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聶平走後,屋內的氛圍顯得有些凝固。

白年站在冰箱前面無表情地啃能量棒,遲等縮在沙發上,低垂着頭擺弄一個六階魔方。

他玩得十分認真,全神貫注不作他想。

白年噠得把冰箱門關上的聲音,讓遲等轉魔方的手微微一頓,他滿臉晦氣地想着該死的聶平,有朝一日要把他給活吞了。

手指轉動魔方的速度更加快了起來。

白年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噠噠響,遲等聽見白年從冰箱處走到客廳玄關的腳步聲,停頓片刻後,又往卧室方向走去。

遲等垂着眼睛轉魔方,十分小心地舔了舔嘴唇。

随後他聽見白年打開卧室門的聲音,聽見白年吐出兩個字:“進來。”

把玩着魔方的遲等大拇指一不小心摳掉了魔方右上角的一塊。

白年這句話,換成十天前,遲等第一次聽見的時候,當時他興奮得身體都開始發熱。

對遲等而言,白年邀請他進卧室,無異于邀請他共度夜晚。

他第一次聽見白年吐出“進來”兩個字,人都沒來得及反應,腳就立刻擡起來跟了過去。

而從第一個“進來”到今天聶平上門,十天時間,遲等聽見“進來”兩個字,臉上只剩下一陣扭曲。

“白老師,才早上十點。”

遲等小聲提醒。

白年的手指在卧室房門上,輕輕地叩動了兩下,不怎麽有耐心:“喂。”

Advertisement

遲等拖着自己的身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垂着頭一邊想把自己摳下來的魔方怼回原位,一邊慢騰騰地往白年卧室方向走了過去。

白年見他動身,進卧室先把拉開的窗簾給拉上,随後從架子上勾下一個黑色眼罩。

遲等把自己顏色轉成功了的魔方,放到了卧室入口的小桌上。

他赤着腳往白年卧室內的單人沙發處走去。

随後彎腰盤腿坐在了地毯上,他仰着臉看白年:“明天星期天。”

白年走到沙發上坐下,垂眼看遲等:“今天加十分鐘,湊一個小時。”

遲等擰眉:“之前說一天加五分鐘的。”

白年聞言湊近遲等微微一笑:“鑒于你今天跟別人說了,讓我不太滿意的話,我臨時決定再加五分鐘,有問題嗎?”遲等仰着臉看白年,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飄忽着嗓子扭捏地埋辯解起來:“我也……沒說什麽話啊……”遲等說,“白老師,您要保持住您的專業性還有說一不二的信用度,不能因為生氣而改變自己的原則。”

白年拿着眼罩的手望遲等臉前遞,臉上表情帶着些似笑非笑:“不是說我色誘你嗎?”白年手掌撐着自己的下巴,一雙平常總是冷冰冰又略帶嫌棄的眼睛裏帶着調侃:“我色誘你,讓你多加五分鐘,可以?”遲等呼吸一頓,好半晌據理力争起來:“您這算什麽色誘?”白年冷嗤一聲:“哦,我這不算色誘?”白年嗤笑道,“那你跟聶平放的什麽屁,看見他走的時候那表情了嗎?”遲等反省:“我那不是看他那副呆傻模樣,逗他玩玩嘛。”

白年把眼罩輕輕丢到遲等腿上,二話不說:“戴上,一個小時,馬上掐表。”

遲等伸手撿起掉到自己腿上的眼罩。

他可謂是對這個東西深惡痛絕。

十天前,他答應了白年讓自己戴眼罩,以每天五分鐘的時間遞增來适應黑暗。

而且為了确保戴上眼罩确實足夠黑,白年還讓他進了卧室,因為白年卧室避光性非常好。

到昨天晚上九點多鐘為止,遲等已經能夠戴着眼罩适應黑暗五十分鐘。

在完全黑暗這段時間,他從開始的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到能夠靜靜地呼吸,他發現自己聽覺、嗅覺、觸覺在黑暗的環境下變得更加敏銳了起來,因為這些感覺的增強讓他變得能夠暫時忍受眼前的黑暗。

