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謝議員和夫人當年的收留。”

傅夫人開心地一笑,點點頭說,

“這點你還真是該感謝我們晚情,沒有她,我們之間也是沒有相識一場的緣分。當然,晚情果然沒有看錯你,又聰明好學,又儀表堂堂,我和傅議員都很看好你啊!惜朝,你也知道,這些年,傅議員為了更好服務議會,服務國家,放棄了很多東西,包括我們自己家族的生意。他從政道路一直順風順水,過些年經驗豐富了,人脈關系更加壯大的時候,就是沖頂寶座的時候了。所以,過幾年,你和金鱗将會是傅議員的左膀右臂。這些年他全心全意養你長大,到那時就是你該回報的時候了!惜朝,今天我和你說得這些話,傅議員都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當年領養你,純屬為了做善事,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有一顆知恩圖報的心。”

顧惜朝只是站在那裏,默默地聽着看着,好像在看一出感人的言情劇,鋪墊一過,高潮就要到來了,果然,傅夫人接着說,“聽說你選擇了哲學專業?”

顧惜朝點點頭,

“嗯。”

“怎麽選這個專業?”她的語氣有些盛氣淩人,在她看來,只有金融,法律,醫科這樣的專業才是正确的選擇,才是對得起豪門出身的選擇。

才是對傅家将來有價值的選擇!

“喜歡,”顧惜朝知道其實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真心要聽他的解釋,“我和晚情商量過…”

“你們那些小孩子的幼稚想法怎麽能算數!”傅夫人從來都沒有辜負過顧惜朝對她的估計,果然,她打斷了顧惜朝的話,“哲學?這能算是專業嗎?将來畢業後,你拿什麽回家裏來做事?傅議員要的是得力助手,要的是能夠幫他奪天下的左膀右臂,不是閑來感嘆人生的無用之人。當然,這件事情我知道晚情也有錯,她自己選的什麽服裝設計,簡直是笑話!我們傅家難道将來要出跟着一群戲子讨飯吃的女主人嗎?”

傅夫人說着話,瘦的如雞爪一樣幹枯的手不斷搖來晃去,她梳的精美的發型漸漸松散下來,以至于她不得不停下來,用手去拽住自己的頭發。顧惜朝松了口氣,知道自己終于有理由離開了,“夫人,”他擡起頭,用星樣燦爛的眼睛看着有些失态的傅夫人,平靜地說,“我明白了,到學校後我會立刻轉到金融專業的。我請張嫂進來幫您整理一下?”

高貴的女主人還是不肯罷休,

“嗯,把專業改過來,你的學費我會讓李秘書盡快打到你的賬戶上,第一年的生活費已經打給你了。這些錢都是傅議員的投資,你可不要辜負了他啊!”她說完,也覺得現在自己的情形有礙自己的形象,于是向顧惜朝揮揮手,“你出去吧,把張嫂叫進來。還有,明天傅議員有個重要的演講活動,我們全家都要出席,我讓李秘書安排車子送你去機場,你自己路上小心吧。”

顧惜朝道了聲謝,轉身出去了,還沒走到自己房間,就看到晚情在房門口向他招手,“哥,過來。”

顧惜朝看見傅晚情的臉上有淚痕,趕緊走上前,小心地問,“晚情,你哭了?為了讀書的事?”

他跟着妹妹走進房間,随手把門關上,又問,“夫人剛才跟我說了,他們不同意你學設計。”

Advertisement

晚情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她轉身淚眼婆娑地看着顧惜朝,委屈地說,“哥,在家裏只有你理解我,支持我。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做傅晚情,我讨厭死這個名字,讨厭死這個家了。”

顧惜朝又何嘗不是在咬牙忍耐呢?他憐惜地拍了拍撲在他懷裏痛哭的妹妹,有些難過的說,“晚情,到了英國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為了保持身材不吃飯,不要為了跳舞傷了自己的腳也不在乎。家裏選擇的路,我們現在擺脫不了,但是我們總有自由的一天。晚情,我想…這幾年我暫時不會回來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去英國看望你的。”

傅晚情的眼淚好似開了閘的洪水,怎麽擦都擦不幹,“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我才是很擔心你。你自己看看,你哪裏像男孩子該有的身材,比我還瘦,腰還細!哥,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并不快樂,去美國也算是給你一個機會暫時離開這個讓人喘不過氣的家,我不知道當初拉着你的手出來,是不是…”

顧惜朝心裏一陣難過,他又抱了抱妹妹,

“晚情,所有的痛苦和不快樂都不如你重要,不如你帶給我的幸福多。晚情,一直想跟你說,謝謝你!”

