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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腦子依然不太清明,什麽事都記不清楚,對時間也渾然沒了概念。

每天醫生都會給他做治療,漸漸的,他也能從封閉狀态中走出來,觀測到外面的情況了。

兩個月的療程結束以後,樊青河将他帶回了家。

為了防止對他造成二次傷害,樊青河每天都陪在他身邊,為他料理膳食,幫他洗漱換衣。

七天後,秦莊動了許久未曾震顫過的聲帶,喊出了樊青河的名字。

第十章 囚鳥(10)  “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樊青河說着這樣狠厲的話語,卻又用無比輕柔的力道抱住他的腦袋,在他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你能說話了?”樊青河話裏含着淡淡的喜悅,好像真的在為他高興一樣。

秦莊難得地點了點頭,又擡起一指勾勾樊青河手掌,在那人掌心裏一筆一劃地寫出陸寒江的名字。

樊青河:“是他傷了你?”

秦莊點點頭。

“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樊青河說着這樣狠厲的話語,卻又用無比輕柔的力道抱住他的腦袋,在他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秦莊便徹底安下心來。

跟樊青河住到一起以後,秦莊的生活單調到近乎貧乏,除卻等待消息、配合家庭醫生的檢查、吃藥以外,就是日複一日地吃飯洗澡睡覺。

離開時的衣服,他沒讓扔。想的是若有一天能與那人對簿公堂,衣服上的血跡和□□便是最好的證據。

兩月有餘,秦莊依然沒能從當初的陰影裏走出來,陸寒江的□□,那幾個手下的毆打摧折,一日一日在他夢中重現。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那段記憶就像篆刻在腦海中一樣,一到無人的夜晚,就如惡鬼湧出,拼死糾纏。

在這樣反複的精神折磨中,唯有與樊青河待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獲得片刻喘息。

或許在潛意識裏,他把這個人當成了救贖,當成了恩人,當成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在抗拒一切事物的情況下,樊青河成了他獲知外界動向的唯一渠道。

樊青河告訴秦莊,陸寒江跑了,而他正在派人尋找。

秦莊不疑有他,本想把自己的擔心憂慮全盤托出,又恐樊青河會嫌棄他。

在一個寧靜的午後,樊青河抱着他在陽臺吹風的時候,秦莊突然開口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樊青河反問:“為什麽要這樣說?”

待他窺見秦莊眼裏深藏的自卑時,又不自覺放軟了語氣:“是他們傷害了你,跟你沒關系。該終結的,是他們的前途,而不是你的人生。”

看秦莊仍是悶悶不樂,樊青河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一個……很俗套的故事。大家族裏有一個富少,他是家中獨子,生來便得天獨厚,即便他一輩子只知吃喝玩樂,也能逍遙一世。”

他嘆了口氣,說:“可世事并不總是如此。他的父親在外養了幾個情人,也生下了幾個孩子。其中一個比他年紀大,算得上是他的哥哥。”

秦莊便知道這位哥哥是故事的另一個主角了,看樊青河半天沒下文,忍不住催促道:“後來呢?”

“後來為了争權,也為了以絕後患,這位大哥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把富少坑到了前線軍營。又好巧不巧地讓他陷入到戰火中,令雇傭來的匪徒趁亂假扮成敵人将他俘虜,在拷打中故意斷絕了他延續後代的可能。”樊青河說到這裏,抓着秦莊的手往自己下方探去,在腿間用于掩飾的墊裆之後 ,什麽東西也沒有。

在秦莊變作驚詫的眼神裏,樊青河繼續道:“富少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種罪。他在那些人手中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費盡千辛萬苦才聯系到自己母親那邊的人,盼來了援軍。”

“大哥終究太過稚嫩,以為除掉富少以後,自己就能有上位的機會。卻不知道一切關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他母家比不得別人,就算用再多的陰謀詭計,也沒法一步登天。”

獲知樊青河的秘密往事後,秦莊并未表露出半分嫌棄,只是收緊了回抱他的手,用一種同情中摻雜着心疼的眼神,對他道:“你大哥,現在在哪裏?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了嗎?”

