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無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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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山晚上收工回來，聽他說了這事，點點頭道：“行，等下吃了飯早點去抓，完了還要綁腳，麻煩。”

陶成玉已經做好了晚飯，正在準備綁雞腳的細繩，用剪刀剪成一段一段的。

“掙錢哪有不麻煩的，你辛辛苦苦累一整天，也不過掙一只雞的錢，還搞得一身石粉。”

梁雲山頓了頓，“你嫌我掙錢少啊？”

陶成玉把換洗衣服遞過去，一雙杏眼認真地看向他，“哪怕你一文不掙，我也樂意養着你，我是嫌你辛苦，呆子。”

梁雲山無聲笑着攬住他，“那你親一下就不辛苦了。”

陶成玉趕緊推開他，“幹啥呀？搞得我一身灰，快去，洗幹淨了再說。”

梁雲山心情大好，捏了一下他的手腕，拿起衣服提着桶洗澡去了。

晚上的飯桌上有幾根煮熟的鮮玉米，是如霜下午時送過來的，她看到院子裏晾着的衣服，和門口明顯不一樣大的鞋子，又忍不住調侃了陶成玉一番。

吃完飯後繼續抓雞，兩人打着燈籠互相配合着，一口氣抓了有五六十只才作罷，然後搬到主院裏去綁腳，忙活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第二天天亮不久後，昨天說話的那個大嬸和栓子他娘就過來挑雞了，另外還帶着一個大娘。

三個人看到梁雲山大咧咧地從屋裏走出來時還是有些吃驚，但并沒有問什麽，幾人又結合村裏的傳言稍微想了一下，了然于心。

畢竟人家當事人都沒有說什麽，他們這些外人有什麽立場去置喙呢？

那大嬸和栓子他娘每人挑了兩只毛色好看的，那大娘是買給自家和女兒家吃的，挑了兩只肥肥的相對便宜點的花公雞。

還沒出門就賣了六只出去，待會兒路上正好輕松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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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嬸付了錢後，臨走時又問了一句，“小陶啊，十五那天早上能不能再給我留一只？什麽色都行，肥一點最好，我留着家裏人過節吃。你這雞是整天滿林子跑，我覺着應該比那些圈起來的好吃。”

陶成玉笑着點點頭，“行的大嬸，放心，不會賣完的，我也會留着一些自己家平時吃。”

今天的雞有一百多斤，裝在兩個籠子裏，這可不好再背了，梁雲山把板車又找了出來，把籠子搬上去。

順便還帶了半籃子雞蛋去賣，吃了陶成玉自己配制的飼料，不光十多只老母雞下蛋下得勤，今年的小母雞居然有一些也開始下蛋了，等一段時間還要擴充一下雞窩。

照例是帶了兩竹筒水，半路買包子當早飯。

今天的車子比較占地方，被收了五文的攤位費，但帶的公雞多确實好賣，擺出來一個時辰的功夫，好看的都被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十幾只雜毛雞，連雞蛋都賣出去了。

眼看着一兩千文“唰唰”的進錢袋了，邊上的老頭老太太有些眼紅，但也沒辦法，誰讓人家養的多呢，只能嘆口氣，繼續守着自家的三兩只雞鴨。

秋日的陽光還是有點曬，陶成玉正從車裏拿出鬥笠戴上，一擡頭，居然看到老熟人了。

林世昌提着個布袋子，背着兩只手轉到了這邊，看着他攤子上所剩不多，毛色參差的小公雞，笑道：“看來我是來晚了，真是的，那時我還特意記着，沒想到事情一多，倒給忘了這茬。”

陶成玉喝了口水，“咋了，林老板也想做做這道生意嗎？我家裏沒剩多少了。”

林世昌搖搖頭道：“不不不，我本來是有這心思，但家裏鋪子有限，都擺上些生鮮蔬果了，這有毛又撲騰的玩意兒沒地兒放呀。”

陶成玉跟他聊起正經的，“那林老板最近發的什麽財啊？”

林世昌想了想，“前一段時間進的鮮玉米，馬上也到時候了，玉米快老了，現在是青棗和梨子正當時，板栗和石榴也快了。”

陶成玉豎起了大拇指，“林老板真是別具慧眼，心竅玲珑，該你發財。”

林世昌笑笑，“陶老板也不遑多讓，更是年輕有為，我像你這般大時還如同呆瓜一樣，跟在家兄後面拿秤砣呢。”

原來是有淵源，從小便有人帶，說不定一家子都是人精，羨慕不來啊，羨慕不來。

林世昌又說道：“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你賣菜賣雞蛋，生意再小也是買賣，也不嫌棄，成玉，你将來也是有大出息的。”

陶成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林老板過譽啦，我就是被窮怕了，一文錢也當成好的。”

“對，就是要這個态度。”林世昌贊賞道，“萬貫家財也是由每一文錢堆起來的，想發財就要先惜財，現在快做生意吧，我今天要買兩只雞回去給家人嘗嘗。”

“要哪兩只？”陶成玉來了精神，又撓撓頭道，“好看的都被挑走了哎。”

“不用好看，好吃就行。”林世昌扒拉了一下，“這個黑花的就行，還有，我雖然不進這個賣，但也要送禮，以前的人情往來不少，明天也給我留十來只好看的，金黃的最好。”

陶成玉點點頭，十只應該能挑到，別人一般都是送岳丈家，選大紅的多。

把那兩只過了秤後遞給他，“那你大概什麽時辰來拿？”

“肯定比現在早。”林世昌笑笑，接過來後付了錢，把布袋子裏的東西倒了一點給他。

“這是朋友送的隐花果，也快到最後一茬了，熟透了，不能放，給你一點嘗嘗看，甜的很。”

“哎！這怎麽好意思……”

林世昌擺擺手，提着兩只雞潇灑地離開了。

是無花果，陶成玉看着倒在車頭的幾顆果子，紫紅色條紋，柄上的白色汁液還未幹透，剝了外皮，那裏面定是軟糯香甜的，明年也要找幾棵來栽。

晚上吃飯時，梁雲山見到桌上的無花果，問他道：“哪來的？又是如霜送的？”

“不是。”陶成玉端着湯，“如霜又不是百寶箱，怎麽可能什麽東西都有。是林世昌，我今天在集上看到他了，說給我幾顆嘗嘗，也是他朋友送他的。”

梁雲山覺着牙有些酸，“又送東西，若不是知道他已有家室，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呢。”

陶成玉把一盤黃瓜推他跟前，“話裏都冒出二斤醋了，幹脆拿來腌黃瓜吧。”

他實在有些無語，“我跟林老板純屬合作關系，他今天還訂了十只雞呢，你莫要無事生非。”

梁雲山看他有些不快，十分後悔自己的嘴欠，又張不開嘴道歉，吃飯時只顧扒着那盤黃瓜。

“行，我多吃點，把自己腌成酸黃瓜，你等會兒找顆蒜頭來一起拍一下。”

陶成玉忍俊不禁，給他把茄子燒肉換過去，“行了，別光吃這個，吃多了也嘈人。”

梁雲山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不生氣了？”

陶成玉故意板起臉，“生氣，誰讓你胡言亂語來着，還說我，我還要警告你呢，你以後在外面回來，身上只許沾石粉，可不許沾脂粉。”

梁雲山嘿嘿一笑，“行，那你每天晚上幫我仔細檢查一遍，從頭到腳。”

“吃你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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