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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徐家的消息,圈子裏的人來的來走的走,昔日舉足輕重的家族很快就被時間洗刷得一幹二淨,只有在提及周政在商場上的雷霆手段的時候,才會有人把徐家的例子拿出來說一說。

直到九月底,蘇晨軍訓的最後一天,周政在自家公司的樓下忽然看到了徐青。

周政的公司大樓位于這座城市中心偏西,周圍算不上熱鬧,也算不上荒涼。那天周政帶着助理和顧問去跟人談生意,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忽然瞥到旁邊的一個角落裏站了個人,遠遠看着覺得身形還有些眼熟,讓周政下意識地緩下了腳步。那人穿着一件看起來十分廉價的馬甲,頭上還戴了頂帽子,褲子皺得厲害,衣角上還有一大塊泥巴印子,看起來像是工地裏搬磚的農民工。

不過這附近都是已經建成的寫字樓或者居民區,并沒有正在施工的工地。

那人一直背對着周政,所以周政看不到他的臉,僅憑背影周政并不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也沒把那人放在心上,坐上車正準備離開時,他再往公司門口看了一眼,恰好見到那人向這個方向探了探頭,見車子還在又立馬把頭扭了回去。

這回周政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十分蒼老的臉,看起來大約有六十多歲,臉上的皮膚就像他的褲子一樣皺得厲害,嘴邊一圈亂糟糟的胡渣既沒打理也沒刮掉,看起來邋遢極了,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往這個方向看過來的時候瞪得像是要突出來似的,看起來有些吓人。

周政只覺得之前的那種熟悉感更強烈了,卻又想不出自己是在何處見過對方,直到晚上蘇晨給他發來軍訓的照片,周政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那張寝室合影裏的徐明,終于記起了那個人的身份。

是徐青。

記起徐青的身份後,周政幾乎是立馬就讓人去查了對方這兩年的情況,同時聯系了慕青雲。周政記得徐青今年應該不會超過五十歲,他的兒子徐林還曾經是蘇晨的同班同學,但回想起白天看到的徐青的臉,周政幾乎可以肯定,徐青這兩年裏一定遇到了什麽事。

否則就算歲月再無情,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年內,将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人摧殘到這個地步。

果然,第二天早上被送到周政辦公室裏的資料顯示,徐青在離開這座城市後曾經三次嘗試東山再起,卻無一例外都失敗了,而他剩餘的那一點點家底經過他這樣一折騰也所剩無幾,徐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過世後,徐青就把家裏原來住的房子也賣了,現在一家三口擠在鄰市不足80平米的小屋子裏,靠着他老婆打工的錢和兒子兼職的工資勉強度日。

資料顯示,徐青近半年都沒有再做投資,也沒出門去找工作,但他依然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據他們的鄰居說,徐青似乎看起來很不正常,常常一個人惡狠狠地小聲叨念着什麽,像是有神經病似的。至于徐青又是為什麽突然抛妻棄子跑回這座城市來,卻是沒人知道了。

在看完這份資料後,周政幾乎立刻就想起了兩年前的那次事故,當年的徐青就能和那群瘋子合作,如果他自己也變成了瘋子,周政覺得他大概什麽事都能幹出來。周政一邊吩咐人去查徐青近段時間的行蹤,一邊跟慕青雲說明了情況,最後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又去了一趟蘇晨的學校。

雖然徐青這次并不見得會再針對蘇晨,但在周政看來,蘇晨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他再小心也不為過,更何況蘇晨身邊還有一個徐明。

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周政根據自己和慕青雲調查到的資料,終于搞清楚了徐青回來的目的:他覺得周政毀了他的一切,所以他要回來報仇。

知道徐青的目标不是蘇晨而是自己之後,周政在心裏松了口氣,然後開始和慕青雲暗中布置,打算将計就計、引蛇出洞,再甕中捉鼈。徐青如今沒錢沒勢,能夠買到的人手也不過是一些街頭小混混罷了,他一心想要置周政于死地,卻偏偏有心無力,布置的計劃裏漏洞頗多;而慕青雲當年就是幹這行起家的,現在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了,但經驗和閱歷還在,要對付徐青這種級別的人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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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的計劃定在周二下午,那天周政按計劃要去參加一個為慈善項目籌款的儀式,那是周政近期的活動中唯一一個門檻比較低的,所以徐青的人才能有機會混到場內去。周政和慕青雲早已經将一切都布置好,只等着徐青來自投羅網,卻沒想到會在上午接到蘇晨打來的電話。

“小晨?”周政跟旁邊的慕青雲打了個暫停的手勢,接起電話,“今天不上課嗎?”

