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酒館附近小路燈光暧昧,梁文喝得醉醺醺往旁邊無人的小巷口走去。

他哼着小曲,在一塊廢棄的廣告牌前解開自己的褲子,他仰着頭正準備舒爽地放一下水,耳朵突然動了動。

哨兵的反應能力,讓梁文褲子還沒來得及穿上便就勢往旁邊一倒。

因為是尿到半途中,突然被打斷,他垂着頭怒罵了一聲,試圖跟攻擊者打招呼:“哥們——”背後的偷襲者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梁文甚至都來不及把東西塞進內褲裏,再擡頭就看對方一只腳準備踩上來。

梁文眼睛珠子轉動迅速,正想大吼一聲來求饒,該給錢就給錢,突然聽見一個平靜的吩咐聲:“別踩髒了。”

那只即将踩上身的腳,突然就往回收了收。

梁文在對方這一刻的遲疑間,十分迅速地扯上了自己的褲子,他躬起身,正準備立刻逃跑。

他的人生準則向來就是打不過就跑。

這附近的路他熟悉,而且他對于逃生路線非常有研究,保證自己能在對方一個慌神的時間就消失在對方視野範圍內。

梁文對此自信滿滿,他準備跳上旁邊高牆,再鑽進魚龍混雜的房子內。

他在不夜城沒什麽仇人,但誰叫這個地方不講道理,看你不爽就一拳頭砸上來。

梁文的彈跳力非常好,躬身起跳便上了高牆,他蹲在牆上回眸看了一眼,臉上還回頭擺了個調侃的姿勢:“再見啦,哥們。”

他收回視線,下跳的姿勢都已經擺好,突然一股大力從後面猛地掼了過來,活生生把他從牆頭拉到了地上。

梁文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心裏不斷閃過一大串不堪入目地罵人話。

這是什麽怪物反應速度?!梁文疼得眼前發黑,在勉強恢複視力後,旁邊一道陰影打了過來,逆着光,梁文只看見對方身上穿着長風衣,逆着光都感覺到對方面部輪廓的立體感。

梁文聽見這人有些嫌棄地吐出兩個字:“髒了。”

他旁邊站過來一個更高的身影,也垂頭看了一眼,然後并沒有多大歉意地笑了聲:“哦,抱歉。

可是他跑的很快。”

梁文兩眼一抹黑,想和這兩人的架勢,怎麽這麽像是變态殺人狂,出門随機選取殺人目标?他只是喝了些酒,出來撒個尿好嗎?!随後他聽見高個子的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了。”

梁文覺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碰到變态了,他哆哆嗦嗦地手往自己口袋裏摸,準備不管怎麽樣也要跟這兩個變态魚死網破,一換一也是值得的。

他口袋裏有一只重金購買的針劑,一針下去,連大象都能迷倒。

梁文故意裝作在擺弄自己的衣服,嘴上還嬉皮笑臉地轉移對方注意力:“哥們,你們要做什麽?要錢的話,我現在身上有兩個金幣,我完全可以給你們。”

随着他說話,穿風衣的男人緩慢地蹲了下來。

梁文只覺對方的臉從陰影中緩慢地浮現了出來,竟然給人一種午夜鬼魅勾無知人魂魄的感覺,梁文鼻尖沁出了一點汗水,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是個向導,他甚至覺得有些眼熟。

白年蹲下身,看這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哨兵,臉上表情仍舊帶着嫌棄:“外套脫了,快點。”

好半天,發現這個哨兵仍舊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臉上表情愈發不耐煩了起來。

白年準備叫遲等動手幫忙扒開衣服。

白年一路從沒人的地方,往人多的地方走,發現自己穿得這一身有些打眼,本來向導在這個地方就夠吸引人注目了,穿得跟拍雜志封面一樣,就更加誇張了。

不怪白年穿成這樣逃命,主要他衣櫃裏的衣服幾乎都是這個樣子。

他跟遲等離開百二一後,一直躲着人走小道,走到這個人逐漸密集起來的地方,不太方便繼續往前走。

白年便跟遲等守在路邊,等着看有沒有有緣人穿着比較不打眼的衣服從這經過。

還沒等幾分鐘,就看見一個男人哼着歌,開始解褲子,白年便朝遲等揚了揚下巴,遲等兩根手指在額前比了一下,立刻準備去扒人衣服了。

現在這個哨兵被遲等從牆上拽下來,呆呆傻傻的不會是撞壞了腦子吧?白年心裏想着。

而後突然聽見這人大吼一聲:“白年?!”白年頓了頓,眯着眼睛端詳對方的五官,二十出頭的年紀,右邊眉尾處有一道微小的傷疤,造成了斷眉的模樣。

白年并不認識。

遲等也蹲到了白年身旁,他挑了下眉,看這個臉上有些吃驚的哨兵:“怎麽認識的?”梁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斷眉處,有些不理解:“你們倆犯什麽事情,也逃到不夜城來了?”