樊青河摸摸他的腦袋,似在感謝他的體諒,回道:“現在啊,應該在H國某個紅燈區裏吧。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秦莊:“是你做的麽?”

樊青河停頓了一剎,又道:“不是,是我爺爺動的手。怎麽了?”

“沒有。”秦莊聽完他的故事,心中感慨萬千,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情緒中,心疼是占大多數的。

樊青河揉揉他頭頂發旋,笑問:“那現在呢?你覺得到底是該我來嫌棄你,還是由你來嫌棄我?”

“我不嫌棄。”秦莊斬釘截鐵地說道,後又挺起身體伸長脖頸,湊到樊青河面前輕吻他的唇角。他的動作溫柔如一只落入花叢的蝴蝶,在俯身親吻花瓣時,帶上了十二分的愛憐。

“我愛你,青河,我愛你。”他以一種微微仰視的狀态看着樊青河,一雙眼盈滿耀眼的霜雪,整個人好似從污泥中開出的一束花,靜靜盛放在樊青河面前。

【系統提示:主線人物樊青河愛意+30,當前愛意值45。】

樊青河輕扣秦莊的後腦勺,緩緩回吻了他:“謝謝你。”

秦莊沉醉在與他氣息糾纏的快樂中,并未細思他到底是在謝什麽。若秦莊那時仍存半分理智,便會知曉,真正的愛人之間,是不會這樣道謝的。

就在秦莊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平靜下去的時候,現實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當初在陸家車庫裏的那幾個人,竟反将一軍,控告秦莊引誘并性侵他們。因其中三個是N大的學生,雙方曾經的師生身份又給這件事增加了階級性質。

秦莊從樊青河口中聽到這件事時,險些氣到暈厥過去。

他怎麽也想不到,竟有人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傷害他也就算了,還要颠倒黑白,往他身上潑髒水。

樊青河知道他情緒剛穩定,怕他再陷入之前的境地裏,忙道:“秦莊,別怕,公道自在人心,交給我來辦。”

秦莊攥緊了他的手,力道大到樊青河都忍不住擰了擰眉,數月來,秦莊第一次用這種央求般的語氣對樊青河說話:“青河,你一定要幫我,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依靠誰。”

這的确是實話,這陣子秦莊之所以沒有報警或起訴,實在是有心無力。

那些事給他帶來的打擊太大了,若非有樊青河一直在旁陪伴開導,恐怕他在事情發生以後就崩潰了。

作者有話要說:樊青河撒了謊,對付大哥的事裏,他是主事者。

秦莊:要是早知道說句“我愛你”能加這麽多,我一定跟他說十遍。

樊青河:渣攻不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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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囚鳥(11)  哪怕刀鋒已經懸到了頭頂,只要躲在青河懷裏,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再者,對于樊青河來說,找律師和做法律咨詢都比較容易,他這樣的人也更熟悉這一通操作。

像秦莊這樣的,即使小有積蓄,也經不住幾番損耗,很可能在找到好律師前就山窮水盡了。

秦莊并不想從樊青河這裏謀求什麽,專業的事只能專業的人來做,有什麽花費他以後都能努力賺錢償還,只怕在這個當口上掉鏈子,怕在還沒爬出的深谷的時候,就再度掉入深淵。

“好,我一定會找齊證據,将他們繩之以法,還你一個清白。”樊青河這樣應允着,開始着手幫秦莊處理。

到底是與自己的人生休戚相關的事,秦莊沒敢像之前一樣撒手不管,無數次向樊青河詢問事情進展。

樊青河為了讓他安心,直接将律師請到家裏來,讓律師一點一點給秦莊講己方所占的優勢,以及現有證據能起到的作用。

如是再三後,秦莊也終于安下心來,不再打擾樊青河,由着他為自己籌謀。

開庭前夕,秦莊思前想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決定送樊青河一件禮物,以報答那人的幫扶之恩,和這些日子以來的貼心照料。

