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攻沒怎麽出場,千萬別把另一個人認成攻…… (3)

嗎?”

“那不是來找我的。”羅瑞擡手指着黑蛇,輕聲說。

他看起來像是處于夢游狀态,眼睛沒有焦距,語氣平板,表情與平時完全不同。

卡蘿琳不明白。羅瑞用機械的語調說着:“它們越來越多。越是低等的深淵生物,就越容易鑽過來。這只生物是被古魔法家族的遺跡吸引而來的,因為這裏殘存着很多魔法力量,它只是想來進食,不是來找我的。”

“羅瑞?”卡蘿琳在他眼睛前打響指。

羅瑞的眼睛沒有一點反應,語氣也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原本不該有這麽多深淵生物出現。現在它們越來越多,想要把縫隙鑽大,最終放力量更大的東西過來……”他

機械地動了動脖子,似乎看着卡蘿琳,又像在看更遠的地方:“女孩,現在的我可幫不上忙,目前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

“你到底在說什麽?”

“別擔心,那只生物不難對付,你們能擺平它。我……有事情找另一個人談。”

沒等女獵人反應,突然羅瑞加快了步速,向莊園外走去。茱蒂拼命拉扯他,卡蘿琳也追了上去。

三位鄰居想捉住羅瑞,又得對付黑蛇,就算叫羅瑞停下,羅瑞也充耳不聞,只是徑直向樹叢走去。卡蘿琳叫茱蒂優先去追羅瑞,于是膠質人女孩把身體壓縮團城球狀,彈躍着猛追過去。

她故意撞上一棵樹、再彈向羅瑞。眼看距離他的背影只有幾英尺,忽然一陣沖擊襲來,把她向後掀飛。她及時用一部分身體勾住樹木,不然大概會被擊飛回莊園門口。

她藍色的膠質身體裹在樹上,狂風推擠着周圍所有植物。

羅瑞仍然背對着她,在他前方,風壓将樹冠幾乎折斷,灌木全都拜伏在地,黑色中長發的深淵惡魔緩緩從昏暗的天空中降下,站在羅瑞面前。

惡魔背後的黑羽翼完全舒展,遮住風搖擺樹叢時灑下的細碎陽光。羅瑞對他擡起手,似乎想說什麽,但身體突然抽搐起來,連站都站不穩。

惡魔伸出手,把羅瑞摟在懷裏。然後望向仍挂在樹上的茱蒂。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他說,“但也絕不是朋友。不要再插手羅瑞·丹西的事情。”

風裹着斷枝落葉與土石,像海嘯般撲向茱蒂,她被徹底掀飛了出去。等她再追過去時,羅瑞和惡魔都已經消失無蹤。

===========================

“他叫我‘女孩’!”回到店裏,獵人卡蘿琳叉着腰走來走去,“我比他至少大十歲吧?他叫我‘女孩’。你們沒看到他當時的眼神,那絕對不是羅瑞·丹西,不是他平時那個畏畏縮縮、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模樣!那是……”

另一位目擊者茱蒂說:“那像個老人。”

“對!就是這樣,像個老人。而且還不是人類老頭子,是像那種比如血族執政官啦、惡魔領主啦之類的……”

羅瑞臨走前說得沒錯,莊園門口的黑蛇确實不難對付,有能施法的洛山達在,就更容易一些了。它是沖着莊園內殘留的能量去的,并不是要找羅瑞。

可是羅瑞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其他惡魔究竟為什麽要找他?将他帶走的羽翼惡魔又是誰?這些事,獵人們毫無頭緒。

“我有個想法,”卡蘿琳抓過便簽紙寫上了一個長單詞,“羅瑞突然變得不對勁,可能就像是……”

茱蒂從窗邊伸長藍脖子:“你寫的這是什麽?‘費斯坦但提勒斯’?這是什麽?”

