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丐幫

前夜裏遂意睡得很熟，以至于她忘記了今晨自家徒弟要披上戰甲前去楓華戰場，早上沒有某只咋咋呼呼的丐幫在門前吵鬧，她睡了很久。

遂意坐在床邊一面穿鞋子一面奇怪，今天淩兒怎麽比自己起得還晚？平時都是他先起了跑到屋外頭喊自己早吃飯的，此刻都要到午時了還沒一點動靜。

“月姑娘。”門口經過的丫頭看見遂意，欠欠身，行了禮。

遂意叫住她問道：“淩兒呢？”

那小姑娘聽了微微吃驚，看着遂意問道：“姑娘不知道麽？少爺跟随大小姐前去戰亂楓華谷了。”

這麽一提遂意方想起來，昨晚淩兒好像是提過這事。這是好事，淩兒是顧家的接班人，跟着自己這麽平庸的人必然是沒有出息的，出去磨練磨練才能有所長進。

“姑娘可要叫廚房準備早點？”

早飯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這會兒都該在準備午飯了吧。遂意向來懶，又不想讓別人為了自己忙活，錯過早飯就錯過吧，也就不吃了。“不了，我還有些事要趕着出去。”

雖然是推辭的話，但總不能讓人以為自己刻意疏遠客套，說完背着雙刀到馬棚牽了自己的那匹灰溜溜的綠螭骢便出門了。

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噠噠噠的馬蹄聲，聲音急促像是趕路的，遂意牽着自己灰溜溜的小綠讓開道，好奇的看着那匹黑馬靠近停在了自己面前，下馬。

“……”馬上的人除了顧淩肅還有誰，看那一頭亂蓬蓬的稻草，遂意扶額，“你不是去楓華谷了麽？”

顧淩肅下馬，一臉的認真嚴肅，道：“我回來拿東西。”

拿個東西這麽嚴肅做什麽？“那你還不去？”

“我已經拿了”顧淩肅認真的回答着，居高臨下的看着月遂意。

這家夥每天吃的都和自己一樣，怎麽長的還那麽快呢，你瞧瞧這視角，簡直煞威風啊。

“拿了還不趕回去？讓隊伍等你一個真的好麽？”遂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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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吃早飯？”

“……吃……吃了啊”結巴個什麽勁兒啊，沒吃早飯又不是犯法，你害怕隐元會突然蹦出來打你不成。

顧淩肅皺眉，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要把遂意看出個洞來，遂意無法，很慫的認了，“好吧，我沒吃早飯。”我沒吃早飯又怎麽了，你咬我啊！

“為什麽不吃早飯？”這話聽着像是有些生氣。

月遂意向來神經大條，哦，應該說遂意向來對顧淩肅神經大條，根本無法感受到什麽叫顧淩肅生氣或者什麽叫顧淩肅高興。“能有什麽為什麽，不想吃呗。你跟上來不會就為了和我讨論今天早上我有沒有吃飯吧？”

“……”顧淩肅忍着的看着月遂意那雙清澈無波的月藍色眼睛，道：“不是。”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這場仗會打很久，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雖然遂意整天無所事事，但作為惡人谷的一員她還是明白楓華谷的重要性，聽顧淩肅這麽說，月遂意也不免皺眉。看樣子守住楓華很難。

遂意知道自己作為師父應該說點什麽，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麽，對于戰事她向來不了解，更別說是運籌帷幄見風轉舵的布局沙場。唯一能說的好像就是……遂意啪啪拍着顧淩肅的肩膀，笑道：“什麽時候回來都行，是要是活的。還有啊，可別缺胳膊少腿兒，免得将來娶不着媳婦兒。”

“……”顧淩肅一手拽着缰繩一手捏着馬鞭，真的很想抽抽眼前這個感知度為負數的蠢喵。“你才娶不到媳婦兒呢。”

“我是個女的，娶什麽媳婦兒啊？”遂意像看白癡一樣看着顧淩肅。

顧淩肅氣極，道：“你，你小心嫁不出去！”

“嗯，這話好像有幾分道理，為了能嫁出去為師一定要去少林寺多轉轉。這年頭，長得好看人又好的和尚真的太少了，争取來年就給你找個師爹。”遂意向來是沒心沒肺的人。

“……”顧淩肅恨不得抽死自己。月遂意要是知道自家徒弟一會兒想抽她，一會兒又想抽自己，一定會懷疑這徒弟是不是壞掉了。

而此刻，畫風急轉，顧淩肅可憐兮兮的看着月遂意，連聲音都故意輕柔了下來，就差沒有拽着衣角咬着手指了。“師糊糊，你不要我了麽？”

