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愛的痛楚
顏默要回法國,我也僅僅是從蘇易那裏知道的,這足以證明我和顏默的友誼在愛情面前已經徹底垮臺了。
雖然這個結婚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但還是覺得很難過,眼前的我和蘇易好像相處的很好,其實我們只是暫時壓下了那些理的輕或重的矛盾,他說過,等父親出院就和我好好談談,尊重我的一切決定,她明知道我的決定會是什麽,這個談話大概會發生在明天。
于是,滿懷着各種憂愁的我,在這個良辰好景的夜晚,失眠了,相反蘇易卻睡的很安穩,我的翻來覆去好久卻絲毫影響不到他。
一直到下半夜,我的睡意才慢慢上來,可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會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畫面,最後直接不敢閉眼,調整各種姿勢都不管用,只好像八爪魚一樣抱着蘇易會好一點,蘇易在我将頭埋在他懷裏的時候突然醒來,瞬間翻身将我壓在身下,我措手不及,欲開口抗拒嘴卻被封住,他一邊狂風暴雨般的吻着我,一邊對我上下其手,我本累的不行,根本無力反抗,我放棄抗拒的時候他的吻也漸漸慢下來,最後只像蜻蜓點水般親吻我的臉,悶悶道:“怎麽還不睡?不夠累是麽?”
看來他是故意懲罰我,立即松了口氣。我緊緊摟着他說:“不知道怎麽了,心裏沒着沒落的,我想顏顏這一走,恨的人是我吧?”
蘇易側身躺下,我們保持着相互擁抱的姿勢。
他安慰我說:“和你有什麽關系,是我自己喜歡你,還想方設法把你娶回家,這違背了她愛情永恒的設想!”
我驚訝擡頭試圖看他的眼睛,但視線被黑暗阻斷,他伸手将床邊的臺燈打開,然後目光如炬的看着我,我只覺得不可思議,他面上帶着有點難為情的淺笑,被我看了許久終于別過頭去說:“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了,只是那時候沒想過一定要娶你,後來遇上白總,就是我們的爸爸,他突然拿出你的照片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女婿!你說我們是不是太有緣分了?”
我聽的不太明白,父親在白氏的時候我一直在國外,他怎麽可能見過我?“你記錯了吧,我留法四年,幾乎沒有回來過,更沒去過公司!”他臉上笑容更大,伸出腦袋就在我臉上親一下。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高一的開學典禮上,你代表新生上臺發言,那張臉,直接把整個禮堂的溫度降了一半,那時候我就在想——”
他故意停頓,我越急切的想知道,我這樣的反應讓他很得意,淺笑道:“我就在想你家是不是放高利貸的,總有人欠你家錢,所以你總是一副誰欠錢不還的表情!”我臉黑了,回頭想想自己從第一天上學到研究生畢業,我在臺上演講的次數多不勝數,對蘇易所說的那一次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也不管是真是假,只狡辯說:“你一定記錯了,冰凍三尺只有白夜能做到,還有韓洛,你看他那張臉,冷下來才真像誰欠他錢似的!”
蘇易笑了笑:“韓洛那是假威嚴!”氣氛終于緩解不少,蘇易面露疲憊,拍着我腦袋說早點睡吧!我點點頭,剛閉上眼睛放在床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在平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我愣了一下蘇易就幫我接了電話,我從床上坐起來,心髒有種要跳出來的不安分。
蘇易很平靜的喂了一聲,接着又‘嗯’了好幾遍,挂了電話就下床拿了我和他的衣服到床邊說:“安瑞的電話,說大哥突然暈倒,正送往醫院,我們過去看看,別驚動爸爸!”
