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幾下。
“好啦,”周政看到自己剛剛煮好的那碗面,連忙讓蘇晨松開手,打開自來水洗掉自己手上沾着的蔥花,輕輕拍開蘇晨要去端碗的手,“我來,小心燙。”
周政把面端到餐桌上,蘇晨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後面,周政拿了雙筷子遞給他:“生日快樂,快吃吧!”
“謝謝阿政!”蘇晨笑眯眯地接過筷子,埋頭大口吃面。
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吃過早餐,蘇晨還是背着書包坐周政的車去了學校。他今天心情好,進教室的時候臉上都還帶着笑,袁沖一見他就扯着大嗓門吼了一聲:“小晨,生日快樂啊!”他這一嗓子響徹全班,同學們一下子都知道今天是蘇晨的生日了,于是一時間,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學全都一擁而上,鬧哄哄地跟蘇晨說起生日快樂來。
蘇晨平時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嫌太吵,不過他今天心情實在是好,所以破天荒地一一跟人道了謝,班上不少曾試圖跟他搭話碰了壁的同學聽到他說謝謝,都恨不得爬到窗外去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
蘇晨在學校收到了袁沖和薛謙送的禮物。袁沖還是像從前一樣大大咧咧地把東西掏出來直接扔到蘇晨桌上,蘇晨拿起那個鞋盒一看,上面還貼着價格标簽。相比起袁沖送的限量版球鞋,薛謙送的東西就小巧得多,他捏着那個包裝精美的小東西,一直猶豫是應該直接給蘇晨還是留到晚宴上送,袁沖用力一拍他的背:“趕緊送吧!等等晚上跟那一大堆禮物放在一起,小晨可就認不出來了!”
薛謙被他一拍直接嗆着了,把禮物放到桌上咳了好一會兒,袁沖被他咳得吓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薛謙一邊擺擺手,一邊緩了緩:“沒事……”
蘇晨把他放在桌上的禮物收到書包裏:“禮物我收下了,謝啦!”
薛謙搖搖頭,一張嘴又忍不住咳了一聲,旁邊趴在桌上的徐林坐起來恨恨看了他一眼:“弱雞,吵死了。”
其餘三個人都沒理他。
中午放學後,蘇晨收拾好書包往外走,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人攔住了,蘇晨皺着眉頭看着面前這個臉上泛着紅暈的女生,心裏有些不快:“你有什麽事?”
那個女生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蘇晨正想越過她直接離開,就聽到一聲驚呼:“薛媛媛?!”
是袁沖。走在他身邊的薛謙也看到了那個女生,躊躇着小聲打了個招呼:“表姐。”
“薛媛媛”這個名字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蘇晨聽着周圍嘈雜的人聲,想着周政說不定已經等在校門口了,上午的好心情終于被消磨殆盡,擡腳就要離開。薛媛媛見他要走,也顧不得害羞,連忙開口:“蘇晨同學!”
Advertisement
蘇晨不耐煩地轉頭問:“什麽事?”
薛媛媛将手伸到他面前,蘇晨這才看到對方手上拿着的那個小禮盒。薛媛媛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聽說你今、今天生日,這、這個是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她這一番話顯然耗費了不少勇氣,她說完後就眼巴巴地看着蘇晨,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當真是我見猶憐。不過蘇晨并不吃她這一套,只是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盒子,冷冷開口:“多謝,費心。”他說完,也不去接薛媛媛手中的禮物,就這樣沉着臉毫不猶豫地撥開人群,徑直往校門口走去。
下午上課的時候,蘇晨的心思就已經不在學習上了,好不容易熬過四節課,蘇晨背起書包一溜煙跑到校門口,周政已經在車裏等着了。
“跑這麽急做什麽?”
