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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箱。
“小晨……”周政看不下去,終于開口喊他,“把箱子給我。”
蘇晨不理他,剛往前走了幾步,被子就抱不住直直往下掉,周政忙跟過去,幫他扶這被子,一只手溫柔而強勢地從他手裏拿過那個行李箱,另一只手提起一旁裝滿生活用品的桶,擡腳往樓梯間走去。
蘇晨抱着被子低着頭跟在他身後,忍不住紅了眼睛。
多大的人了,怎麽這麽不争氣呢?蘇晨在心裏自嘲着,拼命想将心中的委屈壓下去,但那種情緒卻像海浪似的,一波一波洶湧而至,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蘇晨的寝室在三樓,兩人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宿舍鑰匙是早就拿到手的,周政側開身子,蘇晨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打開門,屋子裏正在洗漱的少年聽見響動轉過頭來,有些不自在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你來得真早。”
蘇晨朝對方擠出一個笑容,沒有說話,周政走進來将行李箱和桶放好,一邊伸手去拿蘇晨抱着的被子,一邊跟少年打招呼:“你好,以後還請多多照顧照顧小晨,他是第一次住校。”
少年受寵若驚地看周政一眼,迅速點點頭,然後飛快地洗漱完,拿着東西出了門:“我、我還沒吃早餐,先走啦!”
少年臨走時帶上了寝室的門,發出“砰”的一聲,寝室裏随即安靜下來。周政看低頭蘇晨站在原地,端過旁邊的凳子,确認是幹淨的之後,轉頭對蘇晨說:“小晨,你先坐着休息一會兒吧,我幫你把東西收拾收拾。”
蘇晨像是沒聽見,徑直走進洗漱間,找到抹布開始搓洗,周政看着他略顯笨拙的動作,在心裏嘆口氣,開始動手幫他鋪床。
等到東西收拾了一半,周政看看時間,對蘇晨說:“你先去上課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蘇晨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也沒吱聲,就将手上的抹布扔到一邊,背着書包就離開了,寝室的門被他用力一砸,發出巨大的聲響,餘音回蕩在寝室狹窄的空間裏,像是他心中不甘的吶喊。
周政看着他離開,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手中的動作沒停,一點一點将帶過來的東西整理好,又拿紙筆将每件物品的放置位置一一寫清楚。他原本還寫了幾句諸如“如果食堂的飯菜不合胃口就回家吃”之類的話,卻又擔心惹得蘇晨不高興,又拿筆把那幾行字劃掉了。
蘇晨這段時間何曾高興過?他板着臉,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機械地踩着上課鈴進教室。
第一節是師太的課,一下課袁沖就迫不及待地問蘇晨:“聽說你住校了?”
見蘇晨點頭,袁沖不解:“為什麽啊?你不是在家住得好好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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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頓了一下,淡淡道:“我想參加晚自習。”
袁沖一聽,更覺得奇怪:“那你也不必住到學校裏來啊,就算周叔叔沒空,你家司機……”
他一股腦地說着,突然覺得蘇晨的臉色不太對,就不自覺地收了音量,坐在前面的薛謙也轉過頭來,擔憂地問:“我前幾天就想問了,蘇晨你是不是和周叔叔吵架了?”
“怎麽可能?”袁沖說着,看到蘇晨突然慘白了臉,心裏“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問,“小晨,你、你該不會真的跟周叔叔吵架了吧?”
