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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為什麽雙兒就要被人如此踐踏?他死了,他的家人該怎麽辦?他阿父要是知道了會如何?還有他的弟弟、妹妹一定會傷心的吧?
阿父,孩兒不孝。孩子這就要死了,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孩兒不孝啊~~
“這人莫不是瘋了~~”張二看着有些癫狂的溫奇文,向一邊的張武問。
“唉,才這麽大點孩子,也怪可憐的~~”張武嘆氣,搖搖頭。不過這是主人家的事,他也管不了。
兩人把溫奇文扔進柴房,将門鎖上。
溫奇文被摔得很痛,痛得他哭了起來。他放聲大哭,似要哭盡心中的委屈、不甘、憤恨、不舍。
一夕之間,張家的喜事變成了喪事。那紅豔豔,甚是喜慶的紅綢被換成了白紗,喜堂轉瞬成了靈堂。賓客們對這轉變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來的都是張家親戚,對于這樣的轉變也覺得是預料之中。
☆、奪舍重生
一陣凄厲的笑聲,讓張梓瑞渾身一顫,恢複了意識。他這是在哪?他怎麽動不了?不會是癱了吧?在那樣的大災面前他即使沒死,也沒有獲救的可能。難道,他要這樣躺在地底幹熬着等死?
等等,他好像不是躺在冰涼的地上,他身下似乎是柔軟的床鋪,而且周圍有聲音。
“老爺,夫人,小的們要給大少爺裝斂,您二位還是先回避吧。”
“恩,這交給你們了。”
“是,老爺慢走。”
接着一陣腳步聲匆匆離去。
“快,趁大少爺身體還熱乎着,趕緊換上殓衣,要是晚了,可就不好換了。”
張梓瑞感覺有人開始七手八腳的脫自己衣服。心想,糟了這些人說的大少爺不會是他吧?但這又是怎麽回事?他還沒搞清楚狀況,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了,有人開始解他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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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行?聽聲音周圍不少人,其中還有女人吧,在衆人面前赤身露體那怎麽行?張梓瑞焦急的想要睜開眼,或是動動身體。但仿佛夢魇一樣,意識清晰,就是身體不受控制。
“大~~大~~少爺,好~~好像喘氣了。”一個顫抖的聲音,驚恐萬分。
屋內衆人動作一滞,突然覺得一陣陰風吹過,汗毛直立。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往躺在床上的大少爺看去。此時已接近傍晚,室內光線不是很好,只見床上之人臉色慘白,慘白的有些滲人。
“你可別瞎說,大夫都說大少爺沒脈搏了。”這時一人大聲呵斥,不過明顯底氣不足。
“啊~~鬼啊。”一名丫鬟尖叫一聲,扔下手中的木盆跑了出去。
只見這時衆人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大少爺,已經睜開眼睛看着他們。接着,室內慘叫連連。
“啊~~大少爺詐屍了。”
“啊~~救命啊,鬼啊。”
“啊~~大少爺,您安息吧,別找小的。”
一時之間房內亂作一團,有人跪地抱頭,做鴕鳥狀。有人驚慌失措地往外跑。
張梓瑞疲憊的看着這一幕,覺得十分可笑。但是此時他連笑得力氣都沒有,剛才努力睜開眼,就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
“胡鬧,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來鬼怪一說?”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呵斥。
“管家,可是大少爺突然就睜眼了。”尚有一人膽大一些,上前回話。
“随我去看看。”許是管家膽大,且年紀大了見多識廣,帶着人進來了。只是他身後那些人一臉驚恐,畏畏縮縮。
張梓瑞等管家走到跟前,才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我——還——活——着。”努力說完這幾個字,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快,快去告訴老爺、夫人,少爺沒死。還有快去把大夫請來。”管家吩咐完小厮,又對邊上的小丫頭喊道:“還愣着幹嘛,還不給少爺把衣服穿上,擔心凍着少爺。”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最後老大夫看了之後,确認大少爺确實未死,只是需要好好調養。先前大少爺許是岔了氣,所以才會突然沒了氣息,對此老大夫十分慚愧。話雖如此,可老大夫心中卻十分詫異,之前明明是連脈搏都沒了啊?難道是自己老了,脈搏微弱沒把出來?
