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過完年後又是一陣期末沖刺,初春的溫度依然凍手,有時候奮筆疾書也力不從心。

中考前紀校辭給池嶼發了祝福,這是唯一一次池嶼沒看紀校辭的祝福,她壓根沒有精力再去碰手機這種東西。

中考很順利,高中部比初中部早一個星期考完期末考。

池嶼把摁動筆在桌上敲了一下,摘下了眼鏡,深深的嘆了口氣,收拾着試卷。走出考場的時候她幾乎恍惚。幾天前她還在和楊煜據理力争上華中這件事,單秋錦倒是也任她去闖。

池嶼沒有與任何人結伴,一個人走出了考場。

她擡頭一望,阿迪的風衣外套加淺色長褲,紀校辭依在橫杆上看手機,多了一分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的氛圍,側臉池嶼已經欣賞過很多次,但一點也不會看厭。

頸部線條流暢,低頭看手機的姿勢他做起來就一點都不醜。一只手握着手機,一只手插在兜裏,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紀校辭?”

池嶼總是用這種方式開場。

紀校辭揉了揉池嶼的頭發:“這下連哥哥都不叫了。”

“哦……”

“感覺怎麽樣,嶺南中考題不難,主要是看排名。”

“還行吧,我覺得考上華中沒問題。”

池嶼和紀校辭邊走邊說。

“小金魚,就這麽想考華中啊?”

“那當然!”

那當然是為了你。

池嶼突然想到什麽:“為什麽來接我?”

“哥哥接妹妹不是挺正常的嗎?”

“哦,那你也接過別人?”

“就你一個妹妹。”紀校辭捏了捏池嶼的耳朵,初春的風混着陽光的暖迎在臉上,少女的臉色微紅。

“嗯,我也只有你一個哥哥。”池嶼說的很小聲,但是紀校辭聽得清。

嗯,我也只喜歡你。

這一句,紀校辭聽不到。

春雨綿綿後的路邊綠化散發着草腥味,池嶼打了個噴嚏。

池嶼穿了件毛茸茸的棉外套,紀校辭給池嶼身上的外套拉鏈拉到最頂上。這件外套也給力,把池嶼半張臉都包了起來。

“唔!”

紀校辭把外套連帶的帽子給池嶼套上,這個帽子居然帶兩只小熊耳朵。

“我不冷……”池嶼只漏出一雙小鹿眼,可憐巴巴的望着紀校辭,含含糊糊的發出聲音。

紀校辭拍了拍帶熊耳朵的外套帽子,淺笑了一下。

真的,很可愛。

“你冷。”

有一種冷,叫紀校辭覺得你冷。

“就打個噴嚏,至于嗎?”池嶼倒沒反抗,頂着這一身嚴嚴實實繼續向前走。

然後紀校辭就看到了一只熊,插着兜在他面前晃啊晃,晃啊晃。

紀校辭的确被可愛征服了。

“不許脫。”他叮囑池嶼。

池嶼用力插了一下腰。

“很可愛。”

“可愛個大頭鬼!”

紀校辭幾乎笑出聲。

“真的很可愛。”

紀校辭錄了個視頻給池嶼看。

“……”

池嶼看了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兩個人打打鬧鬧回了家,因為單秋錦不在家,池嶼去紀校辭家蹭頓飯。

一進門蔣淑娴就熱情招待池嶼:“哎喲,進來進來,沒凍着吧?”

池嶼摘下帽子,拉開拉鏈。

“沒有,阿姨。”

紀校辭給池嶼拿了雙上面帶着小兔子的粉色棉拖鞋。

池嶼遲疑了一會兒,這個家除了蔣淑娴都是男性,這雙如此可愛的拖鞋,真的和面前三位格格不入。

紀言祠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這年頭還有人訂報紙,池嶼不反感,反倒覺得不錯。

“池嶼來啦!進來坐。”紀言祠象征性的問了個好。

“哥哥好。”

紀校辭拍了一下池嶼的頭。

“幹嘛!”池嶼用最小聲去回應。

“小金魚,你不是只有我一個哥哥的嗎?”