蘇晨沒說話,袁沖就當他是默認了,在一旁勸道:“诶,我說,你是幹了什麽才和周叔叔吵架了?他那麽寵你,怎麽會舍得罵你?你要是真做錯了,去跟他道個歉,他肯定就不會生你的氣了。”
蘇晨還是沒說話,只是搖搖頭,袁沖被他這态度弄得有些糊塗,忍不住猜測道:“總不會是周叔叔要結婚了吧?”他話音一落,蘇晨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袁沖誤以為周政真的打算結婚,一時間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袁沖和蘇晨認識了這麽多年,自然也知道他家的情況。剛開始他羨慕蘇晨有個寵他愛他的監護人,只覺得相比之下,自己這個親生的在家中的待遇倒更像是撿來的一樣;再後來他漸漸明白了蘇晨的窘境,也擔心過如果哪天周政結婚了,蘇晨該怎麽辦;再後來,他和蘇晨一起念高中,周政對蘇晨的态度依然是老樣子,袁沖漸漸也就忘記了當初的擔憂,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卻沒想到變故突生。
從理智上來說,周政養了蘇晨這麽多年,無論是情感上還是物質上都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如今蘇晨也大了,周政也已經三十多歲了,他想要結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蘇晨也應該能夠理解才對;但從情感上來說,袁沖也能理解蘇晨的這種不情願,畢竟這麽多年都是他和周政兩人一起生活,現在突然要在他們之間插入一個陌生人,是個人都不會感到開心。
于是袁沖難得沉默了,蘇晨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薛謙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幹巴巴的來:“你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晨不願讓他們擔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又繼續埋頭看書了。
蘇晨自從住校後就很少回家,周政也不必再為躲開他而日日加班,只是家裏少了個人,終究還是清冷許多。
周五下午,周政推掉那些不必要的應酬,早早回了家。家裏還是空蕩蕩的,沒什麽人氣,周政轉了一圈沒見到蘇晨,就問:“小晨還沒回來?”
女傭恭恭敬敬地回答:“蘇晨少爺這周留校了。”
周政一怔,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蘇晨不在家,第二天周政只能一個人去參加慕青雲的婚禮。
周政到得挺早,新娘還在化妝室裏梳妝打扮,慕青雲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笑得春風得意。慕青雲弟兄很多,一群人聚在一起打鬧,周政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熟,就站在一旁看着,只意思意思地跟黑豹打了個招呼。
黑豹問:“你一個人?小晨呢?”
周政回答:“他留學校了。”
黑豹沒再問什麽,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慕青雲看周政一個人站在一邊,走過來問:“一個人?”
周政點點頭,慕青雲一臉古怪地問:“你和小晨吵架了?”
周政勉強颌首:“算是吧。”
慕青雲道:“你舍得跟他吵?”
周政默然。
慕青雲見他不說話,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轉而問:“說真的,你該找個伴了。”
周政聽他這麽一說,又想起蘇晨,心裏煩躁得很,語氣也變得有些沖:“你打算轉行當媒婆?”
慕青雲對周政這來得莫名其妙的脾氣有些奇怪,不過他倒也沒生氣,只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等你很久的,尤其是那種漫長無望的等待。你自己好好考慮吧。”他說完,就朝着從化妝間裏走出來的新娘走去,慕紫煙穿着伴娘的服裝陪在新娘邊上,看到周政的時候朝他笑了笑。
而周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笑容。
婚禮結束後,周政并沒有趕着回家,而是開車繞去了蘇晨的學校。
現在的時間不算晚,教學樓裏還亮着燈,學生們都安安靜靜地在教室裏上着自習,周政輕車熟路地找到蘇晨所在的教室,站在門邊偷偷往裏看,只一眼就看到了對方。
