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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滿懷,一應物品都掉了個幹淨。

“啊……”秦莊慌忙蹲身去撿,結果那人做了個同樣的動作,于是兩人的腦袋又在半空磕了一磕,不約而同地捂着腦袋往後退了一步。

倉促之間,秦莊與那人的視線交彙了。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人竟會是自己課上那個最不服管教的校霸陸寒江。

但這次陸寒江沒有如以往一般不守規矩,而是老老實實彎下腰來幫他把東西撿了回來,遞到他手中。

“不好意思秦老師,我沒看清楚路。”陸寒江這樣說着,悄無聲息地将混亂中撿到的卡片收入口袋中。

“沒關系。”陸寒江肯幫自己撿東西,秦莊就已經有些受寵若驚了。聽他道歉,更覺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下次注意就好了。”

秦莊正準備繞過他離開,卻又聽陸寒江問:“這身衣服不錯,是老師的女朋友送的嗎?”

秦莊被問得措手不及:“啊?額,這個不是……”

“那是男朋友?”陸寒江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再度逼問道,這次他的角度更加犀利和露骨。

秦莊略有些尴尬,雖然他取向是同性,但陸寒江這種涉及隐私式的問法,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你該去上課了,陸同學。”秦莊選擇了回避,沒有再看陸寒江一眼,擡步離開了原地。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宇間,陸寒江才将那張薄卡片拿出來,放在手中細看。

上面寫着:“期待你喜歡這份禮物,并親自穿在身上。” 落款處是一個顯眼的“樊”字。

陸寒江額角青筋随着視線在字節上的躍動一跳一跳,幽暗的雙眼仿佛能噴出火來,他将那卡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兩手一錯一撕,幾番反複,成功讓它變成了一堆碎紙。

原本他還當小弟弄錯了,現在看來,分明是自己下手慢了。

樊青河那樣的人,能給他什麽。無非是一時的新鮮,玩膩了就抛棄,也只有秦莊這種傻子,才會相信這種白癡的勾心游戲。

然而連秦莊手都沒牽過的陸寒江即使心下有數,一時半會間也想不出對策來。

明搶麽,憑他那個無良爹,絕不可能為這種事跟樊青河開火。

陸寒江當晚在KTV裏跟狐朋狗友們酒過三巡,将整件事掐頭去尾隐名隐姓地說了一遭,等他們給自己出主意。

“對方有喜歡的人?”右手邊抽煙的大哥是他們裏頭感情經歷最豐富的一個,女朋友從來沒斷過。他聽了陸寒江的話,道:“噓點寒問點暖,逢年過節送點小禮物,只要鋤頭舞得好,不怕牆角挖不倒。”

陸寒江:“太慢了,能不能來點效率高的?用你說的這套戰術打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大哥屈指彈了彈煙灰,道:“想高效啊?簡單。直接給他生米煮成熟飯呗,感情可以以後再培養,先搞到人再說。你情敵只要不是個綠帽||奴,或是那種聖父心泛濫的傻人,心裏肯定會生出芥蒂。到時候你再來個趁虛而入,不就成功了嗎?”

陸寒江:“太粗暴,他要是因為這事恨上我怎麽辦?”

大哥估計也被他的要求整無語了,道:“那你多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努力展示一下你自己。纏,就死纏着,讓他除了吃飯睡覺以外沒時間跟人在一起,軟磨硬泡,總能泡成你的。”

陸寒江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行,遂喊來服務員記了自己的帳,權當請兄弟們喝的。

一連幾天,陸寒江在秦莊課上都表現得尤為積極,不僅早到必到,還在課間主動幫他擦黑板、添茶,那副殷勤勁,把秦莊都吓了一大跳。

頑石開竅的影響力是巨大的,不出兩天,陸寒江轉了性的事就傳到了同事耳中,衆人紛紛前來求教,想看看秦莊這位唐僧是怎麽把陸寒江這孫猴子給收服的。

秦莊哪有什麽辦法,他也疑惑着呢。每次看秦莊那副殷勤樣,他都怕那人下一秒從口袋裏掏出把槍來,嚷一句不許動我是卧底。

更離譜的是,這人不僅占有他工作時間,連下班以後,也要一路随行,挑着平時絕不會走的林蔭道,尋着各種由頭找他說話。

陸寒江:“秦老師,今天的課我不是很會,那什麽色溫,你能再給我單獨說一遍嗎?”