兄妹二人依依惜別,第二天顧惜朝遠走他鄉,開始了自己生命中新的裏程。除了第一年的學費,顧惜朝退還了傅家在第二年打過來的生活費,打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找到了兼職的工作,錢足夠花。果然,從那以後,傅家就再也沒有寄給過他一分錢。顧惜朝對此到無所謂,他四處找零工,掙學費,倒也樂得其所。在美國的那幾年,他不僅獲得了金融學碩士學位,更加結識了兩個特殊的好朋友-鐵游夏和崔略商。

六年後,23歲的顧惜朝學成回國,很快就進入了傅家三大酒店中最頂級的億豪國際酒店,作為總裁助理,輔助總裁黃金鱗工作。

長大的黃金鱗還像小時候一樣皮膚黝黑,人高馬大,但是頭腦卻比小時候靈活了很多,只不過他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可以占有這個越發俊美不凡的表弟身上。

以顧惜朝的聰明,他怎麽會不知道黃金鱗的陰險!礙于傅夫人的關系,顧惜朝不便和他鬧翻,對于他的各種花言巧語常常回以冷笑,幾年下來,黃金鱗沒有占到什麽便宜,而顧惜朝的性子也越來越冷。

這樣的日子一日複一日,直到四年後的一天,傅晚情從法國回來,突然要求和依然單身也沒有女友的顧惜朝結婚,那時,所有的平靜都被打破了,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穿了。顧惜朝猶豫再三,婉言拒絕了傅晚情的請求,引得想即可促成這段婚事的傅家夫婦大發雷霆,傅晚情不堪壓力,生了一場重病,而後再度遠走法國。

傅宗書在書房裏扇了顧惜朝一個大大的耳光後,扔給他一張支票,通知他從此後,傅家和他顧惜朝不再有半分關系,當晚,顧惜朝被傅家掃地出門,只帶走了他的一些随身衣物。

顧惜朝渾渾噩噩地在一家酒吧裏不眠不休地喝了三天,直到喝的胃出血被急救車送到醫院,黃金鱗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噓寒問暖。支走了黃金鱗,顧惜朝睜開眼,呆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前全是傅晚情被自己拒絕那晚哀傷的神情,耳邊是傅晚情悲痛的哭泣聲,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離開了醫院,顧惜朝在郊區買了一棟小別墅,然後把剩下的錢在黃金鱗的幫助下投資開設了旗亭會館,從此細心經營自己的生意,而他周圍的人,從此後再沒有見他笑過!

戚少商眼裏的柔情讓顧惜朝迷惑了,但是這分迷惑在他的腦海中僅是一閃即逝,就被他狠狠地掐滅在心裏。他嘲笑着自己的愚蠢,為什麽還惦記這些不屬于他顧惜朝的東西?親情,愛情,友情,這些都不是顧惜朝該有的,他不值得擁有這些,他背叛了朋友的信任,傷害了最愛的妹妹,他憑什麽還幻想自己可以幸福?

戚少商?

不管你是什麽目的,對不起,你找錯了人!

顧惜朝冷冷地笑了一下,

“戚少商,說起來我該謝謝你昨天幫了我的忙!既然我們已經做過了,我想我也應該滿足了你,算是還你一個人情了!以後咱們倆互不相欠,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戚少商的臉色随着顧惜朝的話,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都變成了鐵青色,“顧惜朝,以後別再讓我聽見這些話,要不然不管我有多喜歡你,也得先揍你。”他說着,從顧惜朝的身上爬起來,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血流了滿床都是,只好冷着臉打開抽屜,拿出些傷藥,替自己簡單的包了一下。顧惜朝卻像是睡着了一樣,閉眼躺在床上,對身邊這個因為自己而受傷的人,一點都不在乎。

☆、少商顯忠義

戚少商又點了一支煙,靠在床頭默默地抽着,看看旁邊假寐的人,想着他剛才的話,一股火又冒了出來,他狠嘬了幾口煙,對那個人說,“為什麽這麽糟蹋自己?”