老大夫給張家看了這麽多年的病,張老爺,張夫人并沒有責怪他。對于張大少的‘死而複生’,張老爺夫妻也沒太大情緒。
張家剛挂上的白紗,被摘了下來,一切恢複如初。
被關在柴房的溫奇文再次被帶到了這間卧房。
“這是你相公張梓瑞,張家大少爺,他現已無事,還需好生調養。你就留在這照顧他吧,這也是你應盡的本分。”帶他來的人撂下這句話,就帶着屋內的其他人像被鬼追一樣走了。路過他身旁的人都會像避瘟疫一樣避開他。
這一切的轉變來的太突然,原本死了的人又活了,原本以為要殉葬,成了照顧病人,這一切都讓溫奇文有些措手不及。他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只見他還是那副蒼白的模樣,不過緊抿的薄唇有了一絲血色,呼吸微弱,卻十分平穩。這人以後就是自己相公了,溫奇文有些恍惚的看着張梓瑞。
不一會,一名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
“少夫人,這是大少爺的藥。”小丫頭說着慌慌張張地将藥碗放在桌上,轉身就跑了。大少爺這死了又活的,怎麽都覺得邪乎。
溫奇文無奈,起身走過去,端着藥碗坐到床沿,舀起一小勺藥湯,吹了吹,喂到張大少嘴邊。
已經昏迷的張大少哪還會吞咽,一勺喂進去,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溫奇文找來布巾将藥汁輕柔的擦拭幹淨,然後将布巾墊在他颚下。強行掰開張大少的嘴,一勺一勺把藥汁灌進去。就是流出來的多,喝下去的少。
喂完藥,溫奇文洗了洗已經被藥汁打濕的布巾。他理了理身上有些淩亂的衣服和發束,端着污水走了出去。木盆有些重,他也不知道把水倒哪,見四周無人,索性倒在回廊邊的花圃裏。
他想着在打盆熱水,于是端着空盆四處尋找竈房。路上也遇到個把下人,只是別人見到他都繞着走。張家是鎮上的大戶,即便在縣城裏也是數得上號的。不過再怎麽說也只能算是鄉下土豪,宅院修得再好也不會大得離譜。一向在山裏四處奔波的溫奇文方向感極佳,沒過多會就找到了竈房。
他剛想跨進竈房,聽裏面隐隐傳來說話聲,他頓住腳步,側耳傾聽。
廚房內,一名年輕的小媳婦正做在竈前燒火,另外一個年紀大些的在收拾竈臺。兩人手上沒閑着,嘴上同樣也沒閑着,編排起主人家的事來。
“白嫂子,聽說大少爺死了又活,你說邪乎不邪乎?現在大家都不敢去大少爺那了,總覺得陰森森的。”
“瞎嚷嚷什麽?大夫都說了那是岔了氣,所以一時才沒了呼吸。”
“反正我覺得邪乎。”
“咳~~”溫奇文咳嗽一聲,打斷她們的閑聊,這才走進去。
屋內兩人有些吃驚的看向他。
“兩位嫂子好,請問還有沒有吃食,我還想打些熱水。”溫奇文客氣的詢問。他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先前不覺得,現在忙活完了,感覺餓得難受。
在竈臺上忙活的媳婦停下手邊的活。“吃食還剩點饅頭,熱水那邊鍋裏有。”邊說着,邊從蒸籠裏拿了兩個饅頭遞給溫奇文。
“謝謝,嫂子。”溫奇文接過饅頭,揣到懷裏。打了一盆熱水,端着走了。
“挺乖巧的孩子。”年輕媳婦看着離去的溫奇文喃喃自語。
“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竈臺邊的婦人接話。
溫奇文回到房裏,就這冷茶把饅頭吃了。他吃得十分香甜,這樣的白面饅頭,他吃過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得過來。
吃飽後,他洗了把臉,趴在張大少爺床邊迷迷糊糊睡着了。
此時的張梓瑞在做夢,他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一個夢,夢完了一個人短暫的一生。而這個人就是他這軀殼的主人,與他同名同姓的張家大少爺——張梓瑞。此時他總算明白,他的機緣在是什麽。不過他這是奪舍重生?