第六章 囚鳥(6)  陸寒江:“還要我說得更直白點嗎?我喜歡男人,我喜歡你,你什麽想法?”

秦莊素來是個脾氣好的,不疑有他,認真重講了一遍。

陸寒江聽得搖頭晃腦的,還以為能有多認真,細看之下才發現,他一雙眼一直盯着秦莊的臉不放,一副餓狗見着肉骨頭的模樣。

等秦莊說完了,宿舍樓也快到了,陸寒江忽然又來了一句:“秦老師,你覺得我怎麽樣?”

這是什麽問法?秦莊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陸寒江這樣大獻殷勤,是為了他這堂課的平均分?

可依陸寒江的卷面成績,就算給他加滿也及不了格啊。

是以秦莊思忖片刻,委婉回道:“陸同學,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加強一下日常學習,以你的智慧,拿高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聞言,陸寒江腦內飄過一線問號,跟大雁南歸一樣排成了行。

陸寒江将滿口銀牙咬了又咬,才壓下脾氣重拾問句:“我是問……作為男人的我,秦老師覺得怎麽樣?”

“噗嗤。”一道輕笑自秦莊齒間吐出,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樣不太禮貌,連忙掩住了嘴。在陸寒江不甚友善的目光中,他回道:“嗯……有待努力。”

這算什麽回答?

饒是陸寒江再遲鈍,也聽出了這人話裏的敷衍。

發現陸寒江黑臉,秦莊連忙補救道:“我的意思是……你還很年輕,沒步入社會,等你再經歷幾年磋磨,應該就差不多了。”

陸寒江:“你喜歡成熟一點的?”

“啊?”秦莊被他話題的跳躍性給驚到了。

陸寒江:“還要我說得更直白點嗎?我喜歡男人,我喜歡你,你什麽想法?”

如果秦莊此時身處街頭,定會給自己找距離最近的算命攤子,讓人給自己掐一掐,看最近是否命犯桃花。

不然為何他單身二十餘年無人問津,卻又在短短幾天內遭遇了兩次告白?

秦莊勉強平心靜氣,對陸寒江道:“你可能誤會了什麽,身為老師,我不可能跟我的學生産生傳道授業之外的其他關系,更不用說感情牽扯。這是違反師德的。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我認為我們不該越過這條警戒線。”

“老師。”陸寒江伸手去抓,但秦莊轉身的那瞬間,還是從他手下脫身離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莊剛擺脫完陸寒江的糾纏,就得了校方的通知,說是某影視公司邀他開辦講座,而且內容正是他最熟悉的色彩學。

這從天而降的餡餅把秦莊砸了個七葷八素,他死活想不明白,以他的資歷和學識,是怎麽被企業家選上的。

但機遇既已擺在眼前,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秦莊與對方派來的人員交涉之後,很快便定好了行程,并開始了備案。

這時樊青河送他的西服便派上了用場。初時秦莊只留意這衣服的價錢,待穿上身以後,才發現樊青河的确下了大功夫。

這衣服的肩寬腰圍,無一處不與自己身材相契合,簡直就像那人親手量過一樣。

他為了買好這身西裝,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啊?

這份體貼讓秦莊忍不住兩頰發燙,腦子裏浮現出樊青河為自己東奔西走的模樣,舌尖也跟着泛起甜來,沁人心脾。

他願意去這個講座,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經濟上的。

對于他們這種學術界的人來說,外出講座顯然是一個很好的外快途徑,幾個小時下來,少則數千,多則數萬都是有可能的。

這樣一來,還樊青河送他的禮物便不再是什麽難事,甚至能讓自己有所結餘。

秦莊嘴裏雖說着只想做朋友,實則心裏的天平已有些向樊青河傾斜。

一個相貌英俊、出手闊綽、談吐儒雅的成熟單身男人,對秦莊這種情場菜鳥來說,誘惑力非凡。

秦莊開講座那天,不知從何處獲知了消息的陸寒江也堂而皇之地翹了課,溜到會場的最後一排進行圍觀。

以他的犟勁,秦莊這種程度的拒絕根本阻止不了他,還會讓他變本加厲,從粘人精化身為跟屁蟲。

盡管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上千人大場面,秦莊也沒有絲毫緊張。為了讓他人生的第一次講座呈現出完美狀态,他三天前就開始對着鏡子彩排和演講。

