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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本分,不要給我拈花惹草。我讨厭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如果你記不住,我會要你好看。”
秦莊被他眼裏的冰冷吓到,忙不疊點頭答應下來。
路南亭反手關了燈,在秦莊身邊躺下,發號施令般:“睡覺。”
這就睡了?秦莊仍在狀況之外,等路南亭将他如抱枕般箍在懷裏,才從愣怔狀态中恢複過來。
怕這位大爺再給自己來一通神經病發言,秦莊連動也不敢動,由着他抱着,揣着滿腔疑惑睡了過去。
這注定是個不安分的夜,秦莊一向睡眠很好,這次卻罕見地做了個夢。
他夢見宋惜任捧着鮮花而來,在他面前單膝跪地,求他和自己在一起。
秦莊剛準備回話,路南亭就冒了出來,一臉兇惡地不許他去。
于是兩個大男人一人一邊,拽着他的手便撕扯起來。弄得秦莊自己都有些迷惑,他又不是什麽天姿國色,兩位何必緊抓着他不放。要不他一人給個幾百,兩位大爺跑大街上再去包一個?
“別搶了別搶了,要不你們把我從中間劈了好吧?”秦莊在夢裏吼完這一聲,兩個男人便都停了手。就在他以為終于消停了的時候,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寒意。
他低頭一看,一柄鋒利的刀子刺穿了自己的身體,而刀柄正握在路南亭的手裏。
男人臉上濺了不少鮮血,面目猙獰,讓他看起來仿若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惡鬼一字一頓地對着自己說道:“你休想,就算毀了你,我也不會讓你走向他。”
秦莊被吓了一跳,驚叫着醒來時,月已高懸多時,清冷孤涼的月光從窗外瀉進來,鋪滿一床,如秋日徹骨的寒霜。
幾乎在同一刻,室內燈被打開來,路南亭從床上坐直身體,看向他。
那刀刃的觸感如此明顯,仿佛是真的一樣。秦莊捂着肚子,正準備說些什麽,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于是方才那緊張的氣氛霎時一掃而空,秦莊這才想起,自己只顧着照大老板的指令行事,連晚飯都忘了吃。
“餓了?”路南亭問。男人此刻的表情還算關切,起碼不像夢裏一樣神經質。
“嗯。”秦莊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路南亭沒有多說,只是掀開被子下床,穿着睡衣就走去了廚房。
在平底鍋上打下雞蛋的時候,路南亭才有些遲鈍地想起,此時的秦莊已非前世那個與自己相戀多年的愛人,他也犯不着事事伺候周到,連夜起時的宵夜都親力親為。
可也許是從前做慣了這種事,大腦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肌肉記憶是一時半會改不了的。就像他對秦莊的感情一樣,是無論他做多少遍心理暗示,也沒法徹底抹去的。
的确恨秦莊徹骨,可愛也相伴而行,要麽這兩者糾纏不清,要麽痛定思痛,将它們一起連根拔去。
路南亭做不到忘記前世種種,也舍不下這些糾葛,最終只能像這鍋裏翻滾的面條一樣,心緒複雜,難以理出一個結果。
不知何時,秦莊已靜悄悄出現在廚房門口,望着這個為他洗手作羹湯的男人。
路南亭無法讀懂自己的真實想法,秦莊也同樣無法讀懂這個男人。
有時候他會覺得路南亭很讨厭他,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帶着嫌棄,甚至是惡心。可有時候路南亭又會很溫柔,溫柔得好像自己是他此生最愛,是烙印到骨子裏,無論如何都割舍不掉的存在。
第九十三章 重生之圈養(10) 路南亭喜歡這張臉,可在愛憐之餘,又會忍不住想摧毀。
不由自主的, 秦莊走上前去,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
路南亭顯然有些詫異,身體在那一瞬間僵直了, 半晌才放松下來。
秦莊深深吸了一口氣, 沖他道:“我不會走的。你對我的好, 我都記得。人得知恩圖報,不能見利忘義。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金窩銀窩, 不如自己的狗窩。他再優秀,再好看,沒有在對的時間相遇,都是錯誤的人。”
“你的歪理倒還挺多。”路南亭面無表情地從鍋裏撈面,也不忘諷他兩句:“照你的意思, 我就是讨了個天時地利的便宜?”
