽紅是誰害的,說得好像是她非要讨抱一樣。

蘇惜卿羞憤的瞪他一眼。

陸珩聽見她嬌嗔的小心音,終是再忍不住,愉悅的放聲大笑。

蘇惜卿見他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心裏歡喜得不得了,握住他的手,小聲道:“珩哥哥笑起來很好,卿卿很喜歡,以後珩哥哥能不能多笑啊?”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眼裏也全是期盼,一雙桃花大眼閃閃發亮的看着他,誰也不忍拒絕他,更別說她的珩哥哥了。

陸珩輕輕的嗯了聲,再次得到小姑娘心滿意足的一枚輕吻。

蘇惜卿生母已逝,義勇侯又沒有續弦,也沒小妾,如今再過半個月便要出嫁,侯府裏竟也沒人能跟她說一些成親前的體己話。

陸老太太是新郎官的祖母,也不适合教蘇惜卿,義勇侯沒辦法,最後請來教習嬷嬷教導她。

義勇侯請的教習嬷嬷,以前是在宮裏專門負責伺候貴妃的宮女,該知道的都知道。

蘇惜卿上輩子就跟陸珩成過親,該學的早就學過,如今再跟着教習嬷嬷學一次,看着嬷嬷交給她的素|女|經及避|火|圖,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當初她也不知在想什麽,聽見教習嬷嬷說夫妻之間感情若要長久,必定少不了閨|房|樂趣,。

蘇惜卿也不知當時她怎麽就那麽大膽,竟然直接問教習嬷嬷,是不是只要能學會如何取|悅|夫君,夫君便不會厭棄自己

饒是教習嬷嬷是從宮裏出來的,見多識廣,也被她過分直白的話語給震驚了下。

憶起前世,蘇惜卿腦子瞬間就糊成一團,燒得暈暈乎乎。

她記得當時她還追問教習嬷嬷,若是夫君不良于行,不能行避火圖種種之舉,或是不願碰她,又該如何是好。

蘇惜卿與陸珩的婚事兩世皆由皇上賜婚,教習嬷嬷也知道她未來的夫君就是雙腿殘疾且喜怒無常的陸大将軍,也不覺得她的話哪裏不妥,很快就告訴她該怎麽做。

前面都還好理解,但是最後一句話她聽不懂。

“什麽叫自己動?”

教習嬷嬷終于被她問倒,捂着臉,語氣無奈至極:“待姑娘成親之後,自然知曉奴婢話中之意。”

後來,她的确明白了。

“姑娘、姑娘?”教習嬷嬷剛把兩本書遞過去,蘇惜卿俏臉就“騰”地紅了起來,還失神許久,不由得擔心的搖了搖她的肩。

蘇惜卿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教習嬷嬷,耳根又更燙了。

這一世她肯定不會再問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也不知道前世教習嬷嬷是怎麽想她的,肯定覺得她特別不害臊,居然出嫁前就想方設法的學要如何勾||引夫君。

但是沒法辦,誰叫珩哥哥當時對她避而不見。

她只能想方設法求到新帝面前,大膽獻策。

她騙父親,說她對新帝有意,哄着父親帶她參加除夕宮宴,為她引見新帝,最後因為“不小心觸怒新帝而慘遭賜婚”給不良于行的陸珩。

若非如此,珩哥哥根本不會娶她,她當然怕他不肯碰她。

“姑娘不必害羞。”教習嬷嬷見她又走神了,臉頰還紅得像要滴血,明白過來,意味深長的笑了下。

“您與郡王不日便要大婚,有些事是避不了的,姑娘有任何不明白的都能問奴婢,奴婢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惜卿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疑問。

這下倒是換成教習嬷嬷有疑問了。

教習嬷嬷遲疑了下,小心翼翼的試探:“姑娘應該知道郡王與尋常男子不同,他兩條腿都動不了,大婚那日姑娘得擔當主動的那方?”

嗚嗚嗚她當然知道。

她還記得前世她是如何主動,嬷嬷你不用說得這麽明白沒關系。

蘇惜卿欲哭無淚,沒想到這一次她不問了,教習嬷嬷卻主動教起她。

前世珩哥哥就如她所猜想那般,根本不打算碰她,喝完合卺酒就想走,要不是那晚她将珩哥哥逼得退無可退,恐怕當晚就要獨守空房。

當然隔天珩哥哥還是躲着她了。

他居然在成親隔天就跑去睡書房!!

