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奶狗

“嘭”！

一聲巨響過後，我捂着嘴咳嗽，看到不知何時竄到我身邊的萬古正從邊上護着我，似是想用他自己的身軀做抵擋。

他抱住我，揉了把我的腦袋，接着在我耳邊說道：“別怕，我替你擋。”

那些久遠潛藏我記憶深處的畫面，隐約在這時候和彼時的萬古合了上，我瞪大了雙眸，猛地推開萬古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話才出口，萬古就又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松開了我。

他看着不遠處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湯許嘆氣，“還是晚了一步。”

他拖時間，成功讓警方救出了被湯許藏在附近的我媽，但是沒能成功托住時間救湯許。

他看着那處地方沉思，我看着他思忖，南宮祁看着我懊悔。三人這畫風，在外人看來，好不搞笑。

這件事算是成功畫上了一個句號，以我和我媽一起住進醫院做最後的結尾。

我打開電視看着上面正在播放的新聞不由一怔。

“當天下午十年前引起轟動的兇犯湯許，在今日落網，不過因由他自己引爆炸/藥，兇犯已在爆炸中死亡。在此之前，他綁架了他的妻女，原定今日殺了——”

令我驚訝的不是這則新聞，畢竟該震驚的早就震驚過了，現在令我無比驚訝的是右下角的日期——算算日子，竟然離我和萬古他們去警局那天已經過去了五天？！

我竟然，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綁架走了這麽久？！

我本以為，只是單單過了一天而已。

想到這，我不由擰緊了眉頭。也對，當時見到萬古的時候，他挂着的兩只熊貓眼，嚴重的看上去也不像是只熬了一天夜的樣子。

話說回來，萬古當時突然的親我，是什麽意思？為了解釋那兩個字的意思嗎？可不是還有南宮祁嗎，他幹嘛不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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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這些事，我就越想見到萬古。我的心裏，不止這些疑問，還有一件困擾我這段時間的久遠事情想問萬古——你到底記不記得小時候和我見過？

艱難一瘸一拐走出房門，我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倚着牆睡着的萬古。

我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連帶着呼吸都緩了緩，生怕吵醒他。

我一步一步輕輕朝他走去，目光始終一轉不轉打在他身上，心裏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不知不覺，無聲無息間已經挨着萬古坐下的我，更加近距離看着他的時候，無意識淺淺上揚的嘴角直接暴露了我的小心思。

萬古真的，不論長相還是性格還是為人處世等，都莫名感覺有點可愛，就跟蠢萌蠢萌的小奶狗一樣。

乃至于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分明身上傷痕累累，為殺人兇手的父親剛死亡在。

我慢慢伸手戳了戳萬古粉嫩嫩的臉頰，心中不止感嘆：這家夥真的好蠢萌啊有木有！

不得不說，我從高中第一眼見到萬古的時候，腦子裏就聯想出了一種動物——小奶狗。顧名思義，就是那種出生不就非常奶裏奶起的幼犬。

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麽會把如此高冷的家夥和這麽可愛的小動物聯系在一起，反正當時見到他的第一眼，我腦子裏真就跳出了這想法。

雖然萬古公認的挺聰明，但有時候，我真心覺得他過分聰明的有點傻傻的。而且有時候賊像個小朋友，你稍微往他感興趣的事情或者東西上說兩句，他的話頭就停不下來了，會跟你分享各種各樣他知道的關于這些的資料。

鄙人有幸，曾經就這麽被萬古聊過一回。我跟他說了我有一套剛入的絕版刑偵筆記，那家夥當時聽到的一瞬間，兩眼就開始放光，圓溜溜的眼睛就這麽盯着你看，嘴角還絕對式帶着笑，小虎牙随着他說話的張合，一現一現的。

真的，那模樣，真的像極了一只小奶狗，可愛到爆炸。

每每這種時候，任誰能将他和重高裏頭年級前幾的好學生和作為我校一棵草的高嶺之花這倆身份聯系起來？！分明一點不高冷，是個平易近人的小可愛好不好！

可能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天資聰慧地看穿了這是只人形小奶狗，以至于對于他的某些事，還是拿捏的十分到位的。

比如在沒看他日記之前，我自覺和他為數不多的幾次交流下來，他在我表白之前，對我的印象大概還是不錯的。

比如之前我一直不間斷的費盡心思從網上或者托人買了什麽有關破案之類的熱銷實體小說、影片之類的，有時候手速慢沒搶到這些的萬古，就會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嘟着嘴跟你賣萌，伸着兩只小爪子軟綿綿看着你，然後嬌柔柔叫你一聲名字，要你看完了也借他看一看。

