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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了傻,“這檢查方式真特別。”

“有人可能模仿你的臉,但沒人會把自己手筋挑了再混進來。”趙汐說道。我疼得指尖都在哆嗦,把傷口掩進了衣袖裏,繼續往前走去。

這裏因為是地下所以有些陰潮,紫衫人帶着我們連着走了十幾個彎,我才見到了一扇兩人高的木門。

兩旁燭火輕輕跳動,那兩人對趙汐躬了躬腰退下去,趙汐摘下兜帽,推門而入。我幻想了無數次溫溟的模樣。不論怎樣想都會是什麽帶着金色面具身着華麗紅袍高高站在臺子上手拿權杖高貴冷豔逼我跪下,還是妖豔妝容暴露服裝手持匕首挂着‘別怪老娘心狠’的微笑插-進我手腕……

不論怎樣想,都定是個奇葩女人。她要是不夠霸氣狂野,就對不住我這個妄圖反抗她卻差點被玩死的屬下。

我靜靜跟在趙汐後面,盯着沾濕的鞋尖,不敢看她。

“呵,趙汐……”我聽見一個極為冷淡的女聲,“看你的模樣倒是過得很好,倒是難為你了,盛京離雲南那般遠,你也能輕輕松松的看着西毒王的位置落進別人手裏。”

趙汐低下頭去,眼裏幾分漠然。他沒了平時暴躁又明豔的神情,倒顯得嚴肅極了。

“我也的确是沒有辦法,阿瑤得到了生死蠱,就算我是正統繼承人,也抵不過她那一個小小的神蠱。”

“你比不得她?再說了,生死蠱你若是提前防備,毀了便罷,那女娃根本不會登上西毒王之位,不論怎麽說來都是你太過懈怠。”溫溟聲音遠遠傳來。

我小心翼翼的擡了擡頭,看着一個白衣的女子就坐在一把藤條椅上,頭發裏簡簡單單插了支玉簪,膚白如玉,遠遠看着就是一朵素的不能再素的白蓮花。我想她一定覺得我這種青衫子素的做作,別的女人紅裙紫袍俗的可憐。

真心把自己當顆白菜,穿了一身白就把自己當做神仙姐姐。這種古代小文青很适合一邊仰望天空一邊:“猶如那夢境的深長,只是追逐不到熟悉的身影而讓我迷茫……”

“阿瑤來了盛京,從她手中得到西毒王之位并不難。只要給我時間。”趙汐微微躬了躬身。

溫溟沉默了一會兒:“一個月。若是不行我們之間合作決裂,我将攻進雲南。”

趙汐單膝跪地:“是。”

他一跪,吓了我一跳,我腿一軟也跟着一矮,蹲在他旁邊不敢起身。

趙汐轉過頭如同看白癡一樣看了我一眼,我也覺得自己這個如同便秘的動作實在丢人。他擡頭對溫溟說:“溟主,無事我便退下了。”

溫溟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白色雲袖半掩的指尖對我勾了勾說道:“還有事呢,溫召,過來。”我連忙站起來弓着腰颠着步子跑到她旁邊,離近了才看見她的容貌。

并不算絕美,只是普通的素淨清秀,但我總覺得她一定是易了容。因為按照慣例,美人總長了雙飽含着宇宙的氤氲雙眼,只長了雙漂亮眼睛的女人一定是易了容的絕世美人。

她勾了勾唇:“你裝的可累?”

我腿一哆嗦,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溟主在上,我可不敢裝失憶啊,我這……我這是真傻了!”

她不接我的話,冷哼一聲,眼裏有了幾分陰郁,睫毛微微垂下來,讓人看不清她更深的神色。真是高手,當真高手,一句話就能吓得我拆點趴地上。

“趙汐,帶了吐真蠱麽?”她不看我,只問趙汐。他應了一聲走過來,我看着他那帶滿銀镯子的手腕晃了晃,拆下一只镯子,那镂空的銀镯裏緩緩爬出了一只青紫色小蟲,驚得我毛骨悚然,他滿身的銀飾裏竟養的全是蠱蟲?!

溫溟擡了擡下巴,我就瞪大着眼睛,親眼看了那蟲子被趙汐放在了我後頸處,我随即後頸一麻,這麻酥瞬間蔓延至後腦,我連帶着反應都跟着遲鈍起來。趙汐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你知道你所練內功名叫什麽麽?”溫溟倚在藤椅上,晃了晃,仿佛跟我聊天一般說道。

“……不知。”我大腦中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張口輕聲說出。

吐真蠱……竟是這樣讓我說出真話?!

