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白年已經四年多,沒進過主哨塔的大門。
裏面的格局倒沒什麽大變化,他老師賀晴女士的秘書也還是原來那一個。
對方身着正裝,站在百年身旁引路,脾氣特別好地跟白年話起了家常:“幾年沒來了吧,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白年點了下頭。
對方又說:“她一直都特別忙,本來今天中午有個活動要參加的,特意往後推了一段時間。”
白年跟着秘書走進電梯內,他應了聲:“嗯,知道老師忙。
前幾天誕生日在電視上看見她跟市長講話了。”
秘書微笑地回道:“誕生日的固定流程嘛。”
一路上秘書都态度溫和地跟白年聊着天,白年應的略有些敷衍,他在自己的腦子裏迅速地反複确認自己這幾天所做的準備工作。
白年受賀晴言傳身教多年,雖然乍看來兩人待人處事上天差地別,但骨子對很多人跟事情都近乎漠視的不在乎。
白年過去非常尊敬賀晴,所以總會忽視很多相處上的細節。
成年後搬回自己的的家中,他的專注力又一直放在研究學習中。
直到幾年前他被指控上了特殊法庭,離開了他的專業領域,他才能夠閑下來觀察下自己周圍的變化。
他過去只是以為賀晴個人不喜歡哨兵這個群體,但是這并不會影響她的任何決策。
可是後來白年發現好像并不是這樣,自從賀晴當上了主哨塔的主事,且直接參與進了執政的事情之後,所頒布的政策都顯得對哨兵非常不友好。
白年一直覺得賀晴不會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影響判斷力,但是現在從白年現有的信息來判斷,賀晴很顯然就是在打壓哨兵的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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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身旁的秘書微笑地提醒了一聲。
白年已經跟着秘書走到了大門邊,他眉頭微蹙,神情嚴肅。
白年甚至開始懷疑起來,五年前哨塔上層駁回他的方案,說危險性過大,可能只是不想讓哨兵擁有能夠無害穩定情緒的辦法。
白年因為想到這種可能背脊微微冒出了一兩分的涼意。
賀晴從小教育他的是平等、尊重,鮮少在他面前傳遞厭惡、仇恨的價值觀。
白年對賀晴的尊重欽佩,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賀晴在他面前所表現出的智慧跟理性。
秘書站在白年身前輕輕地叩了三下門,而後站立着靜靜地等待裏面的回音。
片刻後,裏面傳出一個算是慈祥溫和的嗓音:“進來吧。”
白年聞聲不自覺地挺直了後背,秘書輕輕地擰着門把手緩慢地推開門。
白年沉默地站在秘書身後,他心裏想着——難道是因為自己在調查五年的事情被發現了,想要阻止,而後帶走了遲等?白年擰着眉頭微微搖了下腦袋,面前的大門被徹底打開,屋內人站在桌邊,似乎正在給自己桌上擺放着的綠植澆水。
她看起來非常輕松,不不像是個可能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的大忙人。
可能接下來的一場活動算不上特別正式的場合,也應該沒有媒體的關注,所以她衣着還算輕便日常,精致的白發盤在腦後,開門動靜傳來後,她還在細心擺弄自己的綠植。
好一會兒,她才轉過頭來,她妝容精致,但仍舊掩蓋不住臉上的細紋跟衰老的痕跡。
白年站在門口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她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
“來了。”
賀晴臉色溫和,不像見許久未見的人,好像白年才從她屋內轉身出去又回來了。
“老師。”
白年禮貌地喊道。
賀晴朝他招了招手,往辦公室沙發上指了指:“別站着了,坐着吧。”
白年聽話地擡步走到了沙發處,随後坐下了。
秘書在茶櫃前隐形人似地泡茶,一時間屋內安靜的只聽見水流滴落的聲音。
仍在做園丁的賀晴頭也不回地跟白年閑聊起來:“最近去看過你父親了嗎?”白年禮貌應道:“前幾天剛去了。”
秘書端着茶杯托盤無聲地走到了白年身前,他拿起托盤上的茶杯輕巧地方在了白年面前的茶幾上,再無聲示意了下白年用茶,最後直起身子緩慢地從房子裏退了出來,關好了門。
賀晴在秘書走後,才放下了自己的小噴壺,她走到白年身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身體還好嗎?”賀晴和氣地問道。
白年回想了下自己父親的狀态,非常誠懇地回答說:“我覺得算不上太好。”