盡管這樣的身體并不算什麽很好的東西,盡管樊青河可能并不想要,但他已一無所有。

金錢?樊青河應當看不上他手裏那點資本。

承諾?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承諾也同樣一文不值。

他只能給這個,也只有這個。

當晚,秦莊洗完澡後直接裹了條浴巾出來,将剛為他的事奔波完的樊青河拉到身旁坐下。

不可否認,這樣的秦莊很美。

他跪坐在樊青河面前時,帶着幾分羞澀與腼腆,但更多的是坦然。

像一個祭品般在他的守護神面前袒露濕氣未散的年輕面龐,雙頰泛着晶瑩溫潤的桃花色澤,從唇邊一直蕩漾到耳尖。

樊青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自從把秦莊帶進這間屋子後,在寬慰療傷之餘,他并未真正碰過這個人。

殘損的軀體一直是他煩惱的根源,他心知自己沒法與秦莊徹底地合二為一,兩人相處時即使有擁抱親吻,也決不會做到最後一步,卻不想今天會收到這樣一份“大禮”。

見樊青河後退的舉動,秦莊眸中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他以為樊青河在計較那些事,惴惴不安地問道:“你不喜歡我嗎?”

樊青河擡起眼來與秦莊對視,他承認,他對秦莊有欲望,但心動和行動從來不是一回事。

而且無論他多有興致,只要熱血下行,就會像彙入大海的染料一樣消失無蹤。每每想到這裏,他的心裏便只剩下恨意。

看到秦莊泫然欲泣的模樣,樊青河伸手将他攬過來,沖他耳語道:“怎麽可能呢。我是太珍視你了,怕稍一用力,你就碎了。”

他一邊說着不經編排的情話,一邊在秦莊眉心落下一記溫柔缱绻的吻。

秦莊并未給他後悔的機會,順勢上移自己的身體,讓那四片唇瓣緊貼在一起。

“青河,我要你。”他在接吻的間隙吐出粘膩濡濕的話語,力道輕得宛如晨曦下綻放的春花輕撫頰邊的露珠,他像信徒向主禱告一般,直視着樊青河道:“我努力洗得很幹淨……想把那些過往都抹滅掉……我只想跟你成就這樣的關系……”

“我明白。”樊青河打斷他,說:“我只是怕傷害你。”

秦莊方才的忐忑與不安,在樊青河這句輕飄飄的話面前徹底消失無蹤。他眼裏噙着淚花,再度吻上了樊青河的唇。

“青河,我的身體,我的心,都是你的。永永遠遠是你的。”他當着樊青河的面解下浴袍,這一刻他抛棄了廉恥,丢掉了恐懼,一心一意讓自己成為樊青河的人。

他想讓樊青河幫他洗刷那段時間的屈辱,也為了讓這顆傷痕累累的心落到切實的歸宿。

樊青河在他眼裏,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秦莊知道他定有辦法做到,即使樊青河身有殘缺,也可以想想其他辦法……

想到此處,秦莊又臉紅起來了。

“你真的不後悔嗎?”見他一撩再撩,樊青河終于意動了。那變得低沉嘶啞的嗓音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秦莊笑着搖頭:“不後悔。”

樊青河雙手一推,凡客為主地将他壓制在床榻上,熄了燈。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救贖者與被救者,只是兩個最普通不過的男人,為了讓那兩顆心努力貼近,紛紛扯下屬于人類的文明外衣,做出這樣簡單又親密的事情。

這或許是秦莊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夜。

卧室的夜燈算不上亮也算不上暗,剛剛好的一個度,在他眸中被揉碎成兩點瑩藍色的亮光,像熔鑄其間的晨星。

他應該歉疚的,畢竟他這樣低賤如塵埃的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算高攀了樊青河。

何況還有那場懸在頭頂的訴訟,還有那失去光亮的前程。

不想了。

大不了以後不做老師,學點別的知識,努力養活自己。

過去再晦暗,也要努力抗下。更何況,他還有青河相陪。

他會記下這一天發生的所有細節,這是獨屬于他們兩人的回憶,是任何摧折與痛苦都抹除不掉的。

青河也愛他吧,那樣熾熱的眼神,那樣溫柔的神情,無一不昭示着他對自己的在意。

情至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濃時,秦莊甚至想要就這樣跟他過一輩子。

他是何其有幸啊,能在歲月的長河裏遇見這樣一個人,願意相信他、保護他,全心全意為他付出。

哪怕刀鋒已經懸到了頭頂,只要躲在青河懷裏,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雖然人生還有那麽長,還有數不盡的春夏秋冬,也有猜不到的坎坷風雨,他的想法又是那樣地幼稚可笑。