高臺上講課的秦莊和平常時候的秦莊是不一樣的,差別度類似于軍人穿軍裝和穿便裝,護士穿制服和休閑服,他周身仿佛洋溢着聖潔的光輝,面上帶笑,氣質出塵。盡管他并不是王公貴族,可在他熟悉的知識領域裏,他是最自信超然的王侯。

然而人的欲||望就是如此奇怪,想看高尚的人下賤,想看聖潔的人堕落,想看強勢的人落魄。

陸寒江眼也不眨地望着另一端的秦莊,目光直白得仿佛能将那一身讨厭的多餘的西裝剝離,好好瞧瞧那底下的無邊風月,感受那纖腰的盈盈一握,又或者将他摁在這千人共賞的高臺之上,吻到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吐出愛語,單薄身軀難耐地顫抖。

幻想之外,秦莊仍在盡職盡責地講解着:“肉眼可捕捉到的光,就像調色盤上的顏料一樣,可以無限混合,在視網膜中呈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圖畫。不同的是,光混合到最後,會變成白。而顏料到最後,會變成黑。”

“用生命來燃燒顏色的,是蝴蝶。它們壽命短暫,但一生流連于斑斓的花叢中,死時亦如殘花般隕落……”

陸寒江無意識地摳着自己的指甲,秦莊的聲音明明落在他耳畔,卻又似乎離得很遙遠。

上帝造秦莊出來,又讓他得不到,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因為他滿心只想當那個拿着撲網的小孩,将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困在羅網中,據為己有。

【系統提示:副線人物陸寒江愛意+10,當前愛意值30。】

這一場講座無疑是十分成功的。結束以後,秦莊與公司的經理總管們握完手,又逐一回答完對方提出的問題,這才得空走出門。

他正暗自高興,準備找人來分享自己的喜悅,一擡頭就在旋梯處看到了樊青河。

第七章 囚鳥(7)  随着體溫的攀升,秦莊的身軀無力地軟倒下去,得虧樊青河及時托了他一把,才沒讓他磕到牆上。

那人身高腿長,立在青牆邊時就像一個大型雕塑藝術品,卻又聚攏了天穹處跨雲逐風而來的光,輕而易舉就吸引了他的視線。

“結束了?恭喜秦老師。”他幾步便行到秦莊面前,以一副長輩贊揚晚輩的姿态說道。

“你怎麽在這?”秦莊驚喜于他的出現,眼中不由得浮出淺淺的笑意:“你剛剛在裏面?”

許是過于激動,他沒等樊青河回答,又是一句:“樊先生,不知道你行程表空不空,夠不夠加一場晚飯進去。”

樊青河不說話,就看着他笑,笑得秦莊從激動變作冷靜,又在興奮的間隙裏騰出了一點思考的空間,想出了一個樊青河會出現在此的另一個合理解釋:“你……你早知道我會來?還是說,這都是你安排的?”

“秦老師聰明才智,什麽都瞞不過你。”樊青河沒有否認,只朝着秦莊走近,将他逼到兩面牆夾角處,讓他除了面對自己外再無其他去路:“那麽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共進晚餐的事了。”

男人的氣息将秦莊徹底籠罩,後者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擺,躊躇半天才吐出一句:“本想着還你的情,卻原來欠得更多了。”

樊青河豁然一笑,道:“你可以用別的方式來還……”

說着一邊輕撫秦莊側頸,一邊緩緩朝他靠近。

眼見那張英俊面龐越靠越近,秦莊的心跳也如擂鼓般越來越響,震得整個人都恍恍惚失了神,一個喉嚨吐不出半個字音。

兩方唇瓣最豐潤的地方輕輕相觸,再從點到面,慢慢重合成一塊。

于是他們鼻翼挨着鼻翼,氣息纏着氣息,臉頰碰着臉頰,向前一步便是泥沼深淵,後退一步便是堅石壁壘,他們只能不前不後不進不退地停在原地,在那方寸之地共同淪落,或是彼此救贖。