五十多分鐘,咬咬牙雖然能過,但這并不影響他一聽見白年說“進來”兩字,就開始心頭打鼓,也不影響他看見這個該死的眼罩就開始發怵。

這對他來說,分明已經是足夠大的進步了,但是對于鐵石心腸的白年來說,完全不夠。

白年從三天前,開始從不讓遲等動,到戴上眼罩後不讓遲等發出任何聲音。

還有此刻,白年手上捏着一只計時器,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可以動,不可以發出聲音。”

遲等把眼罩攥得緊緊。

白年補充說:“不可以碰我。”

他顯得冷酷無情,“用手指碰我的鞋尖也不行。”

遲等臉白了下來,之前幾天白年不讓他動,但是會默許他手指觸碰到白年褲腿或是鞋尖的地方。

遲等臉色難看,嘴唇張合半晌。

白年垂眸看他:“能做得到嗎?”遲等擡起一雙眼睛看向白年,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憐:“您好狠。”

白年挑了下眉:“明天周末,出去玩。”

遲等從鼻子裏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他聲音晦澀:“您給狗扔骨頭,知道狗肯定會跑去接。”

白年聽見他這比喻,沒忍住輕笑出了一聲:“哦,小狗。

明天要出去玩兒嗎?”遲等皺了皺鼻子,非常勉強地從喉嚨裏憋出一個音節來:“玩。”

白年拿起自己手心握着的計時器,面無表情地說:“我現在開始計時,不許動、不許說話、不許碰我,不然計時直接歸零,直到一個小時為止。”

遲等把自己攥在手心的眼罩打開,垂下頭緩慢地戴上了眼睛。

在最後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候,遲等聽見了白年計時器“滴”的表示開始的聲音。

遲等渾身僵硬,十分努力地想要傾聽周圍的聲音。

白年卧室隔音效果很好,他只能聽見計時器十分微弱的電流聲,聽見白年平靜的呼吸。

遲等咬着唇,十分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貼近這個呼吸聲的動作。

白年坐在沙發上盯着遲等看了一會兒,自從遲等道他家來之後,他發現這個人身上帶着一個又一個的謎團。

有關于自己消失的幾個小水母,以及那幾個經過自己治療後突然在黑淵失聯的哨兵。

關于遲等自己的成謎的身份,以及被他厭惡的他自己的精神體,還有他能吞噬他人精神體的精神海。

這些事情,半個月時間,白年仍舊一樣都沒弄清楚。

不過經過半個月的觀察,白年發現遲等的接受能力非常高,而且十分聰明。

遲等的學習能力非常強,白年懷疑只要遲等願意的話,他在家自學他感興趣的學科兩年,甚至能直接成為該門科目的專家。

不過白年暫時沒發現,他對什麽東西特別感興趣。

白年在自從上次在圖書館發現遲等也會看書後,每天會讓他進自己的書房挑一本書看。

遲等看書十分迅速,沒有特別喜好的類型,基本随意挑到哪一本看哪一本。

網購到家的無聊故事會小說、以及自己書房專業技能十分強的專業書,他都能翻下去。

而且到晚上聊天時候白年随意一問,他能快速地把自己看的東西複述出來,甚至有時候會加以自己的理解。

白年十四歲的時候考上大學,大學畢業之前在專業的期刊雜志上發表過好幾篇論文,他過去曾被媒體報道為天才。

白年毫不懷疑,如果換成是遲等,他也絕對會是一個能被媒體報道為天才的哨兵。

而這個本該非常出衆的哨兵,此刻仍舊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

白年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因為最近每天晚上查找資料,讓白年有些疲倦,他靠在沙發上眯了眯眼睛。

在小憩的過程中,白年十分清楚地聽見遲等的呼吸聲開始緩慢地加重。

——二十分鐘。

這是第一個臨界點,遲等會想要通過急促的呼吸聲吸引注意,也轉移他自己的注意力。

遲等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拉風箱似地“呼呼”直響。

白年沒有說話,眯着眼睛繼續小憩。

再五分鐘後,遲等開始咕咚咕咚地往下咽口水,他開始想要說話,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