蘇晨一邊喘氣一邊搖頭:“高興。”
周政笑笑:“高興就好。”
周政載着蘇晨回家換上新做的小西裝,自己也換好衣服,兩人照例先在吃了點東西墊肚子,才讓司機開車去了會場。
會場定在一個離周家不遠的地方,開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他們刻意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發,到達會場的時候管事還在指揮着傭人做最後的準備。周政讓蘇晨四處看看,自己則在大廳向管事詢問相關事宜,蘇晨興致勃勃地繞着會場走了一圈,回來正好聽見管事說:“我們為蘇晨少爺辦過八場生日晚宴,您的要求我們都已經牢記于心了,您不用擔心。”
周政點頭:“那就好。”
蘇晨走到周政身邊,周政轉頭問:“看完了?怎麽樣?”
蘇晨笑着點點頭。
周政見他高興也放了心,看眼時間,拍了拍蘇晨的肩膀:“走吧,時間快到了。”
☆、 宴會
袁沖到場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蘇晨那時正跟在周政身邊和一位客人寒暄,他不經意間朝門口瞥了一眼,就看到袁沖站在人群中正四處張望着。
大約是察覺到蘇晨的目光,袁沖很快就朝這個方向回望過來,看到蘇晨後就大步往這個方向走過來。
周政适時結束了談話,袁沖見周政面前那位客人轉身離開,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周叔叔好!”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裝,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舉止談吐都禮貌得很,居然也有了幾分謙謙君子的風範。
周政也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
袁沖又裝模作樣地轉頭對蘇晨說:“蘇小少爺,生日快樂!”話音剛落,蘇晨還沒來得及打趣他,袁沖自己就忍不住做了個鬼臉,一下子把之前的形象毀了個幹幹淨淨。蘇晨被袁沖逗得不行,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周政也不拘着他,擺擺手讓他跟袁沖自己去玩了。
蘇晨帶着袁沖到餐桌邊,自己拿杯橙汁小口啜着,看袁沖大口大口吃零食:“你今天來得挺早嘛!”
袁沖囫囵咽下嘴裏的食物,回答:“嘿,我可是一直念着呢……”
“是念着這些吃的吧?”蘇晨了然地說,“你可別吃太飽了,正餐還沒上呢。”
“我知道。”袁沖拿起盤子裏最後一個小點心扔到嘴裏,覺得肚子不再空空蕩蕩後,才拿起杯葡萄汁喝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太餓了,我就先墊墊肚子。”
他們倆站在一起聊天,周圍的人大多比他們年長,所以都只是禮貌地向蘇晨道了聲生日快樂就離開了,上來搭話的寥寥無幾。他們兩人對這種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人際交往本來就毫無興趣,也樂得清閑,正聊得興起,蘇晨忽然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吵鬧聲。
在這種宴會上,會發生争吵實在是一件太過罕見的事情,所以即使那個聲音并不大--大約是因為離得比較遠的緣故--蘇晨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麽了?”袁沖見蘇晨突然轉頭,不解地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卻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蘇晨搖頭:“不知道,我過去看看。”說罷就擡腳往那個方向走去。
袁沖見他離開,雖然不明白是出了什麽事,但還是連忙跟上:“我也去!”
争吵發生的地點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到了這個時候,周政和蘇晨宴請的賓客大多都已經到場了,所以會場內觥籌交錯熱鬧得很,門口卻冷冷清清地沒什麽人。蘇晨走近了才看到門口正争執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名少女,穿着一身淺粉色的小禮服,身材小巧,看起來年紀不大;另一個則是穿着西裝的少年,他用力捏着手中的請柬,以免被對面的人搶了去。
那個人看起來好像是……蘇晨擰着眉頭加快了腳步,漸漸聽清了那兩個人的對話。
“你給我!”這是惡狠狠的女聲,“放手!”
“不……”少年的聲音很弱,手上卻不放松分毫。
跟在蘇晨身後的袁沖終于也注意到了那兩個人,他怔了一下,忙跑過去推開那個少女:“薛謙你沒事吧?”
薛謙呆呆看着他,聽到問話才回過神來,忙把請柬收好:“沒事……”
袁沖見他臉色還好,這才放了心,憤怒地朝差點被他推倒的少女吼道:“你幹什麽?!……薛媛媛?”