電話那頭的蘇晨聽見他的聲音,松了口氣:“是體育課,所以提前下課了。”

“是嗎?”周政見慕青雲因為不能說話就百無聊賴地盯着自己,幹脆拿起手機走到窗邊,“你們體育課做什麽?”

“打籃球。”蘇晨回答完後,不等周政接話就急忙問,“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為一個慈善項目籌款?”

周政笑着解釋:“不是去籌款,我可是去捐錢的。”

蘇晨卻笑不出來,只急着問:“能不去嗎?”

周政聽出他話中的焦急和擔憂,也收斂了笑容:“為什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漸漸變得嘈雜起來,蘇晨聲音微喘,像是在跑步似的。他問:“你現在在哪裏?公司嗎?”

“對。”周政擰着眉頭,擔憂不已,“小晨,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了?”

“你放心,我沒事。”蘇晨說這話的時候,周政隐約聽見了電子報站的聲音,“我現在在過來,馬上就到,你在公司等我一下,很快的。”說完就挂掉了電話。

慕青雲見周政拿着電話站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就不解的問:“小家夥怎麽了?”

周政回答:“不知道……他說他要過來,馬上就到。”

慕青雲聽他這樣說,覺得更奇怪了:“過來?他不要上課嗎?”

周政原本就擔心得很,被慕青雲一追問,更是不耐:“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沒兩分鐘就忍不住,抛下一句“你在這兒等着我下去接他”就摔門離開了。

蘇晨從學校到公司花了四十分鐘,他是從地鐵站一路小跑出來的,一進公司的大門就看到了等在樓下的周政。

“阿政!”

周政聞聲回頭,大步走到他面前,見他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眉頭皺得更深了:“這麽急急忙忙做什麽?到底出什麽事了?”

蘇晨看他一眼,卻沒直接回答:“先去你辦公室再說。”

周政領着他進了專用電梯,又從口袋裏拿出紙巾來給他擦汗,蘇晨跟着周政進了辦公室,把門關嚴實了才回身。

周政看着他的動作,更是不解:“究竟怎麽了?”

蘇晨回答:“徐明告訴我,他舅舅想在今天下午的那個儀式上害你。”

周政一愣,慕青雲臉上也露出詫異的神色,蘇晨見他們并不驚慌,腦子裏靈光一閃:“你們早就知道了?!”

周政點點頭,慕青雲也回過神來:“徐家這代的孩子……都還挺有意思的。”

為了不讓蘇晨擔心,周政耐心地給他解釋了一下他們下午的計劃,蘇晨認真聽他說完,問:“你真的不會有事?”

周政點頭:“真的,我保證。”

見蘇晨還想說什麽,慕青雲拍拍他的肩膀——他原本想拍腦袋的,被蘇晨躲開了——笑着說:“放心吧小家夥,我的計劃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蘇晨聞言,放松了臉上的神色:“既然這樣,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周政見蘇晨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漸隐去,本想問他要不要讓司機送他回學校,忽然聽他這樣說,先是一愣,然後立即呵斥道:“別鬧!”

蘇晨卻不怕他:“我沒鬧。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

周政見蘇晨倔強的樣子,又憤怒又頭疼,心裏那一絲喜悅被他堅決地壓在心底,沒有表露出分毫來:“不行!你給我老老實實回學校上課去!”

蘇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不回去,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混進去,我可以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了?!”周政怒吼,“你保護好自己就夠了,在這裏瞎鬧騰什麽?!”

蘇晨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全然沒有悔改的意思。

“你——”周政生氣得很,偏偏對着蘇晨又下不去狠手,甚至連大罵一頓都舍不得。慕青雲在一旁看着,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最後還是跑過去打圓場:“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別吵啦!小家夥想去,那就讓他去就是了嘛!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你們這樣吵?”

周政沒想到他會站在蘇晨那邊,還想要說什麽,慕青雲毫不猶豫地打斷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不過我慕青雲教出來的人,難道還會怕那群小混混不成?”

