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元旦前夕

寒風攜裹着着冰粒子直拍臉上，就跟小刀劃過似的，刺痛得厲害。

走廊上的人漸漸走空，林予淮忍不住又拉了拉衣領，把半張臉都埋在了裏邊，不停地搓着被凍僵的雙手。

早知道他就回教室等顧殷洲了。

也不知道老師找他有什麽事，能講這麽久。

林予淮在原地又跺了跺腳，企圖活動活動已經麻木了的腳。

只希望冬天趕緊過去，他太讨厭這種刺骨的寒冷了。

就在他來回踱步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

顧殷洲說着順手拉住林予淮的手往自己兜裏揣。

說實話，顧殷洲的手也很冰，但林予淮很喜歡這種牽手的感覺。

林予淮彎起了眼睛，嘴上抱怨着：“找你有什麽事呀，談了這麽久。”

自從顧殷洲學習态度越來越好後，燕芳生怕顧殷洲一不小心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所以像今天這種談話時不時有發生。

“除了談學習還能談什麽。”顧殷洲說着把林予淮往自己懷了攏了攏，開玩笑道，“總不能教我如何談戀愛吧。”

“你說是吧，男朋友。”說着又貼近了些。

對于顧殷洲越來越厚的臉皮，林予淮直接賞了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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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今晚一起跨年去。”顧殷洲仗着身高優勢，帶着林予淮往前走。

“怎麽，又要帶我去見你的狐朋狗友？”林予淮揣在顧殷洲兜裏的手開始使壞，隔着衣服輕輕捏了捏顧殷洲的腰。

顧殷洲一挑眉往後縮了一下，捉住了林予淮的手腕，道：“我們倆跨年，關那群人什麽事。”

然後，帶林予淮去了市內最高級的西餐廳。

月臺。

這裏的頂樓觀景臺能俯覽整個市的景色，也成了不少情侶想來的好去處，但奈何消費太高，也只有極少數人會來這兒觀望。

而顧殷洲財大氣粗，來這兒對他來說也就一頓飯錢。

“感情顧少攢了這麽久，就是為了來這兒觀光？”林予淮忍不住調侃，畢竟最近為了學習的事，他都很少和顧殷洲出去約會了。

兩人入座後，服務員微笑着把菜單遞給了兩人，帶點完餐後又恭敬地收回了菜單。

“兩位請稍等。”

即使是這種黃金時間，餐廳裏也就寥寥幾人，畢竟越是這種時刻，價格更是高得離譜。

但在環視周圍的時候，林予淮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視線就在那兒停頓了。

是之前在酒吧裏給他調雞尾酒的粉發男生。

顧殷洲也察覺到林予淮的視線，他微皺眉，伸手把林予淮的腦袋掰正。

“有什麽好看的？”

林予淮被突如其來的涼意冰了一下，回過神後，他伸手覆上顧殷洲貼在他臉頰上的手，看着顧殷洲深邃得不見底的眼睛，輕笑道：“怎麽，看一下都不行。”

“不行。”顧殷洲回答得理直氣壯，明明這麽俊朗的臉卻露出了小孩子氣。

“好好好，不看別人就看你。”林予淮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顧殷洲，這人真的是霸道，但歡喜卻從心底淌過，流經身體的每個角落。

待點的菜上來後，顧殷洲把自己那盤的牛排切好了，推到林予淮的面前，又把對方的端了過來自己吃。

林予淮看着自己面前的牛排，笑道：“這麽殷勤？難不成是怕我跑了。”

“我這麽好，你應該擔心你是不是離不開我了。”顧殷洲依舊切着牛排，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

林予淮明顯一愣，他捏着叉子的手頓了一下，擡眸看着顧殷洲，半開玩笑道：“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但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說完，就放下了叉子，不給顧殷洲做出任何反應，就道：“我去趟衛生間。”

顧殷洲看着走了的林予淮，總覺得對方好像生氣了，但又覺得莫名其妙，自從他和林予淮的關系有了進一步發展後，他已經收斂了很多，剛才說的話也沒哪得罪對方吧。

顧殷洲看着林予淮走掉的身影，越想越氣，索性也不吃了，坐在一旁生悶氣。

林予淮看着洗漱臺前鏡子裏的自己，狠狠吐了口濁氣，他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怎麽了。

只是在聽到顧殷洲的那句話“你是不是離不開我了”就莫名的煩躁，心裏就跟壓了千斤石頭似的。

他擰開水龍頭，拍了點水在臉上。

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

然後從一旁抽了張紙擦擦手，提腳走了出去，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了在轉角處窗邊抽煙的黎佟，那一頭粉發特別搶眼。

而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他了，擡手朝他招了招手，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

林予淮也不好拒絕，腳下停頓了半秒，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吶，看你好像不太高興。”黎佟說着給林予淮遞了根煙。

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表現得這麽明顯，那顧殷洲剛才也看到了吧，也不知道那暴脾氣的家夥會怎麽想，林予淮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伸手接過煙，又借了火。