“沒有沒有。是您目光如炬, 從茫茫人海中相中了我呀。我還得感謝您這位伯樂慧眼識英雄呢。”秦莊趕緊讨好他。
路南亭懶得看他這幅嬉皮笑臉的模樣,将碗往他面前一遞,道:“吃面。”
“好咧。”秦莊趕忙受了這份好意,捧着熱騰騰的面條去了客廳。
【系統提示:主線人物路南亭恨意-10, 當前恨意值60。】
在路南亭的注視下,秦莊一口一口将整碗面吃完, 放了筷子就準備去廚房。
“做什麽?”路南亭問。
秦莊:“洗幹淨啊。”
“這麽晚了,閑得你。”路南亭不管不顧,拖着他就進了房門。末了将人往床上一推,蓋了被子就準備睡覺。
“我還沒漱口。”秦莊在被子裏踢了他一腳, 以示抗議。
“明天有事, 別吵我。”路南亭一個眼神都懶得多給,就這樣閉合了雙眼。
秦莊看他真睡着了, 也不好再多嘀咕,默默縮回了被子裏,靠路南亭躺着。這男人平日裏看起來不近人情,身上倒是暖得很,要是放在大冬天,絕對是個極佳的取暖神器。
秦莊渾然忘卻了路老板付得起暖氣費的問題,在鼻尖萦繞着熟悉氣息的情況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他本打定翌日一大早便趕早班車去劇組,可直到被太陽曬醒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嚴重睡過了頭。
面對坐在床上、一臉懵的秦莊,路南亭叼着電動牙刷慢悠悠走過來,吐聲道:“鬧鐘我關的,幫你請假了。”
“啊?”秦莊顯然還沒明白狀況。
路南亭自然不會說是看他昨夜睡太晚,想讓他休息一天才這樣做的。想了想,取了個折中的解釋:“今天的活動,需要你陪。”
“哦。”秦莊倒是習慣了被安排,或是被他突然的主意打亂計劃,只花了不到30s就接受了這件事,乖乖去盥洗室洗漱。
他剛走沒多久,被窩裏的手機就叮咚響了幾下,間斷性的,似乎有什麽人在不斷給他發信息。
路南亭本不想多做理會,但那聲音一陣一陣的,催魂似的,讓他不自覺就找出那支手機,點亮了屏幕。
無需解鎖,光是動态欄不斷躍動的那些信息,都夠路南亭血氣上湧了。
宋惜任:“小朋友,今天怎麽沒來?買了你喜歡的咖啡,既然你不在,我就幫你喝掉咯?”
宋惜任:“怎麽不說話?還在睡覺嗎?小懶蟲。”
路南亭按住自己暴凸的額角,雖然明白事情可能并沒有那麽嚴重,但一種這兩人背着自己生了龃龉的念頭,還是瞬間沖上了腦門。
一時間路南亭恨不得拿條鏈子來把秦莊鎖住,讓他再也不能出去勾引其他男人。他是朵豔麗的玫瑰,也是朵致命的罂粟,能成為暖自己心肝的蜜糖,也會成為穿喉的毒藥。
路南亭思慮再三,才終于将脾氣壓抑下去。等他走到盥洗室時,秦莊已經醒神完畢,在對着鏡子化妝了。
“你準備好了?”秦莊看着鏡子裏,問他。
路南亭不發一言,只伸手拿過他的眉筆,将他撥轉了按在洗漱臺上,為他描眉。
秦莊不知他又要玩什麽名堂,眨巴着眼望着他,并未避開。
身為明星,秦莊在飲食方面須得忌口,睡眠方面也多有要求,是以他皮膚出奇的好,簡簡單單化個淡妝,便已足夠出色。
路南亭喜歡這張長在他審美點上的臉,可在愛憐之餘,又會忍不住想摧毀。
想撕開這張皮囊,看看底下的靈魂究竟是灰是白,看那胸膛裏的心肝,究竟是紅還是黑。
路南亭為他勾勒完畢,便放了筆,一張臉看不出表情,眼神陰沉沉的,不知在計量着什麽。
“我對你好嗎?”路南亭輕撫他的側臉,問他。
秦莊不明所以,卻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應當……也算好吧。路南亭這個人雖然陰陽怪氣的,脾氣也時好時壞,但總歸是沒對自己起過什麽壞心眼。
“取悅我。”依然是命令般的口氣。
“啊?”秦莊驀然瞪大了雙眼,滿臉都寫着四個字:“你瘋了吧!”