每次那時候，我雖表面鎮定，但其實整個人都是飄着的。

借借借！不對！給給給！別說給你這些了！把我賣了給你換這個也行！

啊不是不是，這倒還不至于……嘶，其實也說不準……

至于他是個聰明倒顯得笨蛋這一點，我真的簡直又要被萌出鼻血——

這家夥，真真真完完全全是我的取向狙擊！合胃口到會直噴鼻血的那一種！

記得某次過生日，他難得的給我發了條“生日快樂”，然後抱着手機千等萬等就等這家夥信息的我，猛地坐直了身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趁機和他聊了兩句。

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他聊着聊着突然發了句語音過來，聲音帶着點笑意和剛睡醒的慵懶沙啞：“我可是守着點給你發的生日快樂，你要不告訴我一件事呗？”

語尾略微上揚的輕佻，讓當時本就把臉埋進枕頭間閉眼害羞不害羞聽的我，心跳臉紅直往上飙升，頓時上升了一個度。

最要命的是，因為那時候我因為不好意思，聽那條語音的時候是閉着眼睛的，導致我聽到一半猛地一個恍惚，仿佛他說這話的時候，就是趴在我的耳邊親口和我說的。

……要命！

那時候腦袋發懵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也發了條語音過去，“什麽事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說話莫名其妙有點做作的感覺，還用了個“啊”這樣的結尾字眼。

當時反應過來的我簡直要瘋了，當場化身為土撥鼠尖叫，顫抖着雙手長按那條剛被我成功發出去的語音條。

但是——本想撤回的我，竟然特喵的按錯了，按成了“删除”！！

然後，我那難聽做作的不敢被我聽第二遍的語音條，就再也撤不回來了。

我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所幸強迫自己冷靜了一會兒，我順利恢複成了心如止水的模樣，心情極其平靜。

然後，那邊就換成了打字。呵，果然是嫌棄我的語音條，怕自己再發語音條過來，我又要發過去語音條，而改換成了打字。

嘁，聲音好聽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娘偏要惡心你！

等我看清萬古發過來的是什麽，我面目表情地長按了語音，随即淡淡開口，懷揣着一種老娘偏要惡心他的心态，開口道：“小奶狗。”

那邊過了好久，都沒再發消息過來。

因為他問我，“聽人說你有喜歡的人，你喜歡的人長什麽樣啊？”

然後我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過去了一只狗……

嗯，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太想跟這種人聊天了。這回答，啧啧，簡直有病之。

額，不過吧，這些當時的想法在我看了這家夥完全不同于表的日記後，逐漸發生了些迥乎的變化。

例如從當時發“報複”語音的雲淡風輕（其實并沒有多少），變成了大大的羞赧，成了怎麽掩蓋怎麽安慰自己也抹不去的羞恥。

啊不對啊！我猛然一個激靈。

後來我不是和這家夥表白了？！所以這家夥……不就知道了我覺得他像只小奶狗？！像一條——狗？！

我的媽！他他他不會生氣吧？！該不會當時他當衆拒絕我後，就沒再聯系過我了，還有這麽一個細節存在？！

我托着下巴，不由認真思忖起來。我可得好好想想，怎麽跟他解釋其實我覺得他像條狗這事，不是在故意惡心他。

我說他像條狗這事吧，呃——我是認真且真誠的。

啧啧，但是如果這麽實話和他說，他肯定更加不高興。要是我，如果有個表白過自己，并且還被自己明确拒絕過的人來後知後覺虔誠解釋，“我覺得你像條狗是我的真心話”。

那我肯定不光要問候這家夥的祖宗十八代，還要揍得這家夥自己親自去見他的祖宗十八代。

所以……這個美麗的誤會，我該如何解釋呢……

正認真思考着，邊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想什麽呢？”

“想萬……”脫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略微偏頭，我便和萬古那雙濕漉漉的小狗眼對了上。睡了一會兒的他眼睛明亮通透，眼睫上還沾着點水霧。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大腦頃刻間空白一片，想說的話也早就被我抛到了九霄雲外，半張着唇只是呆愣愣看着萬古。

萬古向我靠過來了一些，接着我就感覺肩上略一重。

萬古靠在我肩頭後，還小小動了動調整姿勢，我被他蹭得脖頸間癢癢的，縮着脖子下意識想推他，結果就抓到了一手他毛茸茸的頭發。

怔楞間，我後知後覺想起一件事——我看過萬古的日記。

而且他日記上的寫的那些都表示，他好像并不在意這些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