但是珩哥哥實在太小瞧她了,她們既然都成為夫妻,她才不會被他的拒絕給吓到。

那晚她還是和他一塊睡在書房。

當時的珩哥哥宛若兇神惡煞,看上去特別冷酷,對別人也很殘忍,也會甕聲甕氣的兇她,殘忍的推開她,卻不曾傷她一根汗毛。

當下她就知道,珩哥哥心裏還是有她的。

他只是無法面對殘缺的自己,他只是不想她嫁給一個殘廢,耽誤她一生幸福。

沒人能想到,在人前看起來膽小得不得了的小姑娘,關起門來是如何大膽。

珩哥哥小腿沒了,只能靠輪椅代步,卻又不敢真的傷她,他根本跑不掉,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蘇惜卿那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壞蛋,卻也覺得被她欺負得眼睛都紅了的珩哥哥好可愛。

珩哥哥嘴裏甕聲甕氣的吼她,叫她滾出去,讓她不許碰他,最後卻也只是憤怒的咬住嘴唇,偏過頭去,閉上眼,不再說話、不再看她。

他根本舍不得傷害她。

她還記得,珩哥哥一雙鳳眼紅得厲害,帶着可布疤痕的英俊臉龐亦是布滿看好至極的桃花意。

蘇惜卿從來沒看過陸珩如此可愛的一面。

書房最後被他們鬧得慘不忍睹,翌日傳到陸老太太耳中,老太太還将她叫過去訓了一頓。

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老太太有多不待見自己。

并不會因為她曾是老太太從小疼到大的外孫女,嫁進國公府之後老太太就心軟。

要不是後來珩哥哥冷着臉,劃着輪椅來救她,還大發雷霆發了一頓脾氣,她差點就被老太太罰跪祠堂。

當時的珩哥哥兇得要命,自從他沒了小腿,容顏盡毀之後,就變了一個人。

他連國公府裏威望最高的老太太都敢罵,就算鎮國公來了也不怕,甚至不久之後,還拿了一條鞭子,将差點害得她罰跪的告事者打得不成人形,險些沒了命,吓壞國公府上下。

所有人都說珩哥哥瘋了,她卻一點也不怕他。

前世二哥哥沒有因緣際會認識江宴,她嫁給珩哥哥之後依舊是個啞巴,她沒辦法開口,想跟人溝通只能寫字或筆手劃腳。

蘇惜卿還記得,珩哥哥将她從老太太手裏救出來之後,她一直跟在他後頭,想拉他的手跟他道謝。

他卻很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冷淡地笑:“知道我為什麽不娶你了嗎?早就叫你有多遠滾多遠,你為什麽還要嫁進來這種地方?嫁給我這個殘廢?”

珩哥哥在生氣,他的聲音很冷,一雙嗜血的眸子,陰鸷的盯着她。

看起來很吓人,聽起來也像是在嘲笑她、罵她,但不知為何她覺得珩哥哥是在罵他自己。

她眼中有一瞬茫然,卻沒有被他吓到。

她走近他,甜軟梨渦輕陷,拉起他的手,寫道:“因為我喜歡珩哥哥啊。”

珩哥哥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她看到他耳根染上一抹紅,而後蔓延到兇狠吓人的臉龐。

他惡狠狠的甩開她的手,劃着輪椅就走。

像只害羞的小刺猬。

“那姑娘真的沒有想問的?”教習嬷嬷再度将蘇惜卿從荒唐的回憶中解救出來。

蘇惜卿咬咬嘴唇,閉眼道:“不知道要問什麽,還是請嬷嬷教我。”

教習嬷嬷非常盡責,輕聲細語,無比詳細的娓娓道來。

好不容易結束學習,蘇惜卿卻覺得自己已經去了半條命。

這實在太|羞|恥了,尤其是教習嬷嬷說的同時,她總會不自覺想起前世的那些事。

蘇惜卿捂着臉,像個煎餅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前世剛成親時的珩哥哥真的好可愛。

不過現在的珩哥哥她也好喜歡。

正坐在一旁縫衣服的冬葵困惑擡眼,剛端着水盆進來準備伺候蘇惜卿洗漱就寝的紫芙亦是一臉疑惑。

蘇惜卿拍拍小臉,坐起身,洗漱更衣完畢,将紫芙、冬葵支開,偷偷的從枕頭底下取出早上嬷嬷給她的那兩本書。

小姑娘皮膚白,細膩如瓷的肌膚,如玉一般的晶瑩剔透,臉一紅就特別明顯,剛把書攤開臉就紅透。

上輩子珩哥哥雖然沒了小腿,但他大腿還完好如初,雖然跪起來有點疼,卻不是完全不能跪。

這一次珩哥哥卻是連動都不能了。

所以應該會比前世還要麻煩?