卡蘿琳說:“就像……費斯坦但提勒斯啊!就像他和雷斯林!那個邪惡的老法師一直在另一個位面吸取着雷斯林的生命能量……”

同伴們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她繼續說:“還有另一個層面的意思!這個老法師曾經試圖占有年輕人的身體!所以我們這邊的例子也許同樣是……”

同伴們繼續毫無頭緒地聳聳肩。

“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我想舉個例子都不成!”卡蘿琳焦躁地甩開紙,“我的意思是,之前羅瑞身上的人格很可能屬于那個巫師——丹瑟利爾。之前我們就懷疑羅瑞是他的後代,而事實也證明,羅瑞确實有他的血統,羅瑞能直接讀懂他筆記上的文字,而且也不會被防護魔法傷害。那麽……”

“那麽就是我們的錯了,”茱蒂說,“是我們讓羅瑞碰觸遺物。如果丹瑟利爾的靈魂還在,并且想操控一個年輕的身體,那麽,是我們把羅瑞送到了他眼前。”

“先別下結論,首先我們得找回羅瑞,”洛山達說,“羅瑞被一個黑羽翼惡魔帶走了。”

茱蒂點點頭:“嗯。上次綁走羅瑞的也是他。”

“上次遇到他時,他手下留情了,”洛山達心有餘悸,“我們那麽輕易就趕走了他,甚至他都沒好好躲子彈。為什麽?我猜,因為當時是在狹小的空間內,他擔心戰鬥摧垮房屋,波及羅瑞。要知道他可是個黑羽翼啊!在深淵,有黑羽翼的惡魔都是貴族血統,是僅次于鐮翼皇族的階級。”

卡蘿琳回憶着身為獵人學到的東西:“啊,我記得。深淵惡魔從弱到強是……低階惡魔、無翼、蝠翼、骨翼、黑羽翼、最稀少、幾乎難得一見的鐮翼?對吧。其中低階惡魔和無翼的都還算好對付,蝠翼以上的都很強大。”

“嗯,只要是蝠翼以上的深淵種,能力都絕對優于人間種,”洛山達指指自己,“就算我活八百年,也比不上連這些深淵種八歲時的能量。卡蘿琳你還記得嗎,你年輕時遇到過一個骨翼,當時你差點被從天上扔下來摔死……那次為了對付他出動了好多個獵人和驅魔師。而這次,我們竟然遇到了個黑羽翼。”

卡蘿琳點頭:“是啊……他到底想幹什麽?看樣子他并不想傷害羅瑞,他難道是羅瑞的男朋友嗎?只是搶羅瑞回家?”

“不管他要做什麽,只要他在這裏就很危險。可以說,西灣市至今還算安穩,都是靠他的仁慈。”

“深淵種惡魔哪有仁慈……”

“通常是沒有。所以他的目的才令人費解。”

卡蘿琳說:“我去找熟悉的驅魔師準備驅逐法陣。茱蒂,你找些人在城市搜尋羅瑞,洛山達……你去地下室把卡爾叫醒,天都已經黑了,他怎麽還沒睡醒?”

“喔,這你就冤枉他了,”洛山達說,“卡爾已經去找他的血族同伴一起搜尋羅瑞了。”

“他們打算怎麽找?”

“你知道,羅瑞經常往醫院跑,而我們跟蹤監視羅瑞已久。有一次卡爾尾随他到醫院,再一路跟着護士什麽的,偷到了一份羅瑞的血樣。”

“他沒告訴我這件事!”

洛山達聳聳肩:“我們怕你否定這個主意。卡爾不能霧化,只能變成老鼠進醫院,很容易讓人發現。”

“算了……現在這些血族們打算怎麽辦?”

“卡爾會讓他們每個人的舌尖碰觸一下血樣,然後根據嗅覺來搜索羅瑞。”

“他們到底是血族還是警犬……”

============

房車的簡易床邊,惡魔輕輕撫着青年的頭發,拿起身旁醫藥箱裏的針劑,推出氣泡。

在針頭剛要逼近手臂時,羅瑞猛地睜開眼。

惡魔愣住了,一時間,他分辨不出現在是誰在看着自己。

“阿什爾。”當青年念出這個名字時,惡魔脊背一顫。

“阿什爾,你對我做了什麽?”羅瑞·丹西坐起來,向惡魔一步步逼進,“你竟敢……”

随着青年手指輕輕一彎,惡魔阿什爾手裏的針管摔在了地上。

羅瑞想再靠近,卻腳步一晃跪倒在地。阿什爾伸手去攙扶,羅瑞猛地一揮手臂,伴随着短促的咒語,惡魔被無形的力量重重摔到車門上。房車劇烈地抖動,差點被從內部掀翻。

羅瑞衣服的口袋裏滾出來一個小東西,挂着黑羽毛金屬片,上面刻着字母A。

看到這個,阿什爾輕聲問:“你把它帶出來了?它毫無施法價值,可是你曾經一直帶着它。”

