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攻沒怎麽出場,千萬別把另一個人認成攻…… (9)

開了灌木叢,可現在他卻不能離開虛空之海。

他知道灰燼之主在等他。灰燼之主只差那麽一點點就逮到了他。如果這時候他回到籠谷,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了。丹瑟利爾也不會活下來,鐮翼皇族可沒有送人類回家的耐心。

阿什爾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會怎麽做,是不假思索地挑戰鐮翼?還是幹脆抛下丹瑟利爾再花點時間躲到別的空間去?他沒法猜度過去的自己,只是隐約覺得,這種介于逐利與忠誠之間的情感、介于大膽野心與謹小慎微之間的決定,就像個人類一樣。

阿什爾逐漸被莫大的絕望與震撼吞沒。哪怕是跪在灰燼之主面前時,他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現在他身上可沒有什麽記憶鎖。他是深淵種,是黑羽翼惡魔,是籠谷曾經的君主。如果說在黑暗生物面前的丹瑟利爾是個暴君,那麽昔日的他必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去人間尋找亵渎術士的幾十年中,他觀察并逐步了解人類,甚至他被迫“成為”過一個人類。他知道人類與惡魔的思維方式有多大差別。

就像暗紅色的血被清水稀釋,他被改變了。也許有“虛假靈魂”的原因,也許僅僅是與丹瑟利爾長期相處就會如此……總之,在無法自控的種種經歷中,他被改變了。

他的思維模式已經太像人類,而且他沒法再回到過去了。

深淵是個混沌無序的世界。

在這裏,高階惡魔統治城市依靠的是力量與恐懼,而不是制度。他們的士兵組織得并不嚴密,城邦與自然聚落之間也缺少聯系。這反而幫了阿什爾,因為籠谷那邊沒有細致統一的布控,很難輕易找到一個受多重隐蔽法術保護的惡魔。

在時間的流逝中,阿什爾開始懷念人間的統一計時方式。富裕的人家有機械鐘,修道院有水鐘,即使是流浪漢也知道用晝夜更替來計算天數。可是在深淵不行,這裏沒有晝夜,惡魔的計時器五花八門,有的按照某種低等惡魔的饑餓速度計算,有的是按照一個奴隸流血至死的周期算(當然,之後他們會再換一個)。這裏手持計時器的模樣很像鐘表,也有指針,而指針的快慢完全靠持有者自行決定。

上百個循環之後,阿什爾調試船上的計時器,讓它的行走速度更接近在人間時的,他沒有标準鐘表,只能靠體感記憶估算個大概。他開始用人間的方式記錄時間。一分鐘、一小時、一天、一個月。

又是幾個月後,他又更換了數個停船位置,并且在某個無翼惡魔聚集的部落附近聽到傳聞:籠谷的鐮翼皇族捉到了一個人類,一個人類施法者。

人類在深淵,比惡魔在人間還要稀奇,所以鐮翼遲遲沒有殺掉這個人也不奇怪。灰燼之主必定是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讓它盡可能傳開。

不久後又有傳言說,灰燼之主将人類囚禁于一處高地上,過了很久很久,這個人類即使因為滴水未進而虛弱不堪,卻竟然一直活着。灰燼之主讓下等惡魔折磨他,其他臣民則圍攏在一旁歡呼着欣賞,當人類受傷過重時,灰燼之主察覺到他的生命在流逝,就又想辦法救活了他。

救活他并不等于寬赦他,鐮翼只是在試探他是否真的不會死而已。據說,這些羞辱與折磨周而複始,甚至吸引了很多其他地方的惡魔,他們都想看人類施法者是什麽樣,想看人類被折磨是否比惡魔被折磨更精彩。

