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天剛亮起,?越潛已經穿戴整齊從主院出來,此時別第的厮役婢女都才起床沒多久,他們灑掃庭院,?清洗物品,邊幹活邊交談。
主院與西院相鄰,共用一條過道,?西院住着女婢和美姬,平日裏院門經常掩着。
這日一大早,?越潛路過西院,見西院的院門被打開,?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女婢和一名美姬站在屋外交談。
聽見有人從主院出來,兩人一同往外望,看到越潛,?女婢突然貼着美姬耳邊,?說了什麽,美姬杏眼往越潛身上睨,?立即低下頭,?覺得這人予人嚴厲之感。
眼前人身材颀長,容貌俊美,?可惜讓人生畏。
越潛離開時,美姬與小女婢交談,聲音很低,?他雖然朝西院投過一眼,但沒意識到自己成為女婢和美姬的話題。
別第裏的男子不少,越潛長得出衆,而且年少,他還是公子靈的貼身侍從,?比較招人注意。別第的下人都認為他以後必有大好前程,必是要飛黃騰達的。
別第的女婢見到年輕英俊的護衛和侍從,會多看兩眼,這些人衣袍華美,看着挺氣派。公子靈的護衛和侍從經常進進出出主院,女婢偶爾會拿他們做話題,在姐妹之間互相開玩笑。
正直青春而美好的年華,對生活充滿熱情。
越潛沿着石徑行走,他穿過一道院門,前往後院的馬廄。衛槐站在在馬廄外頭,邊打哈欠邊使喚兩名馬仆喂馬,他剛醒來不久,還帶着困意。
夏日即将過去,天涼好困覺。
一個回頭,衛槐瞅見越潛,還以為是來催促他備車,問道:“公子醒了?”
“還沒醒來。”越潛從草料堆裏抓起一捆馬草,拿進馬廄喂馬。
別第有一座馬廄,馬廄很大,東向的隔欄裏養着四匹高頭駿馬,每一匹都是名馬,它們負責拉主人的馬車;西向的隔欄裏養着幾匹很普通的馬兒,它們是別第仆從用于日常出行的馬匹。
衛槐見越潛親自喂馬,不時還撫摸馬頭,他說道:“有馬仆喂養,餓不着它們。”
确實,一名馬仆提着一桶清水過來,正在給西向隔欄裏的水槽加水。
Advertisement
衛槐把馬廄裏的四匹駿馬看視一遍,确認它們狀态很好,精神充沛,足夠勝任護送主人回宮。
圍着寶馬忙活一會兒,衛槐才從裏頭走出來,跟越潛唠嗑:“今兒公子回宮,我也終于能歸家——要說越侍早晚也會有家室,想過在城中哪個地方安家嗎?”
“我不做這方面想。”越潛仍在喂馬,他從未想過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這些事。
衛槐不再往下說,他知道越潛是越人,恐怕他在雲越故地還有家人,有牽挂。
主院傳來沙沙的掃地聲,那聲響不大,還是擾了公子靈的清夢。
昭靈從睡夢中醒來,此時屋外陽光燦爛,他隔着門簾往外喚道:“越潛。”
“公子,只有臣在。”
鄭鳴登上門階,躬身致辭。
屋中人聽見鄭鳴的聲音,說道:“叫衛槐備車。”
昭靈要回宮,每當在別第住上四五日,他就得回宮中住段時日,免得許姬夫人思念他,派人來催促。
鄭鳴應道:“是公子,臣這就去!”
門外傳來快步走動的腳步聲,那是鄭鳴領命離去。
“越來越不像話。”昭靈念叨着爬下床,此時侍女已經拿來衣服,正準備伺候他更衣。
一名侍女問:“公子,妾去喚越侍?”
“不必。”昭靈張開手臂,示意更衣。
兩名侍女一前一後,圍着他忙碌,為他穿衣系帶,戴冠佩玉。
就是喊越潛進寝室裏來,他手拙,挂件玉組佩都挂不好,不過昭靈就是喜歡差遣他。
辰時,郊野通往城門的路面上,只有稀零幾輛馬車,這些馬車遇到昭靈正要進城的四駕車,十分自覺,紛紛在路邊避讓。
等國君之子的車乘通過後,路面上往來的車輛才恢複通行。
越潛駕馭一輛兩駕車跟随在昭靈的車後,他車上還坐着一人,正是家宰。
進城後,衛槐載着昭靈走通往王宮的大道,送昭靈回王宮;越潛駕車,攜帶家宰一同前往南市,為別第采購物資。
以往進城采購這種事,都是家宰負責,現在他将采購的部分事務交付越潛,正是昭靈的意思。
越潛不是第一次前往南市,自從學會駕車,他受昭靈差遣,前往南市數次。這次不同以往,要采購的物品衆多,不得不列個名冊。
馬車上攜帶着數千枚銅貝,還有三大塊金钣。
即便對普通貴族而言,這筆錢也屬于巨款。
家宰從懷裏取出一束竹簡,正是今日要采購的名冊,他打開竹簡浏覽,自言自語道:“今後若是要款待門客,得購上一二百壇美酒才行啊。”
他每看一行字,就念叨一句,年紀大了,也許是以此加強記憶。越潛耳邊聽他絮叨,目光留意路面。
一條岔道出現在眼前,道上車水馬龍,一時難以分辨該往哪個方向走。
越潛開口問:“在左在右?”
猛地擡頭一看,家宰忙喊道:“往右往右!”