我心裏慌了,卻看着溫溟低聲說道:“呵……是名為雲翳心法。”

“這心法共有七層,前三層與普通人無疑,需有人在旁引導才能築基,第四層第五層功力大增,持續時間也最長,練至第六層後期在即将突破第七層時則會癡傻瘋狂,但若是有旁人強制他繼續練下去,到了第七層則會失憶,武功大成,世間難覓敵手。”

“但你知道麽……到了第七層,也會對那個最初引導練武之人百依百順無法違逆,而我就是那個最早引導你的人。”

我瞳孔微縮。這難道代表我沒法再逃脫溫溟的掌控?

溫溟看着我的表情,笑了起來,那笑容叫一個出塵淡然,卻讓我只想抽她。

“你倒是沒唬我,真是失憶了。不過你不必擔心,之前你擅自改了心法,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險更改套路,這也就會導致你練成七層雖會失憶,但內力全無,也無法……再受引導者控制。你真是一直都這麽大膽啊……”她偏頭說道。

“那麽你記得幫你改心法,控制你避免走火入魔之人是誰?”

“……記不得了。”我不由自主的說。

“你可記得我是誰?”溫溟貼近了我幾分。

“溫溟……溟主。大人物。”我的回答真老實。

“那你猜得到我是誰麽?”

我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她笑了,仿佛知道我會這樣,又問了一遍。

“京城之人。”我腦袋中的猜測被迫說出了口,這種思想被人生生從腦子裏揪出來的感覺實在太可怕。“而且是皇家中人。”

“哈哈哈哈!”溫溟拊掌而笑,明明相貌清秀溫婉,這份大氣卻仿佛枭雄一般。“你的确是如同以前一樣,就算是失憶了也不輕舉妄動,心裏分析的頭頭是道啊。告訴我,你怎麽猜的?”

我心裏如同燒沸了的水,有幾分慌張的想要往後退,嘴上卻低聲說了出來:“柳屋是溫召所創辦,作為勾欄院最方便的便是探聽情報。對你來說也是好處不少,你完全可以在溫召創辦形成規模後,并在各處情報點安插好之後,直接強奪接手。”

“說的沒錯。”溫溟嘴角含笑,一縷發絲垂在臉側,襯得她面容柔和。

“我曾查到柳屋三次被朝廷壓制,第一次被放火燒毀,第二次說是窩藏賊犯,第三次則是更改法令使得柳屋客源減少。這幾次大事件之後,柳屋仍然能成為盛京最大的風月場所,就是代表……那幾次的打壓都是掩人耳目。”一開始的驚慌在我發現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開口的情況下,漸漸平靜下來。媽蛋,這他媽什麽蠱,簡直就是仙術啊!

“既然如此,那麽幾次打壓都只是表面功夫罷了,三次壓制,分別是跟淮安王,葉家主母和刑部侍郎為主,背後所牽扯到的人更是京城老輩。我本來找不到這三人共同之處……直到聽說葉家的興盛是由于十年前新皇登基,在保皇派中有重要作用。”

“然後與此相同的,淮安王與刑部侍郎都是由于跟随新皇登基,站對了陣營才有了如今的發跡。于是我猜測與皇家有關。”

溫溟笑了起來,她眼底顏色更深,我跪坐在地上半仰着頭看見了她眼底一團黑霧。

“溫召啊,溫召。這是你失憶後不過幾日,你便猜出我身份。吐真蠱只能對毫無武功又無心防之人用,若不是因為失憶致使你茫然懵懂的,我也絕不會有機會讓你說真話。”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臉,那雙美玉無瑕的手冰涼冰涼,激的我輕顫了一下。

“從你幼時我就知道你是個不簡單的……罷了罷了,不說當年的事兒了,時光荏苒白駒過隙,轉眼我也是個三十的老女人了。”她歪了歪腦袋,文青的勁兒又冒出來了,我看着她四十五度角仰望着青磚鋪成的天花板,幽幽嘆了口氣。

“告訴我吧,你最後得出的結論呢?”