羅瑞伸出手緊緊抓住它,又用力扔遠。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卻讓羅瑞的身體一陣痙攣,幾乎癱倒在地。他就像沒法控制軀體般,越想站起來反而越不靈活。

阿什爾想去幫他,卻沒法動,只能盯着被扔到腳下的小東西。

“我黑翼上的羽毛,以及我的世俗名‘阿什爾’……”

“不!”羅瑞幾乎是吼着打斷他,在反駁之後,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掙紮很久才重新站起來,扶着房車上的矮櫃站穩。

他的聲音衰弱下去:“對我來說,‘阿什爾’算是什麽?‘阿什爾’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毫無意義,”說着,他低頭看了一眼黑羽毛和金屬牌,“你就僅僅只是個‘學徒’而已。”

(注1)

說完,他突然失去意識,摔倒在地。阿什爾脫離了力量壓制,立刻沖到羅瑞身邊接住他。

惡魔用嘴唇摸索着羅瑞的額頭,閉上眼摟緊他。

維持了幾秒後,阿什爾重新将羅瑞抱到床上,打開一支新的針劑,推進他的手臂。

“很抱歉,我親愛的導師。”

TBC

======

注1:

阿什爾的名字Asher,學徒是Apprentice,都是A而已……

阿什爾最後說的,我自己腦補是Sorry ,my dear master……(捂臉

惡魔和羅瑞的恩怨深極了……

06

羅瑞像是做了很長的噩夢。

夢裏,他一直沿着霧中的長階向上,距離浮島越來越近。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打開,打開它,讓我過去……

只隔五六級臺階就可以登上浮島了。他揮手驅散眼前的霧氣,想看得清楚些。

前面隐約有個人影,穿着帶兜帽的暗色鬥篷,雙手像是撐在看不見的牆壁上。羅瑞終于來到那個人面前,伸出手臂就能碰到,可當他真的擡起手,他們之間竟然真的存在一道完全透明的牆壁,把手指放上去時,羅瑞感到指端傳來森森寒意。

對面的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聲音沙啞疲憊,他慢慢擡起頭,正好與羅瑞對視。

羅瑞驚恐地倒退幾步,差一點失足踩空。

他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一陣鑽心的劇痛把他從夢境裏喚醒。

有人在用手掌按着他的額頭和雙眼,念着古怪的咒文。那人的掌心簡直像是長有燃燒的尖錐,劇痛從眉心刺入,把他的腦袋釘在身後的墊子上。

他痛得沒力氣掙紮,大口喘着氣。對方趁機将一塊毛巾塞進他嘴裏,防止他咬傷自己。咒文又持續了幾分鐘,銳痛漸漸減輕、消失,緊貼羅瑞前額的手掌也松開了。

自稱醫生的男人俯視着他,雙手分別壓住他的雙腕,但力道很輕。過了幾秒羅瑞才意識到,這是在觸診他的桡動脈,以前也有別的醫生對他這樣做過。

“你到底……要做什麽?”羅瑞問。

阿什爾沒回答,只是用醫用電筆照羅瑞的眼睛,羅瑞還沒從剛才的疼痛中緩過勁來,想躲也沒力氣動。

之後阿什爾把他扶起來,他才發現自己在一輛房車裏,旁邊冰箱、櫥櫃、衛生間等等一應俱全,駕駛區還放着輕柔的音樂,剛才他都沒精力去聽。

“告訴我,你是誰?”阿什爾問。

羅瑞反問:“你他媽都綁架我第二次了,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我說過了,這不是綁架,是在保護你。”

阿什爾轉身去從冰箱裏拿果汁。看到羅瑞的反應時,他明顯地松了口氣,只不過羅瑞沒能察覺到。阿什爾根本不在乎羅瑞的回答,又或者是,這句話已經說出了答案。

羅瑞沒接果汁,警惕地看着阿什爾:“我現在知道,你是惡魔,而且被稱為‘深淵種’……”

“對,我并不指望能保密。”

“你認識‘丹瑟利爾’嗎?”

阿什爾裝作轉向洗手臺,隐藏眼神。羅瑞又說:“有人告訴我了,丹瑟利爾是某種巫師之類的,據說我可能與他有血緣關系,而之前一系列的襲擊都和這有關。”

惡魔似是而非地回答着:“是啊,所以我要保護你。”

羅瑞完全能看出他在敷衍:“這根本不是最後結論!惡魔要巫師的血脈想做什麽?它們想對我做什麽?不管你這是綁架還是保護,你能保護我到什麽時候?像逃犯一樣東躲西藏還是幹脆跑去國外?”