蘇晨低着頭,拿着筆像是在寫着什麽,他每過一小段時間就會擡起頭來,伸手撩一撩額前有些長的頭發,然後再低下頭去重寫寫寫畫畫;蘇晨擡起頭的時候,他的臉被教室裏的白熾燈光照得有些發白,周政注意到他比之前又瘦了許多,眼睛底下還有一圈明顯的黑眼圈。
周政不知道蘇晨變成這樣是因為學習壓力,還是因為他。
沒多久下課鈴就響了,周政被鈴聲驚醒,匆匆忙忙轉身離開,小跑着下了樓,直到做上駕駛座才松了口氣。
他不想讓蘇晨看到他。
可他來這裏幹什麽呢?像個變态一樣,偷偷站在教室後面,窺視着自己一手養大的少年。
☆、 決定
沒多久蘇晨就迎來了期末考試,周政煎熬許久,終于還是決定等蘇晨考完後照例幫他慶祝,借此改善一下兩人的關系。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冷戰,周政實在是疲憊到了極點,對蘇晨的擔憂和挂念将他折磨得憔悴不堪,他甚至會自暴自棄地想:就算蘇晨真的喜歡他又怎麽樣?無論蘇晨對他抱有怎樣的心思,他都認了。
他還是忍不住想去保護他,照顧他,寵他。
他沒法不挂念他。
到了蘇晨考完那天,周政一大早就開着車等在校門口,結果走得太匆忙連手機都忘了帶,只能睜大眼睛仔細盯着校門口,生怕找不到蘇晨。
因為上午只剩下最後一門考試,九點一過,校門口的車輛就漸漸多起來,周政索性下車站到校門口等人。這座城市的冬天總是冷得要命,凜冽的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似的,周政卻對此渾然不在意,只一門心思盯着那些提前交卷出來的學生,以免和蘇晨錯過。
不過蘇晨并不在這些學生裏。
等到十點的交卷鈴響,教學樓裏開始湧出大批的學生,周政集中了精神四處搜尋,卻沒看到蘇晨的身影。原本冷清的校園已經重新熱鬧起來,終于解放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說有笑地從周政身邊經過,那些語調微微上揚的話語随風飄進周政耳朵裏,他卻完全沒有心思去聽。
眼看着學生越來越少,蘇晨依舊沒有出現,周政忍不住焦急起來。将目光所及之處重新掃視一遍,他不再猶疑,立刻擡腳往蘇晨的教室走去。
教學樓裏空蕩蕩的,所以相比之下,某個教室裏的喧鬧聲就顯得相當突兀。
聽到喧鬧聲後,周政心裏松了口氣,原本急匆匆的腳步也放緩下來。他悄悄走到教室後面,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裏看,蘇晨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同學說話。
周政這才終于放下心來。
教室裏的人很多,周政猜測是班主任還有事要交代,所以将學生留了下來。
周政耐心地站在門邊等着,沒過多久,教室裏就安靜下來,有人站在講臺上說着什麽,周政卻一句話也沒聽清: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蘇晨身上,只覺得幾天不見,小孩又瘦了些。
看到蘇晨越發瘦削的身材,周政心裏想着要回去好好給蘇晨補補,正打算讓家裏的廚師再給加個菜,又想起今日沒帶手機,只能作罷,又重新打量起蘇晨來。
講臺上的人已經不在了,教室裏叽叽喳喳的聊天聲再次響起,周政看到蘇晨跟薛謙、袁沖說了句什麽,收拾好書包正要出來,又被班上的一個女生攔住了。那個女生不知在跟蘇晨說什麽,蘇晨一直面無表情地聽着,周政見他閉了閉眼,知道他心中不耐,又看到教室裏的其他同學已經陸續離開,便走到門邊,朝裏面喊了一聲:“小晨!”
蘇晨迅速地轉過頭來,在看到周政時明顯愣了一下,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從最初的不可置信到驚喜,再到黯然,再到冷淡,看得周政有些揪心。
周政大步走過去,正好聽到蘇晨對那個女生說:“我知道了。”
女生臉上驚訝的神情只是一瞬,然後就被驚喜所取代:“那就這樣說定了呀!一定要去喲!”她說着,小跑着回到座位,拿起自己的書包就離開了,像是生怕蘇晨反悔似的。
周政走到蘇晨面前,習慣性地把手搭在蘇晨的肩膀上,問:“事情都弄完了嗎?”
手掌下的身體明顯變得僵硬,周政不得不拿開自己的手,蘇晨微微低頭,語氣平淡地回答:“弄完了。”
旁邊的薛謙和袁沖感覺到他們之間奇怪的氛圍,有些擔憂地看着蘇晨,猶豫着要不要留下來。蘇晨艱難地勾了勾嘴角,朝他們微微搖頭,薛謙和袁沖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先離開了。
教室裏一下子就沉寂下來,周政看着低頭不語的蘇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開口道:“走吧,回家了。”
蘇晨默默跟在他後面,兩人一路無話,直到上了車,周政忍不住再次開口:“考得怎麽樣?”
蘇晨回答:“就那樣吧。”
周政沉默片刻,笑着說:“那就是考得不錯。小晨想要什麽獎勵嗎?”