那個人臉上終于有了些紅潤,顯得有些病态美,“你管的事太多了!”

“惜朝,”戚少商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會不會是以前傷了太多女人的心,老天爺派來這麽個混蛋來折磨自己,算是償還以前所有的風流債,“我…知道…這是你的…第一次。”

顧惜朝果然臉上一寒,連喘氣的聲音都粗重起來,戚少商只好小心翼翼地接着說,“顧惜朝,你不是随便的人,也沒有你認為的那麽不堪,所以,就算有多不開心的事情,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折辱你自己。”

顧惜朝不說話,眼角卻濕了。

戚少商的煙抽完了,看見顧惜朝把頭側到一邊,他又說,“顧惜朝,我喜歡你,我想我會努力讓你忘了以前,努力讓你開心的。“戚少商說着,俯下身子,果然看見有淚水落在了枕頭上,他伸出手想去抹幹那眼淚,卻發現那個人的皮膚格外滾燙,難怪一直蒼白的臉上這會兒是紅彤彤的。

戚少商一驚,馬上想到了原因,立刻暗罵自己粗心大意,他摸了摸顧惜朝的額頭,問,“發燒了怎麽都不說?真是個小混蛋!”

顧惜朝倒是毫不在意,拍開了戚少商的手,厭惡地說,“我沒事,不用你管!”

戚少商毫不客氣地掀開被子,一巴掌就打在了顧惜朝的屁股上,“欠揍!”

顧惜朝終于睜開了眼,怒視着戚少商,

“找死!”

話剛說完,他就揮出了拳,戚少商已經知道他是練過功夫的,但是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他還有力氣動手。兩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在一堆枕頭被子間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但是體力精力懸殊過大,不出十招,顧惜朝就氣喘的不行,戚少商見他眼睛都是通紅的,一把将這個人從床上橫抱起來,厲聲罵道,“別鬧了!你要想大家都留些體面,就別折騰了!你發燒了,可能是…傷口感染了,我需要幫你…上藥。”

顧惜朝一動不動,到不是他真怕丢面子,現在這個鬼樣子,還有什麽面子可言,他只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混…蛋,不要…你管,放我…放我下來。”

戚少商氣地直笑,

“小混蛋,你要是想跟我打,就好好吃藥休息,等你好了,我奉陪到底!”

說完,他踹開離床不遠的衛生間的門,抱着那個輕的好像沒重量的人進去,把熱水打開,開始做善後處理。

不知道是因為燒的太厲害,還是熱水浴效果很好,顧惜朝在過程中間就暈了過去,任憑戚少商擺布他的身體。

好熱,顧惜朝昏昏沉沉地想,不是聖誕節到了嗎?應該是寒冬臘月,怎麽能這麽熱!渴,好像在撒哈拉沙漠裏孤獨地走着,每挪動一步渾身的骨頭都肆意叫嚣的疼着。周身大汗淋漓,嘴裏幹的要命,嗓子裏像是在冒煙,“水…水…”

一陣清涼,甘甜的水被送了進來,立刻覺得舒爽,嘴上有另一片濕潤的唇将水源源不斷地通過靈活的舌頭傳給他。

身上感覺輕飄飄的,動動手指,關節裏的那針紮似的疼消失了,手下的床單身上的被子都很幹爽,那讓人惱怒的濕粘仿佛只是夢裏的錯覺。顧惜朝睜開眼睛,什麽都看不清楚,屋裏的光線很暗,只有一只小小的壁燈發散着微弱的光。他仔細地聆聽,周圍很安靜,再聽,屋外好像有人走動的聲音。他想起來,躺了很長時間,也不舒服,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着一套不那麽新卻很舒服的棉質睡衣。他掙紮着坐起來,那個早上還讓他疼痛不已,令人難以啓齒的地方這個時候已經好了很多,扶着床頭桌勉強站起來,才發現腿軟的厲害。

發燒後的結果就是,根本站不住,四肢無力,頭暈目眩。

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裏端着一盤不知道什麽東西,“醒了?”

顧惜朝吓了一跳,手一滑,人就往床上倒下去,戚少商幾步跑過來,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扶住他,忙不疊地道歉,“哎呀,對不起,我進來沒敲門,吓到你了?”

