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逃避，分居，靜一靜

“小韓，把不相幹的人帶出去。”婁墨顫抖着說道。

“好。”小韓連忙上前，把地上不屬于宋宴的衣服撿起來扔到寧風身上，“趕緊穿上，跟我出去。”

寧風也看出眼下情況不對，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穿完後，他看了宋宴一眼，小聲地叫了一聲，“哥。”

宋宴意會，打算下床從地上的一堆衣服裏找錢包，卻聽見婁墨說：“過來，我給你。”

婁墨掏出錢包，抽出厚厚一沓現金甩給寧風，“今天的事情要是敢說出去半句，我會讓人殺了你。”

寧風一震，驚恐地看了一眼婁墨，又看了宋宴一眼，然後縮了縮肩膀，把錢攥在手裏，跟着小韓出去了。

門從外面關上，房間內陷入詭異的安靜。時間流逝，婁墨沒動，宋宴也沒動，過了一會兒，婁墨擡腳往窗邊走去，他把窗戶推開，刀割似的寒風撲進來，他卻沒有感覺似的，站在窗邊拿起一根煙點燃。冬日的寒風凜冽，利劍似的割着宋宴單薄的身軀，他下意識拉高被子，一直拉到脖子，如果可以，他想把頭也塞進被子裏。好冷。

婁墨的一支煙抽了整整十分鐘，如果不是那一抹猩紅，宋宴差點以為他被凍成了一尊雕像。宋宴跟着挨了十分鐘的凍，酒氣也散了，就是頭疼得厲害，隐隐有要感冒受涼的趨勢，他忍了忍，說：“你能把窗戶關上嗎？”

婁墨終于轉過頭，他看了宋宴一眼，把窗戶推上，說道：“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們回家。”

一根煙的時間，婁墨的聲音平靜了不少，但啞得厲害，宋宴擡頭看他，發現他眼角通紅一片，心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不用了，我今天睡在這兒。”他說。

婁墨抿了抿唇，喉結用力滑動，“穿衣服，回家。”聲音依舊平靜，宋宴卻聽出了些許隐忍。

宋宴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只聽婁墨放軟了語氣又說道：“先回家好嗎，小寶今天白天有點拉肚子，晚上曹姐給他喂了藥，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嗎？”

宋宴的心往上提了提，還是沒動。

婁墨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宋宴看着他的神情，終于發現他是在逃避，或者是害怕。他明白過來，婁墨并不想和他談論今晚發生的一切，他克制着自己不發脾氣，甚至把他們的孩子搬出來，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把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忘得一幹二淨，繼續他們看起來美好卻已經開始腐爛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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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宴在克制着自己不要生氣，可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被子下面的手緊緊地攥着床單，說道：“你不要逃避，今天就在這兒，我們好好談談。”

婁墨沉默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沒什麽需要談的。”

接到小韓用宋宴的手機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他只是單純地以為宋宴喝醉了，作為宋宴的愛人和家人，他必須把宋宴接回家，所以即使臨近半夜，車程半個小時，他還是來了。來的路上，他有想過宋宴為什麽會喝醉，他還想，等明天宋宴睡醒了，他就好好地跟他道歉，跟他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接方思逸的電影，他會把一切都和盤托出，然而他做夢都沒想到，宋宴居然能幹出這種事。

他不願再回想他進門時看到的情景，他甚至希望他今天根本沒有來這兒，如果他沒來，明天宋宴會在劇組收工後回家，他們像往常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讀劇本，一起做ai，結束後雙雙睡去，他會做一個美夢，夢裏有他的寶貝，醒來後，他的寶貝依偎在他的懷裏酣睡……可現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痛苦地擰起眉，但也只是如此，他還是沒有質問，甚至連最起碼的詢問都沒有。

宋宴覺得很生氣，因為婁墨的逃避。他突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人，他原以為他至少是個果斷決絕的人，現在發現，他只是給自己演了一場獨角戲。

發生這種事，他們之間竟然沒有争吵，為什麽會這樣呢？

宋宴突然覺得很累，他說：“婁哥，這段時間我們就好好地冷靜一下，明天開始我會申請住在劇組提供的酒店，等戲殺青，我們再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

宋宴說完就閉上眼睛，抱着被子翻了個身，背對着他不動了。不知過了多久，門打開又關上，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宋宴睜開眼睛盯着虛空某處看了半晌，捂住了眼睛。

他無法定義自己今晚的行為是因為醉酒還是長期在感情上受到壓抑導致的，如果硬要解釋，那就是他不想忍了。他希望和婁墨吵一架，如果能好好吵一架的話，說不定是件好事，他可以把壓在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他甚至可以無理取鬧地問婁墨，你是要我還是要你的事業。

宋宴問劇組要了一個簡單的标間，他沒有回去拿衣服，只讓小韓去幫他買了兩套睡衣、兩身冬天的常服還有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

婁墨是第二天下午來到劇組的，他來的時候宋宴正在化妝間化妝，馬上有一場他和汪依然的告白戲，劇本上這場戲要在雪中拍攝，原本不是定在今天拍攝，巧的是清晨開始飄雪，雪勢不大，地上也只積了薄薄的一層，但是拍攝夠了。黃紹一看，急吼吼地把告白戲往前挪了。

臨時挪戲，現場亂成一團。黃紹昨晚喝了不少，早上匆匆忙忙爬起來，頭發沒梳，眼圈還黑着，中午喊着惡心惡心，飯也沒吃，現在正和幾個副導演圍成一圈畫走位圖。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婁影帝來了。”

黃紹擡起頭，心裏咯噔一下，一拍腦門，“啧，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原本今天下午定的是拍攝婁墨和宋宴的父子對手戲，現在臨時改戲，就沒有婁墨什麽事了，但他忘了讓人通知婁墨。

黃紹把情況給婁墨說了，婁墨沒在意，“正好我沒什麽事，陪你在這兒坐會兒吧。”

聽他這麽說，黃紹也就沒再管他，擡頭看看天，雪勢越來越小了，連忙讓人去催宋宴和汪依然出來拍，要是拍得順利，說不定還能再拍一條婁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