蘇晨聽到這話,終于擡起頭來看周政,周政臉上帶着他熟悉的微笑,溫聲道:“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水晶蝦餃和糯米糕,等吃過午飯,下午帶你去……”
“不用了。”蘇晨盯着周政看了半晌,眼裏的希冀又變成了失望,男人臉上的微笑像面具,将他所有的情緒都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不露分毫。
蘇晨冷漠地說:“下午有同學聚會,我吃完中飯就過去。”
直到兩人回到家中,周政也沒有再開口。
家裏的午餐早已準備好,面對滿滿一桌自己喜歡的菜色,蘇晨卻沒有半分胃口,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起身準備離開。
“讓司機送你去吧。”身後傳來周政的聲音,蘇晨卻沒停下腳步,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好。”
聚會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蘇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不過中午一點出頭,眼見着時間還早,他索性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沒多久又覺得腹中空空實在難受,就點了杯熱牛奶。
明明是牛奶,蘇晨卻品出了咖啡的苦澀。
下午兩點,蘇晨準時來到約定好的地點,班上的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很快,聚會的大軍就朝預定好的KTV包間殺去——學生們的聚會并沒有什麽新奇的活動,即使他們班上有不少有錢人,也不過是将唱K的地方從普通KTV挪到一家檔次更高的KTV罷了。
包間裏昏暗得很,刺眼的燈光不停地閃爍,讓蘇晨有些心煩意亂。他想起周政終于願意來接他,想起周政終于又溫柔地跟他說話,想起周政中午在車上問他想要什麽獎勵,想起周政的溫柔的笑意和關切的眼神。
他想起周政說的那句話:這是不對的。
這五個字像是紮在筋脈裏的針,蘇晨每想一次,全身就會疼一次。
疼得徹骨。
可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否定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溫柔呢?
既然你不能接受,又何必給我希望?
蘇晨将臉埋在手裏,沾了一手的淚。
等到蘇晨情緒稍緩,旁邊立刻就有人遞了紙過來,蘇晨轉頭一看,就見袁沖和薛謙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他邊上,擔心地看着他。蘇晨接過紙,在臉上胡亂擦了擦,最後還是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回來的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已經玩high了,見他進來,有好幾個稍微熟悉一點的同學都過來叫他點歌。蘇晨搖搖頭,在包廂裏安安靜靜地坐着,薛謙見他皺着眉,就湊過來問:“出去走走?”
蘇晨點頭,起身出了包廂。
離開KTV後,薛謙和蘇晨都松了口氣,兩人對望一眼,都笑了起來。薛謙看着蘇晨難得的笑容,道:“呼,終于清靜了。”
蘇晨點頭表示附和,薛謙見他情緒還不錯,就試探着問:“你和周叔叔……怎麽樣了?”
蘇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怔了一下才回答:“還不就那樣。”
薛謙在心裏嘆息一聲,開口道:“其實我覺得,有什麽誤會還是攤開來說清楚比較好。今天中午周叔叔來接你,我看他也不像是在生你的氣。”
蘇晨面無表情地沿着街道朝前走,沒出聲。
薛謙見他沒讓自己閉嘴,連忙再接再厲道:“周叔叔對你好,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就算他要結婚,只要你去跟他好好說,我覺得他一定會認真考慮你的想法。”
“哈?”蘇晨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正想嘲諷幾句,卻不知為何想起什麽,微微有些出神。
一邊的薛謙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周叔叔對你真的很好,就算是我爸也沒有這麽寵過我,上次我跟他說想要那幅《夜雨》,他還跟我談了好久的條件呢……”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以後你有什麽想要的,就告訴我。無論你要的是什麽,我都會送到你面前。”
如果我說,我想要的是你,你會答應嗎?
蘇晨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薛謙并沒有注意到,繼續勸說:“不管你心裏怎麽想,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結果怎麽樣,你總要試過才知道……”
“我知道了。”蘇晨突然打斷對方的話,薛謙不解地看他,蘇晨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幫我跟班上的同學說一聲。”薛謙還沒反應過來,那輛車就已經載着蘇晨一溜煙跑遠了。
因為路上有些堵車,所以即使蘇晨歸心似箭,到家時也已經是傍晚了。冬日裏的天色黑得早,不到六點就已經灰蒙蒙了,蘇晨一進門就大喊了一聲:“阿政!”