如果跑去籠谷的惡魔太多了,灰燼之主就叫手下的戰士們殺掉一些,活下來的惡魔也十分樂于欣賞這場即時的血戰。

簡直是日複一日的狂歡。

阿什爾停止了以分鐘、小時、天、年計時的方式,因為他不敢看計時器上的标示。又過了很久之後,他幹脆将計時器扔進了虛空之海。

每次僞裝成無翼靠岸時,他都會聽到各種版本不同的傳言。起初他會留心每一個字,漸漸地,他不再認真打聽這件事,只當做風聲過耳。

直到有一天,他聽說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說法:籠谷裏的人類施法者被釋放了。

準确說也不能叫釋放,他仍然是灰燼之主的奴隸。只不過,他不再被綁縛在石筍上遭到拷打,也不再被囚禁。

他跪伏在地,親吻灰燼之主腳邊的塵土。也不知道他是有什麽本事,或者提出了多誘人的交易,鐮翼皇族竟然親手抓着他的肩,讓他站起來,還允許他跟随在自己身邊。

那個人類穿上了繡有深淵魔法防護的法袍,攏着手,低下頭,每次出現時,都謙卑地跟随在灰燼之主身後。

之後不久,阿什爾殺死了兩個黑羽翼惡魔。

那是一對姐弟,在某些地區頗有名氣。他們是高階貴族,卻不喜歡擁兵統治,只喜歡自由自在地旅行。說是旅行,其實他們的樂趣來自在路上随意殺戮,他們從幾百年前起就游歷于深淵,走到随便一個地方,就試着殺光這裏的居民。他們不會靠近有君王統治的地區,不和其他黑羽翼發生沖突,所以根本沒人在意他們做的事。深淵非常廣闊,至今沒有誰能說得出盡頭在何處,他們的道路原本可以長得很。

阿什爾曾經想着,這麽愛到處閑逛的家夥倒是适合去測繪一份深淵地圖。不過恐怕沒有惡魔會樂意為之,只有人類才幹這些事。

阿什爾在一處半島遇上了這對姐弟。他輕易地解決了他們,就像幹掉蝠翼或者低等惡魔那麽簡單。很難想象,對方是和他一樣的黑羽翼,要是從前,他也許與其中一個勢均力敵,同時對付兩個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如果說丹瑟利爾是人類中罕有的……甚至可能是最後的亵渎術士,那麽阿什爾就是惡魔中唯一的亵渎術士。

這個魔法體系起源于深淵,卻在人間演化發展至今,阿什爾的靈魂曾因它而改變,現在他血脈中的力量正在被它修改和加強。沒有丹瑟利爾的幫助,他花了太久太久的時間,久到他多次差點失去耐心。

但這很值得。

他拖行着惡魔姐弟的屍體來到峭壁邊,單手攥着他們各自半邊翅膀,将屍體投進虛空之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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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雙11呀,大家有沒有去買買買……

話說……其實我啥都沒買……………………在4P節這樣一個日子裏獨自抱着電腦(……

21

籠谷的城堡建在城市正上方,尖頂刺出雲霧之外,城堡下方完全懸空,各方向伸出八只弧形石橋連接地面,像蜘蛛腳般伸展,遠遠看去,盆地中的城市就像被罩在籠子裏。這是“籠谷”一詞的由來。

籠谷中的惡魔們擡起頭,看到雲層之中射出一道影子。今天的霧氣不濃,他們能分辨出那是一艘快船。深淵的船都航行在雲裏,就像虛空之海裏的那些一樣。

快船駛過,于雲上留下影子,是灰燼之主的船。惡魔們盡可能躲進建築下面,在鐮翼的威壓中瑟瑟發抖,直到附近天空上再也看不到快船的影子。

灰燼之主經常出巡,但很少驅動這種能在陸地上方霧中行駛的快船,他更喜歡一個人去殺戮狩獵,獨自享用快樂,手下的戰士們通常只負責細枝末節的事情。今天他驅動船只,也許說明他帶着不能飛翔的惡魔……或者人類。

籠谷的居民都記得那個人類施法者。他們認為“人類”一定是非常強韌的種族,那個男人看起來并不強壯,但經歷種種折磨後竟然沒有死,甚至還得到了灰燼之主的信任。漸漸有傳言流出城堡,傳到街道上——“亵渎術士”能把瀕死的惡魔治好,還能讓惡魔變得更加強壯。大多數惡魔都沒聽說過“亵渎術士”這個詞,經由幾個蒼老的蝠翼魔術士解釋,他們才知道這大概是一種什麽樣的人。

籠谷居民難以想象,鐮翼的力量已經驚人到無法想象了,如果再有亵渎術士來為他服務,他一定會變得更加恐怖。

丹瑟利爾坐在法陣中心,掌心裏浮着一只小玻璃珠。他閉着眼,眼珠快速移動着,就像深眠夢中時的反應一樣,法陣周圍的青色燭火也随之一起律動。

灰燼之主在他身後,坐在黑暗角落中的軟椅上,腳邊一側匍匐着奴隸,另一側拴着背上長滿棘刺的深淵吼獅。鐮翼的翅膀完全舒展着,昏暗的冷焰搖曳時,利刃構成的羽毛上寒光閃閃。

他發出一個音節,語調聽起來很慵懶,仔細分辨卻帶着難掩的興奮之情。他說的是深淵語言,意思是:“還要多久?”

