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死了?”我愣在原地,趙汐拿起了生死蠱,收入袖中,不再看我轉身就走。清琅與其他公子漠然的無視我,用布條包着手,拖走了地上癱軟的阿瑤。所有人熟練無比的收起武器,下人們拎來了幾桶水洗刷石板路,掃走長廊上蛇蟲屍體,就好像是剛剛睡醒起來打掃柳屋一般。
那紅牌晃了晃腦袋,對着我勾起嘴角魅惑一笑,把匕首收入衣襟:“擾了主管大人清夢了,您要不再回去睡會兒。”
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氣氛轉變的太快,我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咳,不用了,我睡得挺好的。”我故作鎮定。
葉子安走過來,笑道:“是麽,我看你被蚊子咬的嘴都腫了,想來一定沒睡好呢。”
他這話音剛落,路過的清琅瞟了我一眼,不做聲的挑了挑眉毛。那個得意又威脅的表情是怎樣啊……
“哈……哈……哈,你說這蚊子怎麽就願意跟我親嘴兒呢,也不怕被我咬死。”我幹笑。
葉子安動了動眉毛,笑意更深,卻扯開了話題:“你把那信拆開來吧。”
我這才想起來,連忙拿出溫溟新給的信,一邊撕開一邊說:“這阿瑤死了,苗疆會不會報複趙汐?溫溟那裏怎麽交代?”
“你不用太擔心。”他并不正面回答我,擡了擡下巴示意我展開宣紙,看看信的內容。
我低頭看了一眼。
哈?!
心中一驚——
“要我扮作岑家小女,往西南而去,調查西南流匪?!”
葉子安皺了皺眉頭,接過信紙來剛掃了兩眼信紙就化作藍色火焰燒盡。
“還要你把阿瑤人頭送給她。”他臉上笑意不在,陷入疑慮之中,我極少看他這副表情,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衣袖問道:“人頭的事兒倒不算麻煩,只是她是怎麽想的,才會讓我扮作女子啊!”
葉子安半晌不語,微微松了下眉毛,壓了壓我的腦袋:“你不必想太多,跟着去做就好。這是她的一個雙重試探,既試探你也試探沈家。讓你去調查西南的流匪,其實是溫溟怕沈家一直對抗的流匪其實是沈家自己人。”
“西南沈家之前不就是靠剿匪發家的麽?我以為早就已經沒有流寇了。”
“沈家是剿匪發家的山賊,那幾兄弟都是做過綠林大盜的。至于西南的流寇,從來就沒被繳清過,簡直就是春風吹不盡,再加上現在塞北軍雖然名義上是皇上的勢力,實際上早有反意。”葉子安簡單說了幾句,聽得我雲裏霧裏,他看着我一臉茫然的表情,溫和笑起來:“會有人來安排的,你按着做,老老實實的就行。”
他上樓了,我茫茫然又不知道該做什麽了。不論怎樣想,溫溟讓我扮回女子的行為都太不尋常了。我忐忑的呆在走廊上吃了兩只香酥雞,吃的滿嘴流油也想不出來原因,雞骨頭扔了一地,衣服上也滿是油乎乎的爪印,我正看着廚房老張把新一盤的香酥雞端過來,無比嫌棄的看了我一眼,放下盤子就走。
“哎哎,你怎麽連雞屁股也不切啊,給我切了雞屁股再走!”我喊都喊不住他。
我正要拆掉一個雞腿,就看着清琅從長廊那邊急匆匆走過來,扯了我衣袖,給我抹了兩下嘴,就拽着我上樓。“啥事兒啊,這麽急。”
“岑家人來了,來要他們家小女了!”
“我靠,哪兒來的他們家小女啊!”
清琅連一個看傻逼的神情都懶得施舍給我了,拽着我跑上樓,我就已經看着一幫人在我房間門口候着,清琅把我推進屋裏去,我就看到一圈十三四歲的小厮手裏捧滿了東西圍着,一個女人坐在矮幾邊,還有兩個丫鬟站在她後頭空手垂頭候着。
那女人三十出頭,主管的打扮,頭發利落的挽起來,看到我趔趔趄趄撞進屋子裏,站起身來:“恭迎主子。”
我吓得倒退一步:“你們認錯人了。”
“家主的意思,目前您不願意也要成為岑家小女。”她笑的不容置喙,走到我身邊來捏了捏我肩膀,又扳起我的臉仔細看着。她妝容精致的臉微微擡起,充滿審視:“個子有點高,不過幸好瘦長。眉毛長的太中性化了,眼睛倒是不錯,懶散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味道,只可惜這滿面油光是怎麽回事兒?”
抱歉……我剛吃了油厚的東西。
她強勢又有點嫌棄的捏了捏我的手和手臂,對男性小厮說道:“把東西放下,出去。”
我被這女強人吓得一愣一愣,她一邊使喚丫鬟關上門,一面把我拖到屏風後來。我看着那兩個長相不錯的丫鬟,岑家用得起女性下仆,也知道有多麽聖寵優渥了。
“把那套雲煙藍暈束腰裙衫拿過來。”她命令道。那丫鬟應了聲,面前的女主管就開始扒我衣服!