沒有人回答。
空氣裏彌漫着的刺鼻的酒味讓蘇晨忍不住皺眉,屋子裏空蕩蕩的,家裏的女仆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蘇晨快步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仰躺在沙發上的周政,他身上的西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身上散發着濃濃的酒味,白色的襯衫領子上沾染了酒漬,成了淺紅色。沙發前的矮桌旁倒着幾個酒瓶,紅酒白酒都有,卻沒見到杯子,蘇晨拿起其中一瓶晃了晃,裏面的酒液已經所剩無幾。
周政一直都是成熟穩重的,從八歲到現在,蘇晨從沒見他喝醉過,現在周政卻突然在自己家中喝得爛醉如泥,讓蘇晨不由得擔心起來。
阿政為什麽要喝這麽多酒?家裏的其他人都到哪裏去了?
看到周政神志不清的樣子,蘇晨顧不得其他,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周政的臉,焦急地喊:“阿政?阿政?”
周政的眼神有些渙散,盯着蘇晨看了老半天液沒看清眼前的人,蘇晨想要将他扶到床上去,剛一靠近就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那是一聲十分微弱的、有些沙啞的、甚至有些含糊不清的呢喃:“小晨……”
蘇晨一愣,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腦子裏像爆炸似的,開出無數朵燦爛的煙花。
☆、 教學
周政醒來的時候,恍惚了好一陣子,懷裏的蘇晨睡得香甜,臉上帶着安心的笑,呼吸平穩而悠長。周政下意識放輕動作,擡手想要掀被子起床,結果他的手一動,蘇晨就哼了哼,然後往前蹭了蹭,靠在周政的懷裏繼續沉沉睡去。
周政看着跟自己靠得更近了些的蘇晨,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昨天蘇晨離開後,周政也沒了胃口,在看到手機上的短信之後,心情就變得更加糟糕。短信是蘇晨在臨考前發的,只有短短兩句。
“今天上午十點鐘考完。下午班上的聚會我可以去嗎?”
周政盯着後面那個問句看了半天,最後還是頹然将手機扔到一邊,自己仰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如果是從前,只要他開口,蘇晨必定會聽話,可是現在呢?
原本打算重修舊好的計劃就此作廢,周政心中的煩躁感更甚。他早已經把近期的工作全部完成,就為了把今天空出來陪蘇晨,可是蘇晨卻不願領他的情,連飯都沒吃幾口就匆匆離開了。
小孩有自己的社交是好事,可周政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無所事事地在沙發上躺了許久,失落、難過、憤怒、寂寞,腦內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讓他做了一件平時絕對不會做的事:
他給家裏的傭人都放了假,然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開始喝酒。
周政并不是一個好酒的人,即使是在觥籌交錯的生意場上,他也從不貪杯,只是淺酌幾口。到如今,熟悉周政的人都知趣得很,意思意思也就罷了,絕不會在餐桌上試圖灌他;而另外的那些一開始與他不熟的也都是人精,察言觀色的本領個個一流,沒有哪個會不長眼地盯着他敬酒,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所以周政也從來沒有體驗過喝醉的滋味。
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這道理周政當然也懂,只是除了喝酒,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麽法子,來緩解自己內心這種不适的情緒。
他從不知道寂寞是一件如此難耐的事。
周政想起從前和蘇晨相處的那些美好時光,強烈的對比之下,這種寂寞幾乎要将他逼瘋,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去把蘇晨帶回來,将他綁在自己身邊哪兒都不許去,只能陪着自己。
他對蘇晨有産生了占有欲,可蘇晨并不是他的私人物品,蘇晨應該有他自己的愛好、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人際交往、以及自己的生活。
他不能将蘇晨綁在自己身邊,不能讓他局限在那個名為“周政”的小小空間裏。
他不能傷害蘇晨,只能壓抑自己。
周政看着蘇晨的睡顏漸漸出了神,直到聽到對方喊自己才終于反應過來,蘇晨睜着眼有些擔憂地問:“阿政?頭痛嗎?”