他說完,轉頭和蘇晨對視一眼,蘇晨臉上終于露出一個笑容。雖然他的武打功夫并不是慕青雲教的,但他還是十分配合地說了一句:“就是!”

☆、 槍響

慈善項目的募捐儀式開始的時間是下午三點,現在才十二點多,周政問過蘇晨後就帶着他去了公司的食堂。

“怎麽連飯都忘了吃?”周政說着,屈起食指在蘇晨的額頭上輕敲了一下。

蘇晨略帶委屈地回答:“我擔心你啊……”

周政無奈地搖頭,等他點好菜後又給他端了杯果汁過來,蘇晨笑眯眯地把飯菜吃完,那杯果汁也被他喝得幹幹淨淨。

等吃完飯,周政又讓蘇晨在他的辦公室裏睡個午覺,慕青雲原本正在辦公室裏拿着周政的平板電腦看電影,等蘇晨吃完飯回來,周政就從抽屜裏拿了一副耳機塞給他。

慕青雲不樂意地小聲嘀咕:“這孩子養得比我兒子還金貴……”

周政壓根就沒理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床毯子來給蘇晨蓋好:“當心着涼。”

他們在辦公室裏呆到兩點多,才一起去參加下午的慈善募捐。

這次的慈善募捐是由當地的一個慈善團體發起的,來的人并不都是像周政和慕青雲這樣的豪門巨富,也有演員、作家或是普通商人,以及工薪階級的代表。慈善募捐的地點被定在一個大學體育館裏,體育館裏的學生被提前疏散了,場館周圍也拉起了繩子、站了保安,周政和慕青雲的人早已經在暗中各就各位、準備就緒了,只等着徐青的人一動手,就能将他們一舉拿下。

周政和慕青雲一到場就有工作人員迎上來,帶他們入席,蘇晨頂替了周政助理的位置,跟着周政走到位置邊上,站在周政身後。周政擔心蘇晨站久了會累,原本想讓工作人員再拿把椅子過來,最後還是蘇晨拒絕了才作罷。

儀式開始後,蘇晨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臺上的負責人在結束了煽情的演講後又向大家說明了這次募捐到的錢款的預計去向,蘇晨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等負責人終于結束了發言,就輪到臺下衆人上臺捐款了,捐款的金額是事先就已經商量好的,負責方準備了寫有金額的支票牌子,他們只需要上臺去和負責人一起拿着牌子拍個照就行。在這個環節裏,蘇晨自然是不能跟周政着上臺的,所以快輪到周政的時候,蘇晨心裏還頗為不安,周政小聲安撫了他一陣,見他情緒穩定了些才跟着禮儀小姐上了臺。

主持人在周政上臺後給臺下衆人介紹了周政的身份,然後報出了周政的捐款數額,臺下的人在聽見那句“五千萬”後都倒吸了一口氣,禮儀小姐恰到好處地将那塊寫有鮮紅數字的支票板拿了上來。

周政十分配合地接過那塊支票板,和主持人一起拿着,等拍完照後又接過話筒說了幾句話,把話筒還給主持人正要轉身下臺時,會場裏突然響起一聲槍響。

徐青終于動手了。

槍響過後,會場裏有一瞬的寂靜,然後就馬上亂作了一團。周政幾乎是立馬就從臺上跳了下來,将跑向他的蘇晨護在懷裏,一路帶到了會場的一個角落裏。徐青的人手趁亂開始動作,卻不料周政和慕青雲的人手早就潛伏在了那裏,這些人一部分協同這保安對會場中的人進行疏散,另一部分則負責抓捕徐青請來的那些小混混。

周政用身體将蘇晨遮去了一大半,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有個染着黃頭發的小混混手裏拿了根棒子走到這邊,周政趁其不備沖上去,兩招就奪過那根棒子,正要将對方打暈,就見蘇晨朝着小混混後勁劈了一手刀。

這邊的打鬥聲雖然微弱,還是引來了兩三個小混混,黃毛倒地後,周政将棒子扔給蘇晨:“你出來幹什麽?都說了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蘇晨擡手接過棒子,将自己的後背交給周政:“我當然要來幫你。”

