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縮寫
未等湯許回答,南宮祁先跳了出來,滿腦袋的疑惑:“哎?雖然但是,你之前不是說他是左撇子嗎?怎麽他又成了右撇子?又是因為自相矛盾嗎?”
萬古沒管南宮祁的話,伸手推開他,便自顧自又問了一遍:“對,還是不對?”
長久的沉默之中,我因為身上殘留的疼痛微微皺起了眉頭。即便已經被緊急處理過了,但只要還在呼吸,就仍伴随着劇烈的疼痛。
我不禁嘶了一口冷氣,随即,我便感覺到遠處站着的那人把目光淺淺移向了我,看了我一眼。
待我鼓起勇氣擡頭去看他,他卻早已轉開了眼睛。
安靜中,我聽到了一個字:“對。”
萬古眉頭愁緒更濃了些,繼續往下說去:“你的計劃其實不是很天衣無縫,甚至還在行動前出了差錯。你行兇前,曾有一幫人将你抵在牆邊狂揍了一頓,你非但沒有還手只、只是迷暈了他們,甚至還給穿得最少的那個蓋上了你自己的衣服,為的就是下定決心,并計劃時間差。
雖然我不知道你都想出了那樣殘忍的計劃,在和你相愛了十年的愛人身上使用了這樣的殘忍手段,你為什麽還得倚靠別人在你身上施加的疼痛保持清醒下定決心,但你後面對你八歲女兒的恐吓,讓我完全想通了這一點。
你愛人在死前,應該對于你對他的動手絲毫沒有抗拒,全然接受了這一切,就跟童唐對他的對象那樣。這讓你極其崩潰,以至于在他臨近死亡前,将這一切罪孽皆歸咎到了你現任妻女身上。
因為你覺得,沒有她們,沒有外界的那些壓力,你其實可以和你愛人過得很好。”
眼見我爸、不,那個兇手嘴角的弧度笑得越來越放肆,萬古倏然也笑了起來。
在兇手要開口前,挑了挑眉,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當然,這上面只是我一開始陷入你的小技巧的錯誤想法。所有時間線,應該重新組合排列一遍才對。”
南宮祁皺着眉頭,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明顯是沒聽懂,當然我也沒聽懂多少。
南宮祁轉過腦袋,一邊給我身上塗着止痛的藥膏,一邊對我抱怨:“你看萬古,講話一套一套繞來繞去的,以後千萬別跟他在一起,不然頭都得大。”
萬古像是聽見了,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繼續說着:“你被堵在巷子挨揍是發生在你行兇後,你借用他們在你身上施加的疼痛來保持清晰,為的就是下定決心,制造時間差。因為你平時經常會和你愛人走那條小巷子回家,清楚哪裏會碰見小混混以及招惹上他們,只要你也就可以更明晰地在為你女兒埋下‘果’的路上進行實驗的同時計算好時間。
也就是你在故意碰上那幫小混混,惹了他們後,并在他們身上試驗你的迷藥。這個時間再加上你一開始就計算好的從巷子這頭走到那頭的時間,按步施行的你就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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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時間差,殺了你愛人後,并完成你所用的藥試驗,确保能麻痹那時路過拐角的湯元的大腦,讓她誤以為自己看見了兇殺第一現場。這樣,不光可以混淆警方查案,還可以因為她是當時唯一的證人和被兇手明示會報複的人,順利帶着你妻女逃離你原本生活的地方,理所應當的完成逃亡。
并,在間接性恐吓住你妻女的情況下,潛移默化的讓她們聽你的話,一直乖乖跟着你到處搬家、躲避兇手。且在這十年裏,你一直在不間斷給她們催眠、下藥,模糊她們的記憶,遲緩她們的大腦,延長案發後的時間。”
萬古停頓,勾唇輕笑:“當然,這對于你而言,都不是重要的。你所認為重要的,只是因為這樣可以由時間淡化你的罪惡感,讓你扮演地像個正常男人,像個普通結了婚,一家三口平靜生活的正常男人。
而行兇那日在巷子試驗迷藥之後,你給誰誰誰蓋得衣服皆是你內心其實頗覺不安和後悔的表現。你矛盾着,卻依舊一意孤行,不斷釀就悲劇。”
湯許在萬古一通分析後,也跟着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雖然我是殺了那家夥,但我并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只是單純殺了他,并沒有多想你話裏的那些冗長東西。你這個小子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将自己的想法,随意強加在別人身上,以此來突出自己的聰明啊。”
說着,湯許突然看了我一眼,目光陰森森地打在我身上,不由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小元吶,看到了嗎,像這種自作聰明的毛頭小子啊,并不适合你。你以後找男朋友,可千萬別選擇這種人吶。不然,你爸爸我是不會放心把你交給這種毛小子的。”
“你閉嘴吧!”被頂着我印象中溫柔的爸爸的臉龐此般這樣陰陽怪氣,使得我忍不住開口呵了一聲,“你不是我爸!我爸才不會這樣!”
