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慢走

晚上19:19。

網友康忙北鼻在微博上爆料:【啊啊啊啊!沒想到在C城的XX餐廳遇見了周涞!!!!她還是我以前在C中的學姐呢!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公認的校花,真人比網絡上漂亮一百倍!!!(ps:我跟她打招呼了,她人好好哦)】

附圖6張。

圖片上是氛圍感滿滿的XX餐廳,這家餐廳在C城屬于高消費水平,會去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貴。而周涞則和一位男士面對面坐在一起開懷大笑,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有網友在爆料者的微博底下詢問:【照片這個男的是周涞的男朋友嗎?長得還蠻好看的。】

康忙北鼻回複:【估計是吧,兩個人關系看起來挺好的樣子。】

網友眼尖,又底下評論:【我看到這個男的戴的手表了,沒看錯的話應該是PATEK PHILIPPE5073】

康忙北鼻回複:【沒聽過。】

網友:【百達翡麗都不知道?那你還去XX餐廳吃飯?】

康忙北鼻:【搞笑了,我不知道百達翡麗跟我去XX餐廳吃飯有什麽關系?】

網友:【哦,那你肯定也不會知道那塊手表價值1000多萬吧?】

康忙北鼻:【你這人真搞笑,人家的手表價值多少錢關我什麽事?】

網友:【你發微博不就是讓人評論的嗎?給你熱度還不要?】

康忙北鼻:【謝了,不需要你的熱度[微笑]。】

網友:【不客氣[微笑][微笑][微笑]】

康忙北鼻:【sb】

網友:【sb說誰?】

如今的微博環境令人不敢恭維。

林斯逸很少在微博發表什麽評論,只不過有關周涞的消息他偶爾會看一眼。

無休止的揣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好比是平靜海面下隐藏的巨大礁石,但凡碰到一角,造成的後果有可能是全船覆沒。

林斯逸不想再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猜忌,他最終還是給周涞發了一條微信:【還在忙嗎?】

周涞倒是很快回複:【嗯,還在吃飯呢。怎麽啦?】

她沒說自己在跟誰吃飯。

林斯逸:【沒怎麽,那你吃完再找我。】

寶寶:【嗯嗯!】

可林斯逸一直從晚上七點等到十點,始終未能等來周涞的再次回複。

期間,高中的同桌沈子晉倒是給林斯逸發消息,讓他這兩天有空出來C城聚一聚。

沈子晉發了視頻過來,估計是在家裏玩電腦游戲,這會兒光着個膀子,嘴裏叼着一根煙,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喊林斯逸:“老林,你怎麽越來越帥了?有什麽保養秘籍嗎?”

“不抽煙,不玩游戲。”

“哦,那我做不到,還是算了。”

林斯逸坐在書桌前,旁邊開着臺燈,他剛才正在撰寫文章,這會兒幹脆也就放下筆。

晚上時間尚早,林斯逸便和沈子晉多聊了一會兒。

學生時代沈子晉的成績倒是一直馬馬虎虎,那會兒林斯逸沒少教他難題,他把林斯逸視為神一樣的男人。在沈子晉的心目中,幾乎沒有什麽事情是林斯逸不會做的。再難的題目,只要老師講一遍,林斯逸就能立刻意會。

除了學習成績好,林斯逸的獨立生活能力也特別強。沈子晉當時還和林斯逸同一個宿舍,他長那麽大就沒有見過哪個男生可以那麽井井有條、整整齊齊又幹幹淨淨的。

雖然高中畢業已經多年,但沈子晉還是隔三差五的和林斯逸有聯系,兩人的關系一直不錯。

沈子晉問林斯逸:“你交女朋友了嗎?”

“嗯,交了。”

原本還沉浸游戲中的沈子晉一下子來了精神,鼠标一扔,雙眼放光:“真的假的啊?誰啊?操!老林!老子一直以為你是gay呢!”

林斯逸:“???”

沈子晉:“高中的時候咱們班男生都下流,逮着機會就對女生評頭論足。你就一個跟和尚似的,不問七情六欲。”

林斯逸無奈一笑:“是你們太無聊。”

“你還記得嗎?我之前問過你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生,說幫你介紹。你說你什麽都不喜歡。”

“嗯。”他除了周涞,誰都不喜歡。

“那時候我還真以為你取向有問題呢。”

“想多了。”

“那既然有女朋友了,是不是要考慮結婚了?”

林斯逸沒多說什麽,轉而問沈子晉:“你呢?”