随着吻的加劇,秦莊的肺部忍不住緊縮,拼命擠壓氧氣,讓他不至于在這樣劇烈的熱吻中昏厥。

樊青河唇角輕勾,眼中劃過一絲狡黠,主動為他度了一口氣,才讓他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可這樣一來,不僅唇舌口腔,連咽喉肺管都好似被樊青河标記了個遍,連那顆想固守的心也按捺不住地從秦莊建設的防禦向外涉足,想越過孫猴子劃出的那個金圈,奔往讓它悸動的所在。

随着體溫的攀升,秦莊的身軀無力地軟倒下去,得虧樊青河及時托了他一把,才沒讓他磕到牆上。

他們旁若無人地親吻着,殊不知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落入另一雙充滿妒恨的眼裏。

那便是從會場一路追來的陸寒江。

盡管已對着兩人的關系有過多番猜測,但當陸寒江親眼看到這一幕時,其沖擊力還是讓他瞪大了雙眼。

他本想不管不顧地拉開這兩人,可拉開以後呢?

秦莊明顯回吻了樊青河,他是心甘情願的。

樊青河也沒拿槍支尖刀脅迫他,只一個輕飄飄的吻,就成功讓他暈頭轉向。

陸寒江雙拳握得死緊,那一瞬間他腦海裏閃過很多陰暗的想法,有憎惡有報複,甚至恨不得取樊青河而代之。

可他最後什麽也沒做,只緩緩退後數步,像一個變态跟蹤狂一樣,繼續窺視着對面發生的一切。

秦莊本想去就近的飯店請樊青河吃一頓,卻被後者直接拐回了家。

對方給的理由是,外面吃的既不實惠又不健康,不如一起去超市買些新鮮時蔬,再去廚房裏自己搗鼓。

秦莊一想覺得可行,便同意了他的建議。

等兩人提着大袋小袋回到樊青河河東的家時,秦莊才發現那房子實在大得離譜。若樊青河哪天心血來潮想在室內建個籃球場,怕也是可以的。

不過他交友不問出處,也并非因樊青河有錢才接近他,是以這驚訝不過持續了片刻就結束了。

樊青河說自己擅長廚藝,秦莊不想班門弄斧,便認認真真給他打起了下手。

事實證明,樊青河的确有一套,刀工細膩不說,還精通擺盤和食物雕刻,最普通的食材都能被他玩出花來。

樊青河見他看得目不轉睛,笑道:“我以前不太規矩,就喜歡學些七七八八的,什麽都會一點,但都不算精通。”

秦莊:“你太謙虛了,這一招都看得我眼花缭亂的。”

樊青河以食指挑起一朵“玫瑰”,遞到秦莊眼前:“雕蟲小技,博你一笑。”

秦莊笑嘻嘻承了他的情,湊過去叼走那朵蘿蔔花,又端着剛做好的沙拉回到客廳。

在客廳南面,置放着一整櫃的酒,每一瓶都用小卡片标着年份與名字,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那裏,就像集郵家本子裏夾着的上千枚郵票。

“你喜歡?”樊青河瞥見他在酒櫃前駐足,提議道:“要是喜歡,待會我們可以嘗嘗。”

飽餐之後,樊青河果真兌現承諾,拿出兩個高腳杯來,請秦莊品酒。

秦莊施施然接了杯子,再跟樊青河約法三章:“我酒量不好,待會要是喝醉了出醜,你可不許笑我。”

“你醉酒的樣子,我不是早就見過了嗎?”樊青河逗他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當初相遇時的囧事,秦莊就有些臉紅。

杯中美酒如水波搖曳,蕩漾出金黃色的微光,将杯壁上倒映的面容納入波紋間,再被秦莊仰頭飲下。

樊青河沒想到他喝這麽猛,那句“這酒很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秦莊已經放了杯子。

濃郁的果香與木香萦繞在齒間,如清風刮過山野,卷席香風于唇舌間盤桓。。

“還……還可以,還有嗎?”秦莊喝了一回,沒盡興,又找樊青河索要。

“不能再喝了。”樊青河舉高酒瓶,卻惹得秦莊伸手來搶,于是兩人一瓶就這樣翻倒在地板上,摔了個正着。

樊青河磕了個後腦勺,顧不得疼,趕忙将酒放了,又捧起那人的臉來看他的動靜。

秦莊的臉已開始紅了,酒意上頭,眼神也迷離得像隔了層霧,縱使無意,也似在勾人。

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錯了,秦莊忽地朝樊青河湊了過去,與他親做一團。

第八章 囚鳥(8)  樊青河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眸色變得幽深起來。 他雙手自秦莊腋下一過,帶着他颠轉了乾坤,變作自己壓着他的姿勢。