他掃了掃路南亭周身,又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處境,深深懷疑路南亭腦子壞掉了。
男人擡手解了脖扣,他面無表情做這件事的時候,竟該死的性感。
秦莊咽了咽口水,有些饞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以來,他對路南亭這方面的能力已經有了充分的認識。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他和這個男人之間,不止情感上産生了一定的交互,連帶着身體的契合度也呈直線上升。
簡單來說就是,他想要了。
可聽路南亭話裏的意思,似乎這次要由自己來主導。
怎麽做?在床上可能還會一點,可在這洗漱臺上,兩腿懸空,能借力的地方少得可憐,身後還有一面冷冰冰的鏡子,這……
看他久久不動,路南亭再度發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秦莊心一橫,牙一咬,将褲子直拽到了底。
接下來的事,多少有些難以啓齒。
他被夾在冰與火之間,一面是地獄,一面是天堂。男人的身體那麽滾燙,好似能将他灼傷,背後的鏡子又那麽冰涼,像風筝的線一樣扯拽着他,不讓他淹沒在欲望裏面。
何況他還是那個施力者……
這樣貪婪地與路南亭零距離結合的自己,唯有“放浪”二字可以形容。
那些同事、朋友,想必也想不到自己私底下會有這樣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吧。
除了在他将要滑倒或者将要力竭的時候撈他一把外,路南亭大半情況下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動作。
這樣的情況倒也挺好,他不用生出什麽不必要的憐惜,不用因為愛情而手下留情,想怎麽玩弄這個人的身體,就怎麽做。
甚至還能從中獲得一點小小的樂趣。
秦莊在他近乎審視的目光下只覺得無地自容,想捂住臉躲避那人的窺探,又被他強勢掰開。
“看着我。”路南亭下令道。
秦莊只得放下手去,強忍羞恥将目光投向他。
路南亭:“說,你是誰的東西。”
這倒像是什麽禁忌play了。秦莊以前也多少聽過一些類似的玩法,什麽叫主人,叫爸爸,叫女王的,各種五花八門的稱謂,怎麽花怎麽來。
可他未曾做過,也未曾說過,陡然要他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羞恥度爆表。
他不肯依從,路南亭便幹脆停了手,維持着這個狀态一動也不動,好似是這場歡愛的局外人。
秦莊正在興頭上,哪裏知道會被突然打斷,仿佛坐了一個斷軌的過山車,從頂端滑下後便再不上升,那雲霄飛車卡在軌道裏不進不退,難熬至極。
他還想讨饒,抱着路南亭脖子想撒嬌,被那人毫不留情地扭頭躲開了。
“路總——”秦莊一個尾音拖成三個調,努力換這人半分憐惜。
路南亭擡起手腕看表,冷淡道:“我不認為你還有時間繼續跟我掰扯。”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秦莊也知道示弱沒用了。幸虧他臉皮夠厚,不消一秒就組織好了正确的答案,紅着臉回他:“是你的。”
發動機于是緩慢地開始了工作,不疾不徐,好似老板的油還沒加夠。
“說清楚點。”
秦莊一時又氣又惱,抓着着男人的肩膀磨爪子,哼哼哧哧地吐聲:“我是你的東西……秦莊,是路總的東西……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捉狗我絕不攆雞……啊……”
于是那餘音又帶了幾分銷魂意味,似乎這車子終于磕磕絆絆開上了正軌。
很顯然,路總滿意了。
有了這麽一段小插曲,兩人便磨蹭到差不多中午才出門。
秦莊努力壓下臉上泛起的紅潮,将衣襟領結弄齊整,反複拿着手機照鏡子,生怕有一絲不合禮的地方。
路南亭與他并肩坐在後座上,見狀忍不住插嘴道:“弄那麽好幹什麽?你又不上臺。”
“總得走紅毯吧。”秦莊壓了壓臉上的粉,為他的第一次露臉機會鄭重打扮着:“不然要是我以後火了,這些會成為我的黑歷史,明白嗎?”