☆、病鬼廢渣
張梓瑞,張家大少爺,幼時喪母,與父親、繼母感情淡薄。張老爺夫妻在吃穿用度上雖然不會短了他,但是對他也沒多少感情。張大少從小身體不好,但是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可,另眼相待,他一直努力讀書。他天資聰穎,十六歲中了秀才。但也因過于勞累身體垮了下來,這一病就是兩年,且越來越嚴重。最後卧床不起,大夫診斷已是油盡燈枯。
張老爺雖偏疼繼室生的小兒子,但大兒子也是他的兒子,而且還是嫡長子。他也不忍看着這孩子孤單一生無人陪伴,于是想找個家世清白的農家女沖喜,給兒子殉葬。只要多給些錢,多得是窮得快揭不開鍋的泥腿子願意。
張夫人知道後撺掇着張老爺說不如找個八字好的雙兒,一是雙兒力氣大些,也好照顧張梓瑞,肯定要比下人精心些。二是雙兒體質要比女子好,沖喜更合适。三來雙兒地位低,殉葬更安全。
張老爺對此事也不是多上心,又覺張夫人的話也覺得頗有道理,張老爺就點頭同意,并将此事交由張夫人辦理。于是張夫人歡喜的去辦了,最後找了溫奇文。
親事确定之後,一向嫌棄張大少晦氣,很少踏足他屋內張夫人,興高采烈的去探望了難得清醒的張大少。
“瑞兒,你身體一直不好,你爹給你定了一門親事沖喜。你爹也是為了你好,給你定了個八字不錯的雙兒,以後有他照顧你,我和你爹也能放心不少。”張夫人語重心長的對半卧在床上的張子瑞說着,一副慈母的樣子。
“母~~母親,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拖累別人。而且我好歹也是堂堂秀才老爺,如何能娶一個雙兒。”張大少說完這番話已經是氣喘連連。對于這事他不只沒有任何驚喜,一身讀書人的迂腐和傲骨,讓他覺得屈辱。他是張家的長子嫡孫,也是有功名的秀才,如何能娶一個雙兒。
這讓他以後如何在張家立足,如何面對同窗。不行,他不能娶個雙兒,遭人恥笑。
“這事你父親已經定下來了,後日就給你們完婚。你爹也是為你好,你也別倔了。你好好休息,娘這就去給你準備婚禮。”張夫人說完,風風火火的走了。
張大少阻擋不及,氣急攻心暈了過去,病情加重。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熬到成親當日,一早仆從給他換了喜服,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別人擺布。
恍惚間他聽到下人竊竊私語,他已經到了大限,那雙兒是要給他殉葬的。接着他聽到了鞭炮聲,張大少知道,那雙兒已經進門,一時氣急,本就已經不行的他,就這樣撒手人寰。
張梓瑞如同旁觀者,看完了張大少用生命演繹的一生。雖然感謝他這副身體讓自己得以重生,但也嗤笑他的迂腐。不過那雙兒也确實可憐,被家人賣到這樣一個人家,給個厭惡自己的人殉葬。
張梓瑞感嘆完,嗤笑一聲。果然啊~~有後娘就有後爹,那張夫人還真是好算計。張大少娶了雙兒,死了那也沒什麽。不死,以後名聲也不好聽。不過這世界的雙兒還真是一群奇異又可憐的人。
算了,既然他接收了這個身體,自是要接收他的一切。既然那雙兒已經成了他的妻子,那以後好好養着,相敬如賓便是。
趴在床邊的溫奇文睡得不安穩,他在做噩夢。這一天他經歷太多事,又是生離、又是驚吓、又是悲傷~~情緒幾番起起落落,于是夜裏做起了噩夢。這也難怪,即便他再堅強、早慧,也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遇到這麽多事,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夢裏他的家人都不見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白茫茫一片。無論他怎麽喊叫,都無人應聲。
“有人嗎?阿父,阿武~~”
“有人嗎?”