顧惜朝借着大個子的力,重新坐回床上,被人像粽子一樣裹好,那個人才算踏實下來,“睡了一天了,現在應該不燒了,你肚子餓不餓?”

顧惜朝擡頭看他,問,

“現在…幾點了?”

嗓音格外沙啞,顧惜朝甚至都覺得說話的不是自己。戚少商打開燈,看看牆上的挂表,“晚上十點了。”

顧惜朝慢慢轉頭,終于看清了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盤水果,他看回戚少商,大個子也穿着家居服,和昨天在酒吧裏那個西裝革履的人完全不同,沒有了幹練,剩下的竟然是親切和柔和,像是鄰家男生。

記得他有兩個酒窩,顧惜朝回憶着,好像現在才是第一次好好看看這個人。頭發不算太長,因為有些自來卷的緣故,所以糾結在一處,顯得亂蓬蓬的。戚少商的眼睛和鼻子長的很好,典型的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本來應該很西方化的阿波羅似的棱角分明的臉,因為那兩個時隐時現的酒窩,而少了一些高貴,多了一分可愛和頑皮,真像…一只包子。

“你琢磨我什麽呢?”戚少商說着,用一雙濕答答的手摸摸自己的臉,“你不會在考慮着一會兒打我哪兒呢吧?”

顧惜朝笑了,真正的開心一笑,雖然短暫,但是真的高興。

這個酒窩混蛋男!

“我餓了!”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戚少商也笑了,忽然大聲嚎叫了一嗓子,“得嘞,小的我這就端飯去,大爺您等好呗!”

他說完,轉身就出門了,門還沒有完全關上,戚少商人又回來了,看着顧惜朝的眼睛裏都是閃亮亮的光芒,“惜朝,你笑起來真好看!”

等戚少商離開,顧惜朝才第一次有時間把這間卧室看清楚,驚覺這個大個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卧室裏,除了他身下這張加寬加大的床,和一個帶了三層抽屜的小小床頭桌,以及映入眼簾的占據了整個牆擺滿了書的書架,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人不可貌相!

顧惜朝當時只想到了這句話,因為腦海裏那個酒窩男怎麽想都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只動物,如果說房間裏滿是散亂在地的髒衣服,積滿灰塵的電腦鍵盤和堆在角落裏的各種速食垃圾,是顧惜朝原本能想到的場景的話,那麽這個過于簡單,又過于一塵不染的房間還真讓他大跌眼鏡呢。

門又開了,戚少商的酒窩又開始晃啊晃,

“出來吃飯,還是我幫你端進去?”

顧惜朝指指門外,意思自己可以出去,戚少商哈哈一笑,走進來,抱起他就往外走,顧惜朝自是又要惱火,“混蛋,我自己能走!”

戚少商很樂意聽他開口罵人,逗他說,

“你剛才不是指着我,意思是讓我抱你過去。”

顧惜朝果然氣結,使勁掙紮,

“混蛋,放開我!

說着話,他就要用巴掌來招呼戚少商這個嬉皮笑臉的無賴,而長着包子臉的大個子馬上知趣的把人放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迅速躲開了危險區,“我去給你拿毛巾擦擦手。”

坐在椅子上的顧惜朝被那個登徒子氣地臉上通紅一片,又找不到人出氣,只好去踹一旁的椅子。使勁吸口氣,一股濃郁的排骨肉香味立刻鑽進了鼻子。

嗯,好香~~

“咕嚕咕嚕”

他的肚子發出了巨大的鳴叫聲,剛好戚少商端着托盤走過來,那個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笑又出現了,顧惜朝冷冷地說,“笑什麽?”

戚少商一臉的委屈,把毛巾遞過去,

“我沒笑,真沒笑。”

一碗熱熱的山藥排骨粥擺在顧惜朝面前,又放好勺子,戚少商正了正臉色說,“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就該膩了。喝完粥,還要再吃一遍藥。”

他說着話,在顧惜朝還留着紅潤的臉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臉上一派輕松,“嗯,不太熱了。”

顧惜朝開始以為他輕薄自己,都有了揍人的沖動,但是看他神情嚴肅,半分沒有調笑的意思,又覺得那碗濃香四溢的粥實在太具誘惑力,索性不再離他,低頭開始喝粥。

好香~~~

顧惜朝不知道原來一碗粥也可以做的這麽好吃,這麽讓人心滿意足,更何況,還是出自一個看起來更像是粗人的戚少商之手。想到這個人,顧惜朝才發現自己低頭喝粥的功夫,那個一直忙前忙後的人不見了,他也這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客廳裏陳設更是簡單,四面白牆,黑色長毛地毯,除了這個只能容納兩個人用餐的餐桌,就什麽家居都沒有了,連最簡單的沙發和茶幾都欠奉。

诶,有意思!