秦莊并不怎麽會接吻,白日時樊青河就有所察覺,那時自己做主導,秦莊只需迎合就行。此刻卻是反了來,自己城門緊閉,那人卻如稚嫩小獸般輕叩門扉。

樊青河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眸色變得幽深起來。

他雙手自秦莊腋下一過,帶着他颠轉了乾坤,變作自己壓着他的姿勢。

秦莊哼哼兩聲,明顯感覺到有雙手在自己身上作亂,有那麽一刻他以為樊青河要走到那一步,他甚至都做好了放任自由獻身出去的準備。可不知那人在顧忌着什麽,到最後關頭停了手,又幫自己照原樣穿好了衣服,抱進了卧室。

難道正人君子都如他這般麽?

盡管腦子已不太清醒,秦莊仍為樊青河的退讓感動了一瞬。

不做也好,反正彼此欣賞,以後有的是機會。

秦莊抱緊樊青河的胳膊,像嬰兒親近母親一樣依偎着他,就這樣在陌生的床上睡了過去。

更深露重,樊青河看着身邊的秦莊,卻并無入睡之意,而是翻箱倒櫃找出煙來,叼在齒間點燃。

很像那個人,不是麽?連勾搭人的本事都一脈相承。

只是自己已非吳下阿蒙。

【系統提示:主線人物樊青河愛意+10,當前愛意值15。】

這一晚于秦莊而言算是無事發生。但等到翌日一早,秦莊發現自己是在樊青河臂彎裏醒來時,還是忍不住羞赧起來。

醉倒就睡的後果就是頭疼,幸虧樊青河還算體貼,拿了衣服來給他換洗,還親自送他回學校。

秦莊在宿舍樓下與樊青河揮手告別,想起今天周三沒課,剛想回屋好好休息一下,就覺眼前唰地一黑,接着便被一記悶棍敲暈過去。

秦莊:“其實我可以适當反抗一下的,以我的聰明才智,逃脫不算什麽難事。”

系統:“不行,作為穿越者的你,如果做出太多不符合人物性格的事,會被故事NPC們發現并抹殺的。那樣你将會被困在這裏,無法往下一個故事推進。”

秦莊:“我能自由發揮的限度是多少?”

系統:“10%。”

秦莊:“那我現在用10%的力道揍暈他們可以嗎?”

系統:“……您還是省省吧。”

秦莊和樊青河的交往,看來把某人給惹急了。

兩個小時後,陸家西城區私宅,秦莊眼前的麻袋得以被掀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不算陌生的臉——陸寒江。

陸寒江:“秦老師,很抱歉要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不過……你身上這身衣服着實有些礙眼。”

他所說的自然是那套本應屬于樊青河,此時卻穿在秦莊身上,略顯寬大的衣裳。

但他很快就替秦莊想好了解決辦法辦法,道:“不如脫掉好了。”

秦莊倉皇往後縮,待察覺無法行動自如時,才發現自己手上被綁了尼龍繩。

秦莊震驚道:“你幹什麽?”

陸寒江:“幹什麽?我想上||你這件事,難道還要我親口告訴你嗎?”

他回答得這樣坦蕩,倒把秦莊給驚到了:“你發什麽瘋,我是你的老師!”

陸寒江淡然一笑:“現在已經不是了。就在今天早上,我找人代你向學校遞交了辭呈。”

秦莊愕然:“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我不辭職,放開我。”

陸寒江:“秦老師,你還沒搞清楚狀況麽?你被我綁架啦,我現在是綁匪,你得對我客氣點。”

秦莊:“放開!”

