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想要孩子嗎?”……

聞盛走神片刻,回過神來,視線裏是楚雲正看着他。他低吟淺笑,将她圈在懷裏,道:“沒什麽。”

方才在禦花園發生的事,楚雲自是不會告狀。她不是那種愛告狀的性子,從前便是。即便被欺負得狠了,也不會與他說太多。

其實楚雲只是早早明白,沒有人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告狀是沒有用的。何況她也略有些清高,不大喜歡告狀,其實也不大會撒嬌。

聞盛知道她不會說,因而主動說起。他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提及,說要處置她們那些亂說話的。楚雲不過随便聽聽,她早明白,于他而言,什麽是頂重要的,什麽是次重要的。

二人依偎着說了些話,聞盛還有旁的事要忙,楚雲東西送到,給他嘗過,過場已經走全,便找了個借口告退。

她離開時,正有大臣進來。那大臣與她迎面撞上,卻是從前大昭的忠臣,幾度勸誡她父皇如何如何。

見着楚雲時,還未認出,不情不願喚了聲拜見皇後。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位正是從前不起眼的五公主。

即便早有謠言說起,可真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楚雲性子不似從前瑟縮,只是仍舊不愛理人,也不愛說話。因此那大臣又愣了愣,以為是自己搞錯人。

但真真假假,也并不重要。不過是個皇後,又沒有母家,又沒有權勢地位,全靠着一個男人的寵愛,掀不起什麽浪來。

男人嘛,總有那麽幾時幾刻為愛情瘋狂。但當今陛下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早領教過。

楚雲轉過身,有小太監急急忙忙地過來,不小心與她撞個滿懷。春枝斥責那小太監急躁,楚雲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只說讓他走,并不計較。

春枝陪楚雲走出好遠,才道:“娘娘仁慈,不愛與他們計較。可仁慈雖好,但規矩也得立好,否則日後他們要騎到您頭上去了。”

楚雲輕撚着袖口的繡花,不鹹不淡應了聲。

秋日很快地呼嘯而過,北風很快席卷全城,葉子落了,光禿禿的,不好看。待下了雪,雪色點綴枝頭,便是另一番好看。

聞盛從背後擁住人,在她後脖子啃了口,楚雲回頭瞪他一眼。聞盛笑問:“我說話,你也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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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回憶不起他方才說了什麽,索性推開他,去了一旁的矮榻上。茶是剛換的新的,熱乎着,挨着腳邊放着一個紅泥小暖爐,爐上文火煨着些性情溫和的酒。

他今日不知有什麽興致,讓人拿了壺酒來,要與她對酌。楚雲沒說好或者不好,随他去。

聞盛嘆了聲,跟過來,在她對面坐着。楚雲手搭在膝蓋上,泛着些白,他眼尖注意到,便将她手暖在手心裏。

嘴裏半真半假地抱怨着:“阿雲,我覺得你變了。你從前并不這樣。”

楚雲垂着眉目,聽他此言,忽地頓住,而後緩緩開口:“那你去找從前的楚雲好了。”

聽來像吃醋,聞盛低低笑起來,将她整個人帶進懷裏,手掌落在她背上,哄道:“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人哪有都和從前一樣的,我與從前也不一樣。”

楚雲沒動,伸手繞過他腰,虛虛圈住,下巴擱在他肩上。應和道:“人都是會變的。”