可最起碼在那一瞬間,将後半生交給樊青河來一起經營的秦莊,是無緣無悔的。

“青河,我愛你。”他啞着嗓子吐出嘶啞的愛語,向他認定的愛人傾訴衷腸。

“我知道。”沉穩堅定的聲音。

那就好。秦莊如是想着,釋然地笑了起來。

第十二章 囚鳥(12)  與昨夜的柔情蜜意不同,此刻的他仍然在笑,卻顯得那樣地疏離且虛假,仿佛那張笑臉只是一個随戴随取的面具。

不知這場戰鬥到底持續了多久,秦莊最後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喉嚨也因長時間的吟哦火辣發疼,到最後連清洗身體這樣的小事都得樊青河來代勞。

他就像一個剛出母體的稚子一樣,對樊青河依賴至極。剛恢複了幾分氣力,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牽那人手指,想讓他擁着自己入睡。

“沒事,我不走。”是熟悉的嗓音,帶着點點寵溺和無可奈何,随着腳步聲一去一回,樊青河拿了杯熱牛奶過來,湊到秦莊嘴邊。

秦莊連眼皮都沒睜,半倚在樊青河腿上喝完了整杯,像個乖寶寶一樣任由樊青河給他擦去唇邊奶漬,再在柔軟的絲絨墊上睡了過去。

【系統提示:主線人物樊青河愛意+15,當前愛意值60。】

這一覺睡得過分香甜,待到雙目重新恢複視覺時,秦莊才發現自己睡在冰冷的大理石臺階上。

旁邊有着噪雜的人聲,還有人在喚他進去。

去哪裏?

秦莊不明所以,卻仍是順着那些人的指示往裏走,等穿過重重門庭,他才發現盡頭是一個法庭。

許是睡太久,他的身體和腦子沒法準确協調,眼前也仿佛遮了一層霧,看什麽都很模糊。

被告席?這是他的落處麽?

秦莊摳着手心,在那輕微的隐痛中,想分辨此刻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直到他看清那與自己遙遙相對的原告席,看到那熟悉的三張面孔時,他的聲音便徹底啞死在咽喉中。

是他們,他們又回來了……

秦莊的氣息劇烈震顫着,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那天車庫的事走馬觀花般從他腦子裏劃過,破碎的衣物,譏諷與嘲笑,肮髒的鮮血,按下的快門聲……

盡管胃裏什麽也沒有,秦莊仍是克制不住地幹嘔。

是場噩夢吧,從夢中醒來的話這一切就會消失了對不對?

他趕緊往回走,卻被人攔了下來,在争執中他的目光瞥向觀衆席,在撞見某個熟悉的身影時,乍然停了下來。

樊青河。

與昨夜的柔情蜜意不同,此刻的他仍然在笑,卻顯得那樣地疏離且虛假,仿佛那張笑臉只是一個随戴随取的面具。

于是秦莊的反抗全都沉寂下來,他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就像一個被困在羅網中的獵物,陷入了徹底的迷茫。

是夢嗎?還是比過去更殘酷的現實呢?

秦莊攤開左手,看着上面被指甲劃破的傷口,和幾許湧出的血絲。

他沒有再看樊青河,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不是說好可以幫他解決的嗎?

不是說會證明他的清白?

那現在又嘲笑他做什麽呢?

秦莊努力站得筆直,卻已搖搖欲墜。

作為被告的他,所擁有的律師依然是樊青河請來的那個,只是在控方律師的窮追猛打下,給他做的辯護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将所有優勢轉化為劣勢,也就只有樊青河能做到了吧。

秦莊素來不是個膽大的人,可在這決定未來的生死關頭,他竟也積聚了足夠的勇氣,搶了話頭道:“不是的,是他們折磨了我!”

