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麻辣鳝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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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山在院子裏喊了他一聲：“成玉，那鍋裏的熱水是幹嘛用的？”

陶成玉一邊走進去一邊回他：“給你洗澡用的，現在天沒那麽熱，不要再用涼水了，我剛才正打算舀到桶裏去呢。”

張子康還未走遠，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抿起唇，蹙着眉，指甲紮到了自己的手心裏去了，卻還沒覺出痛意。

心口像被一把尖刀紮住，戳了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從中灌過。

最後一絲幻想的僥幸也已破滅，那倆人是真正在一起了，他們同吃同住，他們濃情蜜意，他們每天都要親無數遍吧，他們每晚都要做那事吧，他們……

嫉妒的種子慢慢在心中發了芽，生了根，若自己以前再勇敢一點，是不是現在最幸福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不會的，他想到了對斷袖嗤之以鼻的娘親，想到了全家人對他的期望，他若是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怕是整個天都會塌了。

為什麽啊？

為什麽只有自己最痛苦？

還不如像陶成玉那樣孑然一身，無牽無挂的，那樣可能自己就會有勇氣恣意妄為了吧。

看着突然冷下臉加快腳步的二哥，鐵蛋一聲也不敢吭，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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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花被破壞得亂七八糟的，陶成玉也沒有心思再修剪打理了，現在種白菜的季節也到了，不如鏟平了種白菜用。

鳳仙花是一年生花草，鏟了也不可惜，但馬鞭草是多年生植物，它的根冬天不死，即使花被摘完了，明年也還能開。

陶成玉在牆邊挖了一小塊地方，把剩下完整的植株都帶着土挪了過去，這邊背着風，還能曬到太陽，應該能安全過冬，明年再重新找地方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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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氣溫剛剛好，不冷不熱的，陶成玉打算等會兒上街去買一些菜種，白菜，蘿蔔什麽的。

今年的香菜，辣椒，豆角，茴香，還有各種瓜果，他都留了種子，留着明年種，但他來的時候基本沒什麽菜，所以白菜和蘿蔔種子都要去現買。

他也不好意思去跟劉四嬸家裏找，萬一人家留少了呢，剛好夠自己種的，他這一開口不讓人家也為難麽。

正好順便買點菜回來，好久沒吃魚了，天熱時陶成玉采了一包青花椒，那個比紅花椒更麻，剛好可以用來做麻辣河魚。

去了鎮上，先買完了種子，再去菜市轉轉，他原來的攤子還空着，沒有人租，可能人家都嫌太貴了。

賣茶的大爺也還在那裏，不過現在的生意沒有天熱時好了，看到他時仍高興的跟什麽似的。

陶成玉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去魚市買魚了。

剛到了魚市，卻被邊上一個賣黃鳝的吸引住了目光，那黃鳝個大又活潑，在盆裏蹿來蹿去，雖然乍一看有點像蛇，但味道肯定比河魚要好的多。

而且鳝魚又溫補，梁雲山這幾天白天幹活太辛苦了，其實晚上也挺辛苦，他面色微紅的想着，剛好給補補。

就是宰殺有點麻煩，滑不溜秋的不好拿，他還有點怕這七分類似蛇的東西。

陶成玉問道：“給宰殺嗎？”

黃鳝賣得比魚貴，問的人不多，那攤販見有人問連忙點頭道：“給殺的給殺的，你若是不會處理，給你切好也行。”

陶成玉點點頭，“行，那你給稱個一斤半左右吧。”

少了吃着不過瘾，太多了又怕上火，兩個人一斤半差不多夠吃了，再炒個別的素菜。

那攤販稱了後，伸手捉過來，一條條按在木板上宰殺好。

陶成玉沒讓他切，反正死了的他不怕，等會兒回家再改刀，切成段或切成絲都行。

回到家後，他先去把種白菜的小土溝挖好，澆上兩桶水泡着，等會兒水耗下去之後，泥土泡爛了，再把白菜種子撒下去種。

接着又把鳝魚拿出來切，幹脆切細一點，還是鳝絲比較容易入味兒。

剛切好，聽到門外似乎有動靜，阿黃機警地站了起來。

陶成玉開個門縫一看，卻是村長正站在外面。

村長叫劉元忠，年紀只有四十出頭，算是比較年輕的。

他是認得的，三叔下葬時見過一次，但平時沒有打過交道，他不是那種會逢迎拍馬的人，不會為了尋求庇護就去找人送禮之類的。

這人怎麽會到自己家來，陶成玉有些奇怪，一時愣住，竟忘了讓他到院子裏去坐。

“嗯，成玉。”劉元忠開了口，“我來找你問個事。”

陶成玉回過神來，連忙把門打開，喝退了阿黃，“呃，村長，來家裏坐吧。”