“這些你不用管,”阿什爾說,“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沒人能動你。”

“即使不用你,我的朋友也會幫助我!”

“朋友?哈,”阿什爾嗤笑,“人類女性,膠質人,吸血鬼,人間種惡魔?你竟然相信這些玩意,只因為他們是鄰居?不,你不該和那些生物相處,你應該好好地待在普通人的環境裏。西灣市不安全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別那樣看着我,總之現在你就得聽我的。”

羅瑞搞不懂這家夥為什麽突然如此激動,他反駁:“我可能相信你嗎?你剛才在對我做什麽?看看這語氣,就好像你是什麽善良的聖騎士一樣?”

阿什爾沒再回答。他把羅瑞的左手拷在行軍床上,然後去發動起房車,不管羅瑞在身後如何抗議,他都不再發言。

他把黑羽毛和金屬片挂在了自己腰帶上,剛才羅瑞一直沒發現。當然,就算發現了,羅瑞也不會知道那是什麽。

=======================

獵人們已經追蹤上了阿什爾的蹤跡。

洛山達負責開車,血族卡爾裹在遮光毯裏,卡蘿琳仍在研究新拿到的檔案。只有茱蒂暫時不在,去調查其他事情了。

除了CD店的幾人之外,參與追蹤行動的獵人又增加了數十個。大家沿着各類線報提供的路線搜尋那倆房車。

幾小時前,是加油站的野生血族發現了他們。血族認不出惡魔,但可以憑血樣認出其中一人肯定是羅瑞。

他要做的并不是立刻追上房車,而是先保持追蹤,并記下車牌號。沿着牌號線索,獵人們輕易就查出了有關這輛房車的一切,包括惡魔阿什爾在人間行動時的所有假身份信息。

信息都指向九年前的一次救助行動。

在一些私人基金會和領轄血族貴族的資助下,“無威脅群體庇護協會”由大批獵人與驅魔師組成,常年幫助無害的黑暗生物在人間生存。只要生物安分守己,過普通人類的日子,獵人們不僅不會打擾他們,還會幫他們安頓下來,包括建立必要的身份信息。

大約九年前,機構收到一份求助,來自人間種惡魔。出生、長大在人間的惡魔危險性較低低,因為他們的力量弱于深淵種,且高度認同人類社會,經常選擇像人一樣活下去。救助者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當年,求助的惡魔出現在距西灣市很遠的另一城市,他的自述為以前一直居住在蘇格蘭某些荒無人煙的地區,最近才移居到這裏。

驅魔師對他進行過檢測,檔案上記錄着:有簡單施法能力,深淵氣息微弱,語言能力差,尚且能基本交流,有輕微躁郁傾向,威脅性低。

機構成員們幫他建立了新身份,讓他有合法身份能夠在城市生活。

西灣市的獵人沒有經手過這惡魔的資料,現在才是第一次翻閱。畢竟,他是九年前在另一地點建檔、然後才跑到西灣市生活的。這九年風平浪靜,期間沒人留意他的動向。

他們看到的登記姓名是“羅裏森·阿什爾·丹西”。金棕發,瞳色為灰綠,男性,人間種惡魔。

“這不可能是黑羽翼啊,”卡蘿琳皺着眉,“黑羽翼的深淵氣息很重,不可能通過篩查。”

“從描述看,這反而像羅瑞。”洛山達說。确實,資料上對此惡魔外形的描述、假名的風格,看起來都非常像羅瑞。

很巧,這時卡蘿琳接到了茱蒂的電話。膠質人女孩能夠把身體變薄溜入任何地方。她正在羅瑞住的公寓裏尋找可能的線索。

她在電話裏說:“長久以來,我們都忽視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那就是‘羅瑞’的全名。很多人在生活中都會說日常的名字和姓氏,只在比較正式的場合以及證件上,才能看到完整名字。羅瑞·丹西的完整名字就是‘羅裏森·阿什爾·丹西’,他的證件上寫得很清楚。”

