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為什麽會到不夜城來?”白年站在遲等的身後,問話的哨兵話是對着遲等說的,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年。
白年眉頭蹙起,強忍着想要一腳踹飛這個哨兵的沖動,微微往後方側了側。
“你在跟誰說話?”白年聽見遲等帶着點古怪笑意地問起了對方。
“當然是跟你,不然還能跟誰說?”問話哨兵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你身後的是個向導?”另外一個哨兵,幾乎忍不住了立刻開口問道。
遲等往前走了一步:“怎麽?”沒隔多久,他竟然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我的,怎麽了?”“……”白年站在遲等身後頓了頓。
遲等越發乖張起來,他擡起腳往兩位哨兵方向又壓過去了一步:“我殺了人,帶着我的向導到不夜城來,有問題嗎?”“……”白年手垂在自己身前,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指節,他覺得自己的手癢了。
那兩位哨兵顯然見多了殺害人,而逃到不夜城的哨兵,臉都不變地嗤笑了一聲。
“這個入口,是我們火狼幫的,沒帶點東西來孝敬你爺爺們,你就想這麽過?”一位哨兵開口說道。
他話音才落,他旁邊站着的哨兵,立刻像是個捧哏的開口說道:“當然,你把你帶來的向導留下也行。”
白年有些頭疼地想着,這個鬼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向導屬于這個地方的流通貨幣嗎?“火狼幫?”遲等已經走到了兩位哨兵的面前,他比一般哨兵要高,站在對方面前,還要低頭看對方。
“你可能外面來的,不太懂,”男人解釋起來,“我們火狼幫是不夜城的四大幫派之一,你把你身後的向導留下給我們,我們能夠保證你在我們火狼幫地盤上的安全。”
遲等垂着頭盯着這個說話的哨兵,因為光線原因,他臉上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一雙眼睛卻像是一條陰翳的蛇。
“把他給你們會怎麽樣呢?”遲等的聲音壓下來,聽起來風平浪靜。
“你不舍的?”其中一位哨兵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在地上是情侶嗎?”遲等“唔”了一聲,他贊同對方這句話,但是并不喜歡對方說這句的語氣。
這位哨兵突然身後拍了下遲等的肩膀,哥倆好的語氣:“在不夜城,向導屬于公共資源,兄弟。”
“如果你實在喜歡向導,可以花費一個金幣,去酒館找幾個已經變得很乖的向導,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哨兵下流地笑了一下。
“你沒辦法在不夜城,獨占一個向導。
上一個抱着這種想法的從這裏過去的哨兵,現在還在鬥獸場當人肉靶子。”
哨兵說笑話似地笑聲,随後咂了咂嘴,回味無窮般,“而他帶來的那個向導,現在可能一個金幣都不需要就可以找她了。”
他見遲等不說話,覺得自己的威脅把自己面前這個大高個給吓到了,便笑哈哈地繼續說道:“如果你乖乖聽我們的話,得到我們火狼幫的庇護,就能夠在不夜城待上一年以上時間,那之後你指不定花費一金幣就能跟你的向導再續前緣……”他話音剛落下,遲等捏緊的拳頭已經迎面朝他臉上錘了下去。
哨兵大叫了一聲,被遲等的拳頭的力度打得迎面倒在了地上,呈了一個可笑的大字型。
他旁邊站着的哨兵見情況不對,立刻揮拳過來,遲等只是略微側了下臉,捏住對方揮過來的拳頭,順着對方的力道拽過去後,又扯了回來。
遲等擰着哨兵的胳膊,他惡狠狠地把對方胳膊往身後拽,随後只聽見兩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那哨兵怒吼了聲,正想急忙撤退,好去搬救兵。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哨兵雖然他身高非常高,但是身型算不上壯碩,他以為對方應該跟他身後的向導一樣,看起來是個養尊處優的貨色,可是對方身形竟然快到他作為一個哨兵幾乎都肉眼難見,爆發力量強大到讓他甚至覺得恐怖。
僅僅是在他詫異的瞬間,對方一膝蓋直接抵到了他的肋骨處。
他只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還沒反應過來,這個他以為是個養尊處的哨兵就出現在他的身後,雙手交錯着捏在他的下颌跟脖頸處。
哨兵的危機意識,讓他迅速地意識到了對方想要直接擰斷他的脖子,對方竟然無法無天到剛進地下城,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對一個本地土著動殺心。
最讓他覺得可怕的是,他對此竟然做不到任何的反抗,他只能在對方的手心裏等死!遲等在想要直接擰斷面前這個哨兵脖子的千鈞一發間,突然頓了頓。
他交錯的手掌貼着對方因為驚懼、疼痛而滾燙的肌膚,在遲疑的瞬間手微微收了力氣,而後食指在對方脖子大動脈處輕輕地點了下,他視線望想站在不遠處的白年。
白年的臉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遲等的手指就又縮了縮。
——白老師,沒有說在這個地方能夠亂殺人。
他有些厭煩地緊了緊手指,掐着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哨兵的脖子。