“還沒成名就有偶像包袱了?你這要是真成了大明星,那還得了?豈不是一天到晚連門都不敢出?”路南亭笑他。
“那倒還不至于。”秦莊想了想,眉飛色舞道:“不過我肯定會像只花孔雀一樣,在鎂光燈下天天開屏。”
第九十四章 重生之圈養(11) 秦莊怔了怔,感覺自己就像個無人在意的小醜。
路南亭并不喜歡“孔雀”這個形容, 這總會讓他聯想起另一個讨厭的人,所以他對于秦莊的話不置可否。
秦莊似乎也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沒有再多說, 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半倚進他懷裏。
路南亭沒想到他會這樣主動, 心中的喜歡多于抗拒,便沒有将他推開。
秦莊于是變本加厲,幹脆将腳一并收到座位上, 以他雙腿為枕、後座為床,就打算小憩一會。
路南亭見不得他舒服,登時就不樂意了,瞥了又瞥,幾記涼嗖嗖的眼刀子甩過去, 被秦莊全部無視後, 才勉強開了尊口:“坐沒坐相,像什麽樣?”
秦莊對于在路南亭忍耐線上蹦跶已經有了充分的經驗,知道什麽樣的度不會惹毛了他,當即毫不客氣地回道:“反正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司機知,又不會被傳出去。而且待會還得走紅毯呢, 不能讓我抽空休息會啊?”
路南亭額角青筋一跳,正打算組織語言怼他,秦莊就搶先開了口,一句話堵死了他的下文:“看不慣啊, 大不了你開了我?”
于是路南亭便無話可說了。
他在秦莊身上的投入遠大于所獲取的, 現在斷絕關系簡直得不償失。所以他幹瞪了半天眼,到底無可辯駁。
見自己小勝一局, 秦莊簡直笑得想死。為避免被路南亭發現,只得将臉埋住,一個人在那狂抖。
要不那句職場宣言怎麽說來着,月薪三萬,老板是我爹;月薪三千,我是老板爹。
他路南亭哪裏能找到一個比自己還聽話識趣且便宜的下屬加床伴啊?想得美?
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還不求升職只為夢想的,估計整個娛樂圈都罕見了。
司機是路南亭公司的老人,全程都沒參與他倆談話。
眼見秦莊這邊熄了音,司機從後視鏡裏一看,便瞅見他老板用一種複雜的,甚至所以稱得上飽含溫情的眼神看着腿上安睡那人。
司機便也了然地放慢了車速,将車駛上平穩靜谧的小路,讓老板的情人睡得更舒坦。
畢竟是知名雜志一年一度的盛典,其隆重程度簡直讓秦莊這個土包子瞠目結舌。擡眼往會場裏一看,半個娛樂圈的知名明星都在底下坐着了。
路南亭領着呆若木雞的他走入候場區,一路上各種名人過來與路南亭攀談,說着秦莊聽不懂的話。
來之前秦莊還以為自己會是路南亭邊上一朵亮眼的鮮花,到了以後才發現,他估計連做助理都不夠格。
而路南亭則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舒适區,像條人魚般暢游在這片熟悉的海域裏,揣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笑容,審視着他目光所及的一切。
從入場起,路南亭便沒多少精力分配在秦莊身上了,除卻偶爾回頭說上一兩句,提及來人的身份外,便再無他話。
秦莊左看右看都沒自己的事,幹脆找了個借口離了席。
洗手間是個相對來說比較好的去處,有能夠自由獨處的空間,也不用像個精致的器物般時刻擔心舉止不得體。
他打開手機,來信僅僅幾條,一條來自于父親的日常問候,其餘的便都是由宋惜任發出。
秦莊并不相信自己能讓一個兩個都對他神魂颠倒,粗略浏覽一番後,就刷起了視頻。
他有時會去網上搜一下自己的大名。雖然對他這樣沒什麽作品也沒什麽名氣的藝人來說,根本沒什麽網絡讨論度。但哪怕三五天只能刷出一條新內容,他也會看得很開心。
也許現在他還不為人所知,但總有一天他會做出一番成績給別人看。他還很年輕,不是麽?