陸寒江:“不可能……”

他話剛說到一半,下巴就挨了秦莊一腳,踹得他口腔裏頃刻就湧出血來,滿嘴都是腥澀的血味。

秦莊一擊得中,下意識翻身一滾,去夠自己口袋裏的手機。

但不出所料的,手機也被陸寒江搜走了。

陸寒江擦拭着唇邊溢出的鮮血,在秦莊不遠處緩緩站直了身體。

直到現在,秦莊才發現這個被自己當成孩子的學生,竟有一副他無法企及的體格,當那人徹底展現處于上位者的優勢時,帶給他的只有壓迫。

十分鐘後,陸寒江将被揍得失去反抗能力的秦莊重新綁好,再捏開他的嘴強喂了兩粒不知來頭的藥丸。

“秦老師,我本來沒準備給你吃這個的,但你實在太不聽話了。”他在合上秦莊下巴的同時,又湊過去輕輕吻了一口。

在藥效發作的間隙裏,他一邊幫秦莊揉着被自己打疼的地方,一邊道:“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有個農夫拐走了一只小鹿,帶回家以後,每天用繩索拴着它的脖子,給它喂泡軟的酥餅。久而久之,小鹿就不想回到森林了。就算農夫把繩子解開,小鹿也不肯走了。”

說到此處,他又低下頭來,深情款款地對秦莊道:“秦老師,我相信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陸寒江給秦莊喂的藥有兩種,一種用于卸去防備,讓他沒力氣反抗,另一種則用于激起□□,助秦莊沉迷其中。

盡管陸寒江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可當他剝離秦莊身上的衣物,發現樊青河并未染指他時,心頭還是閃過一絲竊喜。

陸寒江沒告訴秦莊的是,昨晚樊青河帶他回家後,自己在附近等了他整整一夜。

燈亮了多久,他就恨了多久。

最後他想了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就是綁架秦莊,讓他成為自己的人。

以樊青河那種性子,最多一陣子就會忘了他,而自己卻有足夠的時間與耐心,讓秦莊對自己産生感情。

同樣一件事,對陸寒江來說是如獲至寶與欣喜,對秦莊而言,卻只有屈辱與厭惡。

不說潔身自好,單單是與沒有感情基礎的人發生關系,都是秦莊無法容忍的。

可他現在已經淪為案上俎肉,即使不願,也沒什麽反抗的餘地了。

陸寒江沒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想法,他只想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那藥起了很好的作用,即使秦莊打定主意抗拒他,也積聚不起什麽力量。

綁架雖然是昨日才興起的念頭,但占有秦莊不是。

陸寒江平時的交際圈子裏就充滿了形形色色的人,長期浸淫下,他也學了不少招數,雖不十分高超,對付秦莊卻也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秦莊:嘴上說着不要,愛意值倒是加得很誠實嘛。

樊青河:閉嘴。

這個故事不是替身文。

辭呈遞交以後通過了,秦莊已經不是老師,這段經歷只能成為過去了。

第九章 囚鳥(9)  秦莊終于從這個冰冷的世界裏找到了唯一的依托,那就是此刻抱着他的這個男人。 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再也不會回到那樣難堪的境地裏。

二十分鐘後,陸寒江點燃了第一支煙。

新手上路行駛,難免橫沖直撞,開不了多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他自我寬慰道。

過了會,他捏開秦莊死咬出血的唇,喂了他一些水。

看那人似乎緩了緩,又重整旗鼓,披挂上了陣。

為了防止秦莊逃跑,陸寒江特地安排了兩個小弟留守,到了早上又若無其事地去學校上課。

就這樣過了兩三天,秦莊開始了新的反抗:絕食。

陸寒江對他要緊得很,自然不可能讓他白白餓死,是以每天只上半天課,要麽上午在,要麽下午在,反正每日喂他兩頓飯,不吃就調成米糊灌進去,再不然就威脅他要用鼻飼管注射營養液、用針打葡萄糖。

這樣一來二去,陸寒江的心情是每日俱佳,而秦莊的身體是越來越差。

久不出門,無法按時吃飯,還得應對陸寒江無底洞般的欲求,即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磋磨。

秦莊既期望着學校方察覺不對及時報警,又盼望着樊青河發現異樣趕緊來找。

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被抓走的第二天,那人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至于為什麽不來營救,又為什麽不告知警方,就只有樊青河自己才知道了。

被綁架的這些日子,秦莊認認真真跳起了劇情。

系統:“你居然不饞他的身子,你太監!”