蘇惜卿猶豫了下,捏起小拳頭給自己打氣。

“還是得好好複習才行。”

陸珩回京休養大半個月才被皇上召進宮。

進宮這天,還是太子親自到鎮國公府接他。

陸珩被背上馬車之後,太子看着他的眼裏全是疚愧:“阿珩放心,此事孤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太子指的是奸細一事。

當時隊伍裏都是自己能,連近身太子的更是,是以對方才能輕松得手。

陸珩并不怪太子,他只怪自己太依賴心音。

那名奸細也是穩得住氣,不止面上不顯,內心更是毫無波瀾,幾乎是在動手的前一刻才露出破綻。

“下手之人應該是恨極了殿下。”陸珩神色淡然,“您心中可有猜疑之人?”

太子搖頭。

宣帝九子,太子雖然只與四皇子交好,卻不曾與他人結下任何仇怨。

陸珩有着前世記憶,雖然奸細當下就被他斬殺,沒能問出幕後指使者為何人,他卻早就心知肚明。

“皇上可定下慶功宴的日子了?”陸珩問。

“定下了,孤已經按你的話,讓父皇延後一個月再舉辦慶功宴。”

太子以陸珩身受重傷的理由推延了,宣帝向來疼愛太子,雖然覺得延後一個月未免太晚,但太子才是慶功宴的主人翁,主人翁要是不高興這場慶功宴也就沒有任何意義,宣帝幾乎沒有猶豫便同意此事。

“到時太子便可知道誰要害你。”

“阿珩是說那人還打算對孤下手?”太子臉色瞬間冷了下去,“慶功宴上帝後都在,戒備森嚴,他也敢?”

陸珩靜靜的看着太子。

當然敢,不止敢,還曾經有一次成功過。

陸珩收回目光,長睫微斂。

那是他的第一世,太子和他一樣都痛失心愛之人,孤老終身。

兩人進宮面聖,宣帝得知太醫院對陸珩的腿仍是束手無策,表情十分凝重,甚至帶了難以察覺的憤怒。

畢竟若不是當時陸珩反應快,現在變成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就是太子。

宣帝得知陸珩再過半個月就要成親,笑笑:“雖然朕之前已經賞賜許多東西給陸愛卿,可是朕仍覺得不足,陸愛卿若還有其他心願盡管跟朕說,朕就當恭賀你大婚。”

陸珩搖頭,拱手謝恩:“微臣惶恐,皇上金口祝福,便是最好的賀禮。”

皇上給他的賞賜已經遠遠超過他立下的功勳,再要,只會惹來忌憚。

宣帝顯然對陸珩的回答極為滿意,微笑颔首:“既如此,朕就跟你讨杯喜酒喝,大婚那日記得給朕和太子留個位置。”

“臣,領旨謝恩!”

回程時,陸珩又去了趟郡王府。

蘇惜卿當初說要種植的那些花草樹木,如今已都經植上,池子也已經重新填上池水,陳福不知讓人從哪裏弄來了荷花,雖不茂盛卻也清香怡人,八角涼亭也已經建好,看上去比起兩人頭一次來時多了不少生氣。

陸珩不知想到什麽,冷漠的鳳眸驟然浮現幾絲笑意。

主院的小魚池和亭涼也已經建好,新房更是布置得有模有樣,因為陸珩只能靠輪椅行動的關系,除了大門之外,幾乎所有門坎都已經拿掉,好方便他出入。

陸珩巡視一圈之後非常滿意,正打算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小姑娘的驚喜的驚呼聲:“珩哥哥!”

再過十日就要大婚,蘇惜卿已經不能去鎮國公府了,兩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面。

小姑娘心裏想她的珩哥哥想得緊,又不好意思派冬葵去傳話,就想說來王府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珩哥哥,沒想到真的見着了。

陸珩幾乎是剛劃着輪椅轉過身,就看到笑得一臉甜蜜的小姑娘朝自己撲了過來。

當然沒有真的撲進他懷中,李福跟觀言就跟在陸珩身旁,蘇惜卿再大膽也是在關上門的時候,在人前依舊十分矜持。

她就是笑着飛奔到陸珩面前而已。

蘇惜卿覺得自己很矜持,落在旁人眼底卻不是這樣。

李福非常識趣,很快就帶着觀言退下,冬葵同樣識趣,馬上就拉着紫芙跟着李福離開。

大廳一下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于是小姑娘又大膽起來了。

小姑娘站在他面前,學他以前親自己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俯身,輕輕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珩哥哥嘴唇的味道還是一樣的甜。

陸珩不動,就這麽安靜的看着她,還十分配合的微微仰首,狹長鳳眼微眯,眼底全是縱容又寵溺的笑。

陸珩的嘴唇很快就被她吃得微微腫起,變得水潤潤的,色澤嫣紅,莫名誘-人,就像前世在書房時一樣。

“……”陸珩無奈的看着她。

明明是蘇惜卿先動的嘴,她卻自己把自己給想得害羞起來,紅着臉捂住陸珩的眼睛:“珩哥哥不許看我。”

陸珩笑了:“好。”