他心裏害怕極了,怎麽也走不出這片迷霧。他喊着喊着,迷霧中出現一個隐約的輪廓,模糊間他可以十分确定那是他的家。他高興的往家裏跑去,但是不管他怎麽跑都跑不到。
他就一直跑啊跑啊,終于他離家越來越近,就在他滿臉喜悅,快要接近家門的時候,猛然間他的雙臂被人鉗住。
“你想到哪裏去?你還得給大少爺陪葬呢。”
兩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扭住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溫奇文被吓了一跳,然後死命掙紮。“不,我不要殉葬。放開我,放開我。”
惡鬼冷笑一聲,猙獰的說:“這可由不得你。”
惡鬼拖着他往溫家的反方向行去。
眼看離家越來越遠,溫奇文驚恐的喊着:“阿爹,阿父救我。”
此時他已經忘記,他的阿爹早已不在。可是無論他怎麽喊都沒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逐漸消失的家。
兩個惡鬼拖着他來到了一處墳地,一個挖好的墳坑內放着一副漆黑的棺材。棺材蓋還沒釘上,裏面靜靜的躺着面色青白的張大少。
惡鬼拖着他往墳坑走去,要把他往下推。
“你~~你們要幹什麽?不,不要。”溫奇文知道他們想把自己推進棺材裏,他驚恐極了。
惡鬼不理會他,将他推進棺材裏,然後迅速蓋上棺材。棺材外傳來一陣陣釘棺材的聲音,接着是鏟土、埋土的聲音。
溫奇文覺得自己快瘋了,身邊觸碰到的是冰冷僵硬的屍體,周圍是黑漆漆一片,他使勁地拍打着棺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安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他溫奇文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睡夢中的張梓瑞聽到聲音,睜開雙眼,循聲看去,只見他床邊趴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看他身上那身紅衣,應該是那沖喜的雙兒。這人看起來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小孩趴在床邊,一張帶着稚氣的小臉上全是驚恐的懼意。口中迷迷糊糊的喃喃着:“我不要殉葬,放我出去~~”
這孩子被吓壞了吧?估計昨天張家大少斷氣的時候,就要讓他殉葬。看着孩子面帶菜色,手上布滿裂痕和老繭,那瘦小的身體,一定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吧。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昨天剛到一個地方,又要被人拿來殉葬,張梓瑞想着不禁有些同情。
他吃力的伸手推了推那孩子。“喂,醒醒,快醒醒。”
他推了半天,小孩沒反應,見他臉色有些不對,伸手附上他的額頭,只覺燙手。此時屋內沒有別人,張梓瑞只能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快來人。”
張梓瑞的身體還很虛弱,喊了幾聲後就疲憊不已,就在他快沒力氣時,終于來了一名仆役。
“快去找大夫,并找個丫鬟過來。”
“是,大少爺。”
仆役應下跑了出去,過了一會有個小丫鬟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這是張大少前不久新上任的貼身丫頭巧兒。張大少生病之後,張夫人就把他身邊的人全換了。
“大~~大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把少夫人搬到床上。”張梓瑞說着,努力往大床裏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
“是。”
巧兒已經十五,看起來比溫奇文還高些。而且溫奇文很瘦,巧兒扶起他也不是很吃力。
等巧兒扶着溫奇文躺下,張梓瑞讓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被子,給溫奇文蓋上。又吩咐巧兒去打水給發燒的溫奇文冷敷,把小丫頭指使的團團轉。
等老大夫來了,給溫奇文開了藥。張梓瑞終于撐不住,吩咐小丫頭照顧病人,自己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中午,他感覺精神好了不少。溫奇文還沒醒,小丫頭也還盡職的在一邊守着。張梓瑞吃過午飯,喝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湯。這才有心思查看自己的身體。
張家大少的身體,先天不足,後天缺乏調養,又因久病,基本就是廢物。張大少不具備靈根,且經脈堵塞,長期服藥,體內毒素沉積,盡管此處靈氣濃郁,但是這樣一副身軀,他即使再努力,估計也是與築基無緣。
當他感覺到這個世界靈氣濃郁時,還暗自高興,也許這次能小有所成。誰知,大環境有了,自身硬件卻不足。
張梓瑞苦笑,看來他是沒那修仙的命,不過能強身健體自保也不錯。為了能早日離開這張床榻,張梓瑞開始了修煉。最起碼要先把經脈一點一點打通,把毒素排出,脫離病秧子的行列。
溫奇文昏昏沉沉醒來,首先看到的就是張梓瑞蒼白的容顏。他此時還沒完全清醒,頓時與夢中的情景混淆,發出一聲驚恐的驚呼。
剛修煉完小息一下的張梓瑞被驚醒,睜眼看着溫奇文,只見他正驚恐的看着自己。
“巧兒,去把少夫人的藥端來。”張梓瑞吩咐完外間一直候着的巧兒,才對溫奇文說。“清醒了沒有。”
溫奇文定了定神,終于清醒多了。見自己躺在喜床上,又慌亂起來,見身上還是那身喜服,方才平靜一些。
“我怎麽會在床上”
“你病了,我讓人把你扶上來的。”
“謝謝。”溫奇文低聲道歉。難怪他覺得頭痛,渾身酸軟。
張梓瑞挪了挪身子,側身半卧在床上。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雖然對方已經是他的夫君,但是這樣與一個陌生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還是讓溫奇文覺得不自在。
“我叫溫奇文,虛歲十四。”
果然還是個孩子,不過看起來頂多十一的樣子。“你家裏人叫你什麽?”