等他收拾好心情回到會場時,慶典已即将開始。只是不巧,他先前的座位已經有了新主人,而路南亭似乎對此并不介意,還與那人相談甚歡。
秦莊定睛一看,發現那個男人有幾分面熟。仔細想想,才認出他也是路南亭公司裏的藝人,好像叫什麽任……任書寧。
對,是這個名字。好像路南亭最近有意培養他,給了他不少好資源。
他倒也沒故意打聽過,只是人在圈子裏,總會有些風言風語飄進耳朵裏來。
秦莊本是抱着一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心态,覺得路南亭如果想投資一個實力與顏值具備的偶像,将那人經營成一個IP,也是好事。
可如今看到正主,才隐隐發現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那位總是對自己板着臉,一天不怼他兩句不舒服的大老板,此刻和善得簡直像被鬼附了身,一雙眼裏冰霜解凍,唇邊也時刻帶着幾分笑意。
而任書寧今天顯然是盛裝打扮過的,熨帖的白色西裝時尚有型,黑發打理得層次分明。不算驚豔的長相,但看着就能讓人安靜下來,像一杯綠葉舒展、沁人心脾的清茶。
他們倆相挨着坐着,膝蓋肩膀都碰到了一塊,雖不至于過分親密,但就莫名有種讓人無法插足進去的氛圍。
秦莊在一旁幹站了半天,想要回自己的座位,又不好意思開口。最後不得已随便找了個空座坐下,見路南亭依然沒有發現自己,怕誤了正事,才低頭給他發了一條訊息:“我在你後面。”
路南亭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任書寧身上,提示音響了也沒有去管。
對于他來說,這實在是一個意外之喜。這樣的盛典,每個大公司都會獲得一定數量的邀請函。而任書寧作為他最近重點培養的對象,毫無疑問會收到這樣的推薦。
這也就促成了這一場相遇,如此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前世困難時的幫扶,于路南亭而言就是一場救災的及時雨,此時他看着這個男人,眼中也忍不出漾出三分喜意:“你等下要上臺嗎?”
任書寧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還不夠資格。”
路南亭立時把還在等待的秦莊忘到了九霄雲外,轉而對任書寧抛出了橄榄枝:“那你要和我一起嗎?”
“诶?可以嗎?”任書寧指着自己,有些難以置信:“您不會在和我說笑吧?”
“當然不是。正巧我缺一個男伴,你來得正好。”路南亭指指不遠處的舞臺,笑逐顏開。
會場裏放着BGM,摻雜着各種人和物的雜音,人與人之間的說話聲便越發不清晰,秦莊看他們你來我往,也猜不透他們在聊些什麽。
陡然視線一暗,才發現兩人已經相繼站了起來,一前一後離了席,走向了紅毯。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xx傳媒的路南亭先生與新晉人氣偶像任書寧……”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将秦莊的思緒帶回正軌,在鎂光燈的強光與相機的快門聲裏,陸南亭已經領着任書寧上了臺。
他似乎已經忘了還有一個人在等他,笑容宛若春花盛放,卻讓底下那個人如墜冰窖。
自己不該想這麽多。秦莊心想。也許路南亭只是突然改了主意,沒來得及告訴自己。或者,他是想給其他藝人一個露臉的機會,又或者,這只是開場,接下來他還會與自己并肩。
可早在最初達成交易時,路南亭就對他說過,他只是那許許多多情人中的一個,今天有了他,明天就會有別人。是他沉溺在這樣的溫柔鄉中,忘了自己的身份,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在舞臺上露臉結束後,他們兩人便直接去了後臺,沒有再回原位。
秦莊空等了許久,直等到燈火熄滅,連清潔工都來打掃了,才後知後覺地站起身來,問了一句:“結束了嗎?”