問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劣勢身份,并不适合去質問別人,只好先回答問題,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腦袋,表情突然顯得有些憨傻起來:“之前在裏爾市,白年上過很多次雜志封面,跟訪談。”

白年眯着眼睛:“你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遲等幾乎跟白年同一時間問起來:“什麽樣的雜志封面?”梁文立刻興致勃勃地回答起了後面那個問題:“科學雜志,不過那些雜志都穿着白大褂,很沒參考價值。

我原來讀書時,看見過一個娛樂穿搭雜志,那裏面的穿搭太好了。”

遲等也興致勃勃了起來:“什麽樣的穿搭,那本雜志現在在哪兒了?”遲等的大腦已經自動腦補起了女仆裝、兔女郎這種樣式。

梁文還想細說:“穿搭的樣式在我們班流行很長時間了。”

他甚至準備從地上坐起來,繼續跟遲等套近乎。

白年把他按回了地上,一雙冰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裏爾市長大的?”梁文噎了噎,在白年冰涼的視線回答道:“是的。”

白年又問:“今年多大了?”梁文回:“二十一。”

白年問:“為什麽到不夜城來?”梁文咽了咽口水:“我十幾歲的時候爸媽死了,沒人管。

後來不舒服,到藥店、醫院去偷藥被抓住了,被哨塔的人關了起來。

關了一段時間後我覺得沒意思,就從裏爾市跑了。”

白年問:“怎麽知道不夜城的?”梁文回:“在網吧上網,聽見別人在廁所聊天說什麽藥物交易,我準備偷點藥的,廁所守了會兒,就偷偷跟着人一起過來了。”

白年皺了下眉頭。

梁文立刻說:“哨兵過來還是很簡單的,有些不小心過來的向導就會非常慘。”

白年垂着眼睛看他,二十一歲,正常應該在裏爾市上大學的年紀,白年問:“你還想回裏爾市嗎?”梁文聞言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想回去了。”

他苦兮兮地說,“我沒有錢買藥,精神暴動的時候太痛苦了。

不夜城至少不會那麽痛苦。”

白年松開自己的手,随後嫌棄地拍了拍手掌,點頭:“可以了,脫衣服吧。”

梁文坐起身,一邊脫外套,一邊眼睛提溜轉:“你們是為什麽到不夜城來,這裏對向導不友好。”

他眼睛轉了好一會兒,突然視線瞥到白年身邊的遲等,他被對方盯着的眼神吓了一個激靈,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他立刻把外套脫了遞給白年:“還要脫嗎?”他小心翼翼地問白年,視線卻時不時瞥向旁邊的人。

“不用了。”

白年回道。

他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下,扔到地上,随後床上梁文的衣服,對方夾克外套後面還有一個兜帽,非常方便他隐藏自己。

白年穿上後戴上了帽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視線從兜帽下幽幽地露出來:“你叫什麽名字?”梁文撐着自己的後背坐了起來:“梁文。”

他回道。

白年哦了一聲,邊走變道:“遲等,帶上他。”

遲等回頭瞥了眼這個小兔崽子,心裏十分不爽,他面露殺氣,把梁文看得縮了縮脖子。

遲等不爽地問白年:“帶他幹嗎?”白年說:“正好缺個導游。”

他也沒想到這麽巧,正想着要怎麽深入了解不夜城的運行模式,就有導游自動上門了。

遲等蹙着眉頭嫌棄地看梁文,不爽地呵道:“跟上!”梁文心裏叫苦不疊,想着裏爾市出來的,為什麽不是文明人,怎麽比不夜城的土著還要強盜些?心裏這麽想着,但是身體卻十分自覺地跟了上去,他有自知之明,按照這個哨兵的速度,他是不可能跑掉的。

梁文跟在遲等身邊陪笑臉,一邊扶着自己的腰一邊笑呵呵地套近乎:“哥,我美術挺好的,下次可以把白年雜志的穿搭畫給你看啊。”

遲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後啧出了一聲。

他沒再搭理梁文,眼角飄上了幾分得意,連忙追上白年,笑嘻嘻地張口說道:“白老師什麽類型的衣服都能駕馭的吧?”白年戴着兜帽,微微垂着頭,聞言回頭瞥了遲等一眼,他從遲等的眼睛裏看到了些非常奇怪的東西。

白年:“……”遲等嘿嘿一樂。

-------------------遲:你不是說你美術很好嗎,畫得什麽吉爾東西梁(敢怒不敢言):我說畫的正常穿搭,女裝是什麽?!兔女郎又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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