越潛駕馭馬車的技能相當不錯,讓他拐彎就拐彎,讓他掉頭就掉頭,幹淨利落。
穿過一條平直的道路,拐兩個彎,抵達南市一隅,耳邊響起人們做買賣的吆喝聲,眼前人影穿梭如織。
家宰指着前方一家酒肆,說道:“就是這家,越侍先把車停妥,咱們下車。”
越潛穩穩停住車,随同家宰下車,兩人一同進入酒肆。
買賣東西,本就不複雜,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再說哪個商人不識好歹,敢诓國君之子的錢。
酒家恭恭敬敬将兩位貴客送至門外,躬身作揖,說道:“小的明兒會載上八十壇美酒,親送到公子府上。”
越潛說道:“需是陳年佳釀,勿要以次充好。”
酒家連聲道:“不敢不敢!”
離開酒肆,越潛駕車繼續在南市奔波,家宰從車中掏出一只毛筆和一件木牍,低頭記賬。家宰吃力書寫,擡起頭道:“老奴以後要是沒跟車,越侍就得自己記賬。”
越潛回道:“這倒也不難。”
确實不難,記上貨物名稱數量,記上花費的錢財,總額多少,餘款多少。
家宰心裏有些不情願,沒再說什麽。
今日跟車,一路看下來,越潛做事井井有條,又識字又懂算賬,小公子看來是有意栽培他。
采購物資這種美差,油水最多,家宰因此有些不情願,不過他管理別第大大小小的事,平日裏好處多去,還是有其它撈油水的機會。
午時,越潛和家宰忙完采購的事情,家宰在一件木牍上記好賬目,此時,馬車上載着數匹布料,那是給仆人制作秋冬衣服的布匹。
離開南市,來到城門下,越潛遞上出入都城門的公憑,守城的士兵放行。
家宰将餘款和那件記賬的木牍一并遞交越潛,說道:“還剩餘不少,越侍仔細收好。”
越潛收好錢財和木牍,繼續趕車。
馬車駛出城門,前往位于城郊的別第。
**
王宮的夜晚,從窗外看,月亮似乎總是特別明亮,也許是因為王宮的地基高,房子巍峨。
昭靈睡在一張大床上,輾轉反側,沒有什麽睡意,他心裏感到有些寂寥,卻又不知道是缺了什麽。
窗外的月亮還沒上樹梢,時候還早着。幹脆叫個人來陪伴,下下棋也好,說說話也好。
“越潛。”
昭靈習慣性地朝門口喚人。
立即進來兩名侍女,卻不是別第的侍女,她們躬身詢問:“公子有什麽吩咐?”
“下去。”昭靈一時有些懊惱。
四周再次寂靜,靜得只能聽見自個的心跳聲。
昭靈想,越潛此刻應該就睡在城郊的別第,而沒有住在王宮附近,那片簡陋的下房裏。
“給他一輛馬車,還有三塊金钣,可別跑了。”?昭靈躺平身子,突發奇想,自言自語。
他雖然出身王族,但知道物價,三大塊金钣可以購得一個大院,百畝良田,娶個妻子,買數名美妾,養一衆仆役了。
昭靈乍然爬起身,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感到不安。
今夜,越潛确實留宿別第。
沒有了主人的別第,它異常寂靜,宅中的厮役、侍女都忙于各自的事,顯得清閑而自在。
月亮爬上夜空,越潛來到主院,見公子靈的居所漆黑一片。他遠遠望着那兒,恍惚之間,屋中的燈火似乎亮起,公子靈就坐在書案前,捧着卷書閱讀,還是老樣子。
公子靈擡起頭來,喚道:“越潛,進來。”
越潛。
越潛。
總是在喚他名字,從來就沒有人這麽頻繁地喚過他名字。
今夜倒是落得耳根清淨。
越潛走到公子靈居室的門階前,在門階上坐下,他掏出今日采購剩餘的零碎金子,将它們輕輕抛起,又用手接住,發出清脆的金屬質地的響聲。
他仰頭看天上的月,心情有些悵然。
同樣一輪月,照着別第,照着王宮,也照着苑囿,浍水北岸那一座座矮小的草屋。
其中一間草屋,住着一個因過度勞累而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話總是很多,又很怕死的年輕人。
常父與樊魚。
兩日後,昭靈出宮,宮城門外候着一輛四駕的馬車,還有數名随從,越潛在其中。
昭靈登上馬車,他等候越潛到車旁來,車旁跟着的卻是鄭鳴。
“越潛,過來。”昭靈在車中喚道。
跟随在車後的越潛走到車窗外,他應聲:“在。”
昭靈哪有什麽事,不過是沒事找事,随口問道:“前日遣你去南市,購得多少東西?細細報上來。”
又沒随身攜帶記賬的木牍,好在越潛記得比較清楚,把采購的東西報上一遍。
昭靈問:“還剩多少錢?”
越潛如實道:“一塊金钣,碎金六爰,另有六百三十七枚銅貝。”
以往昭靈根本不在意花費多少,剩餘多少,也不過問,此時聽見越潛說得如此精準,連七枚銅板都報上,不禁莞爾。
越潛見公子靈嘴角揚起,眸子閃閃發光,不知道他是為什麽而笑,只覺得他笑得眉眼彎彎,似乎……有點好看。
就這樣,越潛不僅是昭靈侍從,有時也負責別第的物資采購的事宜,後來,就連別第庫房的鑰匙,也分別由家宰和他保管。
一切都是公子靈授意,他人哪敢置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6-08?23:29:42~2021-06-09?23:1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敘清風?4個;琴古、清風梅影、就是要進步、小手冰涼的林克、旖旎、馬甲?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f?20瓶;dawn?10瓶;清風梅影?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