秦莊斜眼一笑:“我還沒這麽饑不擇食。”

系統:“難道你喜歡樊青河那種成熟款的?”

秦莊:“沒有,好看的我都喜歡——但前提是,心術得正。”

他沒有再搭理系統,只是懸浮在半空中,看着那具正在沉睡的、目前屬于自己的身體。

或許是因為知道這只是一個游戲,所謂的愛與恨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他未經麻痹的大腦依然能維持着最快的運轉速度,讓他尋找到最快的通關辦法。

愛這種東西是一種極其不穩定的物質,或許是一時心起,或許是日久生情,盡管有千萬種通往結局的方式,他仍是選擇了最險的一種:先破後立。

反正渣攻們也想法設法誘使他跳入圈套,他何不幹脆點束手就擒,虐此身他不痛不癢,虐此心他不愛不痛,看似渣攻們是主導者,實則一切變化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秦莊道:“陸寒江的愛意值加到多少了?”

系統:“45。”

秦莊:“漲得還挺快,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過總待在這也不是辦法,主線人物還沒拿下呢。我得找機會出去了。”

被綁架的第二十九天,秦莊終于找到了出逃的機會,趁陸寒江對他疏于防範之際,把上次□□時藏起來的藥丸下到了陸寒江的水杯裏。

眼看着那人在藥效作用下失去意識,秦莊幾經試探,發現他都沒有蘇醒以後,才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挪下床。

近一個月的摧折令他整個人清減不少,原先的衣服已有些松弛,身體也無甚麽力氣。

為防備下面可能出現的看守,秦莊在離開客廳時,還順手從角落裏拿了根棒球棍。

一定要從這裏逃出去。他告訴自己。

走下樓梯,再進入車庫,這一路上都安靜得近乎妖異,好似整個世界都就此死去了一樣。

難道陸寒江撤走了他們?

秦莊生出絲劫後餘生的欣喜,可就在他一步步朝正中央的汽車走去之時,燈開了。

車庫的四角,各自站着一個青年。

與年輕的臉大相徑庭的,是他們眼裏滿滿的嘲弄之意。

獵物已經走入網中,漁夫開始收網了。

天頂刺目的亮光仿佛驟升的旭日,照得秦莊瞳孔發白,大腦暈眩。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處于夢境中,還是現實裏,只記得自己被帶進一間黑屋子裏,被那些人喂了許多奇怪的藥丸。

在意識混沌的時候,他隐約聽到了按快門的聲音。可當他回頭去看時,卻只看見一片沉重的黑暗。

記憶開始變得模糊,鼻翼間萦繞着鹹腥的血味,仿佛永無止境的疼痛纏縛着他,像荊棘包裹着行者。

這一切……都是陸寒江安排的戲碼麽?

秦莊在這樣的疑問裏,徹底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似乎在醫院裏。

耳邊是病床滾輪滾過白瓷走廊的吱嘎聲,還有男人的問話聲:“醫生,他怎麽樣了,為什麽現在還不和我說話?”

這個聲音好熟悉,似乎是他一直渴盼着的,可為何鼓不起勇氣去觸碰呢,是害怕麽?

“病人的精神正處于極其不穩定的狀态,我們需要給他打一針鎮定劑,讓他好好睡一覺。”

那個聲音又問:“不會出什麽問題吧,他還有辦法恢複嗎?”

醫生的回答有些遲疑:“這個不好說,他服用的藥物裏有致幻的成分……總之先抽血做下檢查吧。”

是逃出來了麽?

是那個男人救了他?

秦莊恍恍惚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竭力伸手想去抓取,想找到那個與醫生交談着的、讓他安心的聲音,可他等來的只有護士綁住他手臂的膠管,還有刺入血管的尖銳細針。

後來的記憶,是零落而破碎的,碎片中唯一能拼湊起來的東西,便是那個聲音。

“秦莊,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樊青河。是誰傷害了你?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裏?”

他像連珠炮一樣問将起來,而秦莊無法回答,哪怕他蠕動唇舌,咽喉也如凍僵般吐不出一個字。

是樊青河?嗯。

他會保護好自己麽?好像是的。

秦莊終于從這個冰冷的世界裏找到了唯一的依托,那就是此刻抱着他的這個男人。

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再也不會回到那樣難堪的境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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