顧惜朝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看這種家居設計,這個戚少商怕也不是個尋常路數的人。

“吃完了嗎?”戚少商從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裏走出來,邊翻看着手機邊問,眼睛上架着一副淡黃色鏡片的眼鏡,剛剛那種小混混似的痞氣不見了,他又恢複成了那個精英男,盡管穿着皺皺巴巴的家居服。

顧惜朝把空碗推在一邊,不說話,只是看着他。戚少商把那個極其老舊的手機收進衣兜,又問,“好吃嗎?晚上了,你別吃太多了,免得不好消化。半小時之後,吃藥,然後你就洗漱休息吧。”

他說着,指了指在拐角裏的那個小屋子,

“我今天晚上在那裏睡,省得打擾你休息。”

顧惜朝特別不喜歡這種自來熟的人,尤其還是帶着親和微笑的這種人,最讨厭!用他們自以為的好心虛僞地關心着其實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假惺惺!

“給我電話。”顧惜朝站起來,向大個子伸出手。

戚少商皺了下眉,但還是默默地将手機掏出來遞過去。

顧惜朝接過電話,看了一會兒,卻有些犯難了。習慣了智能機的他還真是不習慣回歸這種按鍵老式手機的用法。這個電話看起來得有至少十年的歷史了,按鍵上的字母都被主人磨光了,顧惜朝笨拙地按着一個電話號碼,放在耳邊,感覺電話上還有那個人身上的溫度。

接聽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問,“誰啊?”

“我,小顧。”

“惜朝,你在哪兒?昨天聽說你跟一個男人走了,今天一天都沒在旗亭見到你,電話你也不接!你小子上哪兒風流快活去了,啊?讓我在這兒給你累死累活的賣命!不仗義!”

“我在…一個…客戶…,我一會兒回會館去,就想問問你在不在。”

“行了,還費事打什麽電話,快滾回你的老家來!我老人家要回家…回家…了”

說到後面的幾個字,這個人像是把自己的舌頭吞進了肚子裏,說的含混不清。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回去。”

顧惜朝把電話挂上,還回去。

戚少商黑着臉,拿回手機和眼鏡一起扔在了桌子上,瞪着顧惜朝問,“你要回去?”

顧惜朝覺得戚少商是個奇異的存在,開心的時候像個陽光鄰家男孩,生氣的時候卻像個地獄修羅一樣,無形中形成讓人透不過氣的氣場,讓人備感壓力。

顧惜朝什麽沒見過,什麽沒經歷過,他也瞪着戚少商,“是,打擾你一天了,謝謝,但是我要走。”

“你還在生病。”戚少商盡量平靜自己,跟這個小混蛋好好說話。

“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我死不了,所以我要回家,退一萬步講,就是我路上死了,也沒有你半分責任,絕對是我咎由自取。”

顧惜朝臉上又出現了那種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冷笑,讓戚少商的手都握成了拳,攥得“嘎啦嘎啦”直響,“你還回去?”

冷靜!

戚少商使勁深呼吸,後面的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裏鑽出來的,“回去還接着喝?”

顧惜朝不明白這個人幹嘛這麽關心自己,難道真的以為他是一見鐘情的純情女生嗎?真他媽可笑,“那是我家,不回那去,我回哪兒去?!”

顧惜朝仰着頭看着離他很近的戚少商,能感受到這個人熱熱的鼻息,粗重帶着燙人的熱氣,“我的衣服呢?”

他才想起,自己現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這個混蛋男的。

“扔了!”

“混蛋!”顧惜朝狠狠地說了一句,一個側身就想從戚少商身邊閃過去,而檢察官怎麽會那麽輕易讓他逃開,一擡胳膊就将人攔了回來,“你瘋了你?這會兒已經幾點了,你知道嗎?這是郊區,根本就沒車,你是打算走回去嗎?外面下大雪呢,你知道嗎?”