腥火間，煙霧慢慢騰起模糊了視線，林予淮眯了眯眼睛。

看着窗外星星點點的城市燈光，莫名的悲從中來，總覺得沒一盞是為他點亮的。

林予淮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只是一不小心嗆得他眼淚都咳出來。

黎佟好笑的看着咳得昏天黑地的林予淮，替他拍了拍背：“你不會抽煙嗎？”

林予淮愣了半秒，努力抑制住咳嗽：“咳、咳，可能是好久沒抽了。”說着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

媽的，太丢人了。

黎佟一邊幫林予淮順着背，一邊把他讓在窗邊的高腳杯遞給了林予淮。

“要不喝點順順，這酒我還沒喝過，假如你不嫌棄的話。”

“謝謝。”

林予淮趕緊接過酒杯，一口氣全灌了下去，這才稍稍舒緩了些。

他順了順胸口，随手擦了擦嘴，由于太用力了，本就鮮紅的嘴唇此刻更是嬌豔欲滴。

林予淮的皮膚本來就很白，經過這陣劇烈咳嗽，臉頰通紅得厲害，紅暈都蔓延到眼角，再加上紅彤彤濕漉漉的杏眼，看上去格外無辜可憐，活像被誰欺負了似的。

正在抽煙的黎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輕吐了一口氣後，把煙頭掐滅，另一只手接過了林予淮手裏的空酒杯。

“你也是來這兒跨年的嗎？”笑着問道。

“嗯。”林予淮點了點頭。

“怎麽沒見到顧少。”黎佟說着往後看了看。

見林予淮一臉疑惑的模樣又解釋道：“現在圈子裏都知道你是顧少的男朋友，還說顧少走到哪都要帶着你。”

林予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随口問了句：“是嗎。”

“顧少算是栽你身上了。”黎佟說着露出了兩個小酒窩，眼睛卻不放過林予淮的每一個神情。

聽到這樣的話，林予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興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似乎已經摻雜在一起了。

沒談戀愛前，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但自從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顧殷洲後，一切都變得患得患失。

他特別不太喜歡從別人那兒聽到他們的事，就像時時刻刻提醒着他，這都是他們演的。

“太高看我了。”林予淮笑了笑，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黎佟也看出了林予淮不太願意，也識趣的不再問，順而轉移了話題。

“你說我們兩次遇見也算是緣分了吧，不如加個微信好友呗。”

黎佟怎麽說也算幫了他，林予淮不太好拒絕，兩人當場就互換了好友。

就在黎佟收起手機的時候，剛擡眸就看到顧殷洲朝這兒走來，他當做沒看到，繼續和林予淮寒暄。

“馬上就零點了，那座山上有場燈光秀，待會兒一起去頂樓看嗎，一年一次喲。”黎佟趁機發出了邀請，說着還指了指窗外不遠處一片連綿不斷的矮山。

林予淮視線也順着看了過去，那裏現在黑漆漆的一片，若是被燈光慢慢點亮，那應該很美吧。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陰森森的聲音：“你待會兒想去哪？”

不用看，林予淮也知道顧殷洲臉色絕對不友善，他微微側過頭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輕聲道：“沒去哪。”

顧殷洲似乎不太滿意林予淮的說辭，把人往自己懷裏一摟，卻看着黎佟道：“今晚，頂層被我包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

話已經說的很明顯，黎佟再聽不出就是傻子了，他識趣道。

“真巧，能在這兒遇到顧少，那就不打擾顧少和愛人約會了。”說着看了林予淮一眼，拿着空酒杯就走了。

見黎佟走了，林予淮推開了顧殷洲的手，徑直往前走去。

“你鬧什麽脾氣呢？”

“戲演完了就該吃飯了。”

林予淮輕笑了一聲，帶了點自嘲。

“誰他媽跟你演戲了。”顧殷洲嘴上罵罵咧咧了幾句，但還是跟了上去。

看着林予淮跟龍卷風席卷似的把飯菜一掃而光，顧殷洲終于忍不住說了句。

“怎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我又沒跟你搶，慢慢吃會怎麽。“

林予淮也沒在意，他拿紙巾擦了擦嘴，擡眸問道：“可以走了嗎？”

顧殷洲被問得一愣：“走哪去？”

“回家。”

顧殷洲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不行，我們還沒跨年呢，而且今晚我包了頂樓。”

說着，又補充了一句：“我上周就預定的了，還為此攢了一周的錢，這錢我可不想浪費。”

林予淮：“......”

攢了一周的錢，這話他還真不信，顧殷洲何時缺過錢。

只是提前一周就預定了，看着對面顧殷洲別扭的模樣，林予淮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了。

十二點的鐘聲一響，山上的燈光就一片接着一片連綿起伏地亮了起來，暖橙色的光照亮了那片夜幕，給城市鋪上了一層柔和的暖光。

“這是我第一次來看。”

顧殷洲雙手揣兜，站在天臺上看着成片的燈光，忍不住感慨道，就算是他看過了不少好東西也還是能被這片暖橘色震撼到。

林予淮側過頭看着顧殷洲，只見那雙灰藍色的深邃眼瞳裏也鋪上了一層暖光，讓他看了心裏也是一片柔軟。

他張了張嘴，呼出來的白氣在燈光下格外明顯。

林予淮攢緊冷得有些發抖的手。

“顧殷洲，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把我當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