那這樣說來時間也吻合了,十年前沈謝之變,三皇女登基……

“您是當今聖上。”我垂下頭,說道。

這句話,溫溟仿佛沒聽見一樣,她沉默着似乎想了許多別的事兒,過一會兒說道:“給你個任務。很快就要到葉家詩會,你去,把一個人帶過來。皇榜目前還未出,但我告訴你他是今年新科探花,名葉子安,把他帶到柳屋去,我要他替我辦事。”

考慮到我現在小命還在這個白蓮花女皇手裏,連忙狗腿的點了點頭。她拍了拍手,候在門外的趙汐走了進來,晃晃銀鈴,我感覺有什麽東西麻麻酥酥的又從我後頸鑽了出來。

趙汐深深看了我一眼,把那青紫小蟲裝回了銀鈴裏。

“葉子安不正是那葉家遠房親戚麽,我知道了,只是我以什麽名義把他帶回柳屋啊……”我犯了愁,畢竟柳屋是個勾欄院。

“這就你自己想辦法了,反正讓他長期呆在柳屋就好。”溫溟站起身來,長發如瀑垂下,白色羽衣輕輕動了動:“我們一直都能好好合作的,阿召。你為何就是不願意呢,有時候順從能得到更多。”

我呸——你麻痹有本事你挑我手腳筋之前說這話啊,把我弄殘了又招什麽安!

但我仍然狗腿的笑起來:“是是,這件事兒我一定辦好。”

溫溟輕笑了一聲,仿佛沒聽見的飄啊飄啊走了。

我揉着脖子和趙汐退出了房間,這次沒人再來帶路,趙汐攜我在暗宮中穿梭,我不識路,很快就繞的頭暈腦脹,真好奇趙汐那豬腦子是怎麽記住路的。

很快,我們回到地面,他跟我并肩走去另一家客棧,在攸城的西城門。

“哼,真不知道你這個家夥之前是怎麽會掌控那麽多權利。每天就知道插科打诨,吃喝玩樂!”他胳膊上那些讓我毛骨悚然的镯子晃了晃。

“呃……大概因為我長得好吧。”

“呸!”趙汐怒瞪了不要臉的我。“想來也是你會勾搭男人,誰不知你風流名聲!”

“我之前很風流?不可能,就我這種一看就是老實人,樓裏公子的翹屁股我也就是瞟兩眼,從來沒動過手!能在這勾欄院裏潔身自好的除了我還有誰?”

“就你還潔身自好!”趙汐壯士對我的這個成語表示了極大地憤怒,“你當時不知道跟多少人睡過,還有臉在這兒說潔身自好!現在到了勾欄院,你得意了吧,得意了吧!”

我驚悚了:“你這話不能亂說,公子我一只小白花,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難不成我還跟你一夜良宵過?”

“放屁!”趙汐臉都漲紅了:“你要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全身蠱蟲把你啃成篩子!就你那樣貌還望我身邊來湊!”

我促狹的笑起來,拍了拍他肩膀:“別這樣啊,你這馬上就是我們柳屋新紅牌,這麽害羞可不太好,千萬朵花兒等着來采你呢,聽說我們勾欄院兒可是男女不忌啊,我期待着你買的那只雞血石玉勢有用武之地哦。”

“不要你管——”趙汐咬牙切齒,美目裏滿是怒火。“你抱着美人歸就行,溫溟可能不知道你身邊那假扮小厮的清琅是誰,我卻知道他是你舊情人!夜夜笙歌很開心是吧!”

清琅是我舊情人?我還對這半大孩子出手?啧啧……這溫召也太禽獸了些。

很快,我們就趕回了盛京,這來回一趟可真是要玩死我,那溫溟屁大點事兒也把我叫過來,若是要我找那葉子安,寫個條子派人送來不就好,折騰我仿佛是她的樂趣一樣。

趕回盛京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我累得腦袋發昏,卻收到了葉家送來的詩會請柬,本是昨天送來的,只是我不在,清琅遞給我的,我一看日期,可不是今日麽!于是就盯着黑眼圈,叉着騎馬都快颠殘的雙腿,坐着轎子就往葉家去了。

而趙汐比我更慘,聽說有個姑娘已經要包下了他,趙汐一臉屎色的被押過去了,我略有點不爽,不就是有錢麽?一千兩包他一天,趕明兒我用那破夜壺忽悠趙汐說這是先秦的,值五千兩,讓我包他五天我就給他。

我就讓他給我磕五天的瓜子兒!

我這樣腹诽着,就在轎子上搖搖晃晃的往葉府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我傻了傻,“這檢查方式真特別。”

“有人可能模仿你的臉”趙汐說道。

“有人還模仿我的面。”

“再模仿也不是老壇溫召牛肉面!”

莫名想到這個梗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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