周政沒再說話,和蘇晨背對背,開始專心對付起自己面前的敵人。

周政和慕青雲的人手大多都是練家子,身手和槍法都是一等一的,解決起徐青請來的這些小混混基本上沒什麽難度。慕青雲一邊動手一邊觀察着場內的局勢,讓手下人都留意徐青的位置。

除了一開始的那聲槍響,之後會場內就再也沒有聽見槍聲了,周政和慕青雲這邊的人自然沒有配槍,而目前被撂倒的那些小混混們也沒有哪個拿了槍的。這年頭槍火并不容易搞到手,慕青雲估計,徐青那夥人中唯一的那把槍大約就在徐青這個老家夥手裏。

蘇晨和周政很快就解決了他們周圍的那三個家夥,這時會場裏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打鬥也都基本上快結束了,周政在會場裏掃視了一周,卻沒看到徐青的身影。他帶着蘇晨和慕青雲會合,清點了一下會場裏的人數,慕青雲讓人在會場裏搜尋,希望能夠将徐青找出來,卻一無所獲。

慕青雲沉着臉踢了那群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小混混一腳:“奇怪……”

周政也皺着眉,吩咐道:“都再去找一遍。”

然而徐青依然不見蹤影。

聽完手下的彙報後,慕青雲揮揮手讓人離開:“難道那個老家夥居然沒來麽?”

周政的臉色很難看:“不可能。我們收到的情報可說他打算親自動手。”

蘇晨道:“說不定是他臨時改變主意了?”

周政心裏也明白,經過手下人的兩輪搜索,徐青還在會場內的可能性的确已經不大了,便點點頭,吩咐手下人配合保安的工作,将那群混混送到警局去。

“可惜沒能抓到那個老混蛋……”慕青雲甩了甩手腕,放松了身體,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打算點燃。

“砰——”

“不——”

槍聲和蘇晨的驚叫聲幾乎同時響起,周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猛地推開。在徐青瘋狂的笑聲中,周政轉過頭,視線裏看到的除了黑洞洞的槍口,只剩下蘇晨驚慌的臉。

☆、 最終章-相守

“蘇總,這份文件已經按照您的意思修改好了,您要現在過目嗎?”

蘇晨頭也不擡地回答:“放在這兒吧,我待會兒看。”

女秘書把文件放好,見蘇晨忙碌得很,又問:“十分鐘後您還有個會議要開,需要推遲嗎?”

蘇晨搖頭:“不用。開會要用到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是,資料都已經全部打印出來了。”

“那就好。”蘇晨把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看完,簽好字,又把另外兩份做好了批注的文件也拿出來一起遞給秘書,“和慕氏的合同我已經簽好了,那兩份計劃書拿下去讓策劃部的人再改改。”

秘書接過文件:“是。”

蘇晨揮手讓她離開:“把事情做完就去安排會議吧,早點把印好的資料發下去,讓董事會的那群人都提前看看,我等下就過去。”

“是。”秘書拿着文件離開辦公室,出門時體貼地幫蘇晨把門帶上,隔絕了門外好奇的目光。

這是已經是蘇晨空降到公司的第二個年頭了。說空降其實也并不怎麽貼切,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跟着周政在公司裏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公司裏的不少人都知道這個人有可能就是以後的BOSS,公司裏的高層也都見過他。

但即使是這樣,一進公司就成了副總的蘇晨還是把他們吓了一跳:就算是二代,一般也會先在基層歷練幾年吧?一上來就當副總的,還真是沒怎麽見過。好在蘇晨跟着周政學了那麽久,業務熟練得很,又有周政在旁邊看着,上任一年多來并沒有出過什麽差錯。

這段時間周政去國外出差,公司裏的大小事務就全部壓在了蘇晨身上,讓蘇晨忙得不可開交。他已經連續加了四天的班,每天都在公司裏呆到晚上九、十點才離開,直到今天的會議開完,蘇晨才終于閑了下來,第一次在下午五點準時下班回了家。

家裏還是老樣子,除了幾個不起眼的小擺設被換掉之外,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家裏原來那個做了幾十年的女傭年紀大了,周政就給她了一筆錢讓她回家養老,新請來的傭人是個菲律賓姑娘,年紀跟蘇晨差不多大,中文說得還不算好,但做起事來十分認真且心細,能夠在蘇晨和周政外出時把家裏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蘇晨走到沙發邊上,解開外套和領帶,女傭很快就過來将它們拿去挂好:“蘇先生今天回得真早。”