丹瑟利爾繼續閉着眼,以深淵語回答:“很近了……他很狡猾,他察覺到了偵測。”

“他可能會再次逃脫!”

“他來不及。”

丹瑟利爾猛地睜開眼,燭火全部熄滅,快船像失重般俯沖。灰燼之主站起來,在大角度傾斜的地板上直接行走,他的奴隸死死抱着立柱,吼獅則撲上來,将丹瑟利爾一把按倒。

不過它并不是要進行襲擊,而是出于主人的命令而将丹瑟固定住,免得他跌倒船艙另一頭去。

定位到了目标後,丹瑟利爾在一瞬間布下阻礙傳送的法術。快船穿破濃霧,在貼近虛空之海時急速剎住,正前方不足十英尺就是黑紅色斑駁的鐵船,它現在無法立刻脫身。

幾秒後,兩艘船發生撞擊,金屬摩擦的聲音環繞四周。丹瑟利爾暫時沒有離開船艙,他走出法陣,靠在舷窗邊,隔着因沖擊而暫時變稀薄的霧氣,對面的船上好像閃爍着紅色火花。

灰燼之主已經離開了船只,他已經找到了阿什爾。

丹瑟利爾畢竟仍是人類,他的眼睛不能清晰捕捉戰鬥的細節,那場面如飓風,如雷暴,如舞動的烈火,他努力分辨着,只能辨識出兩股不同的力量,卻看不清阿什爾的身形輪廓。

他意識到,阿什爾和過去不一樣了。獨自面對鐮翼皇族,正常情況下一個黑羽翼可能根本撐不到這麽久。

“阿什爾,你很厲害,”丹瑟利爾自言自語着,他換回了慣用的語言,在人間時使用的字母和發音,“不論是作為惡魔,還是作為亵渎術士。”

剛才座椅旁的奴隸仍然匍匐在地,沒有命令,他不敢站起來,他不解地望着丹瑟利爾,因為丹瑟利爾竟然在笑。

奴隸從沒見到這個人類巫師笑,以至于他一度以為人類根本就是個不會笑的種族。

丹瑟利爾的目光突然轉向他,他習慣性地低下頭。這奴隸本來是個蝠翼惡魔,雙翼已被割除,他出身的家族好戰又自不量力,偏偏還個個都英俊美麗。幾百年前他們被灰燼之主手下的戰士擊敗,只有他一個活下來,他曾數次企圖刺殺鐮翼,當然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雖然灰燼之主根本不把他的力量放在眼裏,但是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太多次總會叫人厭倦。于是,鐮翼曾經給過丹瑟利爾一個命令:把蝠翼奴隸變成最順從的玩具。

在全程監視之下,丹瑟利爾照做了。灰燼之主并不擔心丹瑟靠這些本事為所欲為,因為施法與改造過程十分繁冗,并不是無聲無息就能完成的。

在亵渎術士的法術之下,蝠翼奴隸幾乎成了最完美的玩具,身體柔韌,力量适中,能夠因不同境遇做出主人喜愛的反應,也不會過于軟弱而太無趣。

丹瑟利爾走近蝠翼奴隸,叫他擡起頭。

“你願意死嗎?”他用深淵語問。

奴隸搖搖頭:“我不願意,除非死亡能夠給我看點不一樣的東西。”

“什麽叫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複仇?”

“複仇有什麽好玩的,”奴隸再擡起頭時,眼神已經變得不同了,丹瑟利爾已經很久沒看到過這個眼神了,“只有折磨才是最好玩的。”

很久以前,丹瑟利爾第一次見到蝠翼奴隸,是在灰燼之主的禦座前。那時他身邊站着兩個惡魔武者,脖子上架着利刃,正在講述和演示何謂“人類巫師”、自己如何來到深淵等等。

突然,一個被割去雙翼的惡魔被拖進大廳,他傷痕累累,只有漂亮的臉蛋沒沾上血跡。灰燼之主把玩着兩枚金屬細刃般的羽毛,慢慢走下來。他把兩片細刃羽毛插進奴隸肩胛骨上曾有過翅膀的地方,将其釘在地板上。