蘇惜卿還想再說什麽,原本已經離開的李福不知為何去而複返,見到兩位主子舉止親昵,倒也不慌不臊。

李福眉眼低垂,道:“郡王,榮平郡主來了,說是見到你的馬車停在外頭,她恰好有事要跟你說。”

榮平郡主就是陸老太太的封號。

“把她請出去。”

“什麽?”李福顯然沒想到陸珩連自己親祖母都敢攆。

陸珩拉下蘇惜卿的手,看着李福,眸色冰冷如刀:“王府還在修繕,老太太年歲已大,要是絆倒了該如何是好?立刻将人請出去。”

李福張了張嘴,應了聲是,愁眉苦惱的退下。

陸珩雖然還未正式搬進王府,王府卻已戒備森嚴,守着大門的人不是尋常小厮,而是他的親兵。

除非是皇上或是太子,否則不管來者何人,就算是鎮國公都會被攔在門外,直到陸珩點頭才能放人進府。

再過十日就要大婚,陸老太太就想來看看孫子的府邸布置得如何,看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沒想到居然連親孫兒的府邸都沒能踏進去,就又被請了出去,拒于門外。

陸老太太從來就沒有這麽丢臉過,簡直要氣炸。

跟在她身旁的林氏亦是震驚至極,喃喃道:“珩哥兒腿廢了之後,怎麽會變得如此目無尊長?也太不講道理了!”

陸老太太氣得頭都昏了,吓得婆子們連忙将人擡回馬車上。

三月初,春風過,桃花開,終于到了兩人成親的日子。

寅時未到,蘇惜卿就被人叫了起來,此時天光未亮,義勇侯府已是燭火通明,滿院子大紅彩帶,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蘇惜卿生母不在,今日出嫁義勇侯擔心女兒緊張,他和兩個兒子又都是粗手粗腳的男人,幾乎是在賜婚聖旨下來沒多久,義勇侯就親自登門相府,拜托丞相夫人在蘇惜卿出嫁這日過來陪她。

是以,這一年多少黏蘇惜卿黏得緊的小堂妹蘇長樂也過來了。

蘇惜卿還困得很,哪怕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梳妝臺前,任丫鬟們梳妝打扮,意識猶混混沌沌。

直到她聽見小堂妹的驚呼聲:“困死了困死了,為什麽成親要這麽早就起?現在天都還未亮。”

跟在小堂妹後頭的則是丞相夫人溫柔穩重而又無奈的說話聲:“我都說讓你到了吉時再跟着你兩個哥哥過來,你偏不要。”

“那怎麽行呢?今天是阿卿成親的日子,娘都過來了,樂樂怎麽能賴床。”

蘇長樂剛進屋,就看到已經換上大紅喜服的蘇惜卿,愛困的眼睛登時一亮,又是一聲驚呼:“阿卿果然是大美人!”

蘇惜卿膚白如雪,一身大紅喜服映襯下更是美得極為妖豔。

她原本愛困極了,聽見小堂妹的聲音跟誇張的語氣,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蘇長樂的笑聲更是如銀鈴一般,充滿活力,一下就将她微微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蘇惜卿本以為這一世珩哥哥終于能騎着馬來迎娶自己,沒想到他還是跟前世一樣沒辦法騎馬。

一想到又是陸珩的繼弟陸可楓代替他來迎親,蘇惜卿就開心不起來。

盡管她臉上還笑着,丞相夫人卻是細心的察覺出她低落的情緒。

“卿丫頭這是怎麽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蘇惜卿眨眨眼,透過銅鏡看着站在身後的小嬸嬸。

她猶豫了下,方如實道:“想到珩哥哥不能親自前來迎娶,便有點難受。”

丞相夫人訝異的挑了下眉,見她垂着眼,不由笑道:“你聽誰說的?”

蘇惜卿驀然擡眸。

“你沒聽你父親或是兄長們說起這件事嗎?平陽郡王特地讓人造成一駕特殊的花轎,上頭能坐兩個人。”

“卿丫頭莫要難過,他會來的。”

蘇惜卿腦中一片空白。

自從那日王府一別,兩人再也沒見過面,爹爹和兄長們也都閉口不提此事,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他,”蘇惜卿心跳得快要爆炸,又是驚喜,又是心疼,有些語無倫次,“可是今日成親,一路上會有許多人圍觀,兩府門口也必定擠滿了人,珩哥哥沒辦法自己上下馬車,他怎麽能……”

她說到後來甚至哽咽起來。

“他怎麽能來迎娶我?”

珩哥哥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如何能忍受在衆目睽睽之下,像個廢人被人抱來抱去?

蘇惜卿光是想象那個情景,想到旁人的目光,想到他們會說什麽話,心幾乎要疼碎。

丞相夫人笑容溫柔:“因為他是你的夫君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