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漏網之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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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家裏有新買的調料，陶成玉把提回來的肉切成幾個長條，放上佐料腌制一夜後，挂在架子上曬，已經過了冬至，還有十來天才到臘月，這勉強也能叫做臘肉吧。

剩下的豬頭則是脫毛鹵熟後留着現在吃，他也不是第一次處理豬頭了，這次更加得心應手。

雖說現在還是冬月，但是天氣已經非常寒冷，放在院子裏的水，每天早上都會結一層冰出來，桃枝上也挂上了厚厚的一層霜。

陶成玉切着豬頭，問梁雲山道：“那天放的夾子撿回來了嗎？”

“沒，沒往那邊去。”梁雲山給他打着下手，“昨天去的那片是十裏村人下的陷阱，等兩天我再去拿回來。”

“那我跟你一道去，現在山上安全了吧？”

“哪裏都沒有絕對的安全。”梁雲山笑道，“不過剛捉了幾只，連人帶狗去了好幾十，在山上跑了半天，動靜鬧得這麽大，最近幾天應該不會有動物往這東山上來了。”

“嘿嘿，那我正好跟你一起去，我既不放心你一個人，自己剛好也想出去轉轉。”

“山上那麽冷有什麽好轉的。”梁雲山無奈道，“不過你若想去就去吧，到時候多穿點衣服。”

今年冬天天氣雖冷，卻是晴朗幹旱，房子蓋好後就下過一場小雨，到現在也沒下雪。

陶成玉穿得厚厚的像只冬熊，和梁雲山一道上山去收夾子，太陽已至東南方向了，可陽光卻不是太盛，山上微微有些風，還是有點冷。

阿黃伸着舌頭跑在前面，二人一狗的跟前不斷呼出陣陣白氣。

這次倒是帶了弓，梁雲山想着若是有野雞兔子之類的小東西出來覓食，順便也能打一只回去。

陶成玉手裏還是拿了一把叉子，但由于他穿得有些笨重，行動緩慢，幹脆把叉子當作登山杖用。

看到了路邊樹枝上挂的布條，終于到了放夾子的地方，梁雲山開始收，一個一個把夾子合起來然後用繩子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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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在地上嗅來嗅去，時而豎起耳朵聽聽山林中的動靜。

梁雲山卻在這時住了手，他站起來四處看了看，然後找了一根樹枝在一小片地方來回翻找，敲打着地上的枯葉。

陶成玉問道：“怎麽了，找不到了麽？”

梁雲山面色有些凝重，“還差一個，但我記得就在這裏。”

前方有一棵折斷的小樹，附近地面的樹葉和雜草稍多一些，阿黃也似乎發覺了什麽，“汪汪”狂叫着往前奔去。

一個堆滿枯葉的土坑裏猛然竄出一頭灰黑色半大野豬，跛着腳，向着他們幾個沖過來。

它好像看出這裏陶成玉最弱，理都不理旁邊亂跳的阿黃，直接向他撞了過來。

梁雲山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搭弓，來得及也沒用，野豬皮糙肉厚，普通箭頭對于它們的殺傷力太小。

沒時間多想，他只得舉着一根可笑的小樹枝往前撲了過去。

卻還是晚了一步，眨眼間，那野豬已把陶成玉拱翻在地，手裏的叉子也落到了一邊。

阿黃怒吼着撲上去，張開大嘴緊緊地咬住野豬的一條後腿往後拖拽。

梁雲山撲過去撿起了叉子，舉起來狠狠地往野豬的眼睛上刺，但這畜牲頭動得厲害，不顧後腿的疼痛，還在不斷拱着跟前的人，刺偏了，只紮破了脖頸上的一點皮。

幸而這還是只一歲多的小野豬，只長出了一點點獠牙，陶成玉雙臂護住頭面，兩只腳徒勞地亂蹬着，試圖翻過身來。

刺前面怕誤傷到陶成玉，梁雲山瞄準了後背，狠狠地紮了下去，那野豬吃痛嚎了一聲，屁股一甩，把叉子和阿黃都甩到了一邊。

它轉過頭來，兩只眼睛憤怒地盯住梁雲山，暫時放過跟前的人，一瘸一拐，發瘋地往這個大高個身上撞來。

可能絕境中更能爆發出超強的力量，梁雲山竟被它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那豬又一頭把他撞倒在地，用那長長的口鼻和半截獠牙胡亂地拱着。