奴隸雖然幾乎不能發出聲音,但還很清醒,丹瑟利爾記得,那時自己就見過這種眼神,和現在他所看到的一樣。

起初丹瑟利爾還以為惡魔像人類一樣,也會追求自由與尊嚴,漸漸地他發現了其中的差別:蝠翼奴隸的抵抗并不是因為不甘受辱,而是因為……他本身渴望殺戮的本能被壓抑住了,他沒法為所欲為,不能像自由時那樣到處折磨別人,他憋得要命。于是,明知力不能及,他還是多次挑釁打不贏的對手。

迎接他的是更多淩辱,因為血統賦予他驚人美麗的外貌,所以他才一直沒被殺掉。直到灰燼之主厭煩了愚蠢的追逃游戲,想到讓人類巫師來改造他。

丹瑟确實用巫術抑制了蝠翼的攻擊行為,但并沒有去毀滅他的意志。蝠翼一直都很清醒,從未變成順從的寵物。他成了丹瑟的盟友,他們一起欺騙了鐮翼。因為丹瑟說,會讓他看到最精彩的的一幕。

“履行你的承諾吧,人類。”蝠翼奴隸微笑着。

丹瑟向他伸出手:“很好,我滿足你。跟我來。”

奴隸長期跪行,要站起來走路很困難。他被丹瑟攙扶着走路時,原本該起到看守作用的吼獅毫無反應,安靜地俯卧在一旁,似乎毫不介意這個人類任意行動。

丹瑟抓住奴隸腦後的黑發,将他的臉按在舷窗上。“在這裏,你能好好看清楚,”他在奴隸耳邊說,“接下來你會很痛苦,一直痛苦到死去為止。但願你看到的東西能夠安撫你,盡量不要掙紮,我可沒有太多力氣來制服你。”

這個法術需要的籌備時間太長,太繁瑣,幸運的是,在深淵丹瑟利爾有的是時間。而在這麽長的、長到他計算不過來的時間裏,他總是能找到機會的。

“你保證這方法有用嗎?”蝠翼問。

丹瑟利爾低聲笑笑:“他每多進入你一次,我的法術就在你倆之間越發牢固。至今為止他上過你多少次?你還數得過來嗎?”

奴隸盯着外面,眼睛裏閃着期待的光芒:“那麽,開始吧。“

遠遠看去,外面的戰鬥就像黑色的迅影與銀灰色的飓風。奴隸緊貼在舷窗上,愈發興奮,伴随着念咒聲,一支骨頭削成的尖錐從身後刺進他的心髒,魔法力量緩緩流進他的身體。

他劇烈痙攣着,俊美的臉蛋扭曲得不成樣子。從尖錐到心髒,從心髒再到每一條血管,從血管至每塊肌肉與表皮……漸漸,他全是爬滿了黑色符文,那些東西就像有生命一樣在他體內體外游走,越來越密集,連眼球上也不例外。

在他開始慘叫時,外面霧中銀灰色的影子從半空中墜落。

灰燼之主差一點就跌進虛空之海。身為鐮翼的他身經百戰,承受過比此刻更大的痛苦,他保持着清醒,盡量不讓敵人有可乘之機。他第一反應是阿什爾在施法,但現在他們近在咫尺,他完全感覺不到施法的跡象。另一種可能就是人類巫師了,可是他也同樣一直在提防人類巫師……

這瞬間,他用餘光瞥見了快船的舷窗,蝠翼奴隸的面部和眼睛在充血,皮膚上布滿咒文,表情亢奮得就像昔日被痛苦與情`欲折磨到高`潮時一樣。

“丹瑟利爾!”鐮翼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太輕視那個人類了。

他早就明白人類是與惡魔不同的物種,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樣,他覺得人類是血統卑下但非常易于使用的工具。人類太會谄媚,太擅長表現得服從恭敬,沒有攻擊性、沒有統治欲`望、連與惡魔争奪財富的行為都沒有……被折磨時,人類只會求饒和哭泣,受了傷後恢複得也實在太慢。除了頭腦還算好使,人類看起來脆弱得不值一提。

他低估了丹瑟利爾。他開始懷疑,當初自己捉到丹瑟利爾也許是個陰謀,會不會是黑羽翼阿什爾安排好的?或許阿什爾才是丹瑟利爾真正的主人,他們一定為現在這一刻謀劃了很久,否則僅憑這幅脆弱身軀,人類怎麽可能至今沒有屈服……