沒兩日,真下了雪。夜半時候下的,沒幾個人瞧見。

殿中燒着暖爐,炭火發出微藍色的火焰,将整個正殿烘得暖和,但楚雲光腳踩在地毯上,還是能感覺到些許的冷。

身後聞盛還在睡着,他從前睡覺很淺,一些很輕的動作,也能把他吵醒。如今似乎是睡得深了些,至少她起身走這幾步,人還沒醒。

架子上擱着些話本傳奇,還有一列是正經書。聞盛還覺得她愛看那些話本傳奇,所以命人尋來許多讓她解悶兒。

但人慢慢長大以後,哪裏還喜歡那些玩意兒。她并沒看過多少,倒是一旁的正經書,例如《孟子》《大學》之類看了不少。

世道總是不需女子讀這麽多書,也許正是怕她們明白太多道理,從而與一家之主反抗,從而亂了套。世人只需要女子臣服,做一個可有可無的解悶的玩意兒罷了。

楚雲光着腳,身上也只松散披了件衣裳,松松垮垮的,只遮到小腿肚。她走到書架旁邊,指尖拂過一列書,從中抽出一本。

書中夾了封信箋,她拿出來,送進了燒的正旺的暖爐。燒着炭火的時候窗戶總要開着,楚雲将窗戶推得更開,指尖觸到一點冰涼。

下雪了,好大的雪,被風吹得打轉兒,好似無依無靠,急需找到個港灣,于是鑽入她手心裏。手心是暖和,可很快便将雪花融化掉。

楚雲皺眉,見那點化掉的雪花驚呼出聲。

聞盛不知何時竟醒了,他剛睡醒時,眼神有些迷蒙,不似尋常的算計。聞盛從後面摟住人,有些埋怨的語氣:“怎麽将窗戶開這麽大?瘋子麽冷,倘若着涼該如何是好?到時候你又不愛喝藥,又好得慢,更要難受。”

楚雲正欲開口,被他堵住唇舌,反手一拽,壓在一旁的花瓶臺子上。臺子只有那麽點地方,她占了,花瓶自然沒地方,搖搖欲墜要落在地毯上。

楚雲驚呼,要伸手去接,被聞盛拉回來,不許她接。任由那花瓶悶響一聲,墜落在地毯上。

聞盛趁她愣神的時機,鑽入她口中,手指探入她本就松垮的衣裳。她推了把,微低着頭,說別。聞盛從不理她的拒絕,長驅直入。

冷風從窗戶裏灌進來,繞過她小腿肚,涼嗖嗖的發着麻。他卻很熱,她便洩憤一般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混合着熱淚無聲砸落。

聞盛低笑了聲,一聲一聲喚她阿雲。

楚雲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境,醒來時已經很晚。但因為下雪,屋裏有種悶悶的亮堂感。春枝着人進來伺候她梳洗,道:“陛下吩咐過,不許吵醒娘娘。故而咱們只能等着。”

楚雲醒了醒神,嗯了聲,任由她們伺候着。春枝又道:“今兒是初雪,娘娘要不要去禦花園走走?下雪這宮裏可好看了。”

宮裏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裏去?楚雲輕笑了聲,沒把這話講出口來。聞盛做了這宮裏主人之後,并未大刀闊斧地改變宮裏的構造,故而瞧着和從前也相差無幾。

但出去走走也好,楚雲點頭,決定去禦花園裏。途中經過金鱗池,一池水叫冰凍住,蓋上一層白茫茫。

楚雲愣了愣,才喚春枝繼續走。禦花園真是熱鬧,她們真是喜歡來這裏。楚雲每次出來,都能與她們幾個撞上,并且每次都能準确撞上在說她壞話。

平日便也罷了,今日楚雲心情不佳,索性給她們立了立規矩。叫她們幾個一并跪着,跪上一個時辰。

她們才不服氣,自然要頂撞。楚雲便讓人按着,自顧自走了。

事情鬧大也無妨,反正她沒什麽好怕。不在意的事情,自然就沒什麽好怕。

何況聞盛對她總有些放縱,大概是些許心虛。

下午時候,聞盛過來。果然說起此事,但果然沒說她一句,反誇她做得好。

“對你不敬,便該如此。不能受欺負。”

楚雲忽然想起梁述,聞盛是與梁述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梁述是那種有麻煩便主動替她解決,甚至不會讓她知曉的人,至于聞盛,聞盛是樂于調^教她去如何做,大抵有種成就感。

她回過神來,低低說了句:“明兒她們父親便該上折子罵你了。”

聞盛只笑,并不在意這些,他問:“她們又說你什麽了?”

楚雲一怔,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大雪:“說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這麽久了,也沒見什麽動靜。”

聞盛若有所思,逗她:“怎麽?你想要孩子了?”

楚雲擡起頭來,反問他:“你想要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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