周政搖搖頭。
蘇晨見他的确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就放下心,湊上來一口親在周政的唇上:“早上好。”
周政僵了一下,但一看到蘇晨眼中的希冀與怯意,心裏又軟了下來。他伸手揉了一下蘇晨的腦袋:“早上好。”
蘇晨立刻就愉悅地笑開來,他抓住周政想要收回去的手掌,用臉蹭了蹭,周政聽到他喃喃自語:“好開心……”
周政心裏驀地一疼,像是有只手正握着他的心髒輕輕揉捏着,力道不大,卻又無法忽略。
兩個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洗漱,吃早餐的時候,蘇晨像是不經意地問:“阿政,你昨天……怎麽喝醉了?”
周政喝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說話,蘇晨又問:“是不高興嗎?”
周政點下頭,算是回答。
蘇晨接着問:“是因為我嗎?”
周政看着蘇晨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蘇晨倒也沒有在意他的沉默,緊接着說:“那我今天陪你好不好?反正我也沒有事。”
周政擡頭看他一眼:“我今天要上班。”
“那我跟你去公司,”蘇晨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把作業帶過去做。”
周政沉默片刻,還是沒能拒絕:“好。”
于是公司的員工們在忍受總裁三個多月的冷氣壓後,終于等來了春暖花開的日子,蘇晨跟在周政身後走進公司大門的時候,甚至聽到了前臺小妹的抽氣聲。
周政看到他慢下腳步,也緩下自己的步伐,問:“怎麽了?”
蘇晨微微一笑:“沒事。”然後跟着周政進了專用電梯。
前臺小妹見他們離開,掏出手機來悄悄給閨蜜發短信:我跟你說我跟你說!總裁終于恢複正常了!終于不用天天頂着低氣壓上班了!總裁家的小少爺也來了!我都好久沒見過小少爺了!小少爺果然是大家的小福星!!!
到了頂樓,周政領着蘇晨進辦公室,蘇晨自覺地坐到自己專用的那張小沙發上,把書包放在一邊。周政吩咐助理去端了杯果汁過來,又問蘇晨是否需要什麽零食,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才擺手讓助理去幹正事,轉頭交代蘇晨:“那你就先在這裏看會兒書,想吃什麽就叫小李去拿。茶點間最近新來了個廚子,做的烤翅味道不錯,等過會兒消化了,我讓小李給你拿一份來。”
蘇晨笑眯眯地點頭:“我知道了。”
周政又不放心地說:“有什麽事就叫我。今天的事情不多,我早點弄完,等下午帶你出去玩?”
“嗯,”蘇晨朝他擺擺手,“那你快點去工作。”
周政這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看下面各部門送來的文件。
将處理完的文件放在一邊,周政伸手去拿另一個文件,一擡頭就看見蘇晨扭着身子,單手支在桌子上撐着腦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這邊,也不知看了多久。周政一愣,與他四目相接,蘇晨微微紅了臉,卻還是先朝他一笑,然後才低下頭去看書。
周政盯着蘇晨紅紅的耳朵看了一會兒才移開自己的目光,原本打算要看的文件卻一點也看不下去,腦子裏總是閃過蘇晨呆呆看着自己的樣子,心裏像是有小爪子在撓。他強壓着心中的癢意将文件看完,忍不住又擡頭去看蘇晨,蘇晨果然又在盯着這邊看。
偷窺再次被發現,蘇晨似乎大膽了不少,雖然臉上還有些紅暈,他卻沒有像上次那樣收回目光,而是在朝周政傻傻一笑後繼續盯着他看。周政被他看得有些惱,想要集中精力繼續看文件,蘇晨的目光卻像有了實體一樣總在他身上掃來掃去,那個傻乎乎的笑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很煩躁,很難耐,卻又無法生氣。周政被這種矛盾的心情影響着,最後終于放棄了抗争,問還在盯着他看的蘇晨:“不想寫作業?”