薛媛媛被袁沖用力一推,腳上穿着的高跟鞋一晃,差點就摔了。她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心有餘悸地擡頭看了對面一眼,就看到袁沖将薛謙護在身後,吼完那一聲後表情有些詫異。
薛媛媛當然認識袁沖,這個傻大個總是跟在蘇晨身邊轉悠,自己只要朝他笑笑,就能順利套出不少有關蘇晨的信息來。她腦子一轉,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正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薛小姐。”
薛媛媛扭頭,見蘇晨正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薛媛媛一下子就慌了神。她在學校裏總是表現得溫柔大方、美麗動人,致力于給人留下最好的印象,她自從在兩年前第一次見到蘇晨後,從來沒有在蘇晨面前這樣狼狽過;而且她并不知道蘇晨究竟有沒有聽到她和薛謙之前的争執,如果聽到了,那……
想到這裏,薛媛媛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攥緊了似的,她腦子裏轉過無數借口,又一一被自己否定,只能微微張着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蘇晨并不知道薛媛媛心中這些彎彎繞繞:“我剛剛看到薛小姐跟小謙像是在争執,不知薛小姐對我的客人……有什麽意見?”
薛媛媛臉色一白:“沒、沒有,我們、我們只是在、在讨論問題……”
雖然明白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但來者是客,蘇晨也不能真将薛媛媛怎麽樣,只能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然後拉着薛謙離開了。
擔心薛謙還在因為剛才的事不開心,蘇晨邊走邊想,生硬地起了個話題:“你今天穿的這身衣服真漂亮。”
“是嗎?”薛謙沒察覺出對方的刻意,思維乖乖地跟着蘇晨的問題走,“是爸爸幫我選的。”
袁沖回過神來,正好聽到這麽一句,就問:“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薛謙回答:“是畫家。”
袁沖立馬就被這個充滿藝術氣息的職業給鎮住了,蘇晨若有所思地問:“你送我的那個禮物?”薛謙送的生日禮物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彩繪白陶暹羅貓,那只小貓體态優美,活潑可愛,一雙眼睛畫得活靈活現,乍一看下去竟像是活的一樣,讓蘇晨有些愛不釋手。
薛謙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那個是爸爸教我畫的,畫得不太好……”
蘇晨笑笑:“怎麽會?我很喜歡。”
他們由生日禮物又聊到其他話題,很快就将之前薛媛媛的那件事抛到腦後,沒多久宴會正式開始,蘇晨上臺去跟在周政後面說了幾句,然後又切了蛋糕。
第一塊蛋糕自然是給了周政,然後蘇晨又陸續切了幾塊蛋糕,按周政的指點一一遞了,餘下的自然會有服務員來處理,周政帶着蘇晨在會場裏轉了一圈,給他介紹圈子裏的人。
雲仲麟的大哥幫雲仲麟帶了份禮物給蘇晨:“小麟在國外趕不回來,所以只能讓我把禮物帶來了。”
蘇晨接過那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最新出的一款電子産品。
“謝謝,”他笑着将禮物收好,“請幫我轉告他,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所以薛謙和袁沖都沒有呆到太晚,蘇晨将他們送到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後,聽到周政問:“累了嗎?”
蘇晨在他的手掌裏蹭了一下:“有點……”
“那就先回去休息吧,”周政說着,叫來司機,看着蘇晨上了車,“回去洗個澡再睡。做個好夢。”
蘇晨趴在車窗上看他:“你呢?”
周政拍拍他的腦袋:“我很快就回來。”
蘇晨得到答案,戀戀不舍地坐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帶,周政跟司機交代了幾句,目送着那輛車載着蘇晨消失在夜色中。
“喲,小家夥回去了?”
周政轉身,看到慕青雲一臉的不正經也不惱:“怎麽?”
慕青雲挑眉,低聲道:“雖然我真的不想打擾你的好心情,不過……那件事我查到眉目了。”
周政一驚,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拉着慕青雲從黑漆漆的花園小路裏繞進二樓的一件小屋。這是之前用來安排晚宴安全保障的地方,只有一扇門用于進出,房間的牆壁和門都有很好的隔音效果,是目前用來談論機密的最好選擇。
周政關好門,将房間裏的燈打開:“說吧。”
蘇晨回家先洗了個澡,然後坐在床上看書。周政說很快就會回來,對蘇晨,他從來沒有失信過。
不過周政今晚回得有些晚,他進門的時候蘇晨已經很困了,周政看着小孩坐在床頭小雞啄米的樣子,皺眉問:“怎麽還不睡?”
