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正人君子?
音音借着那絲光,猛然看向了身側的男子,觸到那雙微上挑的鳳目,微微打了個顫。
她似乎又看見了那狼一樣的目光,充滿野性的張揚與勢在必得,落在她身上,肌膚都灼熱起來,只也不過一瞬,那目光便隐了去,他依舊是清貴冷峻的江首輔。
音音垂下臉,一雙素手在腰間摩挲,她在猶豫,要不要直接交出這玉佩。
正遲疑,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忽而伸了過來,帶着微涼的觸感,落在了她的腰間。
音音心下一窒,急急往後退去,被屏風的倒座一絆,低低驚呼了一聲。
這一聲,軟糯嬌柔,帶着勾人的尾音,讓江陳脊背一僵。
他微皺了眉頭,傾身而來,大掌強勢探進她淺碧的上襦,一抽,便将那枚羊脂玉握在了手中。
那修長的指帶着薄繭,微涼又略粗糙,在她腰間的軟肉上一觸便離,帶給少女輕微的戰栗。
“大人,這不是我偷的,這是那張媽媽趁機塞過來的,分明想要栽贓陷害。”
音音瞧見他手中的玉,一顆心揪緊了,急急辯解。
見他不作聲,又道:“大人您昨日見過的,平昌侯府的李二爺他.他心懷不軌,因着未能得手便懷恨在心,今日才有了這一出。”
她說完,忐忑的望住窗前的男子,想要從他臉上瞧出些反應。
只那人微垂下眼,把玩着手中溫潤瑩亮的羊脂玉,并不見一絲波瀾。
她有些着急,張了張嘴,還想再辯白,卻見江陳将那枚玉佩往手中一扣,擡腳步出了屏風。
那鹿皮靴踩在青石地面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落在了她心裏,她不曉得,這人要同張大人如何說,他還能再朝自己伸一次援手嗎?
“張大人。”
随着這清朗的男聲響起,音音一顆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她屏住呼吸,驟然攥緊了衣擺,良久,聽見他說:“今日且先到這裏吧,不妨隔日再審。”
隔日再審?雖還是摸不清這人的路數,但這句話落了,已足夠音音慶幸的了。她輕輕舒了口氣,緊繃的肩背也松乏了些許。
京兆伊張文和也是一頭霧水,今日這尊神,攜了煞氣而來,卻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竟是稀裏糊塗就要揭過,讓他實在揣測不出他的心思。
他摸了把頭上的冷汗,觑着江陳的神色,試探着問了句:“那今日便先讓沈家姑娘歸家,等來日再審?”
見江首輔不置可否,才重重舒了口氣。
音音同阿素出得衙門,俱是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阿素攙着她的手,一個勁道:“姑娘,今日這位江大人是什麽來頭?可真是個好人,清正又坦蕩,一點也不為難我們這些升鬥小民,是個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嗎?音音想起暗不透風的屏風後,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那麽一瞬,總覺得有些野性,好像似曾相識,讓她有些後怕。
可想到他兩次對自己伸出了援手,又覺得自己大概是多慮了,只含笑回應了句:“是,大概是個正人君子。”
候在門邊的于勁聽聞了這句話,微微挑了下眉,正人君子?他第一次聽人這樣說主上,大概小姑娘這結論實在下的有點早。
“大人,您看今日.”
京兆尹張文和搓着手,滿臉堆笑,想要請江首輔裏面去座,卻聽叮咚一聲,案上落下一枚羊脂玉,一時錯愕的住了嘴。
“這是今日沈家姑娘身上搜出來的玉佩。”
江陳将那玉扣在案上,慢條斯理道了句,看着張文和一臉疑惑,又開口道:“我說了,改日再審,你無須因着我的介入而改了章程,只管公正嚴明的去查。”
張文和聽的更糊塗了,這姑娘到底放還是不放?遇到個這樣的主,簡直是将他放在火上烤啊。
他看着那緋色背影大步朝門外而去,想問又不敢問,正躊躇,卻見江首輔身邊的常随頓住了腳,回頭對他道:“張大人無需着急,具體等哪日再審,我自會通知您。”
音音同阿素回到陳家,已近正午時分。
阿素一臉憂色,今日才曉得,她家姑娘為何急着要走了。
這原先國公府的嫡姑娘,容貌之盛傳遍京都,是多少權貴纨绔只可遠觀不敢亵玩的存在,如今跌入了泥潭,自然都想來染指一二。她家姑娘這般容貌,生在權貴之家自然是錦上添花,可若是沒了強有力的庇護,這便是禍事一樁啊。
音音見她一臉憂色,開口想要安撫幾句,一擡眼,忽見小阿沁正被仆婦牽着,候在廊下。
見了她,立時撲騰着小短腿,撲了過來: “阿姐,你回來了!”
音音瞧她一張小臉蒼白的很,跑了這幾步,便開始大口喘息,不由顯了憂色。
她蹲下身,牽起阿沁的小手,問:“今日幾時起的,睡的可安穩?”
