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看他收回手去,連忙從轎子裏探出頭來,望向他反方向騎馬奔走的身影。卧槽,什麽時候這家夥也會如此耍帥了。

我晃了晃那镯子,有點年份又沉甸甸的,雖然覺得這镯子說不定裝過蠱蟲,但趙汐應當不會害我,我老老實實的戴上了镯子,心裏竟安心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車隊從盛京西城門出發,浩浩蕩蕩竟有不少下人,我一開始還合格的扮演着清心寡欲的岑瑟,窩在軟墊中,揣着熏香的小爐看話本小說,後來就無聊的要死了。馬車裏極其寬敞,就是太颠了,車裏墊了厚厚好多層軟墊,還是讓我颠的快吐了。

岑家兩個丫鬟跪在我旁邊,端茶倒水,手上端的穩穩當當,連半滴水也不見灑出來。呵,真是好功夫。我冷笑。

我喉嚨裏似乎還含了個珠子,使得自己扮男裝的時候能顯示出喉結,說話聲音也會變。換回了女裝,我本想吐出來,可是一指禪猛戳自己那個僞喉結也是戳不出來,痛得我都要說不出話來,只能老老實實的拿着高領遮住了。

你說我一個大老娘們,頂着喉結穿女裝,絕對會被當成變态的啊!

不過我覺得我自己也挺得瑟,車隊一路往西南走,我也不肯安安生生的坐在馬車裏裝仙女兒,趁着那倆小丫鬟不注意,我就在車隊路邊暫歇的時候跑下馬車,跟這個車夫厚顏無恥的賭兩把篩子玩玩,跟那個侍衛勾搭着談天說地唾沫星子亂飛,每次都被這倆小丫鬟一踹後退,前膝一跪,擡手扛起,扔回車裏。

“我們從未下山的小主,顏面都被你丢光了!小主子在山上清修行善,你竟在這裏胡言亂語,滿嘴混話!”那小丫頭一臉正氣,鄙視之情洋溢于表,看得我手心癢癢,只想抽她。另一個就更過分了:

“岑家如今是京中風頭最盛的氏族,你這草民膽敢抹黑岑家,也不想想你的腦袋!”

靠!老娘出來混社會的時候,你們這倆丫頭說不定連你媽周期脫落的子宮內膜都不是呢!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手癢,起身猛地擡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敢這麽跟主子說話,真是反了天了!”我眯起眼睛。

那小丫鬟愣了兩秒,沒反應過來。她是

個學過武的,又是女子,看着我剛剛落下的手,猛地就要去拔刀!“你竟敢……”

“下人就要有下人應有的樣子,莫要壞了規矩,在外邊我就是主子。”我撩開車簾,狀似遠眺,實則想要讓外邊的人看見裏面的景象。另一個丫鬟抿了抿嘴唇,壓着她的手躬了躬身子:“是她不懂規矩了,主子教訓的是。只不過也是女子,動手動腳就不太好了。”

我放下了車簾:“剛剛的話說得過分了,這是該賞你的。就算女子地位尊貴,也要謹記本分。”

那兩個丫鬟強忍着怒,卻也面色白了白。從我出了柳屋,就是真正的岑瑟了,她們的确做得逾越了些,雖是監視我,但若是她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傳了出去,這倆丫鬟命也不保。

最終她倆還是行了個禮,安安分分的坐在了馬車角落裏,我那一巴掌打的生疼,自己手心都是火辣辣的,那丫鬟嬌嫩的小臉也腫的老高,卻不敢再多言。我武功已廢,也不代表會讓自己受了委屈。

越往西南走去,流民越來越多,我們穿過小城的驿站時,常有城門外的乞丐流民膽大的跑過來扒着馬車要銀子,被侍衛們踹開,我本來也想塞二兩銀子給他們,可我身上什麽也沒有。清琅塞給我的小包裹裏,裝了防暑生津的鹽漬蜜餞,洗手擦臉用的軟布巾,解悶無聊時看的春情小說,可就是沒一個子兒。

甚至還有一小包布條之類的,我猜約莫着是例假來的時候用的,可我從失憶後就沒見過紅,我也不覺得這東西會有什麽用。

越往西南去,流民越來越多,我看着每到了城門口,華貴的車子就被一大幫不要命的流民追趕,皺起了眉頭:“西南不是沈家的地盤麽?怎麽會搞成這樣?”