呀呀呀滅跌!我拽着衣服就往床裏鑽,她卻動手快的很,我現在還是男子裝扮,她這樣讓外人看來就是老草吃嫩牛,饑渴半老徐娘強上英俊小夥啊!
她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更盛,我只聽刺啦一聲,後背的袍子都給撕了開,她那表情絕對算得上是“你現在叫萬歲爺也沒用我紮死你這個小賤人”,我被吓得腦袋一激靈,不受控制的就扯着凄厲喊起來:“娘娘!我真的沒有勾引皇上!放過我吧!爾康!救救我啊——”
“都說這溫召公子是個傻子,還是真的啊。”一個丫鬟憐憫的說道。
我立馬閉嘴不叫了……被當成傻子真的是件很憋屈的事兒啊。
女主管看見我不掙紮了,也松了口氣,我解開裹胸布躲進紗帳裏,一會兒她就遞了一套比較複雜的女子服飾進來,我在丫鬟的幫助下穿上了衣服,才發現這件衣服相當利落而且顏色幹淨。
簡單地月白色素錦衣,腰間用同色深藍雲紋腰帶紮進,顯出幾分飒爽與女性的優美腰線來。下擺長裙分成幾片衣衸,露出銀線鈎花長靴來,衣料輕盈飄逸,倒顯得有幾分修仙女俠的氣質來。雲袖籠着輕紗,袖口墜有祥雲暗紋,我第一次見到這種衣服,與貴女們的襦裙宮裝都不同,像是為了衣服的主人特意改的。
兩個丫鬟把我押到鏡子面前,三人對我真正女子身份毫不吃驚。
我頭發披散下來,第一次看着這些女性化的胭脂水粉擺了一桌,就要我往我臉上撲,我狼狽不堪:“那啥,我難道不該易容麽?難不成我和你們岑家小女長的很像?”
女主管撥開那兩個丫鬟的手,說道:“我們岑家小主名為岑瑟,五歲時被送上山修道,從未有人見過她的長相,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她二十多歲也從未下過山。”
原來還真是個女道士,那這衣服就是為了她的身份改的。
“所以說,即是修仙女子,就和京中貴女截然不同,也不能去學那些流行的發型服飾。”她教導着身邊的兩個丫鬟:“看着,這裏頭發要大半披散,上半部分挽個利落的流蘇髻,用深藍色絲帶綁住,左邊加個銀飾就好,不要那個太累贅的。”
我看她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跟丫鬟說道:“過幾日你們要随她前往西南,記得怎麽束發。切忌不要施胭脂,這些東西只會破壞岑瑟小主的身份特征,略施薄粉即可,眉毛剃去,然後不要畫那些新月眉啊娥眉啊,要畫這種眉尾略挑的,畫的稍粗一些,別太彎太細,這樣才有行走江湖的氣質。”
暈暈乎乎的看着這女人硬生生把我這個勾欄院僞公子打扮成英氣而幹淨的女道士。
等她把我拾掇完之後,我對着鏡子就只知道傻笑了。這女人果真有幾分水平,我本來只是那種人畜無害的懶散無謂,卻讓她硬生生畫出幾分仙氣,仿佛是那漠視人間的仙人,對着香酥雞也不動聲色。
長發披散,銀飾墜耳,雲袖飄逸,表情淡漠,我若是裝裝,還是有幾分高貴冷豔的氣質啊。
這位岑家主管也頗為滿意,她遞了把輕劍給我,要我束于腰間,“主子,您收好劍。您十幾年未歸家,突然悄聲回來,京中都沒消息,如今您偷偷從柳屋回家,才悄悄走漏了風聲。很快京中都知道岑家小女回京,必定有許多宴會請您去。”
我認真聽她說着我應該記住的這些背景。
“不過您可沒有時間,明日一早您就去西南探望山中隐居多年的師叔,帶上了名貴玉器銅器,往西南而去。不過您路上是否會遇見流寇,誰知道呢?就算您武功不錯,可也恐怕難敵衆手吧。”她微微低下頭,完全表現出了一個主管在主子面前應有的态度。
“我記得了。”我握了握劍柄:“我現在是否要回家呢?”