他的幾個 ‘知道嗎?’問地顧惜朝頭疼,更火大,早就不痛快打算跟他打一架的顧美人,這會兒吃了飯有了力氣,終于揍出了那帶着呼呼風聲的一拳。

戚少商當然不能讓他得逞,否則以後自己的臉要往哪裏放?!面對着拼盡全力的美人,戚少商一時之間倒是只有招架的能力,心下裏給顧惜朝一個大大的贊,這家夥雖然力量不夠,但勝在身手夠快,招式運用靈活。

“咔噠”

正在打架的兩個人都沒有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戚少商家的黑色大門就被人用大力撞開,只見幾個人跌跌撞撞地進了門,剛好看見戚少商一個快速的小擒拿,抓住了顧惜朝的兩個手腕子,鐵鉗一樣有力的雙臂使勁一拽,把人拽到自己懷裏,顧惜朝的兩只手被死死地扣在身後,以至整個身體都不得不貼在戚少商寬闊的胸膛裏。

“紅淚,你們怎麽來了?”戚少商邊喘着粗氣,邊摟緊懷裏扭來扭去的人,“小混蛋,你給我老實點!”

戚少商邊說邊騰出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顧惜朝的屁股上,弄的顧美人的臉色青裏透白,極為難看。

“老大…老大…這…這是誰啊?”游天龍被戚少商懷裏的顧惜朝驚呆了,也被這兩個人暧昧的姿勢驚到了,他轉頭看看身邊的息紅淚和手裏攥着鑰匙卻好像在發抖的阮明正,一時之間覺得有點懵!

“他是誰?”阮明正終于找回一些理智,看着戚少商的大眼睛裏有些不可思議,“你們倆幹嘛呢?你怎麽一天都沒來上班?”

顧惜朝看着這兩個長得算是漂亮,但是眼睛裏帶着困惑的女人,一下子倒是有些明白了。他轉頭沖摟着自己的戚少商嫣然一笑,大聲說,“混蛋,你這左擁右抱地,幹嘛還來招惹我呢?”

戚少商傻了!

眼前的顧惜朝太美,太媚,太有誘惑力,以至于他的手都不自覺地松開了,顧惜朝獲得自由的手立刻纏上了戚少商的脖子,臉貼的更近,說話的時候,吐氣如蘭,戚少商明知道這個混小子誤會了,在存心作戲,但因為太喜歡這樣的他,居然放任他繼續抽風。

顧惜朝近乎耳語地說,

“戚少商,下次想騙人也擦亮了眼睛,看清楚了男女再散發你的熱情!還有,料理好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要不然早晚你得被人閹了!”

戚少商哈哈一笑,握在顧惜朝腰上的手使勁用力,将人緊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一下就吻了上去,“唔!”

顧惜朝實在是恨,恨自己低估了戚少商不要臉的程度,恨自己在各個方面都不如這個混蛋,就連力氣上他都比不了,所以此刻的他只能任由戚少商把舌頭伸進自己嘴裏,肆意地侵犯着。

“頭兒~~~,老大!!!”游天龍覺得自己的結巴更加嚴重了,“你…你…喜歡…喜歡…男…男人…啊啊啊?!”

“戚少商!”阮明正根本是個黃花大閨女,因為一直愛慕戚少商,對其他男人根本不假辭色,連手都沒被男人碰過,更別提這麽限制級的濕吻鏡頭了,她尖叫了一聲,眼淚開始噼裏啪啦地掉下來。

而一直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息紅淚這會兒也看不下去了,她轉身就要走,卻被突然放開顧惜朝的戚少商叫住了,“紅淚,小阮,謝謝你們關心我,還到家裏來看我,我明天會按時上班的。”

息紅淚背對着他,點點頭,慢慢地說,

“不客氣!”

“紅淚,既然今天大家來了,我就順便介紹一下。天龍,小阮,這個人是我…愛人,顧惜朝!”

息紅淚眼裏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阮明正覺得自己的腿軟的就想跪倒地上,連游天龍都不可思議地搖頭,“老大…你…你是…同性…戀…戀…”

“我不是!”戚少商笑了一下,看着顧惜朝,這個笑變得有些無奈,“我只喜歡顧惜朝!”