賀晴點了點頭,她伸手拿起秘書泡的茶,語氣輕松地說道:“小沈泡得茶一直不錯。”
白年食指交叉放在大腿上,他跟賀晴不同的點就在于他非常不善于聊這種毫無意義的場面話,他理了理情緒,恢複了自己的冷靜。
“您的人好像把我的人給帶走了,我想我需要帶他回去。”
白年語氣冷硬,不像是見尊敬長輩的樣子,甚至都不像是要跟人談判的模樣。
賀晴聞言竟然笑出了一聲,她完全沒有被冒犯到,臉上甚至帶上了些覺得白年可笑的神情。
白年沉默。
賀晴溫和地開口說道,像是在安撫一個胡鬧的小孩:“白年,他是個人,不是個什麽東西,更不是你的東西。”
白年的臉色情緒絲毫沒被影響,他視線轉了轉,盯着賀晴看了片刻,離得近了後能夠發現,對方精致妝容下顯得有些疲态的雙眼。
白年想着賀晴畢竟年紀真的大了,他臉上表情平靜,陳述事實地說道:“老師,您讓他來說,他也會覺他自己是屬于我的東西。”
賀晴搖了搖頭,罵小孩般的語氣:“胡鬧。”
白年的視線往回收,他的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地敲了兩下,正想開口。
賀晴語氣微微加重說道:“他觸犯了安全條例,在公共場合傷人。
我們哨塔不可能放任這麽危險的哨兵離開。”
白年想了想,也加重語氣,頗有些不敬地開口說道:“老師,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您并不喜歡哨兵。”
賀晴盯着白年看了片刻,失笑:“他傷人,跟我喜不喜歡哨兵又有什麽關系?”白年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他讓自己的身體找到輕松的姿态,好讓自己接下來的話聽起來也十分輕松:“我前段時間去看過我的父親,他跟我說,母親曾經手中有一份研究,研究中完整地分析了精神結合法。
并且據我所知,她甚至已經在我的父親身上實施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出事。”
白年說,“可是,為什麽哨塔到創立至今半個世紀多的時間,一整個機構的研究人員都無法研究出正常穩定哨兵精神的方法。”
白年頓了頓後,才繼續緩慢地說道,“老師,我猜這意味着,不僅是您不喜歡哨兵,是整個哨塔從創建初期就不歡迎哨兵。”
賀晴沒有搭腔,她臉上表情仍舊溫和。
白年說着愈發輕松起來,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游刃有餘,不再是剛進來時的警惕狀态。
“遲等剛從黑淵出來的時候,68號哨塔的人可能沒來得及向上報備,也可能是報備了你們這邊的并沒有當做一回事。
畢竟黑淵嗎,能從裏面上來的不是精神失控了,就是快要精神失控了。”
白年緩緩地開口道。
賀晴臉上竟然帶着些興趣盎然,她像是聽見一個她感興趣的故事一般盯着白年。
“後來可能是我弄的動靜有些大了,我讓聶平去查過之前從我手中下黑淵沒出來的哨兵家人的信息,又去走訪詢問過當時的一批工作人員。”
白年一邊思索一邊開口說道,随着他自己緩慢地開口,他的思路也逐漸清醒了起來,“您的人之前去過我家中,您調取查看了我家的監控,發現這個哨兵并不是簡單的從黑淵上來即将失控的哨兵,所以您派人帶走了他。”
白年臉上挂上了清淺的笑意:“當然,他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傷人那就更好了,那樣他被帶走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賀晴輕輕地拍了兩下手,臉上仍舊帶着聽故事般的興趣。
“你對自己這麽有自信,也不可以說不是好事。
但我想你可能一直順風順水慣了,才會養成這種沒法接受自己可能犯錯的性格。”
賀晴溫和地看着白年,臉上帶着些不贊同,“你從來沒有為自己的錯誤負過責任,還是我太慣着你了。”
白年眼內閃過一絲煩躁,他确實因為賀晴的關系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甚至也免于受罰,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講,他可能現在還在因為入侵哨兵的精神海而服刑。
賀晴很清楚地看到白年一閃而過的負面情緒,她嘆了一口氣,長輩姿态十足地說道:“白年,不要胡鬧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白年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在成年後的很長時間內,都再沒有在跟人交流中處于這麽被動的狀态下,主導權完全在賀晴身上。
白年在試圖讓控制權會到自己手上,他在任何場景下都不喜歡被動。
賀晴卻十分幹脆利落地擡手看了眼表,而後直接道:“我的時間有限,非常長的時間沒看見你了,才想着抽空見你一面的。
