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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府中停下,趙然來到車前,朝二人拱了拱手:“二位公子,城主府到了。”

兩人在車內便發覺了,他一開口便利落的下了車,安尋音先跳下車板,雖心想要接寒淩,又恐他誤會自己将他想柔弱了。

站在下方一直緊盯着他,等他落地了才安心。

趙然一直拱手站在一側,不敢擡頭,只等二人都下來了,方才繞到安尋音那側,擡手引着二人進門。

祁城本是以盛産鐵礦出名,不論是兵家仕宦,還是尋常百姓,都少不得需要這些。

因此城中富貴之人不少,城主府更是修得氣派。

今日城主家中擺宴席,往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

寒淩少見這種排場,卻因他的性情,雖有些好奇,神色卻依然淡淡,不露半分多餘的情緒。

安尋音在一旁,将他的心思都瞧在心裏,一路上不時同他講話。

寒淩如往常那般聽着,只當他是閑不住。

二人穿過前廳,進了大堂。

因二人是受邀而來的緣故,直接被引入內廳。入室便見桌邊圍着三四人,兩男兩女,還有一群侍奉的丫鬟。

年歲稍長的,男的容貌威嚴,女的儀态端莊。少的或英俊風流,或面若凝脂。

安尋音大略掃過一眼,便笑着朝那年長的拱了拱手:“晚輩安尋音見過城主,城主夫人,還有公子小姐,祝小姐嬌顏常駐,體态健安。”

寒淩學着他的模樣,也拱了拱手,卻沒說這些客套話。

城主姓祁名恭,是祁城百姓推薦出來的人物,當城主亦有數十年,早已成了風流昭然的一派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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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尋音,他忙起了身,引他入座。

轉眸又瞧見寒淩立在一側,頓了一下,也将他引來入座,正挨着其子祁昭譽,與尋音面對着而坐。

安尋音目光一直随着寒淩,見他落了座,才收回轉向祁恭。

臉上仍是那抹淡然的笑意:“承蒙城主大人邀約,不知有何事,是尋音能夠幫上忙的?”

他的話語雖不冷漠亦不犀利,卻也不帶半分親昵和寬厚,只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祁恭似乎不曾料到他開口便是這句話,怔了一下才回神,哈哈兩聲朗笑,斟了杯茶送到他面前:“只是沒想到安公子有一日會來我城中,故特命人前去邀約,撞撞運氣,倒不想讓公子誤會了。”

寒淩接了丫鬟送來的茶,轉眸卻瞧見尋音身邊那端坐着咬唇不語、卻悄悄紅了臉頰的城主小姐,心頭微微一跳,大抵明白了些什麽。

安尋音聞言,黑亮的眸子閃了閃,淺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城主如此說,倒是折煞晚輩了。本是來城中辦些私事,無意驚擾大人,不想趕上小姐生辰。”

他說着低笑了聲,清朗的聲音如山間緩緩滾落的清泉,惹了身側的小姑娘紅暈翻飛,默默垂了頭。

寒淩靜看着他周旋,亦垂了頭。

安尋音從來都留了心思在他身上,他一動,便察覺了,偏了個眼神過去,卻看不清他的神情。

從袖間取出一個木盒,放到祁恭面前。

那木盒成色古樸,雕工精良,盒面上刻着的鴻雁栩栩如生,盒上只有一個搭扣。

祁恭看了尋音一眼,尋音點點頭,讓他打開。

尋音閣不僅是以消息靈通出名,閣內更是奇珍異寶無數。

安尋音且是閣中少主,出手的東西自是不凡,一桌人連着周圍侍奉的丫鬟,都探長了腦袋。

盒蓋被拉起,露出其中精致的金釵。

金釵通體華麗富貴中帶點俏皮,釵身雕刻着繁複錯雜的紋路卻不顯淩亂,尾部鑲着的一只金葉蝴蝶唇點珍珠,墜下的流蘇攜着璎珞。

祁恭身邊的城主夫人一見,便沒忍住掩唇小聲驚呼了聲:“太貴重了!”

“美人該配好物。”安尋音笑道,眼神卻瞥向了寒淩。

寒淩正瞧着他送了什麽,忽然與他對上眼,怔愣了下。

“去年我游學時曾見過這物。”一直沒開口的祁昭譽忽然道,“是當年南郡王妃的随嫁之物,由太皇親自設計,天下名工巧匠數月琢磨而出,後随王妃一齊埋葬于北天山。”

聽完來歷,衆人眼中的熱度又狂熱了幾分,祁恭捧着盒子,激動地看向安尋音,神情複雜,好幾番欲言又止。

“此物太貴重了,小女恐怕消受不起。”他最後無奈一嘆,阖上木盒,推回安尋音面前。

尋音只掃了一眼,直接将木盒放到祁婉柔眼前:“你戴一下試試。”

他輕聲說着,又重新打開了盒子。

方才盒子在那邊,祁婉柔看得并不清楚,如今到眼前,真真被吸引了。

又聽了來歷,一顆心跳動的厲害,咬着下唇盯着金釵,分明喜歡又不敢觸碰的樣子。

安尋音也不催促,只靜靜地等着。

祁婉柔生在富貴之家,禮儀家教自是嚴苛講究,縱然喜好這外物,亦是能保有矜持。

可她心中卻記着方才尋音那句“美人該配好物”,動了心思,便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向家中二位長輩。

祁恭邀二人來自是有他的打算,見女兒喜歡,心中也是歡樂起來。

面上卻故作無奈:“既然小女喜歡,公子又執意要送,那祁某便厚着這張臉皮收下了。”

安尋音但笑不語,寒淩杯中的茶卻喝到了第二杯。

剛送了禮,外頭就有人來傳開飯了。

祁恭先起了身,笑得愈發慈愛,甚至還開起了玩笑:“二位公子,我們先去填填肚子吧?”

說着,便讓兩位年輕的帶了他們出去。

自看了那金蝶點珠釵,祁昭譽便将安尋音視為了同道中人,一起身便于他道:“本以為尋音閣少主會是個冷硬的人,還兀自矜持了許久,不想安公子倒是懂風情之人。”

安尋音瞥了眼祁婉柔,她正将盒子交給貼身的丫鬟保管,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側過身,遮住自己的滿臉紅暈。

祁昭譽帶着她先出了門,安尋音則是同寒淩一道。

寒淩見了他,先是掃了眼離去的那兩道背影,擡起手在脖子上摸索着。

尋音起初還不解,待他将那玉佩放到自己手中時,徹底慌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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