我做三次深呼吸後起來穿衣服,什麽也沒多說,出門的時候讓李阿姨轉告父親,說蘇易公司出了點事,需要蘇易趕快回去處理。
坐上車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在發抖,蘇易對我說白夜這些天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又要照顧父親,突然暈倒肯定是因為勞累過度,我們過去好好照顧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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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贊同的點頭,身體卻還是止不住的發抖,白夜最近太多的不正常。蘇易一邊開車一邊安撫我,我不想給他添亂只能強行壓下心裏的害怕,讓自己鎮定一點。
到達醫院的時候,我打電話給安瑞,安瑞那邊哭哭啼啼的告訴我們地點,聽到安瑞的哭泣我更加害怕,整個人都倚在蘇易身上,到急診室的時候,安瑞正現在門口不住的往裏面張望,而她旁邊的長椅上則坐着一臉平靜的秦淺,蘇易讓我在秦淺旁邊坐下,上前問安瑞到底怎麽回事。
安瑞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不斷強調鼻子流血流了好多血,我聽後幾乎坐不穩,秦淺伸手将我扶住,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一直看着我說:“是的,鼻出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容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蘇易和安瑞聽到秦淺的話注意力也轉移到我身上來,我全身一直在顫抖:“我聽說過,葉阿姨……葉阿姨當初就是這樣的,不到三年就沒了,所以哥怕血,他從來見不得血……”
秦淺的呼吸明顯滞了滞,到自然直直的坐着,像一尊塑像,安瑞停止哭泣,倚在牆上不斷的重複三個字‘怪不得’,我靠在蘇易懷裏已然說不出話來。
大概一個小時後,白夜做完各項檢查,我們四個人作為病人家屬被叫到醫生辦公室,我腦子裏充斥的全是白夜那蒼白到無一絲血色的臉。醫生所言證實了我的猜測,血癌晚期,病情比他的母親要更嚴重,安瑞聽後哭着跑出門外,秦淺則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顧白夜,然後就邁着不太正常的步伐離開,我和蘇易還有安瑞看着他離開,都沒有說話。
回到病房的時候,白夜已經醒來,視線平靜的停留再窗外的一棵玉蘭樹上,我讓安瑞和蘇易出去等待,兩個人都沒說什麽。
白夜在我在他床邊坐下的時候轉過頭來,純淨的像天使,我低聲問:“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他說:“沒有,你和韓洛去北京的時候,我開車去機場攔你,結果出了意外!”他的語氣無一絲悲傷憂愁,完全在陳述一個同他不太相關的故事。
我看着他:“為什麽要去攔我?”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了我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知道我為什麽收養那些孩子嗎?”這是白夜第一次親口跟我提他收養孩子的事情,沒等我回答他又說:“只有她們我才可以毫無顧慮的疼愛,小容,我一直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恨你,其實很難,終究這世上除了爸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該盡自己所能去疼愛你的!”
我被震的說不出話來,他之所以領養那些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我為了補償他沒辦法給予我的疼愛,我記得韓洛說過,秦淺安瑞身上都有某些特質和我很像,這還是怎樣的驚喜,我一直敬重個崇拜的哥哥,恨了我那麽多年突然又對我說我對他很重要。
他又說:“我本以為我們兄妹會一直那樣鬥智鬥勇的過下去,也很有趣對不對?”我哭笑不得,我們一直奉以為神的白夜,也有那麽接地氣的時候,如葉寧所謂,我太善于僞裝,白夜則比我更善于僞裝,我們兄妹倆确實很像。
我問他:“我要嫁給蘇易的時候你很生氣,是因為舍不得對麽?”他笑着回答:“是啊,結婚就要跟別人走了,家裏又剩下我一個人!”這一點我們也很像,極端的害怕孤單,卻又總是孤單的。
他雖是笑着,眼裏語中都帶着笑意,我卻聽的悲涼,記得我當初和蘇易的婚姻剛有些眉目的時候,他那個反對,那樣的狠話都說出來了,現在卻告訴喲,她只是舍不得我走。
“那你後來又為什麽同意我嫁給蘇易?”他終于受不了仰頭看着我的姿勢,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蘇易說,他會一直留在連州,哪也不去!”
我愣了愣,這才是蘇易說服白夜的原因麽?所以蘇易說原來白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在乎我這個妹妹。得知自己對白夜來說很重要,這本該是很溫馨的事情,可這樣的白夜讓我好不習慣,他竟然那麽在乎我!
這種感覺就像被遺棄的孩子在經過多少年的風雨飄搖過後,突然被家人找到,并被告知不是遺棄而是丢失一樣,突然發現自己是很被看重,并非那麽可有可無的。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久久反應不過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習慣了處處防備,習慣了見招拆招,何曾打過這樣的溫情牌?見我不說話,他就繼續說:“韓洛打電話說要帶你去北京發展,所以才要去攔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蘇易和你是坐同一班飛機過去的,也就放心了。”
我聽了,努力一笑,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只問:“明知道自己的病情為什麽不就醫,哥,你太不負責任了!”
他無力的笑着。“就醫?媽媽的病被查出的時候要比我輕得多,三年,她被折磨成什麽樣了?不還是死了?”我伸出手想要止住他說出那個字,卻被他擋住,我只好說:“不一樣,現在的醫學比以前發達多了,不能總以過去的事為怵!”他拉着我的手搖頭,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小容,我并不怕死,只是不放心留小淺一個人在世上!”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從白夜這裏聽到這種無可奈何的語氣,習慣于白夜的排斥,所以從不過問他的秦淺的事情,更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是怎樣的刻骨銘心。
但他剛才這一句,讓我明白了,他不将生死放在眼裏,卻又不願讓秦淺孤單。
我該怎麽跟他告訴他,秦淺在聽完他的病況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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