蘇晨稍稍清醒了些,努力睜眼看周政:“阿政……你回來啦。”
周政心裏一軟,将他塞進被子裏,輕輕撫摸他軟軟的短發:“嗯,睡吧。”
蘇晨打了個哈欠,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周政洗完澡,關了燈,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蘇晨很快就察覺到他的存在,習慣性地滾過來,蹭到他的懷裏。周政伸手抱住他,閉上眼小聲說了聲晚安,感受着懷裏熟悉的體溫,很快就睡熟了;蘇晨在他懷裏動了動,睜開眼來看他,在眼睛适應了卧室的黑暗後,蘇晨小心地伸頭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在周政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縮回周政懷裏,只覺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大得驚人。
拿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日禮物,蘇晨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在心裏輕聲說了聲“晚安”,也沉沉睡了過去。
☆、林莊
八年前,蘇晨被周宸綁架的時候,周政就和慕青雲結成同盟,借慕家的勢力對當年曲鄉的事件進行了調查。曲鄉的事件是那時的機密,慕青雲費了不少功夫才查清了事情的始末,但關于周政所提到的漏網之魚,慕青雲得到的情報卻表明,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已經全都被抓捕歸案,于是調查就這樣進入了死角。
不過事關蘇晨,周政顯然不會輕易放棄,慕青雲按他的要求繼續查了下去,但因為沒有線索,他們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所查到的卻常常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周政想要了解的那些信息就像是被人施了隐身咒了似的,任憑他們怎麽在那個謎團周圍轉悠,都不得其門而入。
直到今天。
“嗨,我估計拐子那家夥也沒想到這回運氣會這麽好,”慕青雲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畢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咱們的人年年都在那個片區轉悠,也沒看出什麽道道來。”
周政坐在他對面,問:“你說是在林莊?”
慕青雲見他若有所思,開口道:“我明白你在想什麽。林莊離着曲鄉那麽近,按理說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他們應該逃得遠遠的才是,不過俗話說……”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政打斷他,“我知道,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瘋子,什麽都不怕……”他說到這裏,回想起從前的事,表情逐漸柔和下來;慕青雲在旁邊看着,有些受不了地“啧”了一聲。
周政回過神來,看他一眼,繼續說:“我是想問,那塊地方我們排查了那麽多次都沒線索,這次突然就有了這麽大的突破,怎麽看都更像是對方布置的陷阱,不是嗎?”
慕青雲聽他這樣說,坐正身子,收起那副不正經的樣子,開口道:“這一點我也考慮了,不過從拐子那邊遞過來的信息來看,這次得到的線索跟我們之前查到的那些信息幾乎全都能對上,是騙局的可能性不大。”
他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來:“用真東西來設陷阱,這成本太高了,他們-之前藏得那麽好,完全沒有這麽做的必要。”
周政看他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沒能找到打火機,好心将食指伸過去,沒多久煙頭就冒起袅袅青煙。慕青雲抓着他的手看了一會兒,嘆道:“不管看了多少次,我還是覺得你這手指挺神奇的,就這麽輕輕一點--燙、燙!”
周政看他猛的甩開自己的手,這才施施然将手插回口袋裏,面色凝重地說:“不管怎麽樣還是下心為上,按那群瘋子的作風來看,幹出什麽事來都有可能。這次的事與其說是像陷阱,倒不防說是……”
“不如說是他們主動出擊。”慕青雲接道,“不過我實在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選在這個時候。總不會是因為你家小孩過生日吧?”
周政想起此刻應該已經在家裏睡得正熟的蘇晨,眉頭皺得更深了:“也許是因為他們等不及了。”
“什麽?”
周政搖搖頭:“我也不确定。不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讓拐子再去探探消息再決定吧,你什麽時候把黑豹調回來?小晨身邊的人太少,我不放心。”
“你不是吧,周大少!”慕青雲誇張地喊,“你家蘇晨小朋友身邊已經跟了我一個小隊的人了,還不夠?!”