“阿文。”
“那我就叫你阿文好了,你比我小,就叫我瑞哥吧。”張梓瑞頓了頓,又說:“既然我們已經成親了,你就把這裏當自己家。我的病已無礙,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你也不用擔心其他事了。”
“知道了。”溫奇文乖巧的應了一聲。
雖然對方還是那副病恹恹的樣子,聲音也很沙啞,不過聽了他的話,他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也許這個人并不難相處。
這對有些怪異的新婚夫夫,一起用了晚餐,正式開始了他們的‘新婚生活’。而張家人在這一天都沒有露面,也許是對張大少的死而複活有所忌諱。沒見那原本健健康康的雙兒,剛來就昏迷不醒請大夫了嗎?
☆、滅門危機
溫奇文身體底子好,吃了幾劑藥就活蹦亂跳。身體好了之後,他就接手了照顧張梓瑞的活。通過這兩天相處,他覺得自己這夫君挺溫和的,不難相處。
而張大少的丫頭巧兒和小厮福祿,被叫去幫忙了。說是張家的田莊出了問題,府上的男丁多數都被抽調走了。實情到底如何,誰知道呢?
張梓瑞看着精神奕奕,忙出忙進的小孩,對他的恢複力感到挺羨慕的。看看自己,他郁悶了,他一個大男人,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下地走兩步就喘得不行,比林妹妹還柔弱,這叫什麽事?
現在張家下人避他如蛇蠍,他與阿文就在這小院子裏過自己的日子,這也沒什麽不好。張老爺夫妻不來,他們的日子過得更自在。就是這副破身體讓他發愁,就目前的進度,完全恢複也要個三五年。
算了,他重生一回年青了十歲,花個五年時間恢複,他還賺了五年。
“瑞哥,今天天好,我弄了些熱水給你洗洗頭。”阿文進進出出,拎來一桶冷水,一桶熱水。
張梓瑞看他那小小的身板,拎着一個笨重的大木桶,一副吃力的樣子,突然有種虐待未成年的感覺。
“家裏不是有下人嗎?下次這樣的重活讓他們做就好了。”
“沒事,我能行的。”現在這家裏的下人,見到他們都繞着走,而且他也使喚不動。不過見張梓瑞那病弱的樣子,溫奇文覺得沒必要說出來讓他操心。這些是他在家裏也做慣了,其實也沒什麽。
張梓瑞見他那神情,多少猜出幾分。阿文就是個普通農家孩子,也不會隐藏情緒,他哪會看不出來。只是現在的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現在的處境,他多少知道一些。定是他那便宜爹覺得媳婦都給自己找了,也沒什麽要操心的了。而便宜娘那點小心思,從下人們的态度都能看出來。
以前好歹他也是大少爺,現在雖然還是,但是這種斷了氣,又活過來的,就容易讓某些人做文章了。
溫奇文弄好熱水,開始給張梓瑞洗頭。
張梓瑞低着頭,看見水中模糊的倒影,再次決心要先多養兩斤肉出來。他現在都瘦得脫形了,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難怪那些下人都覺得害怕,他自己看着也覺得不堪入目。對了,小孩也得好好養養,那蠟黃的小臉看着有些心塞。
享受着小孩輕柔熟練的給他洗頭,一點也沒弄疼他,而且力道适中。張梓瑞心裏覺得小孩挺賢惠的。小孩不止給他把一頭長發洗了,還耐心的用布巾給他擦幹。
“阿文,你挺能幹的。”張梓瑞毫不吝啬的誇獎,小孩子嘛就是要多誇誇。
“這算什麽?我還能上山打獵呢。”阿文驕傲的說,他覺得不就是照顧個病人,在家時,他幹得更多。想到家人,他神色有些暗淡。
“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等我身體好些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張梓瑞擡手,摸了摸小孩毛絨絨的腦袋。雖然認識沒幾天,但是從那個人人都帶着面具,處處需要揣測人心的地方過來的張梓瑞,對溫奇文那點小心思一猜一個準。
“真的?”溫奇文眼睛一亮,他沒想到自己還沒提,對方已經答應陪他回家。雖然這大少爺身體還很虛弱,可也在逐漸好轉。只要自己照顧的盡心些,回家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真的。”張梓瑞點點頭,這孩子還真好哄。