“塞北軍本來掌控西北,卻野心逐漸變大,想要往西南沈家的方向擴張。本來塞北軍就與聖上不和,如今朝廷上的局面更是千鈞一發,反叛自立只是早晚的事情了,沈家已經和塞北軍相互摩擦,雖然未發展到戰争的局面,但也恐怕不遠了。”那個個子稍高一點的丫鬟,名叫魏茜的解釋道。

“塞北軍不是皇上登基時的助力麽?一直以來不都是盛朝的主要兵力麽?怎麽跟皇上……”另一個丫鬟插嘴。

“當年是當年,塞北軍在盛朝一家獨大太久了,皇上想要平衡,就扶持了沈家,于是塞北軍被削權。塞北軍至少當年是忠心耿耿的,被削權之後自然滿是不滿,對沈家充滿敵意,皇上就更覺得塞北軍太過狂妄自大。這一來二去,矛盾逐漸加深,皇上想把塞北軍這棵老樹連根拔起,又怕傷的太重,到時候沈家再一家獨大。而不拔,這棵老樹卻讓皇上越來越無法容忍。”

我單手托腮聽着……那麽這次,我來查訪西南流寇是否是這兩大兵營私下安排的,就至關重要了。若流寇是塞北軍的人,那麽塞北軍算是完完全全觸了溫溟的底線,她估計就會讓沈家出兵,直接挑起戰争,吞了塞北軍。若是流寇是沈家安排的,那麽溫溟就必定不信任沈家,而塞北軍也靠不住,她就會打算不動聲色培養新的勢力了。如果誰的都不是,那麽我估計她會平穩塞北軍,然後讓這兩家相互抗衡,暫時穩定局面……

越這麽想,就覺得這次查訪不止是對沈家或塞北軍的試探,也是對我态度的試探。事實與我彙報的內容會有多大的出入,就完全取決于我自己了。

我本來還想着我們的車隊真的會吸引到流寇麽?結果這幫家夥比我想象的勤勞多了,我們剛駛入西南的地界,車子就在林中遇上了這夥人。

他們的臺詞也比我想象的時髦的多。

“不用說什麽大膽賊子,也別一臉驕傲的報上名號。老娘可不管這些。”我探出頭去,就聽到這樣一段話:“在我們這片,沈家都未能奈我們如何,也別說你那些遠在天邊的文官世家了。老老實實,把車上東西都歇下來,男人都滾,女人留下。”

“喂……也別說這麽直白啊,老大,我們是有素質有組織的——”

探出半個身子,我總算看清了深夜樹林裏說話的人,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短打上衣裏露出一抹嫣紅的抹胸,模樣看起來精明卻帶着幾分豪氣,挑挑眉毛,竟看見了我。

“咄,你們這兒還有貴女呢,上吧兄弟們。現在來西南的貴女可是少中又少,我看那個還挺年輕啊。”她這麽一說,我立刻把頭縮了回去。若是在盛京,男多女少,作為女人挺值得得瑟的;但在這荒郊野嶺裏,遇上一群狼,這就叫男多女少真可怕了。

“來人護着我啊!”我不等丫鬟先喊,自己扯着嗓子就喊起來了。

我喊的很響亮,侍衛們的武功也不算差,兩個丫鬟也護着我,可對方人多勢衆,簡直呈碾壓之勢從兩旁的山上殺下來,無數火把照亮這片夜色,雖是流寇劫匪,卻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喊大叫的沖下來,而是極有秩序的一波一波攻來,遠處甚至還有弓箭手,簡直就是個簡陋的小軍隊!怪不得在西南一直是所有人心頭大患。

侍衛一波一波倒下,身邊護着我的丫鬟面無表情,仿佛那些人不是跟我們半個月以來一路走來的人一樣。我總算知道這兩個小丫鬟,從來都不跟那些人多說話,原來在她們眼裏,那些人早就是死人了!

很快就有人逼到馬車前,一柄大刀猛地劈開門簾,一個精瘦男人探進頭來,看見狀似一臉驚恐依偎在一處的我們三人,愣了一下。

“老大,這裏有三個女的呢!”他回頭喊道。

“三個?!”那女人拎着把輕劍,一溜小跑從屍體中穿梭過來,拿劍挑起門簾,滿臉驚喜:“我還想着要是去黑市上買女奴,更是要貴些呢,沒想到已經有女人送上了門來!”

女奴?我只聽說過罪臣之女犯了除死罪以外最終的刑罰,就是賣做女奴,簡言之就是那些讨不到老婆的男人們買回去公用一個妻子,雖然還能被叫做妻主,但由于沒有任何權利,在家中也會毫無發言權,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生娃工具。

身邊的丫鬟演技也不錯,這時候一副驚恐的樣子裝的我都快信了。

“你們膽敢傷我們家小姐,我們小姐可是——”丫鬟還沒說完,那女人冷哼一聲,擡手就在她後頸上橫劈了一下。兩個丫鬟被綁走了,叫魏茜的大丫鬟冷靜不語。那女當家把我扯出馬車,我低垂着眼睛,不去看一地的屍體。

我不感到惡心,就像是曾經适應了這種場面,只是心寒。漆黑夜色的樹林中,她在火把的火光下,翻看我的衣料和手掌。

火把離我很近,火花噼裏啪啦燃燒着,我看着跳動的火光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一步,喃喃道:“不……別……”

“給我過來!”女當家猛拽了我一把,我一個趔趄,心中卻莫名的恐慌起來,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這漆黑樹林和逼近我的火把,怎樣都太過相熟!