紀校辭也用最小的聲音去回應,兩個人像在說悄悄話。

“那我叫你哥叫什麽?”

“叫言祠哥。”

“有什麽不一樣嗎?”

“因為你可愛啊。”紀校辭雙手把池嶼的頭掰過來,這句話說的前不着調後不着調的。

“唔?”池嶼夾縫中生存。

池嶼長得越來越漂亮了,一雙鹿眼撲閃着,人挺白淨,也瘦的好看,唇色呈淡粉色,顯得有氣色。

“過來吃飯。”

紀校辭拉着池嶼上了餐桌。

過了幾天之後,正式查詢中考成績,池嶼蹲在電腦前面,感覺比未知的高考要更加恐怖。

“呼~”池嶼嘆了口氣。

敲下鍵盤。

561。

561!!!

華中的錄取分數線是560,剛好壓線過了。

池嶼第一反應給紀校辭打了個電話,什麽都沒想,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被接起。

“哥哥!我考上華中了!”

“是嘛?我們家小金魚這麽厲害?”

“561分!我考上了!”

“可以啊,改天請小金魚吃飯。”紀校辭倒是會心的笑了:“以後跟哥哥一個學校了。”

是啊,她第一次為一個人去拼了命學習,當然也是為自己。

池嶼挂斷電話後在轉椅上抱着手機轉圈圈,第二個電話,她打給了在外地出差的單秋錦。

對面接起時有些嘈雜。

“喂?媽媽?”

“哎,池池,怎麽啦?”

“我考上華中了!561分!”池嶼恨不得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她追上紀校辭了。

“我知道我女兒一定行。”

池嶼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單秋錦的笑意。

恍惚間電話聲愈加嘈雜,還沒等池嶼說下一句話,幾乎人的吶喊和汽車碰撞的聲音從電話裏砸出來。

“媽媽?你怎麽了?”池嶼慌了,她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擋風玻璃碎裂的聲音,也割碎了池嶼。

“媽!怎麽了!?你沒事吧?”她一遍遍重複着。

池嶼哭出來了,她帶着嗚咽的聲音反反複複的問着,好像這樣就能有回應。

電話被挂斷了。

嘟——————

這聲長音讓池嶼徹底絕望。

池慷詠不在家,池嶼跑下樓給池慷詠打了個電話。

還沒等對面說話,池嶼直接開口:“媽是不是出事了?”

池慷詠聽到這句話愣住了,池嶼還在電話那頭哭。

“你等等。”說罷就挂斷了電話。池慷詠還在公司忙碌,手頭上還有很多工作項目沒有解決。

整個家裏只有柳素崎和池嶼,池嶼找不到幫手,也沒人幫的了遠在外地出差的單秋錦。

池嶼無助的坐在客廳的地上,她沒有哭的很兇,理智的整理了一下情緒。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只能如此在心中默念。

“你發什麽神經?”柳素崎聽到動靜從樓上走下來。

“不關你事。”池嶼背對着柳素崎,極其冷靜的回了句不讨喜的話。

“誰想理你啊。”柳素崎轉身就上樓回了房間。

池嶼爬上沙發,坐在上面拿着手機,幹等着消息,她除了這樣,別無選擇。

晚上11點多,整個客廳的燈昏黃,池慷詠回家打開密碼鎖,剛進門就看到池嶼失魂的坐在沙發上,眼眶還是紅紅的。

池嶼看了眼池慷詠,沒有說話。

“你外婆給我打電話。”

池嶼的瞳孔波光粼粼。

“沒事,小孩子別管那麽多。”

池慷詠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脫下西裝外套。

池嶼知道池慷詠不想讓她過多擔心,但是還是扯了扯池慷詠的衣褶。

池慷詠摘了手表:“你媽在成澤市,她現在……”

“出了車禍,然後到了醫院,醫院給外婆打了電話?”池嶼想都不用想,她聰明着。

“嗯,外婆在成澤市她方便,明天我去成澤市看看,小孩子別管。”

池慷詠其實不讨厭池嶼,但他更想要柳素崎這樣一個女兒,這樣一個看起來沒脾氣的女兒。

柳素崎聞聲而來。

“叔叔!你下班啦?”柳素崎特別熱情,熱情到與此時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的禮物?”