“好像有點混亂……”卡蘿琳捏着眉心。這名字确實屬于曾登記的人間種惡魔。

他們一直覺得羅瑞是人類,所以從未查過是否有叫類似名字的“惡魔”登記過姓名。更重要的是,洛山達是真正的人間種惡魔,他能肯定,羅瑞身上沒有一點惡魔氣息,明明該是人類無疑。

羅瑞,一個人類,九年前他在其他地區的救助機構出現,以“人間種惡魔”的身份得到了一切合法證件。

而現在他卻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他不懂法術,最近才了解有關黑暗生物的訊息,堅信自己出自普通商人家庭、父母死于交通事故……暫時沒人能分辨究竟是他在撒謊,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近一年來,城市裏低等惡魔與惡魔士兵的數量激增,每日每夜都有新的傷害與致死事件,惡魔們在反常地不斷湧出。他們似乎在尋找早已死亡的施法者丹瑟利爾,而這一切又指向羅瑞,他和丹瑟利爾有着某些奇妙的聯系。

想查明一切就必須先找到羅瑞。而對付羅瑞身邊的黑羽翼深淵惡魔,是最讓獵人們頭疼的事。

“黃昏太陽落山後行動,以便讓血族發揮力量,施法者注意信號。”

獵人們的車載通訊器響起來。

“注意,車輛組成方便施法的陣型,我們先試着破除他們附近的防護法術。”

房車被攔在了公路上,駕駛人想要急轉調頭時,各個方向同時槍聲四起,輪胎爆裂,車子失控地打轉,隐隐詠唱聲在薄暮中響起。

阿什爾沒有第一時間沖出去。他擔心爆胎引發翻車,立刻撲到了羅瑞身上保護他。

羅瑞被阿什爾摟緊,臉貼在惡魔的肩窩裏,整個人都呆住了。漸漸,車子穩定了下來,并沒有翻覆。

外面不只有奇怪的詠唱咒語聲,還有卡蘿琳的聲音,她正用擴音器說明身份、要求惡魔交出人類等等。

羅瑞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心動過速,努力平複着呼吸:“醫生……不,惡魔你……我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如果你不是他們的敵人,如果你……和那些追殺我的惡魔不是一夥的,你為什麽非要逃走?你和外面那些人,你們完全可以坐下來一起讨論發生的事……”

阿什爾慢慢放開羅瑞:“我要怎麽做和你的看法無關。”

“我好像完全沒法和你溝通?”

“不用溝通。”

TBC

=============

有沒有覺得,阿什爾确實很多地方不像個惡魔呀?(可以對比無尾熊裏的西多夫……)

如果有這種感覺就對極了。(?

07

“你要做什麽!”

看到惡魔站起來,羅瑞回憶起那晚瞥過一眼的街道,粘稠的血液覆蓋地面與牆壁,視野之內一片猩紅……現在細想起來,那一夜大概是有什麽生物在尾随自己,這個惡魔則殺光了那些生物。

他怕這一幕會重演。更何況現在不同,外面的追蹤者中不少是人類,而不是怪物。

阿什爾看着他:“你怕我殺死那些人?”

“當然!你、你不會是真的打算……”

“你竟然會擔心這些……以前誰能想得到呢。”阿什爾搖搖頭,下面的話欲言又止。

從上次見面起,阿什爾一直是這種像是知道什麽、卻死活都不肯說明的态度。羅瑞想追問,但目前沒有機會。阿什爾已經從車窗跳了出去,黑羽翼在身後展開。

和手铐較勁的時候,一陣心悸襲來。羅瑞差點以為自己要發病了,他前陣子得過心肌炎,急性期時經常發生這種心律失常,但現在的感覺又不太一樣……與此同時,并發的還有越來越強烈的眩暈、視線模糊。

車子外有利器揮砍空氣的震動,不時還有槍聲響起。而對現在的羅瑞而言,槍聲竟然一點都不震耳,他覺得自己就像和外界隔着一層厚厚的棉花。

羅瑞記得,自己前幾次看到夢境中的石階之前,意識就是這樣逐漸模糊的。

這一次更特殊,意識模糊的過程中還伴随着全身灼痛和心動過速,如果不是手腕被拷着,他幾乎要滾到地上去。

“打開,讓我過去。”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他聽到金屬彎折碎裂的聲音,明明近在眼前卻像很遠。夜風灌入車廂,車頂被完全撕開,惡魔阿什爾又回來了,而且正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

他還聽到了另外幾個熟悉的聲音。是CD店的那幾個人,洛山達在說:他怎麽了?我們過去!羅瑞有危險……

羅瑞想回答沒事,但是張不開嘴。卡蘿琳的聲音也傳來:怎麽樣?你們成功了嗎?