他微微垂下頭,貼在對方耳邊陰沉地說道:“我說過,他是我的,你們都聽不懂是嗎?”遲等說話的語氣,像是一條冰涼的蛇在人耳邊吐着信子,讓這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逃脫死亡的哨兵,整個後腦勺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遲等手指微微松了松,扯着嗓子在哨兵嗤道:“老子在上面能殺人,在你們這也能殺。”
被他掐着脖子的哨兵,明顯地感受到了對方手指的松懈,他一咬牙,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
他的精神體是一頭灰狼,因為他現在精神狀态不穩定的原因,精神體看起來也有些萎靡。
但仍舊十分迅速地朝白年方向撲了過去。
哨兵的想法是,他能控制住向導,或許還有機會跟對方談條件,而不像現在這樣被對方掐着脖子毫無反抗之力。
畢竟相對于他身後,這個還沒放出自己精神體的哨兵,那邊那個看起來像是個有錢人家少爺出來郊游的向導,更容易被吓到些。
哨兵的精神體的即使看起來精神萎靡,但是行動仍舊十分迅速。
它像是撲向自己的獵物一般朝白年撲了過去。
哨兵非常滿意地察覺到自己身後的男人因為錯愕松開了自己的手,他準備就勢一滾,然後讓自己的狼叼住向導。
卻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向導身後出現了個數米高的水母,它的觸角在空氣中擺動,而後猛地把那頭撲過去的灰狼卷了起來。
在哨兵的概念中,他從來沒見過面對突如其來危險精神還異常穩定的哨兵,他也從沒見過有向導的精神體竟然敢跟哨兵的對抗。
哨兵只感覺渾身像是脫力般地往下墜去,他的精神體不受控地回到了自己的精神海內,他跌坐在地上,相對于胳膊跟肋骨斷裂的身體痛苦來說,他覺得自己的大腦中充斥了無力感,他精神麻痹,渾渾噩噩,覺得自己生來便如行屍走肉,根本沒有活着得意義,他喪失了生的意義。
那個讓他覺得可以随意處置的向導,沉着一張臉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他面前。
哨兵覺得痛苦萬分,他像是蝼蟻,抵抗不了洪流。
他因為這種鋪天蓋地的無力感而忍不住啜泣了起來,他毫無緣由地想要嚎啕大哭。
白年滿臉晦氣,他瞥了一眼遲等。
遲等以為白年在怪他突然跟人打起架來,頓時覺得委屈,他伸手搓了下自己的拳頭,不爽地說道:“您也聽見他們放什麽屁了。”
白年似笑非笑地哼了句:“老子都忍得了,你不能忍?”遲等看向白年,搖頭:“忍不了。”
說完後,還是忍不住,“為什麽要忍?”遲等沒有正常社會的價值觀,在裏爾市內,長時間被白年管控,白年讓他做什麽不讓做什麽,都十分明确地告訴他。
所以遲等只知道,這件事是白年不讓做,而不知道為什麽不可以做。
有人打他,他應該打回去,甚至殺了對方也沒什麽問題。
有人侮辱白年,他應該活生生地把對方的不會說話的舌頭,從對方的口腔內拉出來。
遲等奇怪,白年在裏爾市那個到處是“不允許”的地方,一點小事就黑臉、完全不能忍。
反而在這個看起來百無忌禁的地方,幾乎別人唾沫都吐到臉上了,他還要忍。
遲等替白年委屈。
白年的理智,讓他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必然應該先要熟悉環境,再做對策。
因為在地面超市的經歷,讓他知道地下城對向導不算友好,他試圖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非常低,從而進入這個地方。
不過剛剛面前這兩個守門哨兵的态度,讓他發現向導在地下城的處境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遲等突然把這兩守門哨兵打了,白年覺得現在他跟遲等兩人要麽原路返回地上去,要麽就在這個奇怪的地下城開始被追殺的模式。
本來他以為可以混進去的,但是按照這兩守門哨兵的說話方式,他顯然沒辦法簡單混進去,所以這場架肯定還是得打的。
而他之所以臭臉,完全是因為他面前,這個跪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全家的哨兵,讓他覺得又吵又煩。
他眯着眼睛看了會兒,這個痛哭流涕的哨兵,擡起眼睛瞥了眼遲等,随後他伸出一根手指朝遲等勾了勾。
遲等聽話地垂下頭貼近白年。
白年笑着說道:“待會兒我們從這裏走進去,就開始逃命了,知道了嗎,小狗?”白年說話的語氣中,帶着十分罕見的興奮,他好像是發現了個十分有趣的游戲,正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關這個游戲。
遲等被白年的興奮所感染,他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白年,而後雙眼一彎成月牙狀:“真的亡命天涯了,白老師。”
白老師伸手輕輕拍了拍遲等的腦袋,他雙眼幾乎帶着光地看向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而後輕聲笑地說道:“那你要保護好我。”
遲等直勾勾地盯着白年的臉,在五光十色燈光照耀下,白年的臉像是渡上了一層光,遲等的食指動了動,他低沉着嗓子笑了聲:“有獎勵嗎,白老師?”白老師環顧四周的目光才垂了過來:“什麽?”他像是沒聽見般地問了一聲。
遲等瞬間便不敢再嘚瑟,他抿了抿唇,但是仍舊沒忍住地開始換種方式懇求起來:“親我一下好嗎,白老師?”白老師挑了下眉梢,随後他伸出手指再勾了一下,遲等就更加聽話地俯下身。
白年摸了下遲等的臉,臉上表情非常舒暢,身下哨兵哭泣的嗚咽聲也沒再影響他的情緒。
白年側過臉去,嘴唇緩慢地貼了過去:“嘴巴張開。”
遲等唔了一聲,覺得這個地方來得很值,這場架打得也很值,這個亡命天涯非常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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