艾文大學的工作,我希望你重新回去好好工作,我希望你能弄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幸運,可以為所欲為,還有人給你兜底。”
白年當然簡單就理解了對方這種逐客令,他不做反應,手指在沙發扶手是哪個摩挲了兩下,故作輕松地開口道:“我很好奇,哨塔從建立初期到現在所有的領導層,他們所有人的女兒都像您一樣被哨兵殺死了,才會認同您的一系列決策?”賀晴的臉色變了變,不再是一直溫和的模樣,她臉上帶着輕微的怒容,看向白年:“白年,你說話注意你的措辭。”
白年坐直身子,身體微微前傾:“如果您看過我房子內監控的話,也應該知道遲等在黑淵呆了可能七八十年的時間,他或許現在的真實年齡比您還要大。”
白年頓了頓,繼續道,“你們哨塔可能在最開始建立之初,就拿他做過人體實驗。”
賀晴的眉頭皺了起來。
白年說着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些什麽,他直接開口說道:“最開始第一道黑淵之門誕生是什麽時候?他憑什麽能在黑淵中生存這麽長時間?”白年突然回憶起了自己給大一新生上課時的內容,哨兵跟向導的誕生源自于人類精神強度的增加,而控制人類精神的器官是大腦。
大腦的開發讓人類似乎向前進步了,那大腦的過渡開發又會怎麽樣?只需要百分之十的大腦開發程度,就能夠讓人類處理各種複雜的情緒及精神狀況,那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百呢?白年記得在遲等的精神圖景內,當時那個才五六歲大的遲等就被他的母親進行過強制的大腦開發。
他之後被當時那批哨塔的人帶走後,又會經歷什麽?遲等說過“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
那麽他有沒有可能因為大腦的過渡開發,身體無法承受極限,而創造出了無法被別人找到扭曲的空間,讓自己躲在裏面?白年神思清明,覺得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畢竟所有進入過黑淵的哨兵,出來之後大多精神十分不穩定,思維混亂。
可是遲等出來後雖然很瘋,但是他思維清晰,精神海狀态糟糕的像是戰後的廢墟,竟然還能正常跟人溝通。
白年對待未知且感興趣的事物非常有探索欲,連看向賀晴的目光都亮了起來,說話語氣也開始強硬了起來,他試圖撿回自己話語中的主導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賀晴因為他這種冒犯,板起臉皺起眉來:“注意你的說話方式,白年。”
賀晴說道:“他不是你小時候玩的玩具。”
她雖然語氣嚴厲起來,但說話語速仍舊緩慢,“就算是你的玩具,可是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些解謎玩具嗎?你沒日沒夜的研究它們,等謎底解出來後它們就變成了廢品,被你棄之如敝履。”
白年因為一些輕微的興奮,精神十分放松,聞言嗤笑出了一聲:“您這個時候跟我裝您的人文精神,您覺得像話嗎?覺得他會被我當成玩具扔掉,可是他在這哨塔,也不過要麽被關起來當成不可控的研究品,要麽被關進黑塔一聲,或者直接被判處死刑。”
白年笑了一聲,對此非常有自信,“相比之下,他可能更加想要當我的玩具,老師。”
賀晴沉默地看了白年一會兒,這孩子幾乎在她身邊養大,她從小就教他尊重、禮貌、善良、誠實,幾乎把一個長輩希望小輩擁有的所有品性都教育給了他。
而且她為了給白年立榜樣,向來在白年面前都以身作則,白年也确實非常尊敬她,她很少見白年在他面前這副忤逆不羁的樣子。
賀晴甚至十分古怪地開始基因論了起來,她覺得白年身體裏流着的來自他那個殺人犯父親的血液,讓她盡心養育出來的孩子,從骨子裏仍舊帶着野獸般卑劣的基因。
白年說:“把他給我,只有我才能夠讓他聽話。”
賀晴臉上表情變淡,她神情冷淡,沒表情地說出一句:“白年,你是個向導。”
她說,“你怎麽跟你的母親一樣,都對哨兵感興趣?”白年思索了片刻,剛想說話。
賀晴直接打斷了他:“你別忘了,對哨兵感興趣的下場,可能跟你的母親一樣。”
白年等賀晴說完了後,才繼續自己剛剛沒說出口的話:“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天性使然。
向導跟哨兵天生就相互吸引,是你們一直在遏制這種自然演變出來的天性。”
賀晴聞言冷着臉斥道:“什麽天性,你也覺得你自己是動物嗎?是路邊随時發情的野狗?”白年從來沒聽過賀晴用這種低俗的詞語,聞言愣了下,而後微微眯了下眼睛。
賀晴冷着臉繼續說道:“時間不早了,讓小沈帶你離開。”