滿庭嘩然。

秦莊一五一十地說起了那天的遭遇,說身為學生的陸寒江是怎樣綁架他,準備逃離時這些人又對他施加了什麽樣的摧殘……

那些剛剛愈合的傷疤被他自己親手撕裂,青紅的膿血從患處湧出來,散發着肮髒的惡臭。而他一邊在疼痛中顫抖,一邊為自己做着辯駁。

随着法官的錘子敲落,所有喧嘩都一齊止住。

他聽見那些掌控着他生殺大權的人問:“證據呢?”

是啊,證據呢?

他那天破損的衣物,身上的傷口照片,殘留的□□,都保存在樊青河手裏。同樣的,如果那人有心毀掉證據,不過是擡手之間。

秦莊朝樊青河看去,見那人整理西裝後施施然站起身來,朗聲道:“我作證,是秦莊利用職務之便,誘||奸了他的幾位同校學生。”

秦莊恍惚被重逾萬斤的錘子當頭擊中,整個大腦變作一片空白。

他怎麽這麽傻呢,怎麽會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一個人身上。傻乎乎地把那一口糖吃下去,卻被裏頭藏着的刀片紮了滿嘴的口子。

被愛情蒙蔽的雙眼,在這一刻終于清明起來。

原來所謂的拯救、陪伴、愛情,都是假的。只是一場誘使他走進陷阱中的計策,等到他付出一切,便是收網的時候。

樊青河仍嫌不夠,依然在往秦莊心口捅刀子:“而且這位秦老師有吸du記錄,我這裏有xx醫院提取的血液樣本,以及檢驗報告。”

秦莊将手撐在被告席上,雙腳再也站不穩當。

他沒有……沒有吸過……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當初車庫裏,那四個人給自己喂下的奇怪藥丸……

所有破碎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都串了起來,突如其來的毆打,喂藥,拍照。他本以為陸寒江是整件事件的元兇,卻原來,自己的枕邊人才是。

随着原告方與樊青河這個證人所持證據的提交,勝利漸漸向他們那邊傾斜。

無論秦莊如何歇斯底裏,如何自訴清白,如何聲淚俱下地責罵樊青河的背叛,在旁人眼中,這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又或者是精神病人的現場發瘋?

當法官宣判最後結果時,秦莊終于筋疲力盡地昏倒過去,像斷了電,像抽了骨,徹底軟作一團。

這一昏便昏了很久很久,黑暗似乎要把他的餘生盡數吞噬,把這具殘破的軀體咀嚼成爛泥。

直到劇痛降臨,痛得他立刻便彈跳起來。

他被反铐着雙手,視線所及處只有一個陌生男人的腳脖子,四壁是冰冷的水泥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見他醒了,男人的鐵棍再次落下,狠狠抽在他的腰間。

秦莊本能地往旁邊閃躲,擡起雙手護住頭臉,卻很快被那個人追上,又是傷筋動骨的全力一棍。

秦莊忍不住慘叫起來,但讓他更加迷惑的,是這人為什麽要毆打他?

沒有回答。

暴行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他滿嘴全是血腥味,直到渾身骨肉無一處不疼,那個男人才終于停手,回轉身打開牢門,迎了真正的主顧進來。

依然是樊青河。

第十三章 囚鳥(13)  “我本來以為還要多花些功夫,卻不想你這麽容易就被勾上了手……你說你是不是天生犯賤?嗯?賤種。”

秦莊被迫與他目光相撞,一個滿是不解、沉痛、受傷,另一個則自始至終含着淺淺的笑意,仿佛這是一場多麽滑稽的戲劇。

“為什麽?”秦莊咽下口中的鮮血,這樣問他。

樊青河在大門落鎖的同時,慢條斯理地拖了椅子來坐下,居高臨下地欣賞着秦莊的醜态。

他雙手把玩着剛從打手手裏拿來的鐵棍,沖秦莊道:“為什麽?我還以為你會哭呢,結果讓我好等。”

“現在——”樊青河拖長語調,笑道:“我們可以繼續講故事了。”

他不問秦莊想不想聽,只自顧自地說道:“那個故事還有被漏掉的一部分,大哥布好了圈套,但富少一向與他不合,沒那麽容易請君入甕。為了讓富少放松警惕,大哥特地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卧底,一個能言善辯、長相姣好的男人。”