阿沁歪着小腦袋,想了片刻才道:“剛剛孫媽媽将我喚醒的,可阿沁還想睡。”
音音心裏的擔憂又加了幾分,這幾日沈沁益發嗜睡,睡夢中也不安生,皺着一張小臉,來回撲騰,似是極不舒暢的模樣。
她捏了捏她圓潤的小鼻子,又問:“可有哪裏不舒服?若是有千萬記得告訴阿姐。”
沈沁看着姐姐近日來益發消瘦的臉頰,伸出小手環住她的頸,奶聲奶氣道:“姐姐別怕,阿沁好的很呢。”
她不太好,哪裏不舒服也說不上來,就是時常喘不過氣來,可她不想告訴阿姐,她怕她又翻來覆去不睡覺。
“要是孫太醫還能給二姑娘瞧瞧就好了,想當年他開的那方子,可是救了二姑娘的命。”
阿素嘆息了一聲,上來牽了沈沁的小手,轉身往室內走去。
音音沒說話,她也想讓孫太醫給沁兒瞧瞧。孫太醫身為太醫院院使,一手醫術精湛聞名,可去年因着長子早喪,一夜白了頭,精神便不大好了,現如今只給聖上瞧病,旁人一概不管了。更何況她們這種罪臣之後,如何能有機會再得見。
幾人進了屋,阿素一刻也不敢耽擱了,開始着手收拾行囊。
音音也琢磨着,早日跟大姐姐說明了,離了陳府才好。她怕那李勳記恨在心,給陳家帶來災禍。
晚間挑着表姐精神好,便去了正屋。
“音音,這兩日吃用可舒心,若想要什麽,你跟姐姐說。”
蘇幻靠在迎枕上,見了音音,溫和笑起來。她這幾日卧床保胎,又喜靜,實在分不出心力去照顧姐倆,便有些愧疚。
音音走過去替她拽了拽被角,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了,猶豫了片刻才道:“大姐姐,你還記得早年母親身旁的林嬷嬷嗎?”
“怎會不記得,我那時初到沈家,還是她照顧的呢,她如今可好?”蘇幻微欠起身子,問了句。
林嬷嬷原先乃是音音母親于夫人身邊的管事嬷嬷,前年兒子季淮中了舉人,沈家幫他在江南鎮江尋了個空職,林嬷嬷便随着兒子赴任去了。
“嬷嬷很好,聽聞季家哥哥又升官了,在江南立住了跟腳,最近嬷嬷一直來信,想要我跟沁兒遷到南邊去。姐姐也知道,沁兒這病,還是去南邊氣候溫潤之地更好将養,我想帶她過去,你看?”音音道。
蘇幻便沉默下來,曉得音音這是為了不牽扯陳家,想要離京。這路遠地遙的,她實在不放心,可忽而想到了季淮,那個青竹一般的溫潤男子,又轉了口風:“音音,季家大郎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可有婚配?”
“嬷嬷講還未尋到可心的,具體我也不曉得。”
聽了音音這句話,蘇幻便明白了,她那時在沈府便瞧出來了,這季淮看音音的眼光溫柔而專注,是不同于旁人的。國公府昌盛時,這來自寒門的舉人自然不是音音的良配,可如今這境況,若是能嫁季淮,已是頂頂好的選擇了。
況林嬷嬷又是瞧着音音長大的,有姨母的恩情在,必不會虧待了音音。
思及此,蘇幻心裏也松動起來,半晌才艱難的道了聲:“也好。”
還想再囑咐些別的,可喉嚨裏像是被堵了團棉花,不能發聲。她八歲喪母後便長在姨母家,是陪着音音長大的,如今驟然要分離,讓人心裏攪着難受。
音音眼圈發紅,可又怕大姐姐憂思傷身,急忙轉了話題,拿沈沁近日的童言童語來同她講,混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音音同阿素将物件歸置好,于三月十五上了路。
一大早兒,這天便陰沉的厲害,霧氣蒙蒙的,有些不辨方向。
阿素低低咒罵了句這鬼天氣,随手将沈沁裹的更嚴實了些。
今日是陳林送姐倆出城,一出城門,他勒住了馬,瞧了眼身後的馬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因着李勳這事,兩人雖維持了明面的和善,卻也實在難堪。
音音倒是坦蕩,她掀起車簾,從車窗裏朝他擺擺手,不冷不熱道了句:“姐夫回去吧。”
陳林垂下頭,默了一瞬,忽而一揚手,抛進車內一個錢袋子,他打馬而過,聲音隔着風飄進車內:“路上用吧,別讓你幻表姐擔心。”
音音打開來,裏面塞了幾張銀票,于不寬裕的陳家來說已是不易。
她瞧了一眼那遠去的身影,輕輕嘆息了一聲。哪裏有天生的壞人,她這個表姐夫,當年也是良善赤城的,對表姐更是一片真心,否則她母親也不會放心将幻表姐嫁過來。只在名利場上沾染久了,難免會有迷失的時候。他只盼着他日後能警醒,莫要真的傷害到大姐姐。
本就陰沉的天,被一陣疾風一攪,驟然落下豆大的雨滴,音音急忙撤回身子,将車窗一關,撫了下發上落下的雨水。
“二姑娘,可是不舒泰?”
阿素這聲焦急的呼喊,讓音音猛然一頓,回頭便見沈沁正躺在阿素的大腿上,微張着唇,急促的呼吸。
她還是昏昏欲睡的模樣,一雙小手來回在心口拍打,額上沁出了冷汗,睜開一雙迷蒙的眼,她說:“阿姐,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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