“那一言為定,到時候我到山上給你打野雞吃,那野雞湯可比家養的老母雞湯香多了,也能給你好好補補身子。”溫奇文眉飛色舞的說着。
張梓瑞看着他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覺得這樣的他才像個真正的孩子,他溫和的看着小孩笑笑。
“那我可得快些好起來。”
不過他這破身體還真是沒話說了,只是坐了這麽一會就覺得疲憊不已。
“恩,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瑞哥的。”溫奇文一臉認真的說。雖然他開始因為殉葬的事有些恨張家人,可是瑞哥跟他們不一樣,瑞哥很溫柔,他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而且他也不會看不起雙兒。
張梓瑞因一直跟着爺爺修煉性格溫和,而溫奇文是家中長子性格堅強,又乖巧聽話。而這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起來也越來越融洽。
張梓瑞把溫奇文當弟弟看待,阿文也覺得自己要是有個哥哥估計也就這樣了。誰也沒去想,他們兩人已經是夫妻,發展發展夫妻情感。
一個孩子認真的說要照顧他,讓張梓瑞覺得有些窩心,更是決定以後要好好照顧這個傻孩子。
就這樣眨眼過了十天,張梓瑞已經能多走幾步,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他每天修煉的時間也多了些,一切都往着好的方面發展。對此最高興的除了張梓瑞自己,那就是阿文了,因為張梓瑞多恢複一些,他就離回家又近了一步。
兩人的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着,張梓瑞修煉,溫奇文打掃衛生。張梓瑞到小院裏走走,溫奇文陪着。沒事時,張梓瑞就教溫奇文識字。
溫奇文的阿父好歹是秀才獨子,多少也識字,以前也教過他一些。所以溫奇文也多少認識一些字,只是要看書還有些吃力。而張梓瑞也只是在他有不懂的地方,為他解惑罷了。
不過小孩識字,還是讓張梓瑞小小的吃驚了一下。因為這時代,讀得起書的人不多,識字的人少。
兩人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誰知巨變突生。
這天,張梓瑞與溫奇文如同往日一樣,吃過晚飯,洗漱之後就早早的上床歇息。睡到半夜,張梓瑞模糊聽到前院傳來嘈雜聲。
他猛然睜開眼,側耳傾聽。只聽雜亂的聲音中有慘叫,哭喊,還有呵罵。他心想不好,這是出事了。他起身悄悄走到門邊,往外看去,只見不遠處隐隐有幾個黑影往這邊過來,黑影手中的長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張梓瑞大驚,他急忙把們拴上。
“阿文,醒醒。”
“瑞哥什麽事?”溫奇文迷糊的睜開眼,不解地看着張梓瑞。
“噓,別出聲,快躲到床下。”
張梓瑞比了一個禁聲地手勢,悄聲說着,将瘦小的阿文藏到床下。溫奇文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瑞哥會讓他鑽床底,但是見他緊張的樣子,他也沒問什麽,不就是鑽個床腳嗎?沒什麽大不了的。于是他乖乖呆在床底下,悄悄拉開床單一角,看着張梓瑞在屋內忙活。
把小孩藏好,張梓瑞搬了一顆凳子到後窗下,又将後窗打開,扔了一件外衣到窗外。
這時已經能聽到腳步聲來到門口。
張梓瑞不禁吓得一身冷汗,希望看似牢靠的木門能阻擋一二,要是此時那些人沖了進來,就他這副破身體,可沒什麽抵抗能力。
盡管緊張,他還是細心的在凳子及窗框上留下腳印。
咚~~咚~~,外面的人二話不說,開始砸門。那門被砸得吱呀亂響,每一下那門都往屋內傾斜,像時随時會被砸開一樣。張家建房,還是舍得用料的。那門盡管看着快倒了,還是讓外面的人廢了好一番力氣。