“富少生在大家族裏,什麽樣的男女沒見過,卻偏偏被男人那股風情給吸引,淪陷了下去。富少是真的動過跟他過一輩子的心思的,為了男人的一句話,連星星都能給他摘了來。”

樊青河用腳底碾了碾秦莊的臉,就像在将當年的那個男人踩進泥沙裏一樣,心間滿是報複般的快感。

“可後來男人還是背叛了他,做了他大哥計劃的推手與共犯,害得富少生不如死。等富少回頭來找他時,他卻跟聞訊的耗子般溜了個沒影。富少自然不肯依,用盡手段想将他揪出來。八年後,找着了。”

“那人藏在一個偏遠的破落鄉村裏,跟一個陌生女人結了婚,還生了個兒子。男人知道落到富少手裏定會生不如死,沒等富少動手,就先一步喝藥自殺了。富少很惋惜,畢竟折磨一具屍體,遠遠沒有折磨一個活人來得爽快。”

“富少掌權以後,開始一筆筆清算當年害他的帳,把算計過他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弄死。但當年那口抑郁之氣還沒排解出來,他只能尋找各種各樣的替代品,長得和男人像的、性子類似的,在他們身上發洩||欲求。”

“直到男人的兒子長大成人,富少才驚覺,他竟放過了最值得針對的人,去退而求其次。要論淵源,男人的兒子,不就是最好的替代品麽?”

“流着跟那人一樣肮髒的血,跟那人長得七八分相似,還天真純粹得讓人想笑。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富少不想顯得太粗暴,他想玩個游戲。男人當初騙了他的心,又毀了他的人生,他自然要一報還一報。”樊青河歪着頭看向秦莊,用一種滿懷惡意與嘲弄的語氣說道:“我本來以為還要多花些功夫,畢竟我跟你遇上時沒做什麽準備,卻不想你這麽容易就被勾上了手……你說你是不是天生犯賤?嗯?賤種。”

犯賤麽?

明明心髒已經痛得快死掉,秦莊卻又隐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原來他所有的脆弱痛苦屈辱,在樊青河眼裏都是一場游戲。包括這份被自己小心揣着,生怕染上半點污濁的愛情,也被他棄若敝屣。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你倒是哭啊,不哭有什麽意思。”樊青河屈尊從椅子上下來,蹲在秦莊身邊,用鐵棍挑起他的臉來,道:“那幾個人都是我找過來的,驚不驚喜?”

又譏诮道:“真可惜啊,你那麽喜歡當老師,在犯了罪的情況下,就再也不能登上講臺了呢?以後想做什麽?把你送到我大哥旁邊,跟他一起沒日沒夜地‘工作’好不好?”

秦莊聽見自己胸膛裏傳來一道輕微的破碎聲,仿佛他所有的幻夢與希望,都在這一句更比一句惡毒的話裏碎了個幹淨。

他在樊青河湊過來時沖着他狠狠啐了一口,含血笑罵道:“太監!”

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引子,成功把樊青河心裏藏着的陰暗森冷惡毒全牽扯了出來,在他眼底醞釀成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

他一把揪住秦莊的頭發,迫使他的腦袋一次一次磕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一邊磕一邊罵:“太監?我是太監,那你是什麽?給太監上的賤種!”

他無視掉秦莊被磕到流血的鼻子,一下比一下更狠地實施着暴行。他終于撕掉所謂的溫文假面,暴露出內裏腐爛流膿滿是黑暗的靈魂。

玩夠以後,他将唇湊到秦莊耳邊,像死神揮下鐮刀一般,緩緩道:“別怕,我不會把你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的。獵物要放在自己眼前,親手玩死才盡興。如果你父親泉下有知,想必也會很滿意我的安排的。”

【系統提示:主線人物樊青河愛意+10,當前愛意值70。】

那是一段很慘痛的記憶,慘痛到秦莊連回憶都不敢,唯恐又陷入那樣的黑暗裏。

可如今的處境,又比那時好上多少呢?