周政道:“我聽說你最近為了綠庭的競标忙得團團轉,你如果把黑豹調回來,我就讓尹勤過去幫你。”
“你來幫我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當年可是說好的……”
周政不願聽他廢話,直截了當地問:“換不換?”
慕青雲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果斷點頭:“成交!”
他們又再聊了些生意方面的事情,正如周政所言,慕青雲最近正在忙競标的事。
慕青雲抱怨道:“不是我說,徐氏真是一塊難啃的老骨頭,無論我的人怎麽交涉,他們就是不松口。說起來,當年你是怎麽搞定那個老家夥的?”
周政毫不留情地回答:“你是要直接霸占人家的立命之本,他肯答應就怪了。”大約是因為慕青雲臉上痛苦的表情,周政甚至還難得地開了個玩笑:“你不如入贅到他們家去,說不定徐青就松口了,嗯?”
“他們家就只有一個獨生子好麽!”
周政一邊轉身打算開門,一邊回答:“或者把你妹妹嫁過去?”
慕青雲起身跟在他後面:“徐家那個小子還沒成年好麽?!好像和你家小孩差不多大吧……周政,我妹妹究竟哪裏不好了,你這麽不喜歡她?”
周政腳下不停:“我早說過,她沒有哪裏不好,但是小晨不喜歡她。”
慕青雲關好門,看到周政匆匆離開的聲音,想起自家癡心錯付的妹子,小聲地咒罵:“小晨小晨,你就守着你家小孩過一輩子吧……”
周政回到會場,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他将客人一一送走,事情結束後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一點了。他接過女仆端來的醒酒湯喝了一口,解開外套扔在沙發上:“小晨呢?”
女仆回答:“蘇晨少爺洗完澡就回房了。”
周政将醒酒湯放在一邊,上樓去輕輕将房門打開,就看到房間裏的燈還亮着,蘇晨坐在床頭閉着眼,腦袋一啄一啄的,被子上還攤着本書。周政無奈地走過去,摸了摸蘇晨的頭發,發現頭發已經幹了,于是周政一手摟着蘇晨的背,一手扶着他的頭,讓他在床上躺好,又給他把被子蓋嚴實。
蘇晨看起來睡得挺沉,直到周政幫他把被子蓋好也沒醒過來,只是打了個哈欠又繼續睡了。周政把房間裏的燈光調暗,收拾衣服去泡澡,洗完後關燈上床,床面微微下陷了些,蘇晨就自發地翻個身蹭了過來,周政輕笑了聲,将一只手搭在他背上虛摟着他。
看着蘇晨安穩的睡顏,周政想起今晚慕青雲說的那些事,不由得閉眼沉思起來:這回也不知對方是有什麽企圖,如果真是一不小心被發現了蹤跡也就算了,如果那群瘋子是想要借此算計小晨……
他摟着蘇晨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下意識地将蘇晨護在懷中: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群瘋子接近小晨!
第二天早上,蘇晨醒來的時候周政早已經不在身邊了,蘇晨揉了揉眼睛,轉頭去看床頭的鬧鐘--已經七點二十五了,再過五分鐘周政就該進來叫他起床了。
昨晚睡得實在太晚,蘇晨估摸着自己偷親周政那會兒應該都已經過十二點了,所以到現在他的眼皮子還在打架。蘇晨張嘴打了個哈欠,內心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自暴自棄地重新将自己裹回被子裏,把腦袋埋在周政的枕頭上閉着眼繼續補眠。
沒過多久,蘇晨就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微弱的腳步聲在這寧靜的早晨裏變得特別明顯,蘇晨聽見周政走到床邊,然後熟悉而溫暖的手掌将就輕輕拍在他背上。
“小晨……小晨?”