“溫溟!不——!”我猛的腦袋一懵,幾乎是拳打腳踢的掙脫開那個女人,往後倒退一步被屍體絆倒,摔倒在血泊中,糊了半張臉的血。

“手上有老繭,腰上又有佩劍,看起來應當是會武的女人啊。”女當家蹲在我旁邊,撩起了我的衣袖,握住了我的手腕翻看,那些陌生的流寇手持火把,湊到我身邊來,滿臉冷漠。

“不不!溫溟——”我突然仿佛感覺手腕上刺痛,就好像有匕首刺入手腕,凄厲的喊叫起來,掙紮着卻發現那女當家并未對我動手,而手腕上血凜凜刺骨的痛意仿佛還在,我抱住了自己的手,強撐着坐起來,戒備的看着他們。

“怎麽……”那女當家沒看清我手腕上的舊傷,還想看,遠處卻響起一個男聲:“不必了。就是她。”

“你确定了?那我就直接叫人扛回寨裏啦!”女當家站起身來,我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一個男人坐在大石上,他周圍沒有火光,這讓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我卻看見了他披了一肩的灰白色長發,發尾處用灰色布條束緊。遠遠的坐着,仿佛不存在一樣,但語氣卻是輕松诙諧的:“就她,除了她還會有誰?”

這是認識岑瑟的人還是認識我的人?!我心中大驚,卻被身後精瘦的男人強行反扭了手腕往前扯去。

“不用這樣。”他手裏握着短棍,輕輕挑開了那精瘦男人的手:“她跑不了的。看那樣就知道。”

女當家大大咧咧的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怎樣,二當家,這回算是給你劫了個不錯的媳婦吧,我說到做到!這個貴女是你一個人的,咱寨子裏多少男人都不會跟你搶,她要是以後在寨子裏,敢勾搭男人,我就砸斷她的腿——”

……你們寨子裏的男人實在讓我提不起勾搭的興趣啊。

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那些寶貴的花瓶與精美繡紋小屏風被粗暴的砸碎,他們只帶走了玉器和金銀財寶。我看的一陣陣肉痛,那一個花瓶要是賣給趙汐那樣的傻孩子,價格不知道可以翻多少倍呢。

灰白色長發的二當家,用手裏的短棍敲了敲我的後背:“走,別在這兒看了,先跟我回寨子裏去。”

我很識趣的點點頭,要探查真相首先就要深入虎穴,就是怕這個劫我做壓寨夫人的二當家,今晚就把我給辦了……

一小隊人馬先帶着二當家與我,走上了崎岖的山路,火把噼裏啪啦作響,我一深一淺在叢林中走的頗為艱難,那二當家就跟沒看見似的,怎麽都不肯擡手扶我一把。很快我的速度就落在了那小隊山賊後面,他對前面的人揮揮手:“給我個火把,你們先走吧,我帶着這個殘廢。”

喂喂。我的靴子上都沾滿了泥,他拿着火把慢吞吞的跟在我後面。偶爾擡起短棍敲我一下,叫我走快些。我前個時辰還坐在馬車裏端茶吃點心,這會兒就要遭此待遇,心裏相當憤不過。

眼見着前面那隊人的亮光都快要隐沒在山林中,我剛想開口說歇會兒,那個男人就開口了。

“我就知道,你臨時後悔了。一開始決定要大膽舍棄,但最後在被挑手筋的前一秒還是後悔害怕了吧。”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我看不清他那被灰白色長發遮住的臉,卻仍覺得這笑容有股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的了然與霸氣……還有一點狡黠。

“如今看到與當時相似的景象,就算忘記了也免不了要驚恐吧。你也不是個萬能的人呢。”

“你認識我?什麽叫做大膽舍棄,我舍棄了什麽?”我轉過身皺眉問道。

“算了,要不是看你忘了我,我絕不會回來找你。”他手裏的木棍敲了敲我屁股:“會忘了我的女人,你也算是第一個了。”

“所以說……你是來找我的?找我回去繼承大統一領江湖掀翻溫溟覆手江山?”

他不理我,笑起來,輕推了我一把,讓我往前走去。我撇了撇嘴,趔趔趄趄的往前走了幾步,嘴上還是閑不住:“你真的認識我,那你是誰?我未聽人提過你,你是我曾經的舊部還是——?”

“少說廢話,快點走,要是回去的早,還能早準備婚禮呢。”他實在不耐煩,一把扛起我,就跟抗麻袋一樣掂了掂,急步向前走去。

“卧槽,少俠,你不是我的舊識麽,就咱這哥倆好的關系,還有必要假戲真做麽?少俠,你——別颠了成不?再颠我就要吐了!真的要吐了,別不相信啊……我說真的——嘔!”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晚了兩分鐘啊啊,已經第二天了……

抱歉,今天手賤玩了游戲Orz……所以沒更新。

由于榜單字數問題,下次更新就是周四了。

——改了一波錯字,估計跟沒改一樣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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