院子裏沒有椅子只有小板凳，他也不介意，大咧咧地走過來坐下。

看到臺子上切好的鳝絲，劉元忠想起了那次的飯菜，笑道，“今天又做好吃的了？成玉，上次我在春柱家吃飯，那也是你做的吧？味道确實不錯。”

陶成玉想起來了，劉四嬸孫子的滿月酒，看樣子那天村長也去了，不過他那時一直在廚房裏沒出去，沒看到他。

他謙虛道，“您見笑了，我也就只能做做家常菜，勉強入口。”

劉元忠也不跟他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成玉，你三叔留給你的這個桃園，今年收成還行吧？我覺着你比他會打理。”

為啥要打聽別人的收入啊？陶成玉腹诽着，他謹記着財不外露的原則，但也不能憑空哭窮，斟酌着回他，“嗯，還行，夠吃飯的了。”

至于夠吃幾天還是幾年的飯，你們自己去猜吧。

這年輕人防備心還挺重，劉元忠笑笑，“是這樣，我今天來呢，是想跟你請教一件事，這村子後頭，還有幾家有山地的，不管種什麽收成都不太好，所以，他們托我問問，能不能也像你一樣，栽點果樹什麽的？”

陶成玉倒被問得一懵，這桃樹是三叔留下的，看樹齡最少有五六年了，他趕巧了，這幾年正是旺果期，如果現在開始種，光是樹苗就要長個兩三年吧。

劉元忠看他不吭聲，心道果然同行是冤家，他莫不是怕栽多了，到時候影響自家果子的行情。

于是他解釋道：“也不一定是桃樹，栽點梨子杏子也行的，就是他們只種過莊稼，沒種過果樹，心裏沒底，所以想問問你，果園好打理嗎？還有，我看你在林子裏養的那一群雞也長得挺好。”

陶成玉聽明白了，他倒是不在意競争什麽的，今年的桃子算是供不應求了，附近這幾個村子，只有劉家村有山地，隔壁的村子都是良田或水田，人家也不會拿來種樹。

多幾戶種也沒關系，他笑笑道，“種桃子也行，到時候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但和種莊稼不同，桃樹要做好三年內分文不收的準備，梨樹要更久一點，最少四五年。”

劉元忠點點頭，“嗯，這個曉得的，就是樹苗……”

“桃苗我今年也沒育，他們若明年就栽的話，等過年開春去市場上買吧，反正品種都差不多，不是野毛桃就行，若實在認不出，我也可以幫忙掌掌眼。”

劉元忠就等着這句話呢，“那行，成玉，若他們幾戶的果園也搞好了，那你可就是咱劉家村的功臣了。”

他站起來準備告辭，“你繼續做飯吧，我就不叨擾了。”

正要離開，忽然看到院子裏竹竿上晾着的衣服，有一套衣襟寬大，明顯不屬于這家的主人。

還有這條狗，若他沒記錯，這是小梁以前帶上山打獵的那條吧。

想起媳婦兒在他耳邊說過那些村裏的傳言，劉元忠會心一笑，“還有，成玉，你和小梁的喜事啥時候辦啊？讓村裏人給你熱鬧熱鬧。”

陶成玉被問了個大紅臉，他們的關系也沒藏着掖着，別人知道了也正常，但擺到明面上來說還是有點羞恥，還有，你一個大男人那麽八卦幹啥呀。

“我們，我們不辦了，就這樣過呗。”

鞋子合腳自己走道舒服就行，沒必要敲鑼打鼓的讓別人都跟着熱鬧。

劉元忠走後，陶成玉先去種好了白菜，回來又張羅起了晚飯。

梁雲山收工回來，洗了手吃飯，桌上一盤麻辣鳝絲吃得兩人酣暢淋漓，頭頂微微冒汗。

洗了澡躺到床上時，陶成玉才想起來說，“對了，今天村長過來了。”

“過來幹嘛？”梁雲山懶洋洋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別動。”陶成玉打了他一下，“就問了桃園的事，說有幾家人也想栽桃樹，讓我幫忙看着點。”

“嘁！獵狗鼻子靈，不就是看你今年賺到錢了嗎？”梁雲山面色有些不虞，“以前三叔種了那麽些年，怎麽沒人跟風？”

“那，可我已經答應了，總不好出爾反爾。”

“答應你就幫着看看呗，手長在別人身上你又管不着，所有賺錢的活計都有人跟風的，這個難免，我就是怕你太累着。”梁雲山撫着他的頭發。

陶成玉趴在他的肩頭，“還有，村長還問咱倆啥時候辦喜事。”

“哦？”梁雲山來了精神，“那，你說啥時候辦？”

“還辦啥呀。”陶成玉爬起來騎到他身上，趴在他耳邊嘻嘻笑着，“成親麻煩死了，咱倆就這樣‘無媒茍合’也挺好。”

梁雲山眸色一深，雙手握住他的腰，“這可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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