他穿得少，今天又沒帶護腰，腹部被頂得隐隐作痛，後背的箭袋散落的亂七八糟，也硌人得慌。

這時，陶成玉爬了起來，撿起被甩到一旁的叉子，狠狠地叉到了它的肚子上，緊緊攥住叉子不松手，繼續往前頂着，趁它吃痛時撲了上去，把它壓倒在地上。

阿黃上前咬住了它的脖頸，梁雲山爬起來撿了一塊趁手的石頭，往它兩眼上方眉心的位置用力砸過去，一下一下，七八下之後，這只頑強的野豬總算停止了掙紮。

此時陶成玉還騎在它的肚子上，見狀終于松懈下來，坐到一旁的地上大口喘着氣。

梁雲山拔下了叉子又往它脖頸上給了一叉，确定它是真的死了，這才過來陶成玉身邊，上前掀起他的棉衣，着急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裏疼？”

“沒，哪裏都不疼，我穿這麽厚呢。”陶成玉連忙放下衣服，問他道：“你呢，你哪裏疼？”

“放心，我也沒事。”

陶成玉長出了一口氣，“哎，真想不到有一天會跟野豬幹架，這家夥還挺能耐，被夾了腳還不懼我們兩人一狗，幸虧不是長獠牙的大野豬。”

阿黃坐在地上，正在舔毛上的血跡。

“垂死掙紮呢。”梁雲山說道，“它知道自己中了招，掙不脫了，自然要拼命報複回來。”

他又瞅了一眼地上，“和那天打的差不多大，不過這是只小公豬，開始長獠牙了，可能就是一窩的，這只離群了。”

陶成玉歇了一會兒，緩過來了，問他道：“帶了繩子沒？我跟你擡。”

“沒。”梁雲山摸了摸鼻子，“這誰能想到，還有一只漏網的呢，反正也不算大，等一下我扛回去。”

陶成玉爬起來準備收拾東西，旁邊的人卻拉住了他的手。

“嗯？怎麽？”他疑惑地皺起眉頭。

梁雲山微微低下頭，臉上帶着歉意，又擡起頭來看他，“這次都怪我，判斷失誤，把你置于危險之中，害你差點出了事。”

陶成玉嘆了一口氣，上前抱住他，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自責什麽，是我自己非要來的，再說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打了一架而已，權當鍛煉了，還白得了一頭豬，所以別煩了，快回去吧。”

懷中的身體怔了怔，又放松下來，“好，回吧。”

陶成玉把箭袋歸攏好，和弓一起背到自己背上，一手提着夾子，一手拿着叉子，看着梁雲山問他道：“行麽？不行我想辦法編個繩子跟你擡。”

“有什麽不行的，這才多重。”梁雲山低下

.身子把豬扛了起來，故作輕松道，“再加上一個你我也扛得動。”

不錯，還能開玩笑，陶成玉放下心來，一行人往山下走去。

到家後，先把豬放下留着明天再處理，反正天冷也不會壞掉。

兩個人先燒水洗澡，跟野豬搏鬥了一番，還在地上滾了一遭，渾身又髒又臭的。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陶成玉才發現梁雲山的腹上淤青了好幾塊，有一塊甚至都破了皮。

他生氣道：“白天怎麽不說，扛這一路說不定加重了，哎，你這人——”

又不忍責備他，聲音輕了下來，“肚子裏有哪裏難受麽，還有，你有藥油嗎？我幫你擦擦。”

梁雲山擁住他，“哪裏都不難受，也沒有藥油，這真的不算傷，過幾天就好了。”

第二天，梁雲山在家燒水燙豬，陶成玉還要去鎮上賣一趟雞蛋。

其實不去也行，聚得太多背不動，也可以用板車拉去賣，他就是想順便買點藥油回來，昨晚燈下看不清，今早發現梁雲山那腹上的淤青愈發明顯，他瞧着不舒服。

賣了雞蛋後，還沒到藥鋪，卻被一個賣雜品的小販叫住了。

“陶小二！你是陶小二吧？”

陶成玉眯起雙眼，在劉家村沒人這麽叫過他，只可能是——

“哎，我是小陶莊的，離你家遠，你不認識也正常，那次你繼母說要來看你，你見着了嗎？”

原來是他，怪不得吳秀玲能摸到劉家村來。

“見着了，怎麽，有事嗎？”

那小販熱情道：“沒啥事，就是你大哥前幾天得了個小子，想跟你報喜來着，問我能見着你嗎？我也是碰巧才能看到你，今兒這不是巧了麽，恭喜你得了個侄子啊。”

他當叔叔了？

陶成玉愣了一愣，露出笑來，“多謝告知，等一陣子，我得空了就去看看他們。”

“哎，不客氣，鄉裏鄉親的，就帶句話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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