然後是一片陌生嘈雜的聲音,大概是他們的什麽驅魔師同行吧:範圍法術成功了,他們身上的所有防護都被卸除了……

所有防護都被卸除了?

“打開了。很好,我可以過去了。”

那個聲音說。

阿什爾徒手扯斷手铐,托着羅瑞的頭大聲問着什麽。羅瑞毫無反應,睜着眼,但看不到阿什爾,他只能看到紅色天空下的浮島。

透明牆壁已經消失了,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正逼近過來。

羅瑞狼狽地後退,險些從長階跌入萬丈深淵。對面的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整個手掌陷進了他的小臂,先是左手,再是右手,然後是胸膛和頭部,直到最後把腿也邁進來……

羅瑞無聲地尖叫着,胡亂揮着手,直到一切都結束,他才睜開眼,被瞬間拉回現實。

曾經他猜過,浮島上的是什麽?是另一個人的靈魂?是想奪取自己身體的殘酷祖先?

那個人要打開什麽東西,要“過去”到哪裏?

看着阿什爾驚恐的眼神、額角上的汗珠,以及充斥在破碎房車裏的紅色束縛法陣,他知道周圍的東西叫束縛法陣,一種對抗深淵種惡魔的古魔法。人類很難直接消滅深淵種,通常只能捉住他們、驅逐他們。

他還知道施法者大概有三四個人。現在的施法者這麽弱小?對付一個單獨的深淵種竟然要三四個施法者,還得加上不知道幾個獵人。

羅瑞知道被囚禁在浮島上的是誰了。

是羅瑞——羅裏森·阿什爾·丹西,也是丹瑟利爾。那是真正的他本人。

=================

郊外廢棄博物館的地下有個隔離室,牆壁裏鑲嵌厚鋼板和魔法藥劑,專門用來羁押黑暗生物。

惡魔阿什爾坐在這裏,黑羽翼被幾條刻着符文的鎖鏈繞着,強制張開,手被銀鐐铐束縛在背後。

羅瑞在短暫清醒後,又再次失去意識,正被安頓在另一間屋子休息。獵人們在上面的房間,通過監視鏡頭觀察他們。

“那惡魔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卡蘿琳說,“真沒想到抓他這麽容易,驅魔師的法術生效後,他都不怎麽反抗了,只顧着回房車裏找羅瑞。也許他确實不是羅瑞的敵人?”

洛山達捧着一本厚厚的手抄本古書,通常在奇幻小說裏拿這種書的人會身穿黑天鵝絨法袍,而不是穿着柳釘皮衣和挂滿鎖鏈的皮褲。

“羅瑞的狀态也很不對勁,”他說,“剛才,我們的驅魔師們确認過了,此前羅瑞身上有兩個巫術在恒久運作,一個是剛被破除掉的,是個‘記憶鎖’,它能隔絕受術者的一部分記憶,但不能改變人格;而另一個現在還在運作,是‘虛假靈魂’……是個很古老的巫術,能憑施法者的喜好給受術者灌輸虛假的觀念和記憶,不僅如此,它還能封住受術者原本的力量,就算受術者找回真實記憶,只要不破除‘虛假靈魂’,他也沒辦法變得和以前一樣。”

監視畫面裏,羅瑞平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洛山達補充說:“以及,‘記憶鎖’是個防護類的恒久巫術,只要條件适宜就能被破除。而‘虛假靈魂’是無法解除的,它會和受術者自身的靈魂逐漸融合,難分彼此,就像從爐灰裏挑出芝麻一樣難。”

卡蘿琳想起他們之前查到的東西,羅瑞曾經以一個人間種惡魔的身份尋求保護。“難道說,羅瑞真的是人間種惡魔?只不過他被篡改了記憶,所以堅信自己是人類?”

洛山達搖頭:“這也說不通。我就是人間種惡魔,我試過無數次僞裝人類的法術,每次都能被驅魔師識破。卡蘿琳你不懂魔法,所以不知道,惡魔要裝成人類真的很難,比男人扮成女人還要難多了。”

卡蘿琳想了想:“也不對啊,‘難’不等于沒有,你看李佩斯有那麽高,可是他扮成女人就很像啊……不,這不是重點,我是想說,如果羅瑞真是惡魔,也許就能解釋為什麽有其他惡魔尋找他了。我聽說,即使父母是深淵種,只要惡魔小孩出生在人類世界,就還是會變成人間種?”