三個突然闖入的人又失魂落魄地離開,留在屋裏的兩個人卻沒時間顧及他們,只是彼此看着,一個是眼裏都是嚴肅,一個則滿眼都是困惑。

“戚少商,你真是個瘋子!”

顧惜朝退後幾步離開了那溫熱的胸膛,擰眉冷笑着說,“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嘛,但是戚少商,我不是配合你作戲的玩具,我剛才就跟你說了,你找錯人了!現在我要離開,希望我們從此後永遠不會再見面。”

戚少商盯着他不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兩個人就這麽相互看着,過了一會兒,戚少商指着卧室說,“你去換衣服,我送你回去。”

顧惜朝吃過飯後的所有力氣在這時幾乎都被消磨殆盡了,他以為戚少商會再糾纏,又覺的這個人沒有再阻攔他的理由,他的頭開始疼,好像胃也開始不舒服,剛剛吃過飯就情緒激動地和這個混蛋動手,讓他脆弱的胃受不了了。

“我的衣服在哪裏?”

戚少商不回答他,只是轉身進了自己的卧室,從一個鑲嵌式的壁櫃裏拿出一身嶄新的內衣褲,一套黑色的西服和一件白色襯衫,遞給跟着他進來的顧惜朝,“試試這些,可能稍微有些大,你太瘦了!”

氣氛又陷入了尴尬,戚少商閉上了嘴。

顧惜朝也不說話,接過衣服看着戚少商,後者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開門出去了,“我…也去換衣服。”

戚少商的衣服穿在顧惜朝的身上,果然有些不倫不類的 ,但衣服上很好聞的薰衣草的味道,卻能讓人浮躁的心立刻踏實下來,這點讓顧惜朝暫時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他打開門出去,看見已經等在客廳裏的戚少商恢複了西裝革履的樣子,因為一天多沒刮胡子,現在的他看起來多少有些頹廢和落魄。戚少商手裏拿着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一條格子的絨圍巾,遞到顧惜朝眼前,用着有些命令的口吻說,“穿上,外面在下雪。”

顧惜朝不伸手,淡淡地拒絕,

“不用。”

“你在生病。”戚少商固執地将衣服敞開,等着顧惜朝動作。

顧惜朝只想立刻離開這個讓他呼吸都困難的地方,只好順着戚少商的手把衣服穿好,當圍巾也被嚴嚴實實地圍在脖子上的時候,戚少商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惜朝,我周末去旗亭找你。”

顧惜朝一愣,然後厭惡的瞪着戚少商,

“出了這裏,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難道你不想出去了?”戚少商微笑着威脅這個很容易暴跳如雷的人。

“你威脅我?”顧惜朝立刻上當。

“是,”戚少商把黑色的大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周末去旗亭找你。”

“混蛋!”顧惜朝小聲怨念着。

兩個人出了門,顧惜朝才看出來這裏竟然是一個安靜的院落,月光借着皚皚白雪将整個空間映亮。果然如戚少商所說,如果沒有他送自己,自己還真是回不到市區呢。

“這是哪裏?”顧惜朝坐上車,情不自禁地問。

“我家。”戚少商寄上安全帶,沒有了剛才的嚴肅,又開始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诨。

混蛋!顧惜朝知道戚少商是在逗他說話,覺得剛剛才有的對這個混蛋的歉意立刻煙消雲散,又只剩下深惡痛絕。

“我小時候住在這裏,在市郊區。我父母去世的時候,姐姐已經嫁人了,所以現在只有我自己住在這裏。我不喜歡太複雜的東西,所以能簡單就簡單,兄弟們來我這兒開會,就随便坐在地上,想住下,拿床被子就睡了。我這人愛幹淨,除了抽煙喝酒沒什麽惡習,因為工作關系,所以我從不去娛樂場所和賭場,避嫌!”

顧惜朝不想聽他啰嗦,但是思維又不聽指揮地跟着他的思路走,這會兒,他撇撇嘴,“謝謝你沒把旗亭當作娛樂場所。”

戚少商笑笑,卻沒解釋,只是接着說自己的事兒,“我重新裝修的時候,把所有東西都扔掉了,包括我父母的一些舊物,能送的送,能賣的賣,當然大多數也不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