池慷詠遞給了柳素崎一個橙紅色的盒子,裏面是一條絲巾,款式和池嶼那條差不多。

“謝謝叔叔!”

池慷詠笑了笑:“還是素崎乖。”

池嶼被晾在一邊。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池慷詠回頭看了看池嶼:“不行。”

“她是我媽!我媽!”池嶼幾乎嘶吼,她爆發了,爆發的徹徹底底。

“我可以不是你女兒,她可以不是你妻子,但她是我媽!”池嶼這句話極其諷刺。

吼的池慷詠和柳素崎同時愣住。

柳素崎剛想開口說話:“什麽事……”

“不關你事!”

“不關你事。”

池慷詠和池嶼同時說出口,柳素崎霎時間閉上了嘴。

“我明天定去成澤的高鐵票。”

成澤市離嶺南不遠,高鐵兩個小時左右。

池慷詠估計也是被池嶼的話刺激到,定了兩張票。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在這暖黃色的早晨,藏着波濤洶湧的悲傷。

池嶼和池慷詠坐上去往成澤市的高鐵,窗外快速擦過的風景很美很美,綠草如茵,池嶼無心欣賞。

其實父女倆很少兩個人單獨出來過,這是為數不多的一次。

“你媽沒事,會沒事的。”

池慷詠這份悲傷,完全處于多年共處一室。

池嶼沒有回答,扭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手機鈴聲響起。

紀校辭:【今天慶祝我們家小金魚考上華中,哥哥想請小金魚吃個飯,賞不賞臉?】池嶼看到這個倒是淺笑了一下,這是她12個小時內為數不多的開心。

池嶼:【出了點事,暫不奉陪。】池嶼拍了張高鐵票還有窗外的風景,一并發給了紀校辭。

紀校辭:【去成澤市了?】池嶼:【嗯。】池嶼不願多說,紀校辭也不會多問。

良久。

紀校辭:【平安。】池嶼:【好。】池嶼覺得紀校辭說出來的話很舒服,他向來不多問,但池嶼願意說的時候,他也願意聽。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高鐵上環境不錯,池嶼沒帶很多換洗的衣物,跟着池慷詠輾轉高特和的士,直接到了醫院。

醫院住院部門口池嶼的外婆在等着。

“外婆。”

“哎呀,池池都長這麽高了。外婆好久沒見着池池了。”

池嶼聽到這句話終于繃不住,去年确實是只見過一面,她瞬間眼眶濕潤。

只不過外婆身體很好,比很多同齡老人要健康很多。

“慷詠也在。”

“嗯,媽。”

池慷詠到現在都還能喊着一聲媽。

“舅舅。”池嶼認人。

“哎,池嶼來啦?喲,姐夫。”

“嗯。”池慷詠沒多說話。多是池嶼和幾個親戚在寒喧。

婆家的人面色多是沉重,池慷詠也沒說些別的。

“我媽……”一行人沉默着上了電梯,池嶼終于提起。

“你媽還在昏迷……”舅舅最先發話,被外婆掐了一下。

外婆擔心池嶼接受不了,趕忙解釋:“不是,池池你別聽你大舅瞎說話,你媽很快就醒了。”

池嶼無奈的笑了笑:“沒事,什麽情況您跟我說就行,我沒那麽……脆弱。”

這句話池嶼說出來都花了不少勇氣。

“叮———”

電梯到了單秋錦所在病房的樓層,幾個人都沒說話,又是沉默的走着。

醫院濃厚的消毒水和醫療器械味道讓池嶼更加不安,距離上一次去醫院還是紀校辭受傷。

舅舅推開病房門,讓池嶼進去。

單秋錦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唇部發白到幾乎幹裂,身上嚴嚴實實的蓋着白色被子,只能看見頭部裹了紗布,臉上有擦傷。