蘇晨皺着眉将自己埋進被子裏,然後就聽見周政的輕笑聲。
周政把他從被子裏撈出來,見他還閉着眼,沒再繼續喊他,而是拿過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幫他換好,然後将他抱起來往洗手間走。蘇晨被他這樣折騰完之後自然也醒了,只是眼睛實在是有些酸,就幹脆伸手環住周政的脖子,将腦袋靠在他的胸口,閉着眼呢喃了一句:“阿政……”
周政的腳步不露痕跡地頓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懷裏的人,見他依然沒有睜眼,立馬就知道這個小家夥在想什麽。他走進洗手間,把蘇晨放下來,扶着他站好,拍拍他的臉:“醒了?”
蘇晨卻不放手,依舊摟着周政的脖子,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眼睛痛,睜不開……”
周政聽到他的話,原本因為不自在而有些僵硬的身體立刻就行動起來,雙手輕輕扶着蘇晨的腦袋,仔細觀察他的眼睛:“眼睛怎麽了?看着好像沒什麽異常……”周政說着,一只手摸着蘇晨眼睛,想讓他睜開眼來看看,蘇晨被他弄得不舒服,拍開他的手自己揉眼睛。
“是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了……”蘇晨說,“沒事的。”
周政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笑道:“誰讓你不早點睡呢?”
“我想等你回來啊,明明說好很快回的,結果你回那麽晚……”蘇晨揉完眼睛,覺得舒服了些,就一邊抱怨一邊伸手去拿自己的漱口杯。
周政轉身走出門去:“好好好,是我的錯。快點洗漱吧,不然可要遲到了。”
蘇晨洗漱完下樓,樓下周政已經幫他将書包扔到車上去了,見他下來就把剛剛打包好的早晨遞給他:“上車吧。”
蘇晨在車上迅速地解決掉早晨,周政将車停在校門口,蘇晨背着書包下車,照例朝他揮揮手:“阿政再見!”
周政也笑着跟他道別,目送着他小跑進了教學樓,這才緩緩啓動車輛,懷着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離開了學校。
☆、 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請注意!前方高能請注意!
蘇蘇蘇蘇蘇!
以及可能有畫風驟變!
咳咳、送上大家喜聞樂見的偷情被發現情節,順便為蘇小晨點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以及寫這章的時候,前面寫過的有些細節不太記得清了,所以如果有任何BUG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錯別字也請不要放過!
謝謝【鞠躬
如果把周政的人生分成幾個部分的話,那麽從出生到遇見蘇晨算是第一階段,然後到他們分開算是第二階段,之後一直到現在可以算作是第三階段。
第一階段的周政還是一個渴望親情的傻瓜,他認真學習、孝順父母、照顧弟弟、經營公司,努力去做到父母和弟弟所期盼的所以事情,只不過是想要得到家人的一聲認可、一個肯定。
可惜他失敗了。
周宸那一刀捅碎了他對親情的最後一絲期待,從此之後,周政就再也沒有渴盼過親情。
第二階段的周政是為蘇晨而存在的,因為蘇晨在他瀕死的時候救他一命,所以他傾盡一切回報他——盡管那個時候的他,所擁有的也只是一條命、一副皮囊而已,連一絲記憶都無。
李博士對他說說:“這個小孩叫蘇晨,是他救了你。從今以後,他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寵他、愛他、護他,一切都順着他。他就是你活着的意義。”
一無所有的周政将這句話記在心裏,并且開始認認真真地去實踐。在那個地下室裏,神神叨叨的李博士每天都埋在一堆奇形怪狀的器材裏不知在倒騰什麽,周政則每天抱着蘇晨,在那個逼仄的地下室裏,絞盡腦汁地想出各種各樣的方法陪小孩玩。
周政記得,那時候的蘇晨才兩歲多,因為沒有人教導,所以既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他小小的身子因為營養不良十分瘦弱,臉上也沒有那種肉嘟嘟的嬰兒肥,因為長期生活在地下的緣故,他的皮膚白到幾乎透明的地步,額頭上和手背上的藍色血管清晰可見,初看時甚至有些吓人。那個時候,蘇晨全身上下唯一比較讨喜的就是眼睛很大,他的眼睛水靈靈的,看起來特別有神,醒着的時候眼珠子總是滴溜溜地轉,直到看見周政後才停下,然後“咯咯”地笑着要他抱。