(注1)

“是的,因為我們出生時沒接觸深淵氣息的浸染。”

“會不會羅瑞就是這樣?某些強大的深淵居民在人間留下了個孩子,現在他們想找他……或者是想殺了他。”

“還是不對。那‘丹瑟利爾’又是怎麽回事?羅瑞能夠讀懂他的筆記,應該和他有關系……”

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嘿,我覺得……我有辦法知道羅瑞到底是人類還是惡魔。”

年輕的血族卡爾躍躍欲試地抿着嘴,手裏拿着個針管。

對血族而言,不同種族的血中蘊含的力量不同。有經驗的血族只要嘗一小口,基本能夠判斷出血液來自什麽生物。當然,前提是他熟悉這種生物。

羅瑞依舊昏迷不醒。卡爾卷起他的袖子,勒上膠管,準備抽血。兼職獵人的血族不願随便用獠牙咬人,即使必須用身邊人的血,他們也會盡量選擇用針管來抽。正因如此,現在卡爾抽血的本領不輸給任何醫院的護士。

洛山達和卡蘿琳在門口等着答案,并随時用連網的平板電腦監視隔離室中的阿什爾。

這時,卡蘿琳的手機響了,是膠質人茱蒂。她正在搜查羅瑞的家。

“羅瑞的人生肯定有問題,”茱蒂仍繼續在屋子翻找,“洛山達還去他家住過呢,當時你們沒察覺到有問題嗎?明明它這麽明顯!”

“哪方面?”

“他家裏……沒有照片。沒有一張照片!按說,假如父母意外身亡,正常人都會擺上個家庭照什麽的來懷念親人吧,但他家完全沒有這些!就算是不願意将照片擺出來,在抽屜書、櫃之類的地方也會有啊。他家不僅沒有父母的照片,任何一份照片都沒!這絕對不正常!”

卡蘿琳去羅瑞身邊,從他兜裏摸出了手機,手機裏倒是有一些照片,但看樣子都是近期的,沒有與過去相關的。

此時卡爾已經把針頭刺入羅瑞的手臂,開始緩緩抽血。

“還有更可疑的事,”茱蒂繼續說,“我找到了幾份房産證件,還有租賃合同。你們記得吧,羅瑞說過這些財産是他經商的父母留下的,他自己身體不好,就都委托給地産中介公司經營。”

“嗯,我記得,咱們還私下羨慕過他呢。”

“這些合同之中,簽訂日期距今最遠的在大約八年前,房産證也都是集中于那個時期獲得的。也就是說,這些房産都是羅瑞大約在七八年前才得到的。他父母死去也是在這個時間段。”

“難道不是他父母的遺産?”

“不,沒有贈與或遺産繼承相關文件!這些房産從購置之初起就是羅瑞的名字。就算羅瑞是鐵石心腸,父母剛死他就拿着遺産去購買地産,那總得有和遺産相關的文件吧?而且,羅瑞自己說過,房産是父母直接留下的,而不是他‘利用父母的錢自行購置的’。這些房子屬于他時,他父母剛剛死亡。”

“也許他撒謊了?”

“本質都是遺産,而且是合法的,他為什麽撒這種沒必要的謊?這一點很奇怪……”

“這倒是……”

“還有,他家不僅沒有照片,也沒有舊東西和遺物。沒有像是從兒時留到現在的東西,沒有和中學同學的合照,沒有畢業證書,也沒有任何看起來像是他父母留下的物品!”

“真的嗎?你确定翻遍了?”

“他自己住的公寓又不大,我變成扁長的細薄片就可以鑽進壁櫥或者廚櫃最深處,每個地方我都看了!”

她們通話時,卡爾已經完成了抽血,一手用棉花壓住針眼,一手把針管裏的血滴進嘴裏。

茱蒂說出猜測:“我想,羅瑞·丹西過去的人生是假的。不管是父母的車禍還是其他記憶……一切都是被虛構出來的。”

滴進卡爾嘴裏的血液還不足五毫升,兩秒後,他突然手一松,針管掉在了地上,他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了出來,雙眼變成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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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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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