萬古側目看着我,嘲諷着開口:“沒事,你算不上是湯元的爸爸,所以就算你不同意,也沒用。再者,你不同意,她媽媽肯定會同意我的,因為我并不像你口中所說得那樣。”
我忽然一楞。好家夥,萬古在說些什麽令人誤會的話?
“湯元當時看到的第一現場是假的,迷藥只是為了麻痹她的大腦,讓她一時間看不出明顯的漏洞。”萬古擡眸。“對吧?其實,當時的兇殺第一現場只是個原本就錄下來的投影吧?”
湯許輕輕搖了搖頭:“不不,那都是真的,只不過——”他拖長了聲音,開始慢悠悠解着身上的紐扣,“那是個回放的影像罷了。”
萬古看着他的動作,驀地笑了:“連着你妻子身上的炸/藥是吧?不好意思,你妻子已經被救出來了。”
人群之中,萬古淺淺瞟了眼某道不起眼的身影,接着悠哉游哉手插着褲兜走了兩步,樣子極其悠閑自得:“我說的沒錯,你說的也沒錯。十年前那件案子的兇殺地點,在那裏,也不在那裏,只是時間不相同,被害人确是在那最終死亡的沒錯。”
說着,萬古逗趣地看了眼一臉愁容,看起來完全沒聽懂的南宮祁:“你們難道不想知道,現場留下的那兩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宮祁被萬古看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麽那兩個字啊?!我他媽的簡直一個字都沒聽懂!喂,拜托萬古你裝x能不能稍微考慮下我們的感受啊?”
我懵懵懂,也是雲裏霧裏。下一秒,就見萬古向我走了過來。接而蹲下身,他骨節分明的潔淨玉手覆上我的臉頰。
他看着我,神情無比認真:“你被告知的意思是錯的,我可以告訴你它們真正的意思。”
“什……”
話還未說出口,萬古的臉便在我眼前一瞬間放大,獨屬于他的氣息瞬間席卷包裹了我的身心。
他溫軟的唇停留在我下颌的時候,只覺我那處皮膚被輕輕燙了下。
接着,在衆人回避的視線中,我聽到了萬古所說的三個字:“我愛你。”
頓時,我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再動,被他那雙眼所蠱惑,為他那三個溫柔深情說出的話而心悸。
有些嘈雜的環境中,我清楚聽清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清晰。
人影錯落中,仿似我的眼裏只有萬古一人。
片刻,萬古遠離了我,看向面色陰沉的湯許:“那兩個字,代表的就是這三個字。你催眠告訴湯元的意思,是錯誤的。”
沉默了很久,憋到南宮祁忍不住罵了聲“媽的”,湯許才崩潰似一遍遍搖着腦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這三個字!”
萬古雙手抱臂,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你都親手殺了他,還不敢聽聽他真正想留給你的話嗎?”
随即正身,萬古收了笑,在手機上劃了幾下就朝湯許丢了過去:“湯許,十年了,別催眠了別人,麻痹了自己所犯下的過錯,就也真的以為自己是無罪的。你仔細看看上面那兩個字眼,分明就不是出于你的手,而是被害人,也就是你那到死還沒有反抗你的愛人。”
湯許木讷地聽完,手指顫抖着撿起手機,把視線集于上面。才看到那張照片,他就哭了出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幾乎崩潰地跪倒在地,手裏死死抓着萬古的手機,死死抓着那張圖片。
萬古吞咽了下口水,淡漠着開口:“第一個字眼,并不能完全看作是‘十’,還得看作是‘X’,也就是你的名字縮寫。這個字在牆上留下的痕跡,比‘三’要重不少,同時上面的血液也并沒有滲入到字裏頭的縫隙,說明這個字是在‘三’之前就存在的。
而在你離開兇殺地點,放任被害人流血致死時,被害人發現了這點,為了掩蓋關于你的痕跡,他刻意在第一個後面刻了‘三’。因為被害人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了,所以也沒有仔細想過要刻個什麽字,只是下意識就動手了。而這個字,就代表了他生命最後那點時間,第一時間跳出腦海的話——‘我愛你’。
你可以認真看看第二個字,上面的血跡放大仔細看的話,其實可以看到它的縫隙間有細小的血跡,這是完全不同于第一個字的。”
說完,萬古長舒了口氣,“當然,如果你依舊想逃避被害人對你的愛,你大可以繼續否認。畢竟,那些證據基本都經由你的手,幾乎都被你删除毀壞了。如果你想聽我一個不确定的猜測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
“夠了!我不想聽!”湯許猩紅着一雙眼,聲音憤怒顫抖。
萬古輕佻一笑,接着淡淡開口:“第一個字之所以會被誤會成‘十’,是因為它大幅度彎着,幾乎與‘十’字無異。我問過房東,還原過之前被害人房間的擺設,原本那邊是貼床的,說明這極有可能是被害人某個夜晚伸手刻——”
“夠了!閉嘴!別說了!”湯許猛地把萬古的手機砸向了他,接着一把撕開衣服,按下了手中的按鈕,“死小子!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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