那個時候,周政每次抱蘇晨都是戰戰兢兢的,因為小孩看起來實在是太脆弱,以至于那時的他雖然腦內空空,潛意識裏卻也知道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這個孩子弄傷了;那時的蘇晨卻好動得很,他平日裏醒來的時間不多,但一旦醒着,就會揮舞着四肢要周政抱,如果周政的動作慢了,他就會自己翻身到處亂爬,把周政吓得夠嗆。
周政在那間地下室裏呆了整整一年,這一年裏,他和蘇晨吃的、用的都是由李博士從外面帶回來的,他從來沒有走出過地下室一步,蘇晨就是他的全部。他昏迷的時候,李博士不知道在他的身體裏裝了什麽東西,讓他能夠感受到周圍能量的變化,他就按照對方說的整日整日地守着蘇晨,以免小孩情緒激動發生意外。
“你要陪着他,別讓他哭鬧,不然咱倆都得玩完。”李博士這樣說,“所以別惹得他不高興。當然,太高興也不行。”
周政不知道蘇晨如果情緒激動會發生什麽,事實上蘇晨一直都乖得很,不哭也不鬧;李博士告訴周政如何感受蘇晨體內能量的穩定程度,并且教會他如何去安撫蘇晨體內的能量躁動,但一直到他們分開,他也沒有能夠用上這種能力。
蘇晨滿三歲後,李博士的實驗大約進入了瓶頸期,他的脾氣暴躁了不少,經常在座位上一坐就是幾十個小時,不吃不喝不理人,而周政則開始試圖教蘇晨走路和說話。
大約是因為年紀早就過了的緣故,蘇晨學得很快,雖然走起來總是搖搖晃晃的,說話也總是斷斷續續,周政卻覺得特別高興,每天興致勃勃,樂此不疲。周政醒來時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因為李博士一直叫他周政,他就将這兩個發音記住了,一直試圖教會蘇晨,可惜蘇晨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總是叫得含糊不清,最後還是周政妥協,将稱呼改成了“阿政”。
他們的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直到爆炸發生的那一天,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睜眼,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也終于記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叫周政,是周家的大少爺,被父母抛棄、被兄弟背叛的大少爺。
周政清醒後就托人聯系了公司裏的親信,他那對便宜父母得知他還活着的消息後既害怕又開心,害怕是因為一年前周宸的背叛他們也有份,開心的則是總算有人能夠回來救公司于水火——經過他那個弟弟一年多的折騰,他家的公司早已變得千瘡百孔,眼看就要破産。
周政出院後接手了公司,将父母安排到一個小鎮上住着,說是讓他們安心養老,實際上和軟禁沒什麽區別;他那個弟弟以為自己做的那些好事能瞞天過海,還死皮賴臉地想要賴在公司裏,周政剛脆利落地讓人幫他弄好簽證,給他三千美元,就将他丢到國外、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将公司救回來并沒有花費周政太大的力氣,他本就是商業奇才,年紀輕輕,事業有成,很快就成了圈內炙手可熱的人物,無數人向他示好、想要同他結交,他卻從來只談生意。
從前的一切都已經被他抛在腦後,傷害過他的人都已經得了教訓,甚至連當初在地下室裏李博士在身體裏植入的那個東西,他也漸漸摸索出了另一種使用方法,讓自己有了“異能”。
他以為自己心如止水,覺得一切都已經足夠完滿,如果沒有午夜夢回時,耳邊隐約響起的那一聲“阿政”。
回想起地下室裏的那一年,周政不得不承認,雖然那時的條件并不好,雖然那時的他什麽都不懂,但那的的确确是他這幾年中最快樂的時光。他回想起李博士說的那句話,回想起那一年裏的點點滴滴,回想起小孩單純的笑臉,終于決定要将蘇晨找回。
只是人海茫茫。
周政手中沒有蘇晨的照片,也不知道小孩的去向,他只記得蘇晨的名字和生日,而這些信息對于找一個走失的嬰幼兒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幫助。他找了整整三年多,中間見過無數被錯認的小孩,有時他甚至會想,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