清潔工一邊撿拾座椅上的紙杯紙屑,一邊操着一口帶着鄉音的普通話,回答道:“早結束了,都十幾分鐘了。你也快離場吧,我要打掃衛生了。”
秦莊怔了怔,感覺自己就像個無人在意的小醜。也不好再多待,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拿好手機就出了門。
人已散得差不多了,他孤零零地站在路邊,連個能搭的車都沒有。
這時不知誰開了近光燈,刺目的光一下照射過來,晃得他差點睜不開眼。等他好不容易适應了這樣的強光,才發現那是路南亭的車。
大老板坐在後座上,臉色不愉,好似誰欠了他千八百萬。但讓人慶幸的是,車上沒有任書寧,不用讓秦莊體會到當局外人的尴尬。
秦莊一上車,他就質問道:“亂跑什麽,找你半天。”
秦莊沒有答話,若是換了平時,他能找出一千句話怼回去。可也許是心裏有點疲憊了,他說不出來。
見他沉默,路南亭也終于想起這次算是自己的鍋,便沒有再多言,更沒有道歉。似乎讓他這樣一個大人物拉下臉面,說一句抱歉的話,是件非常難的事情。
路燈的光時有時無,秦莊扭臉看着路南亭,第一次覺得他臉上的冰霜不是故作的姿态,而是從心底裏散發出的真實。
他還以為男人是個面冷心熱的存在,以為自己只要足夠粘人、足夠厚臉皮,總能讓他暴露出旁人看不見的那一面。到了今天才知道,這不過是他在自作多情罷了。
第九十五章 重生之圈養(12) 仿佛他們的關系本就該如此生疏,老板和員工,僅此而已。
秦莊沒有去問他的動向與行蹤, 更沒提及那位任先生,他只是緩緩吐了一句“我明天早起上班。”便沒了下文。
仿佛他們的關系本就該如此生疏,老板和員工, 僅此而已。
工作的間隙裏, 秦莊抽空回了一趟公司。
數日沒來, 這裏已渾然成了另一幅景象。若非公司的招牌還高高挂着,恐怕他得以為這裏是任書寧的後援會專場。
只見偌大個公司貼滿了任書寧的海報和應援幅,走廊裏每隔幾步就能看見一個人形立牌。員工們對這樣的情況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來來往往,泰然自若。
秦莊來得少,多半時間只是和路南亭膩歪在一起,活動範圍也僅僅是路總指定的那間小小住房。如今到了外頭一看,才知道什麽叫做明目張膽的偏愛。
“慶祝任大明星的大電影《一手遮天》上線!”紅色橫幅下還挂着行小字:員工觀影票價全免。
“恭喜任書寧成為紀梵希全華中地區代言人。”
“賀任書寧成為上星劇《法醫》的一番大男主, 祝大明星星途坦順!”
“……”
諸如此類。
任書寧一個出道沒幾年的新人, 能拿到這麽多讓人眼饞的資源,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是誰給他拉的橋、牽的線。
秦莊坐在公司的走廊裏,拿着瓶礦泉水反反複複地喝着,以此解除喉嚨裏因緊張而生出的幹渴。
這種超乎尋常的感觸, 讓他意識到自己對路南亭産生了感情。因情而生占有欲,才會變得這樣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最初互惠互利的交易不知何時變了質, 他想要擁有路南亭全部的注目,讓自己成為那人的唯一,可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巴掌,讓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幼稚。
路南亭是什麽人?手握資本的大東家, 有多少男男女女想爬上他的床, 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員。
一個用丁點甜頭,就能俯首帖耳、乖乖聽話的床伴而已。
宋惜任大晚上接到秦莊電話時, 那人已滿口醉話了,顯然在這之前已經喝了不少。
秦莊握着手機,看着左手邊催他離開的酒保,口齒不清地表達道:“宋先生……可以來……嗝……接我回家嗎?”