秦莊趴在樊青河城郊別墅二樓的飄窗處,不遠處就是湛藍的天空。

只可惜不鏽鋼的窗框太冰冷,将那天空刈割成了無數碎片——像置身于一座更大的囚牢。

汗濕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指骨勾得發白,拼命忍受從身體裏傳來的疼痛。

樊青河渾然未覺,甚至将牙關一合,在他肩上咬了一個新鮮的傷口。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秦莊對這樣的殘忍行為習以為常,甚至不會有除忍耐以外的其他情緒出現。

是認命了麽?還是心死了呢?

秦莊不清楚。

他只知道,從被關進這間屋子裏開始,他的眼睛就出了問題。

映在他眸中的所有,都失去了顏色,如蒙了一層霧,變得非灰即白。

他沒有跟樊青河說過,跟他說,有用麽?

主人是不會管囚鳥的喜好的,只要能進食,能供他取樂,便足夠了。

籠子就在這裏,他逃不了,也舍不得死,便只能一日日為主子高歌,等什麽時候樊青河玩膩了,或是奇跡出現了,他就能讓自己解脫了。

在秦莊體內作惡的,是一根鐵棍。

樊青河舔着秦莊肩上新咬出的牙痕,對他道:“喜歡嗎?那天,我也是用這東西折騰的你。今天是屬于你我的三周年紀念日,特地讓你回憶一下那種美妙的感覺。”

第十四章 囚鳥(14)  “這幾天你乖一點,如果讓我發現你再逃跑,你知道後果。”樊青河背對着光,說這些話時面容隐沒在黑暗裏,就像一個從地獄爬出的魔鬼。

什麽感覺?絕望麽?秦莊想。

見他久久不答,樊青河顯然有些不耐煩,近乎粗暴地翻轉了他的身體,看他一動不動跟個死人一樣,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秦莊的臉被打歪,唇角迸裂,開始冒出血來。

樊青河倒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麽回答,手下使力推到底,直到秦莊都難受地幹嘔起來,才繼續。

歡愛過後,樊青河給他洗了澡,動作算不上輕柔也算不上放肆,更像在清洗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而非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為他吹幹頭發的時候,樊青河忽然又有了聊天的興致,問他:“你怎麽不說話?”

樊青河若是主動開腔,很多時候只是打個趣。秦莊也有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的權利,若是答得好,樊青河會給他帶些他喜歡的小物件當禮物,答得不好,便是毒打或是虐待。

秦莊漸漸學聰明了些,有時候實在不想搭理,便選擇沉默。久而久之,他的話便越來越少,喉嚨也仿佛粘合在一起,再吐不出什麽字。

這次樊青河并沒有選擇放過他,只是又來了一句:“在跟我較勁?”

秦莊搖了搖頭。

樊青河蹲下身來與他平視,并伸手觸碰他的臉頰。

秦莊并無什麽過激反應,他像在回望樊青河,又像什麽都沒看。很多時候他就像一具人形的木偶,魂魄被存在一個無法逃脫的殼子裏,所能等待的只有老去。

“說句情話來聽聽。”樊青河要求道。

秦莊動了動唇,因許久沒說過話,聲音難免有些沙啞,像指甲劃過粗糙的板面:“我愛你。”

樊青河皺起眉頭來,薄怒道:“怎麽一點感情都沒有?”

秦莊怔了怔,右手無意識地握成拳頭,新長出的指甲輕易便刺痛了手心。

這是他難受或痛苦時的習慣性動作,樊青河顯然也清楚這點,便沒有再窮追猛打,只是将他手指掰開。

許是剛才發洩夠了,樊青河沒有追究他的過失,只像摸狗一樣摸了摸他的黑發,将他趕回卧室。

卧室裏沒有床,只有一個屬于他的合金的“鳥籠”。

說起這個籠子,倒也有一段淵源。它出現在此的最直接原因莫過于秦莊的無數次出逃。

盡管被樊青河當成玩物,失去了人身自由,秦莊也從未放棄過逃跑。

第一次被抓回來時,樊青河打了他整整一夜,快斷氣時才喊醫生來急救。

第二次逃跑時,因為他分不清紅綠燈,還沒跑出多遠,就被車撞倒在地,給軋傷了右腿。

再後來,樊青河就特地騰空了一間屋子,在窗戶外焊好防盜窗,又在屋子裏定制了兩米高的圓形囚籠。

籠子換過鐵的,也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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