沈子晉輕嘆一口氣:“別提了。”

沈子晉大學的時候學的公共關系,畢業後就跑到了C城一家最高檔的會所當經理。他自己是C城本地人,有車也有房,加上工資和獎金績效到手十分可觀,他也算是活得潇灑自在。

去年十月份的時候沈子晉在Q.Q上聯系過林斯逸,他說自己過年的時候應該會結婚。然時間一晃,現在年都過完了,沈子晉居然沒有了結婚的消息。

沈子晉很唏噓。

兩家人因為彩禮的事情發生了分歧,女方家裏要三十萬,除此之外請客的酒席和喜糖等等都由沈家承擔,但她們女方家裏不出一點陪嫁。沈家覺得這樣有些難辦,一時之間無法答應。因為沈家除了沈子晉以外,還有一個小兒子。要是給大兒子那麽多,那麽小兒子以後至少也得給那麽多。沈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康之家,存是存了一些錢,可都是辛苦錢。

女方一見沈家扭扭捏捏,便有了怨氣,說沈家居然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分明沒有一點要讨老婆的意思。

本來就是相親認識的,也沒有多少感情基礎,談不攏便一拍即散。

“這事怎麽說呢,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沈子晉又點了一根煙,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濃霧,“反正到最後就是黃了。”

林斯逸點點頭,對此不發表太多的評論,他好奇地問沈子晉:“你工資那麽高,沒存些錢嗎?”

沈子晉說:“我倒是想存啊,可C城這個消費水平,你怎麽存得了?而且我還在還房貸呢,房貸一還,一個月剩下就只夠自己開支了。”

“是有點難。”

“你在H城,那消費水平就更高了吧?”

兩人聊着聊着,一轉眼,時間就到了十點。

沈子晉再三和林斯逸約定:“那就後天啊!咱們無論如何得聚一聚。”

“嗯,知道。”

視頻挂斷,林斯逸點開自己的網銀看了一眼。

他不由想,若是沈子晉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又會是怎麽樣的結果?

太過現實的問題,林斯逸也不敢去深想。

臨睡前,林斯逸有些擔心,主動給周涞打了個電話,不料接聽電話的卻是一個男人:“你好?請問哪位?”

林斯逸心裏一緊,回答:“你好,我是周涞的男朋友林斯逸,她的手機為什麽在你手上?”

對方有些意外,似乎有些疑問:“你是周涞的男朋友?”

林斯逸的語氣有些嚴肅,追問:“請問她的手機為什麽在你手上?”

男人似低笑了一下,解釋:“哦,你別誤會,她心情不好喝醉了,現在正在休息,所以沒有辦法接電話。”

林斯逸的手指微微顫抖着,一字一句地問:“你們在哪兒?”

“喜來登酒店。”

“我馬上來。”

電話挂斷,林斯逸幾乎沒有多想,迅速去換了一套衣服。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手心冰涼,雙手甚至微微顫抖。

臨出門前,他敲了敲外公外婆的房門,說自己現在要去一趟C城。

外公外婆這給點已經睡下,點了燈問:“這麽晚去C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林斯逸:“有個很重要的朋友遇上一點事情。”

二老沒有多想:“這麽晚了,你怎麽過去啊?”

“我跟人借車。”

“那你路上開慢點,到了C城給我們打個電話。”

“好的外公外婆,你們早點休息。”

林斯逸鮮有去麻煩別人的時候,夜晚的小山村并沒有公交,根本也打不到車,這個時候除了私家車可以下山,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變法。

林斯逸去跟林泰借車,林泰直接把車鑰匙給他,還叫他不要客氣不用着急還。

大晚上的,林泰正和一群朋友在打麻将,大夥兒見到林斯逸都十分熱情招呼。都是小時候一起的玩伴,林斯逸還因為果樹的事情幫了村民不少的忙,是以特別受到愛戴。

一路疾馳,原本一個半小時到達C城的路程,林斯逸只花了一個小時。

一種類似于心慌的不安情緒在林斯逸的心底無限蔓延擴散,他甚至不清楚自己這一路是怎麽開下來的。滿腦子都在擔心周涞,怕她喝醉了不舒服,又怕那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可靠。

十點的山路沒有半點亮光,只林斯逸那一輛車在路上疾馳。那輛小小的車從盤山公路下來,繞過一個彎道又消失在另外一個彎道。

四面都是山,除了車燈照亮前方的路,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周圍寂靜無聲,只有車的引擎發出些微聲響。