蘇晨搖搖頭。
周政問:“我教你看這些文件?”
于是蘇晨就樂颠颠地跑過來,一屁股坐在周政的大腿上,周政身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然後又放松下來,開始拿着手上那份機密文件,一邊看一邊給蘇晨分析講解。十七歲的少年站起來已經到周政的肩膀那麽高了,這樣坐在周政身上,腦袋比周政的還要高出一截,周政将他圈在懷裏,只覺得這個姿勢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好在蘇晨并沒有在周政腿上賴太久,講完一個文件後,他就将桌子對面的扶椅拉過來,周政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大腿,拿過另一份文件讓蘇晨先看,等自己将手裏這份批複完之後再繼續講給他聽。
蘇晨原本就聰明,再加上周政深入淺出的分析講解,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關鍵,開始向周政提問題。周政将他的疑惑一一解答完,拿出最開始處理好的那份文件來,遞給蘇晨:“你把這個看完,試着分析一下我這樣批複的原因,行不行?”
蘇晨接過文件認真閱讀,周政就在旁邊看着他,見他擡起頭來,就問:“想好了?”
蘇晨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能不能……別看着我……”
周政失笑:“那先前是誰盯着我不眨眼的,嗯?”
蘇晨紅着臉小聲嘟囔:“我那不是因為喜歡你嘛……”
周政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那我不看你,你想好以後再跟我說。”
事實證明,蘇晨在這方面的确很有天賦,他提出來的觀點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所蘊含的價值。
“你說得很好,”對于蘇晨,周政從不吝啬自己的誇獎,“我家小晨這麽能幹,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退休啦!”
蘇晨聽到他的誇獎,眼睛一亮:“真的?!我可以來幫你了?!”然後那光又稍稍黯淡了些:“我、你得在旁邊教我才行,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懂……”
周政笑道:“你啊,還是先專心學習。等你考上大學,我就讓你來公司上班,好不好?”
蘇晨一喜,又惦念着周政說要退休的話,便追問:“你教我?”
周政好笑地看着他,點點頭:“我教你。”
蘇晨聞言,像是得到了什麽珍貴的保證似的,臉上笑開了花,
☆、 新年(修)
之後蘇晨就每天跟着周政去公司,寫寫作業,學學管理,日子過得倒也舒心。最讓蘇晨開心的是,周政終于不再躲着他,面對他偶爾過于親密的動作,周政也只是稍稍遲疑一下就任由他去了。
周政終于又像從前那樣寵着他,盡管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但在蘇晨看來,他也算是離目标更近了一步。
只要他一直陪着他、看着他、不讓他被別人搶走,總有一天他會答應的,不是嗎?
年關将近,周政将公司裏的事情處理完後終于清閑下來,開始帶着蘇晨去采辦年貨。家裏的傭人和大廚都放了假,所以什麽事都得他們親力親為,不過因為家裏囤積的食物不少,真正需要他倆采購的東西并不多,這一趟與其說是去采購,倒不如說是去感受一番過年的氣氛。
周政開車載着蘇晨去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蘇晨一進去就推了輛小推車,周政走在他身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以防兩人走散。
超市裏人聲鼎沸,擁堵得很,他們艱難地在裏面轉了一圈,推車裏還是空空如也。蘇晨走到蔬果區的時候,順手拿起一株白菜來看了看,站在旁邊挑挑揀揀的大媽瞟了他一眼,絮絮叨叨地說:“年輕人自己來買菜啊?不知道怎麽挑吧?我跟你說,這白菜吶,不新鮮,你看那葉子都蔫啦……”
蘇晨聞言又把白菜放回去,周政在一旁強忍着笑沒出聲。
最後結賬的時候,他們的推車裏只裝了一袋瓜子、一袋糖,以及蘇晨拿的兩盒巧克力。周政掏出皮夾來付錢,蘇晨拎着袋子跑到出口處去看新年活動的說明,研究許久之後拿着超市的小票到前臺去換了一副對聯和一個福字。
回家後,周政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蘇晨拿着紅色的福字在門口比劃,周政就去找了膠水出來,又搬了梯子,兩個人忙活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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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