灰燼之主只能用惡魔的思考方式來理解這件事,他當然并不了解人類,連在人間生活了幾十年的阿什爾也不太了解。

阿什爾已經察覺了對手的異樣,不過他并不急于找到原因,不管原因是什麽,他要先利用這難得的機會。

灰燼之主本來可以瞬間回到快船上,目前身上的痛苦對他來說還可以忍受,他完全可以去打斷丹瑟利爾的施法。但現在他無法擺脫阿什爾的追擊。

一片銀灰色碎飄落入霧中,緩緩落進虛空之海。然後又是一片,上面還沾着細小的血珠。

灰燼之主并沒有因為戰鬥而受傷,但身體卻開始失血,雙翼上的銳刃狀羽毛開始剝離。

蝠翼奴隸仍在舷窗邊,身體痙攣,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和嘔吐物堵塞住了嚎叫聲,随着咒語的啃噬,灰燼之主的失血和不适也愈發嚴重。

如果這是在人間,如果丹瑟利爾手裏的是一個人間種,而要對付的是另一個力量相當的黑暗生物……丹瑟利爾甚至可以遠程将目标折磨致死。

他沒辦法用這個法術直接殺死灰燼之主。法術的原理就像詛咒人偶,用一件事物的毀滅去牽連另一件事物。而鐮翼比蝠翼強大太多了,他們之間靈魂的“差值”太大,即使丹瑟在這裏将奴隸燒成碎片,鐮翼也許會受傷頗重,卻仍不會死。

所以他不能在籠谷用這個法術,在快船上航行時也不行。他必須找到能夠對抗鐮翼的人,能夠在他折磨削弱鐮翼時,給與其致命的追擊的人。最好的選擇就是阿什爾,阿什爾擁有他留下的所有實驗器材和法術筆記,在過去的這麽久時間裏,也許阿什爾已經掌握了改造自身的方法。

丹瑟利爾最好的機會,就是在鐮翼找到阿什爾的時候。

鐮翼走到哪裏都會帶着奴隸和吼獅,這幾乎已經是一種習慣了,而奴隸也一直在盡己所能取悅他的主人,讓其更願意随時把自己拴在身邊。

丹瑟利爾知道這個計劃是賭博,功虧一篑的可能性相當大。現在看起來,阿什爾沒有讓他失望。

灰燼之主想命令吼獅攻擊快船內的人,但吼獅毫無反應,它也早就被丹瑟動過手腳。鐮翼的皮膚在不斷失血,內髒如燃燒般劇痛,他在狂怒之下幾乎撕裂阿什爾的半邊羽翼,而阿什爾的長刀也斜斜剖開他的胸膛。

他雙眼失焦,向下墜落,短暫失神後又恢複的一瞬間,他變得分外清醒,他驅動力量召喚了另一個仆役。

六只炙龍的眼球閃現在空氣中,鑽進快船裏面。他沒有用這個來自保,因為他很清楚現在這些東西不是阿什爾的對手。

炙龍眼球釋放全部力量,火焰的風暴從內部擊碎了整個船體。丹瑟利爾迅速為自己施展防護力場,而吼獅與奴隸都被瞬間碾成了齑粉。

丹瑟利爾并未脫險。上升的火焰風暴托起力場,他暫時被困在氣流中旋轉,等氣流平息下來,他會重新落下去,與船的碎片一起沉入虛空之海。

虛空之海沒有海底,東西掉進去就再也出不來,會永永遠遠這麽墜落下去,也許“深淵”之名正是來自于此。

丹瑟利爾攥住皮繩上的黑羽毛,将其扯成兩半。

TBC

============

呃要不要來個小提示……其實也很簡單啦

留意上次在海岬出現的炙龍眼球數量,和這次出現的數量………

22

即将接觸到海面的濃紅色煙霧前,防護力場消失了,丹瑟利爾的雙足幾乎已經沒入霧氣之中。不過他沒有繼續下沉,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黑羽翼的影子下面,雙臂被緊緊攥住。他閉着眼睛,能感覺自己正穿過熾熱的氣流,有些火星甚至燎到了發梢。

毀掉所有炙龍之眼後,阿什爾懸停在半空,現在視野可及範圍內一片平靜,只有他自己的船飄在海面上。

回到甲板上,他撥開丹瑟臉上亂七八糟的頭發:“睜開眼睛。”

“現在不行。”

“睜開眼。”

“我不是在和你玩害羞游戲!”丹瑟說,“空氣裏的微粒太濃密了,我只是個人類,它會損傷我的視力!”