“醫生說撞到了腦子,重度昏迷,腿腳沒受傷,其他情況說是要等醒了之後再看,但是……不好醒。”

最後一句舅舅說的聲音很輕,很小。池嶼舅舅也是知識分子,他明白重度昏迷的概念有多嚴重,但是池嶼也長大了,不應該什麽都瞞着。

池嶼拉了把椅子坐在單秋錦床旁,旁邊的心率檢測儀還在一下一下跳動着,這是唯一證明單秋錦還活着的痕跡。

“醒不過來,會怎麽樣?”

池嶼拿棉簽沾了點溫水,輕輕擦拭單秋錦的唇部。

舅舅剛想說話,又被外婆拉住。

“池池,媽媽會醒過來的。”其實最心疼的還是外婆,畢竟是自己女兒,加上孫女也這幅郁郁寡歡的樣子。

池嶼沒有哭,只是眼眶又紅了。

池慷詠站在離一行人都最遠的地方,走出病房門默默把住院的錢和醫療費用交了。

大概就是這樣,池嶼一個人默默待在病房裏守着單秋錦到半夜。

外婆去煮了點粥,晚些時候帶到醫院給池嶼。

“池池啊,跟爸爸先回酒店,明天再過來好嗎?你也沒吃東西,會餓壞身體的。”外婆披了件毯子到池嶼肩上。

池嶼揉了揉眼睛,把東西收拾好,低頭喝着粥。

池嶼大口喝了幾口:“外婆,你煲的粥和媽媽一個味道,我特別愛喝粥。”

“你媽小時候也像你,長得漂亮,愛喝粥,古靈精怪又重感情。”三代人在病房裏,哀痛中又有些溫馨。

池嶼手機被打響,她看了一眼備注:池慷詠。估計是叫她回酒店休息的。

“喂~”

“先回酒店吧,太晚了,在醫院門口等你,順便送你外婆回去。”嚴肅中參雜着老父親的唠叨。

“嗯?不去外婆家住嗎?”

“你覺得有位置嗎?”

“哦,也是。”池嶼沒考慮這一點。

“你爸送我過來的,現在估計等好久了。”外婆突然插話。

外婆從來不知道池慷詠的那些不好的事,因為單秋錦也很少提,只是說夫妻之間有矛盾。

池嶼電話還沒挂斷,恍然間她覺得這個很久沒叫過爸爸的父親,也挺好。

“爸,你吃了沒?”池嶼朝着電話裏喊,池慷詠很久沒被人稱呼父親,柳素崎也只是叫他叔叔。

池慷詠愣了一下:“喝了粥。”

“嗯,那我先挂了。”

“嗯。”

有那麽一刻,池慷詠那種為人父親的感覺又一次來到。

池嶼和池慷詠送完外婆回家就回了酒店。從酒店車庫乘電梯上來的時候池嶼愣了一下。

“五星級酒店?”

“嗯。”池慷詠拿着公文包,帶着池嶼穿過大堂,轉乘另一部電梯。

“不是!就住幾天,醫院附近也有很多民宿。”

成澤市山水不錯,是個不錯的旅游放空的地方,所以民宿也很多。

“我要辦公。”池慷詠到現在都西裝革履。

池嶼看了眼池慷詠,這個老父親也不想解釋太多樣子,恹恹的“哦”了一聲。

池嶼想起池慷詠确實是因為事故曠了工。

池慷詠遞給池嶼一張房卡,囑咐道:“你房間的,沒事別敲我房間門,有事打電話給前臺,我要辦公。”