蘇晨坐到沙發上,端起女傭送來的果汁喝了一口:“嗯,今天事情少。”

“廚房正在準備晚餐,大約還要半個小時就好。您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不用。”蘇晨仰頭把果汁喝完,打算上樓去洗個澡,電視裏的當地新聞正好在播報B大的新聞,鏡頭一晃而過的時候,蘇晨看到了那幢三年前新修好的體育館。

蘇晨掏出手機,給周政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蘇晨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周政帶着笑意的聲音:“小晨?”

“嗯。”蘇晨應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周政問:“怎麽不說話?”

蘇晨回答:“不知道要說什麽。”

周政失笑:“那為什麽打電話呢?”

蘇晨想了想,說:“我想你了。”

電話并沒有聊太久,蘇晨很快就想起了國內外的時差問題,就催促着周政回去補覺,周政問了兩句他的近況,蘇晨簡單地回答完後就挂掉了電話。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五年了,但如今回想起來,蘇晨還是覺得心裏猶有餘悸。徐青那一槍幾乎差一點就要得手了,子彈的速度實在太快,就算蘇晨很快就反應過來推開了周政,那枚子彈還是打中了周政的左胸。

在周政中彈的那一瞬間,蘇晨幾乎就要瘋了,周政那聲悶哼就像是一個開關,讓蘇晨的思維變得一片混亂,連帶着他體內的能量也都狂暴起來。他緊緊抓着周政的手,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只不住地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身體裏的能量不斷逸出,破壞着周圍的一切死物,徐青早已被突然流經體內的巨大電流電得昏死過去,整個體育館也開始搖搖晃晃,時不時地發出鋼筋斷裂或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體育館裏的人都意識到了這棟建築的異常,紛紛往外跑,慕青雲見蘇晨抱着周政一動不動,忙朝他吼道:“快帶周政出去!叫救護車!”

蘇晨被這句話驚醒,連忙抱着昏迷的周政跑了出去。

之後的一切蘇晨就不太記得清了,只知道他和周政都被送去了醫院,周政被推進了急救室,而他則在這之後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蘇晨又躺在了醫院慘白的病床上,左手被插着針管,手邊的支架上挂着一瓶葡萄糖溶液;周政躺在他旁邊的病床上還沒醒,蘇晨只要一偏頭就能看到;慕青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正在削蘋果,見蘇晨醒了,慕青雲削掉最後一圈皮,把小刀放在一邊,拿起蘋果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喲,終于醒了。喏,你家周政就交給你照顧了,我走了。”

蘇晨因為異能消耗過量,身體還有些虛弱,修養了兩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他這回暈倒後倒沒有失憶,反而将從前忘掉的那些都片段都重新記了起來,有高二去林莊那個基地、得知自己的身世的那段,還有很小的時候在地下室裏、和周政初識的那段。這些記憶有的模糊有的清晰,将蘇晨的思維弄得有些混亂,好在他這段時間也不用上學,公司裏有慕青雲幫忙盯着也不用操心。

徐青早已重傷不治身亡,他請來的那群小混混也被關進了監獄。體育館在他們離開後就塌掉了,幸好周圍的人群都已經提前疏散,并沒有人傷亡;慕青雲以他和周政的名義給那所大學捐了款,讓他們重建一個體育館。蘇晨沒別的事可做,幹脆就每天守在醫院裏,等着周政醒過來。

周政胸口的子彈已經被摘除了,醫生說那枚子彈最後打偏了,并沒有傷到心髒,所以周政現在并沒有什麽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會醒來。不過那顆子彈對周政的肺部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也不好說,還是要看病人的恢複程度才知道。

周政醒來是在第三天,那時醫生正給他換好了點滴瓶,蘇晨坐在床邊幫他捂着手,免得那些液體太過冰冷,讓周政覺得不舒服。病房裏并沒有其他人,蘇晨就幹脆盯着周政的臉開始發呆,他自住校以來,能看到周政時間就大大減少了,平時周政醒着他也不好意思總盯着臉看,所以現在趁着人還沒醒,他的目光就有些肆無忌憚了。

這樣看着看着,蘇晨忽然覺得自己手中握着的手似乎動了一下。他一驚,再看周政時就見那人的眼皮動了動。

蘇晨心中激動,卻勒令自己平靜下來,他小心翼翼的湊到周政耳邊,輕聲喊:“阿政?”