張梓瑞的心提了起來,來不及多想,奪步跑到床邊,迅速鑽到床底。張梓瑞抱住小孩,把他擋在裏面,并捂住小孩的嘴,防止他沉不住氣被吓出聲。
碰~~一聲,屋門被砸開,淩亂的腳步聲在室內響起。四個蒙面大漢沖了進來,在室內一陣翻找。
“三哥,沒人。”一名高個子壯漢,向領頭的男人說。
領頭男人:“門栓得那麽緊,不可能沒人。”
“三哥,你看,那人估計聽到風聲,從這逃了。”另一名壯漢指着窗戶喊道。
“算了,趕緊找找值錢的東西快走。”領頭的男人看了一眼那開着的窗戶,反正這家已經被他們包圍了,量他也逃不出去。
溫奇文靠在張梓瑞單薄的懷裏,此時他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被吓得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就怕被人發現。
張梓瑞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動靜,他此時也不敢動。
只聽屋內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瓷器的破碎聲。
“TMD,這麽好的屋子,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随着這聲咒罵,又是一聲瓷器碎裂聲。
張梓瑞心想,那當然沒有了。這屋子就和他這張家大少的名頭一樣,外表光鮮亮麗,實際卻是個空殼子。
過了好一會,屋內終于沒有了聲音。但是擔心對方會殺個回馬槍,張梓瑞此時也不敢貿然出來。
兩人就在床下等阿等,也不知道過了多會。在這陰暗狹小的空間內,時間格外的難熬。就在張梓瑞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把張梓瑞吓了一跳,沒想到這些人還沒離開。
這次屋外的人倒是沒有久留,很快就離開了。可是這次張梓瑞卻不敢這麽快鑽出來。
又過了一會,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中傳來糊味,還有一陣陣嗆鼻的煙味。張梓瑞暗道,糟了,這些人不止殺人劫財,還放火。
張梓瑞這時也躲不住了,小聲對溫奇文說:“阿文,你別動,我出去看看。”
“好。”溫奇文乖乖點頭。
張梓瑞拉開床單一角,小心的往外看去。視線所及,一片狼藉,不過卻沒有人。見沒有危險他小心翼翼的從床下鑽了出來,頓時一股炙熱的氣息迎面而來。
而這屋子已經被熊熊烈火包圍,看這火勢估計是被澆了火油。不然就算是木制建築,火勢也不會蔓延得如此之快。
“阿文,着火了,快出來。”張梓瑞一邊喊阿文出來,一邊環顧四周,腦海裏快速的想着脫困的方法。
溫奇文聽到張梓瑞的話,迅速從床底鑽了出來。看到周圍的大火,他頓時愣住了,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張梓瑞拿了兩塊帕子,用桌上的冷茶将布巾打濕,一塊蒙住自己的口鼻,一塊給小孩蒙上。
“咳咳~~阿文,等會我帶你出去,別怕知道嗎?”
張梓瑞将屋內的棉被翻找出來,做好出去的準備。煙霧越來越嗆人,他覺得眼睛都有些真不開了。口鼻上那帕子,也不起多大作用,胸口越來越悶,眼前也有些發黑,這破身體又開始叫嚣着罷工。
“知道,我不怕。”溫奇文一向堅強,此時雖然覺得恐懼,但還是強自鎮定。
張梓瑞将棉被在兩人身上,彎腰将小孩護住,然後就往門口沖。此時除了争分奪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多耽擱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禍不單行
兩人有驚無險的從屋內沖到院內,他們剛才跨出屋門的時候,身後倒下一個梁柱。見暫時安全,張梓瑞将背上的幾層棉被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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