阿什爾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他想象過再次見到丹瑟利爾的一天,想過各種版本,甚至他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也許重逢之時丹瑟要麽憤怒得失去理智,要麽會變成被折磨得喪失個人意志的玩偶。

他沒想到,丹瑟利爾開口說話時和過去毫無區別,連閉着雙眼、皺起眉時那副稍顯不耐煩的神情都一如當初。阿什爾不再催促他睜眼,而是捏起他的下巴,輕吻他的眼皮,再到嘴唇。

想加深這個吻時,丹瑟卻推開了他:“阿什爾,很抱歉。”

惡魔驚訝得幾乎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他第一次聽到導師用這種語氣說話。

“我想說,很抱歉,我沒能做到承諾的事,”丹瑟利爾仍然閉着眼,伸出手觸摸到阿什爾的肩甲,“如果我在你身邊,按照我的方法來改造你的力量,你現在會更強大。我能更快一點讓你達到現在的水平。”

阿什爾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船艙走去:“原來你是這個意思。沒關系,我覺得不需要你也挺好的,我本來就不應該依賴你。”

“從最後一次見到你到現在,過了多久?相當于人間的……有多少年了?我計算不過來。總之是太久了。”

“深淵的時間行進方式與人間不是完全對應的,你忘了嗎?”

“是啊,我想起來了。”到船艙裏面,丹瑟利爾才睜開眼,他眼前的艙室和過去不一樣了。雖然不太記得全部細節,但他能想起從前的大概布置,哪邊是儲藏室、哪邊是實驗室,實驗室中操作臺在哪一間、書房在哪一間、魔像的手放在哪一間。現在船艙和過去不一樣了,從牆壁、門扉的樣式到房間結構全都不一樣。

他回頭看着阿什爾,阿什爾笑起來:“你的物品都還在,但原來的書房可不在了。”

“為什麽?”

“你竟然看不出來嗎?我換了一艘船,”在丹瑟臉色愈發緊張前,阿什爾補充說,“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看到那只‘手’的,舊船在幾次戰鬥中已經不能用了,廢棄它之前,我把那只‘手’送回了人造位面。”

丹瑟松了一口氣:“你竟然已經可以獨自完成這種法術了……”

“惡魔的領悟力普遍比人類強。你說呢?”阿什爾帶丹瑟來到一間門前,輕推了他一把,“去找找吧,你的東西都在裏面。除了你的缒頭鳗魔不在,那玩意早就死了。”

“所以,這裏是我新的書房了?”

“不,”阿什爾說,“這裏沒有你的房間了。我是讓你去收拾東西,不是讓你住下來。難道過了這麽久,你還惦記着永遠住在船上?”

“你要去哪?”

阿什爾轉身離開時,丹瑟問。

“去啓動這艘船,我們回陸地去。”

“陸地?”

“準确的說,回籠谷。我去要回自己的城市。”

“然後呢?”

也許因為太久沒和丹瑟接觸過了,阿什爾覺得這次對話有點新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記得以前丹瑟利爾不愛頻繁發問,更不會在語氣裏帶着如此明顯的不安。

丹瑟利爾在灰燼之主身邊那麽久,身為惡魔的阿什爾完全可以想象他遭受過何種折磨,他畢竟只是個人類,不可能絲毫不被影響。從前的丹瑟利爾身上總有種堅定而無所畏懼的氣質,甚至可以說,他的高傲程度簡直超過了他實際的力量;現在,丹瑟利爾依舊在努力維持那種狀态,而不經意間,他難免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脆弱。可能他自己并未察覺,阿什爾卻看得很清楚。

“籠谷之城有一切我和你能用到的資源,”阿什爾回到他面前,用很久沒出現過的、昔日那個獵戶才有的眼神看着他,“在那裏更方便找到罕有的寶石、法器,在那裏施法更方便,之後……”

話說到一半,阿什爾将丹瑟推按在門板上,将剛才淺嘗辄止的吻繼續下去。很久以前他也這麽做過,甚至比這更多,他将丹瑟利爾困在懷裏,唇齒間激動得略顯粗暴,繞住其發絲的手指卻如撫摸易碎珍寶一樣溫柔。

獵戶已經消失了,現在阿什爾不記得那個人昔日的心情了,還有人類小鎮的集市、叢林中野生禽畜的模樣和名字……他都快想不起來了,他太久沒有去回憶過,腦子早就被別的東西占據。