白年踩在地毯上的鞋子,擡起腳尖輕輕地點了一下。

遲等長出了一口氣,汗水順着他臉頰凝聚在下巴處。

白年眯着眼睛看他,漫不經心地想着——十天了,每天都能汗濕一套衣服,真夠嗆。

第三十分鐘的時候,遲等呼吸都停頓了好幾秒,而後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他像是罹患哮喘,每一次喘息十分費力。

遲等猛地擡起手,揪住了白年的褲腿,像是溺水的人揪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呼吸才稍稍平穩下來,白年擡起手上的計時器,“滴”的一聲,重新開始計時起來。

白年沒有說話,但是遲等能十分清楚地知道這“滴”聲傳出的信號。

他手忙腳亂地掙紮起來:“白老師……”他幹啞着嗓子開口。

而後又是“滴”的一聲。

遲等的聲音都拔高尖銳了起來起來:“白老師!”回答他的又是“滴”的一聲。

遲等頓了兩秒,他擡起手,幾乎想要揪掉自己眼前的眼罩,耳邊又是“滴”的一聲。

這“滴”聲如同小鬼的催命符,讓遲等徹底慌亂了起來。

“白老師,不要……”他聲音中繃了一絲淚意。

“滴。”

遲等咬着唇:“我不要出去玩了。”

“滴。”

遲等擡手抓住自己的眼罩。

“坐好。”

白年冷淡的嗓音傳了出來。

遲等緩慢地放下手:“不要重新計時,求求您了白老師。”

白老師說:“你好好聽話,就不會重新計時。”

遲等懇求:“我好好聽話,您不要重新計時。”

白年從鼻腔裏應了一聲。

遲等長出了一口氣,勉強恢複了鎮定。

白年盯着滿身汗水的遲等看了一會兒,最後皺着眉頭擡起手中計時器,他把時間調回一個小時,重新開始計時。

遲等小聲的呼吸着,保持自己不動以及安靜。

第二個三十分鐘過去後,遲等看起來已經繃不住了,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抑制住自己即将脫口而出的聲音。

白年頓了頓,微微挪了挪自己的腳。

遲等抿住唇。

五十多分鐘過去後,遲等渾身上下開始不受控地顫栗,他的牙齒都因為這種顫栗而磕碰着發出了“噠噠”的聲音。

五十九分鐘的時候,遲等按在地毯上,濕漉漉的手掌,十分小心地挪了挪了挪幾根手指,他的指尖碰到了白年的褲腿。

白年垂下眼睛看了一眼,他按下計時器。

幾乎在“滴”得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遲等猛地掀開了自己的眼罩,他滿臉的難以置信,看向白年的目光幾乎帶上了些絕望。

遲等的唇抖了抖,幾乎沒繃住,兩股淚水簌簌落了下來。

“您不能這樣。”

他小聲說,“不可以再重來了。”

白年盯着他看了會兒,最後反蓋下計時器:“一個小時到了。”

遲等小聲甕甕,心有餘悸般:“真的嗎?”白年挑眉,作勢要拿起計時器:“給你看看?”遲等搖頭,聲音蔫蔫:“不用了。”

白年又盯着他看了會兒,最後伸出大拇指,擦了下遲等眼角沁出的淚水,啧了聲:“哭十多天,每次戴眼罩都哭。”

白年道,“我看你跟別人說我色誘你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遲等仰頭看向白年,聲音裏有鼻音:“我忍不住。”

白年又啧:“我沒忘記,你剛剛好像說明天不出去玩了?”遲等悶聲:“要玩。”

白年收回手,他從旁邊小幾上抽出了兩張紙,遲等見狀擡起雙手剛想去接紙巾擦自己控制不住往下滾的眼淚。

白年拿着紙巾的手突然輕輕覆蓋上了他的雙眼。

然後遲等感覺自己冰涼的唇上,覆蓋上了一個溫軟的東西。

遲等只覺得剎那一股氣從腳底板蹿上了天靈蓋。

白年松開手,把紙塞進遲等手心,眼珠盯着遲等的眼睛:“做得非常好。”

他語調緩慢。

遲等在那一剎那所有的惶恐、害怕、甚至是即将湧上頭頂的窒息感都全部消失了。

白年又緩慢地說:“這是在色誘。”

-------------------周五快樂!周末要出門,更不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