還真是個工作狂。

池嶼接過房卡,找到房號就進去了,池慷詠離池嶼有點遠。池嶼在504,池慷詠在510。

天色不早,池嶼自理能力不錯,快速洗了澡,定好鬧鐘就睡下去了。

第二天8:20鬧鐘響起,池嶼打了出租車去了醫院照顧媽媽。

聽舅舅說是單秋錦所乘坐的出租車司機為躲避闖紅燈的電動車撞上圍欄,導致翻車事故。成澤市警方正在調查。

池嶼聽完搖了搖頭,她真的太無能為力了。

晚上吃完外婆送來的飯菜,池嶼又打了車回了酒店。

池嶼到酒店躺了一會兒,就收到了紀校辭發來信息。

紀校辭:【在哪?】池嶼:【成澤市啊?】紀校辭:【我也在成澤。】池嶼:【哎!?】就在前一天早上,紀校辭打電話給韓景逸。

“去成澤市的高鐵票,帶我一份,錢轉給你。”

“你不是說不去成澤市玩嘛?”韓景逸聽的迷糊。

“突然想去了,不歡迎?”

紀校辭有很多不美好的回憶在成澤市,他一直都抵抗着,但是男孩子之間不會聊太多軟肋和過往。

“歡迎啊!熱烈歡迎!我給你免費訂一張票!歡迎紀大少爺光臨成澤!”

“什麽時候的票?”

“後天下午三點的。”

“行。”

紀校辭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去了。

沿途的風景确實好看,就好像如果沒有那些刻骨銘心的傷害,他會一直欣賞着成澤市的美景。

池嶼:【來成澤市旅游?】紀校辭:【嗯,剛好過來了。小金魚你在哪?】池嶼:【澤錦江山。】池嶼報了個酒店名。

紀校辭:【巧了,我也在這家酒店。】池嶼:【504?】五樓第四戶。

紀校辭:【507。】兩個人同時定住。

池嶼打開房門往外看,紀校辭剛好住正對面。

“?”

“?”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紀校辭眼神示意:過來坐坐?

池嶼也還真的走了過去。

“哥哥,這麽巧嗎?”

“是吧。”

池嶼坐到了紀校辭房間裏的一張小沙發上,雙手撐在沙發上,看着落地窗上投影的夜間霓虹。

“就……我媽在成澤市出車禍了,我到這邊照顧一下。”池嶼說話聲音很慢,少了幾分朝氣。

紀校辭把門關上,關門的聲音比池嶼說話聲要大。

“阿姨沒事吧?”

“重度昏迷,我也不知道。”

池嶼肉眼可見的消瘦了幾分,嘴唇偏白,眼皮都耷拉着。

紀校辭走過去揉了揉池嶼的頭發。

“別太累了。”紀校辭聲音好聽,說什麽都像在哄人。

池嶼聽過太多人告訴她“會沒事的”,只有紀校辭告訴她“別太累了”。池嶼又紅了眼眶。

“哭什麽,傻瓜。”

池嶼低着頭抽涕着,眼淚沒流下來,就是一直在擤鼻涕。

紀校辭順勢坐在池嶼旁邊,把這只小小的東西揉進懷裏。

池嶼哭的更兇了,好像印證了那句,在黑暗裏照進一束光,其實是有罪的。

池嶼哭了一會兒就收了,她不是淚失禁體質,她很懂得收拾情緒,這幾天來她沒有在任何一個親戚面前哭過,只是用行動去表達情緒。

但是面對紀校辭,她真的忍不住了,再憋就要憋壞了。

兩個人聊了會兒天,情緒平複下來,紀校辭就把池嶼送回房。

池嶼走到房間門口掏了掏兜。

房卡呢?好像……插房間裏沒拿出來……

她可憐巴巴的用她那還紅着的眼睛看着紀校辭。

紀校辭環住手懶洋洋靠在門框裏,這分媚态,實屬誘人。

紀校辭看了一眼情形就懂了,轉身回房給前臺打了個電話。

“等會前臺送鑰匙上來,”

紀校辭就陪着池嶼在走廊上等着。

前臺開了門池嶼正準備進去,紀校辭又揉了揉池嶼的頭發。

池嶼耳畔傳來紀校辭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着說不出魅惑。

“以後不要随便進一個男人的房間。”

然後把池嶼輕輕推進了房間,池嶼還沒反應過來,但是這句話她也懂了。

# 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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