獵戶明明已經消失了,可是阿什爾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依然如此依戀丹瑟利爾。

直到丹瑟利爾因為不适而輕微掙紮,阿什爾才放開他,并且說完剛才的半句話:“之後,你就可以回人間去了。”

惡魔轉身離開,沒有回頭看丹瑟利爾的表情,也沒讓導師有足夠時間發現他的表情。他怕自己的笑容太像那個獵戶。

丹瑟利爾嘴唇的觸感沒有變。略微幹燥,反應笨拙。阿什爾無數次懷念過這個觸感,但他更希望自己保持冷靜克制,就算有什麽事要發生,也得是在清晰意志的控制之下發生,而不是放任自己像個軟弱的人類一樣因為什麽“感動的重聚”而過于激動。

再次回到船艙時,阿什爾發現丹瑟利爾靠在牆角的一堆雜物旁睡着了,環境不怎麽舒适,但他卻睡得非常沉。

阿什爾記得以前丹瑟的睡眠很淺,像是随時準備醒來一樣,在籠谷時他大概也不可能睡得多好,現在這艘船似乎成了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灰燼之主沒能回到籠谷之城,而這座城市并未因此有任何改變。惡魔根本沒有忠誠的概念,也沒有完整的統治制度,權力交替方式就和人間野獸族群沒什麽區別。

重新回到籠谷,本來這該是阿什爾多年來最美妙的時刻,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興奮。每當迷惑時,他就會把原因歸結于丹瑟利爾,歸結于那個獵戶的靈魂,不管它是不是早就消褪了。除此之外,也确實沒有更好的解釋。

現在丹瑟利爾也很熟悉籠谷。回到城堡後他很少離開`房間,阿什爾承諾過讓他離開,他就真的開始籌備回到人間的法術。

越是強大的惡魔越難以離開深淵,如果是人類反倒容易得多,法術不需要太複雜,只不過由于要用到很多罕貴的材料,所以準備起來也要費點時間。丹瑟利爾忙碌的時候,阿什爾經常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導師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就像在人間的地堡時一樣。

“導師,”有一次,阿什爾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還需要多久時間?”

“當初你逃到人間去,用了多久?”丹瑟利爾反問。

“籠谷計時晷的十個循環……也許類似于人間的幾十年?”

丹瑟利爾笑笑:“我不需要那麽久。等到天空的霧從厚再變稀薄,你要去城堡外的廣場上處決那群叛徒時,我就準備好了。”

“這麽快?”

“難道你反悔了,不肯讓我走了?”丹瑟利爾回過頭。

阿什爾迎上去,靠得越來越近。丹瑟利爾不得不緊貼在石桌邊緣,又不是第一次經歷,他知道這種暧昧的距離意味着什麽。

“阿什爾,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只是需要導師,”丹瑟回憶着曾在甲板上發生過的事情,“至今我都不明白,你怎麽會對我有……這種預想之外的興趣?”

“難道不是你造成的嗎?”阿什爾問。

丹瑟搖搖頭:“你是說‘虛假靈魂’?不,我才沒有讓獵戶愛上我。不妨和你說實話,那時我随時可以背棄你,所以我必須讓你既友善又不對我過分執着……我只給了他源自童年記憶的忠誠而已。”

阿什爾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實際上他自己也如此猜測過。他凝視着丹瑟,丹瑟卻避開對視。

阿什爾不願意讓自己回到獵戶的靈魂裏。丹瑟利爾也害怕再在惡魔臉上找到獵戶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阿什爾說:“你知道人類與惡魔思維的最大差別是什麽嗎?”

“我知道二者思維有很多差別。你是指哪方面?”

“人類喜歡為行為定下理由和借口,而惡魔通常專注于行為本身,”阿什爾的指尖繞着一縷金棕色發絲,手移到丹瑟利爾的下巴上,指頭順着頸部滑過喉結、鎖骨,“你們會思考‘為什麽、意義是什麽’,我們則只思考‘想要什麽,如何得手’。”

他扳住丹瑟利爾的肩膀,将其面朝下按在石桌上。“所以,你不要費心想我為什麽要做這些,沒有原因,只是我希望如此而已。”

惡魔用手指上的骨節摩挲着人類的後頸、肩胛:“導師,你讨厭我們之間發生的這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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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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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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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