林斯逸好像行駛進入一個巨大的黑洞當中,有那麽一刻竟然迷失方向。

到達酒店,直接乘坐電梯上樓,林斯逸按了門鈴。

很快,一個男人打開門。

季洲還是今晚和周涞一起用餐時候的休閑打扮,只不過這時候頭發有些些微淩亂,他伸手随意抓了一把,露出手腕上的那塊PATEK PHILIPPE 5073。

林斯逸看了眼對方手腕上那塊表,很華麗的表盤,肉眼可見鑲嵌着不少鑽石。再由着這塊表,他看向季洲。

季洲對上林斯逸那雙深邃的雙眸,點了點頭。

有些人一眼是見不到底的,林斯逸便是這種。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卻有一種超脫年齡的成熟和穩重,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重點是,長相也是極好。

季洲也算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數年的老油條,這點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無疑,眼前的人應該就是自稱周涞男朋友的人。

但季洲還是要多問一句:“你,是周涞男朋友?”

林斯逸抿着唇嗯了一聲,漆黑的眼神很平靜。

“進來吧。”

季洲走在前面,說:“小涞喝醉了說什麽不願意回家,我就只能把她送到酒店了。本來還睡得好好的,剛才突然吐了。”

所以這會兒季洲也有些許狼狽,他剛給周涞做好善後工作。

開的是一個小套房,類似于兩室一廳。周涞之前躺在裏面房間的床上,季洲則很紳士地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還十分妥帖地給周高馳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周高馳本就有意撮合季洲和女兒周涞,于是很放心地讓季洲多多照顧。對于季洲這個人,他別提有多滿意,這幾天也總想在周涞面前多嘴說點什麽,可又怕周涞會反感。沒想到這兩人倒是已經再次熟絡了起來,這讓周高馳非常高興。

都是人精,季洲自然也了解了周高馳的意思。但季洲并沒有乘人之危的念頭,甚至想當周涞酒醒後就跟她好好談談。如果周涞願意,他也很想和周涞發展。

季洲萬萬沒有想到,一個自稱是周涞男朋友的男人給她打了個一個電話。

據他從周高馳口中所知,周涞是沒有男朋友的。

可現在的情形看來,周涞大概是瞞着周高馳她已經在談戀愛的事情。

季洲無奈搖了搖頭。

林斯逸一進去就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周涞,她似乎很不舒服,閉着眼擰着眉,嘴裏含糊不清地念着:“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

根本沒有多想,林斯逸大步掠過季洲走到了周涞面前。他蹲下身,伸手輕輕摸了摸周涞的臉喊她:“周涞,周涞,我是林斯逸。”

剛才吐過,這會兒周涞被輕輕一叫喚就睜開眼。她這會兒大概完全找不着北,可熟悉眼前的林斯逸,于是放下一身的防備直接撲到了男朋友的懷裏:“乖乖,林乖乖,林不乖……”

林斯逸抱着周涞輕輕拍拍她的背,問:“怎麽喝那麽多酒?”

周涞口齒不清地說:“我不開心呀……”

“為什麽不開心?”

周涞不說話了,閉着眼在林斯逸的懷裏蹭來蹭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反正這幾天晚上的夢境裏都有林斯逸對她幹壞事。

酒精讓周涞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敏感,她一觸碰到林斯逸,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整個人就下意識地往他身上鑽。像只妖精似的,吸走人的魂魄。

一旁的季洲見這對小情侶你侬我侬的樣子,也不想幹站在這裏當電燈泡,他跟林斯逸交代了一下情況之後拿起外套也準備離開。

林斯逸一貫的有禮貌,妥帖将周涞放下,把季洲送到門口,還稱麻煩他照顧周涞。

季洲和煦笑着說:“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我也算是她半個哥哥了,照顧她不算什麽麻煩。”

他到底是一個精英,說話滴水不漏,三言兩語道出自己和周涞之間的關系,且條理清晰,讓人找不出半分不适感。

這麽看來,倒是一個挺不錯的人。

林斯逸的臉上終于有了淡淡的笑意:“謝謝你。”

“不客氣,她爸已經謝過我了。”

這句話說完,季洲頓了一下。

前一秒剛建立的平和,下一秒被他親手擊碎。

說是無意,其實也是有心。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包含的信息點卻不少。如果林斯逸足夠敏感聰明,就不難聽出這話裏的挑釁意味。

季洲無意去挑撥關系,可內心深處卻隐隐的有些不甘和占有欲。

他擡眼看看林斯逸微妙的神色變化,道:“那我走了。”

林斯逸點點頭:“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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