我湊，這是什麽劇情？遂意不禁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疼，好吧，遂意懵了，徒弟沒病吧？好吧，徒弟似乎沒病。

遂意嘴角抽了抽，笑得很是“慈祥和藹”，說道：“怎麽會呢？為師就你這麽一個徒弟，不要誰也不會不要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顧淩肅咧嘴一笑，伸手想揉亂了遂意綁了很久才綁好的頭發，不過這樣好像不太好，于是硬生生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師傅，我不在你要記得按時吃飯。”

“哎呀，你個小屁孩兒怎麽跟大媽一樣？知道啦～”雖然臉上不耐煩，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徒弟沒白養啊，知道關心師傅。

顧淩肅無奈笑笑，翻身上馬，回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月遂意，“等我回來，就能帶你去巴陵縣看油菜花。”

油菜花有什麽好看的？遂意撇撇嘴，還是那句話，“等你能拿下巴陵縣再說吧。”

“……等我回來。”

“說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快走吧。”遂意忍不住翻白眼。

顧淩肅欲言又止，揚塵而去，遂意翻身上馬，準備開始新一天的營生。

渡劫沒有想到會再一次在廣都鎮遇上那只小喵，他潛意識裏總覺得這只貓兒身邊總是會跟着個小丐幫，只是當他在廣都鎮門口看見這只小貓的時候，她是一個人。

“丫頭！”

“诶？是你啊，大和尚。”滿心歡喜的蹦過去。

“你幹嘛呢？”

“正找不到事做呢。”

“你徒弟呢？”

“他啊……他……”遂意正要說自家徒弟去楓華谷了，卻撇見渡劫腰間挂着個精致的暗藍色小鼎，這不是浩氣盟的腰墜嗎？遂意這才注意到，渡劫身上穿的是浩氣盟的戰裝。“你……是浩氣盟的？”

渡劫看她驚訝的表情，好笑道：“你不會才知道吧？”

哼，你是浩氣盟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遂意怒目而視。

我告訴你了呀，我從見你第一天的時候就挂着浩氣盟的腰墜，是你自己傻沒看見而已。渡劫回以“是你智商不夠不能怪我”的無奈眼神。

“我怎麽看你很讨厭浩氣盟的樣子，倒不像是陣營對立啊。”渡劫饒有興味的看着遂意，笑道。

“還不……還不就是你們浩氣盟的老是半道上跑出來打劫麽？什麽武林好漢啊，全都是強盜土匪。”

“噗”渡劫忍不住嗤笑一聲，無辜道：“我沒打劫過你，你可不能以點概面啊。”

“哼，蛇鼠一窩。”遂意噘嘴，斜視。

“得得得，這樣好了，為了給你消消氣，我讓你打劫回來，如何？”

打劫回來？遂意看着他身上的錢袋，口水那個流啊，将信将疑道：“當……當真？”

“自然。”渡劫笑答道。

于是兩個人從廣都鎮走到了融天嶺，也不怪他們這麽費勁還換地方，成都揚州暗地裏聚集了很多隐元會的人，又有守城兵。他們可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理由，除了所謂的和諧的武學交流以外，但凡動起手來他們都能從不知道是哪個邊邊角角的地方蹦出來，然後一巴掌把你糊翻在地。

所以融天嶺相對的比較安全。

遂意還真沒客氣，就朝渡劫動手了，伸手就搶錢袋，渡劫也不還手，讓遂意一拳打到臉上，于是遂意很是意外順利的拿到了那袋碎銀。

遂意并不是真的想要這碎銀，鬧着玩兒嘛，反正沒事做。可是這大和尚這樣讓她難免覺得沒多大意思，可是這大和尚很是作死啊，揉揉臉說再來。

遂意看他“興致很高”的樣子，出手又是一拳，渡劫的左臉瞬時就烏青一片了。

打了一會兒，那大和尚似乎終于舒心了，躺在地上說：“那些你都拿着吧，剩下的我還能去據點換點金子。”

遂意“……”

渡劫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撿起棍子，頂着一張滿是淤青的臉笑着和遂意說了句我先走了，便真的踩着金光閃閃的佛印飛走了。

“……”遂意立在原地，莫名的感到無助，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轉身之際，似乎瞥到不遠處的樹叢裏有個人影，定睛看去時又沒有，她也沒多在意。

抱着滿滿一包的碎銀讓她覺得挺沒勁的，這些碎銀她當然不能要了，是不是該找個時間還給他？不過看渡劫那樣子暫時也不會要的，還是先留着吧，說不定哪天他又想起來，想要回去呢。

于是她把從渡劫身上“搶”來的兩千七百多個碎銀存進了自己在成都的倉庫。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存，便存了很多年，一直沒有動過。此乃後話。

作者有話要說： 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