他說完又遠離屏幕,擰着眉頭看通訊欄。高挂在第一位的赫然是路南亭的名字,可他下意識跳過了這個,選擇了宋惜任。
他很少喝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能差到這種地步,又或者是心裏壓着東西,所以自願沉淪在這樣的麻痹感裏。
這酒吧不算偏僻,但時過午夜,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像他這樣爛醉成泥的買醉人,徒惹店家厭煩。
“我朋友……很快就來了……讓我再……再睡一會兒……”秦莊說完,便伏在了桌子上,帶着輕微的鼾聲,陷入了短暫的睡眠。
四十分鐘後,将汽車開成賽車速度的宋惜任,終于在酒吧角落裏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秦莊。
“秦莊,醒醒,怎麽喝這麽多?明天還得上班呢。”宋惜任第一次見他這樣失态,搖着他的肩膀,想将他喚醒。
秦莊迷迷糊糊睜開一只眼,瞅見個迷迷糊糊的人影,也認不出來到底是誰,只傻笑道:“明天沒我的……的戲……休……休息……”
宋惜任只好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很遠……”秦莊搖搖頭:“沒有家……”
見他半天吐不出個有用信息,宋惜任只得将他扛到肩上,帶去了附近的酒店。
像宋惜任這種花花公子,在城中不少五星酒店都有固定住房,方便他不回家時留宿。
前臺見他帶人來,心照不宣地遞上了房卡,那樣心照不宣的眼神,反倒把宋惜任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萬幸的是秦莊酒品還好,沒有大吐特吐,也沒有說胡話,被他放到床上後也就看着天花板傻笑,一張臉被酒氣熏得通紅,眼中笑意盈盈,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惜任既然把他帶了回來,自然不會放任他不管。先去浴室裏取了條洗臉巾來,為他擦洗。
秦莊乖乖躺着,也不反抗,卻在宋惜任即将離開時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放到臉頰邊依偎着。
這舉動多少有些暧昧了,就像某種暗示一樣,激起了宋惜任心裏不合時宜的某種欲望。
秦莊那雙醉眼柔柔地望過來,像一只孤零零的流浪犬般,對宋惜任道:“你喜歡我嗎?”
宋惜任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秦莊開心得在床上小小打了個滾,道:“我也喜歡。”
他不肯放宋惜任走,又說:“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宋惜任放了毛巾,摸了摸他的臉,問:“你認真的?”
“嗯。”鄭重地應允。
“外面的花花草草那麽多,你要我現在收心,很難啊。”宋惜任故意調侃他。誠然,他對秦莊有好感,但這種喜歡顯然不足以讓他放棄目前的優勢,去過一種專心于一人的生活。
秦莊顯然也有些苦惱,他努力用被酒精麻醉的腦子思考着,半晌,略帶點孩子氣地回道:“那我……變好一點可以嗎?我要變成……影帝……”
他說到“影帝”兩個字時,眼睛都放了光,笑吟吟地說:“當影帝的話……配不配得上……嗝……你……”
他這樣竭力證明自己的樣子,帶着點天真的可愛。宋惜任不自覺就笑了起來,說:“好啊,那你可得加油了。”
到這時,秦莊已沒了多少力氣再說話。他醉得很,也困得很,按他的生物鐘,這個點早該睡了。
可卻有一只手,不安分地開始解起他的紐扣來。
秦莊推拒了兩下,許是為了讨好對方,最後仍是選擇了放任。
宋惜任在這方面是老手,整個準備過程裏沒有讓秦莊感到半點不适,一切都顯得那樣順利成章。
直到秦莊在他覆上來時,喊了一聲“南亭”。
那樣溫和親昵的一聲,是連路南亭本人都沒享受過的待遇。
宋惜任以一指按住了他的唇,低聲道:“在我床上,不要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秦莊沒懂,他只是下意識回抱了對方,順應了那人的節奏。
如果宋惜任仔細思考一下,就會明白,其實秦莊從始至終,都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只是突然的喜悅沖垮了他的理智,讓他下意識忽視了這裏面的不合理,去貪戀這一刻的歡愉。
這一夜漫長又跌宕,秦莊不斷地昏昏醒醒,有時感覺自己在岸上,又是又覺得自己在深海之中颠簸。
吊燈的光明明滅滅,像一場經年的舊夢,紙張染上歲月的暗黃,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而他在這樣的過往裏打馬走過,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竭力想抓住些什麽,最後仍是一無所獲。
“不要喜歡……任書寧……好不好?”
其實他更想說_嬌caramel堂_的,是“只愛我,好不好”。
在他身上作亂的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于是也只得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任書寧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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