“那是自然,您請跟咱們先回岑家,明天一早出發。”她微微弓膝行了個禮,推開門朝外走去。
只是這一去要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憂心忡忡的在長廊上挺胸擡頭走着,走了兩步就看到倚着長廊喝酒的葉子安,他正半夢半醒的吃着我剩的那只香酥鴨,看見我走過去,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快一臉驚豔被姐的絕世姿容擊中吧,一臉發春眼神深邃的快來執起姐的發絲說‘阿召你真美’吧!我心中得意,卻看他笑了起來。
竟是我瞬間被他的那個笑容擊中了,他就倚在欄杆邊,笑的平和又溫柔,仿佛是早就無數次在腦海中幻想過我穿女裝的樣子,如今見到了只覺得欣慰。那笑容背後包含的喜悅與等待,那種平靜的心情與愉快的期待,真的一瞬間讓我臉都紅透了。
我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麽走路了。葉子安放下酒盅,對我招了招手:“不錯。我能見到你穿女裝也算是值得了。”
他起身給我理了理窩在頸後的頭發,柔軟指腹輕觸在我後頸的肌膚上,離我極近,我擡眼只能看見他下巴和衣領中延伸出來的頸線。身後的女主管微微表現出不滿,我卻恨不得讓他離我更近些。
其實我一直都明白溫召不論失憶前後對葉子安都抱有的感情。
和對清琅的态度截然不同。在葉子安面前,仿佛是一切一切的歡喜都掩飾不住了,想着之前做過的那個隐隐約約的夢,好像小時候我也沒這麽稀罕他,倒是現在他一跟我說話我就歡喜,真是丢臉。
歡喜的同時總是想起了初次見面時他對于我當初被溫溟所傷的态度,他對于我仿佛總有一種隐隐的殘忍和溫柔混雜在一起的感覺。雖然他似乎沒傷害過我,平日裏對我也很好,但對于他搶奪我曾有的勢力,背叛我并且在我失憶前不管我是否殘廢,只在乎我活着,這些讓我如鲠在喉。
“咳咳,去西南不會有什麽危險吧?”我問他。
“誰知道,那邊流寇這麽多,你這麽跟我說我也不能保證。”葉子安聳聳肩:“沒事兒,大不了你就被搶進營寨,被迫當十幾個大老爺們的妻主,然後就不停生孩子。”
“膽敢這麽說話,真是放肆!”我身後岑家主管冷眉斥道。她倒是入戲真快。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人麽?難道還不會保證我的安全?”
“我在盛京,再怎樣也無法管到西南去。所以你就靠自己吧。”他說道。
這跟話本小說裏說好的離別戲碼不一樣啊!你難道不應該一臉霸氣的說只要有你我就不會出事麽?!
我垂頭喪氣的握了握腰間的輕劍,他輕笑一聲,壓了壓我的頭發:“你不用想太多。”
低下頭,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眯了眯眼睛,嘴上卻順從的應了一聲。
我不再和他多說,身後跟着一幫人走下了樓,從柳屋高臺樓閣中穿梭,走下木質樓梯,我回頭望了一眼他,葉子安只是背對着我倚在雕欄處喝酒,沒看我。我心中隐隐失落,卻也不再去看他。
清琅沒過多久就追來,拿了個小包裹塞進我懷裏,也不多說話,深深看了我幾眼。我怪不好意思的,捏了捏他的臉蛋出了門,其實我不覺得是多麽要緊的事兒,這一個個整的都跟生死離別似的。
趙汐得了生死蠱也要去向溫溟複命,我在柳屋正門處看着他騎着高頭大馬,手裏拎着一個木盒,身披灰色披風,有幾分憂慮的皺着眉頭。
“趙汐?”我喊了他一聲。他看着我愣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低聲叫:“溫召?”
“岑瑟。”我補充道。趙汐似乎明白了,我卻看他微微有點臉紅,撇看眼睛不再看我。
“你要走了?”
他美目一橫,翻了個白眼:“廢話,難不成我還真在勾欄院做公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月末也要回雲南了。”
“咄,那你那些古董怎麽辦?”
趙汐幽幽嘆了口氣:“我也在愁這個呢,要不我找個隐秘的地方埋了?這又太不保險了,帶回雲南又太不方便。”
……敢情你不是在憂愁自己前路坎坷,而是在憂心我賣給你的那夜壺放哪兒去是吧。
“那你手裏那盒子裝的是什麽?”我好奇。
“阿瑤的人頭,你要看麽?”
“呃,不不不了。”我連忙搖頭。這種事我沒能力去阻止就算,可不想再看見慘狀了。
這句說完,他似乎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我們倆這不對盤的又冷場了。我連忙告別:“那我走了?”說着我就鑽進了轎子裏,岑家主管連忙指揮轎夫起轎,跟着一大幫丫鬟仆人,晃晃蕩蕩的走了。
轎子剛晃悠着走起來,突然轎子側面小窗的簾子被掀了起來,伸進一只手來,我撩開簾子往外望去,趙汐坐在馬上走在轎邊,弓腰抵了個銀镯子進來。我一臉疑問,他那張明豔卻不失男子氣的臉紅起來,骨節分明的小麥色掌心裏握着一個雕工精細的銀镯。
“這個給你。”他聲音低的就像是蚊子,哪有平日的中氣十足。
“哈?”我接過镯子,他卻握住了我的手指,我一臉不明所以的擡起頭,他卻又別過臉去,眼睛裏閃着光,卷發中露出的耳朵尖紅透了。
“保重。”他最後重重握了我的手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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