她說完又認真看了白年一眼,嘆了口氣說道,“白年,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他能夠克制自己。”
白年微微直起身子,想要說話。
賀晴擡手打斷白年的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是我女兒的孩子,我不可能看着你重蹈你母親的覆轍。”
白年神情冷靜異常,他眼珠盯着賀晴緩慢站起的姿勢:“我小時候,母親告訴我說做什麽事情都要堅持,她說這是您教導她的。
她做任何事情,咬着牙也要堅持到最後。”
賀晴因為想到自己已經離世的女兒,面上帶上了些輕微的悵然。
白年仍舊穩穩地坐在沙發上:“您讓我離開後,我會直接去聯系媒體,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媒體。”
白年眼睛裏嘴角微微翹起,“你知道,現在的媒體就是瘋狗,他們非常喜歡這樣的消息。”
賀晴猛地扭頭看向白年,她怒斥道:“你無法無天起來了!”白年穩穩地坐着:“當然,您可以把我帶走,關上一段時間。
不過我已經跟我之前認識的所有媒體都打過電話也發過郵件,請他們今天下午一點半到我家來,我對于五年前的哨兵事件,有非常多的細節想要向他們交代。”
白年說着樂了下,“重磅信息,先到先得。”
賀晴一巴掌打在了沙發靠背上,她胸前起伏加劇,顯然是被白年這突然的一招氣得不清。
白年繼續火上澆油地說道:“我家的門設置成一點半會自動打開,之後我客廳的電視會自動播放我已經提前錄制好的視頻,為這些媒體朋友答疑解惑。”
賀晴氣不可遏:“你到底要做什麽,白年?!”白年不回答她,繼續添油道:“您肯定心裏覺得,您早派人把我家搜過,我記錄過的資料都已經被你們帶走,媒體及時是瘋狗,也不會相信我一個人的瞎編亂造。”
賀晴臉色沉了下來,她目光沉沉地注視着白年,盯着她自己一手教育養大的好外孫,果然養出了個了不起的東西出來。
白年神色平靜:“您可能不知道,我向來有東西備份多多份的習慣。”
白年說,“而且真信息中參雜了幾條假的信息,想必他們那群媒體也不會關注的那麽細。
至于假到什麽程度,當然是越糟糕越好。”
賀晴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她目光沉沉地盯着白年。
白年身子後靠,好在賀晴給了他三天的時間,讓他能夠充分地做這一切準備。
白年臉色輕松,甚至帶上了倨傲的挑釁:“當然,您也可以現在派人去把我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白年說話說了一半,剩下的話聰明的賀晴女士,一定能夠明白。
白年幾乎已經勝券在握地開口道:“哨塔能夠參政還沒多少年吧,老師。
您應該也不想因為我的一個小玩具,就讓哨塔又重新變回一個單純的研究所跟特殊人口統計局吧?”賀晴緩了片刻後,情緒穩定下來,她十分迅速地分析了下現在的情況,神色又恢複溫和,她盯着白年端詳了片刻,笑出了一聲:“不愧是我的外孫,留着我賀家的血。”
白年沒有說話。
賀晴擡手輕輕地拍了下白年的肩膀,不急不緩地說:“玩具喜歡,你可以帶走。
但是要記得帶回來,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
白年擡手看了下表,現在已經十二點十八分,時間把握的非常好。
白年對着賀晴點了下頭:“十二點半,我能在哨塔門口見到我的玩具嗎,外婆?”賀晴盯着白年看了幾秒,而後起身去打了個電話。
白年仔細聽完她電話的內容,徹底放下心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時間剛好十二點二十整。
他走至門口,站在門口跟他的至親道別:“您忙,不打擾您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賀晴,一身精致的衣服妝容也遮蓋不住她眼中的蒼老,她微微嘆了口氣,這會兒才真的像是個外婆起來:“過段時間回家一起吃個飯。”
白年又恢複自己在賀晴面前一慣的禮貌順從模樣:“好的,老師。”
賀晴疲倦的眼神看着白年的方向,聞言失笑了下:“小時候總讓你在外人面前叫我老師,叫習慣了麽?”白年嗯了一聲。
賀晴說:“以後直接叫外婆就好了。
下次吃飯,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現在沒時間了。”
白年點頭,他準備去開門,想了想後,還是說了一句:“外婆,您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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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