似乎是過了很久,也可能只過了一瞬。

蘇晨看到周政緩緩睜開了眼,聽見他聽不可聞的回答:“嗯。”

******

蘇晨吃過晚餐就去了書房,雖然今天并沒有工作要做,但他還是習慣每天晚上都到書房裏坐坐,或是和周政一起商讨一下公司的事,又或者只是拿一本閑書窩在周政旁邊的沙發裏翻一翻。周政這次的出差計劃是一周,算起來今天應該能開完最後一個會了,但談生意這種事情并不是開完會就算作結束的,即使是在國外,飯局和應酬依然是躲不開的麻煩。

飛機定的是後天上午,還有兩天不到就能見到他了。蘇晨這樣想着,粗粗翻了翻手上的書,也沒什麽仔細看的興致,想了想幹脆又跑去開了電腦,翻出他和周政外出旅游時拍下的照片來一張張看。

看完照片就已經到了晚上十點,蘇晨爬進被窩裏,卻沒有一絲睡意。手機被他開了靜音,一拿起來就見頂上的微信消息滾個不停,蘇晨仔細看了看,确認沒有周政的消息後才點開了其中一個讨論群。

這個讨論群是他、袁沖和薛謙三個人的小群,蘇晨一點開就看到袁沖刷屏的語音信息,蘇晨不用點開就能猜到裏面的內容,不外乎就是“做生意真是累成狗”之類的唠叨。袁沖畢業後就開始跟着他爸做買賣,從進貨到售後一溜兒都得學下來,還得是不是操心一下下一家分店開在哪裏,的确也忙得夠嗆。他家的生意如今也越做越大,按理說也該成立個公司了,但他爸卻沒這麽做。

“公司什麽的太麻煩啦!哪有開店輕松?”這是袁沖轉述他爸的原話。

薛謙畢業後也進了國企當小員工,每天朝九晚五,雖然錢不多,卻是他們三個人中最輕松的。

蘇晨動了動手指,發了條消息過去:“一上來就聽到你在哀嚎,今天又賺了不少吧?”

袁沖的語音刷屏立刻就停止了,換成了文字版的:“賺個毛線啊賺!大熱天的居然要我跑去海南進貨!都快被曬成人幹了好嗎?!”

薛謙的回複也很快就出現了:“有錢賺就不錯了,袁沖你知足吧!說起來,下個月的同學聚會蘇晨你來嗎?”

蘇晨坐在床上和他們聊到快十二點,袁沖和薛謙都先後下線去睡了,蘇晨收起手機,關掉床頭燈,閉上眼睛躺進被子裏。迷糊間,蘇晨覺得自己像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然後床的另一側微微下陷,有溫熱的軀體靠了過來。

房間裏的冷氣開得很足,蘇晨蓋着薄薄的空調被,覺得有些冷,就微微往邊上靠了靠,身體很快就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蘇晨微微睜開眼:“阿政?”

“嗯。”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吵到你了?”

蘇晨沒有回答。

對方在蘇晨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睡吧,晚安。”

晚安。蘇晨在心裏說。然後就任由自己沉入香甜的夢境,安心地在這個懷抱裏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這章真是憋得我半死,我還是不太擅長收尾OTZ

這篇文到這裏就算是結束啦,接下來還有兩篇番外,都是關于小晨和阿政的,保證甜甜甜~

這是蠢作者寫的最長、也是收藏和評論最多的一篇文,能夠有小天使一直陪着我,真的很令我開心和驚喜~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鼓勵,我會繼續加油的,争取寫成更多更好的文~

如果你覺得蠢作者的文還對你的胃口的話,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新文早知道喲:我的專欄

然後接下來的計劃包括一篇言情和兩篇耽美,大家可以先看一下文案,如果有感興趣的可以先收藏:

現言,現耽,古耽

這三篇文我會先寫現言,暫定在7月份開坑,文不長,估計8月或者9月就會完結了。之後會在現耽和古耽裏面選一篇寫,先寫哪篇還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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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