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重陽射禮3

韓師仁無奈，與柳子謙交流了一下眼神，皆是無計可施，便只好嘆氣作罷。

第二個儀程正式開始，是皇子們的比射，齊帝共有七個皇子，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平王缺席，四皇子昭王下便是衆皇子中最長者，他雖說不擅射，但對付另外這幾個未及弱冠的弟弟們還是綽綽有餘。

幾個皇子站到了射位之上，平王與昭王的射位在齊帝射位左右兩側，另外四個皇子分立于兩邊。

這是場毫無懸念的比試，昭王也是知道自己必勝無疑，柔和的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意，飽滿的天庭在陽光的照射着泛着亮光，整個人的狀态非常放松，将那一身與生俱來的傲氣灑露無遺。

皇子們就位，司射宣令，昭王與衆皇子擡手拉弓，對準另一端的鹿皮箭靶，只待下一令出，手中之箭脫弦而出。

突然，一聲清朗卻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等等！”，這一聲打斷的皇子們的比試，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待昭王看到那人之後笑容凍結在臉上，“李蘭心……”

其他人大多都是對她的出現略有意外的表情，但有一個人，卻是唇角輕勾，綻放一抹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李蘭心今天穿了一身緊身射服，将她那高挑的身材襯得更加窈窕健美，長長頭發全部用玉簪束到頭頂，露出光潔的前額，周身無不透出一股男兒英氣，而那一雙丹鳳眼又恰到好處的添了一絲女兒的妩媚之姿，讓這個并非絕色的女子有了一種讓過目不望的感覺。

齊帝對她的出現也頗為意外，不禁皺眉問道：“蘭心啊！你怎麽來了？”

李蘭心施禮後道：“陛下！臣請參加射禮！”

簡單一句話卻引得人群一片嘩然之聲，畢竟自大齊開國以來，女子參加射禮可從未有過。

“哦？”齊帝捋了捋下巴上那幾根稀疏的胡須，眼睛眯了起來，“為何啊？”他似乎特別偏愛這個詞，無論對誰對什麽事，都要先問個為何。

“回陛下，臣只是想與四殿下比試一番。”長年的統軍生涯讓她練就了簡潔幹練的行事方式，當然也體現在的言行上，只要是能用三個字表達清楚的意思她絕對不說四個字。

沈雲之聽到這句話之後，眼角輕挑了一下，這才是那個女将李蘭心，那日她那番煽情的話，她可是用了好久才适應的。

“這……”

齊帝想來也是知道她這性格，沒有明顯排斥，只有些苦惱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李蘭心雖是李演将軍之女，但被皇後認做義女，也封了公主，名義上來說也算是皇家之人。

這射禮是皇家與朝臣都能參加的，以她的身份要求與皇子同射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妥，但自大齊開國以來，還未有女子參加射禮的情況，這倒是有些難辦。況且那些皇子哪個是她的對手，到時候昭王丢人不說，自己這顏面也不好看。

但這種小心思又不能表現出來，在百官面前還是得要有一副公正的樣子，于是問衆人：“你們看，可行？”，如此一來那他既不得罪這安北督護，又顯出了公正，還将難題給踢了出去。

“臣以為可行！”韓師仁雖是固守禮儀之人，可并非頑固不化。大齊本就民風開放，女兒家騎馬射箭也是常有的事兒，況且李蘭心本就是帶兵打仗的女将這更沒有什麽不合适了，剛好可以讓這寧遠公主來替平王挫挫昭王銳氣。

“不可！”這第一個反對的，不用猜就是晉國公。

柳子謙看着晉國公眼中的精光，直恨得牙癢癢，只要有他在，平王的事兒就沒順利過。不過也好，這樣剛好可以拖延時間。

于是他就一邊看着晉國公與韓師仁互相辯駁，各不相讓，一邊盼着平王能早點從京兆府趕回來。

京兆府尹吳遠長這兩日極為頭疼，先接到永縣縣令上報的一個人命案子，說是在官道旁樹林裏發現了幾具屍體，本以為是盜匪所為綠林之案，誰知那死者竟然是當朝監察禦史，案件嚴重程度直接升了好幾個層次。

吓得他立馬親自去了永縣，到案發現場一看，七魂又飛走一半。本來一個監察禦史死在他治轄範圍之內就夠讓他頭疼了，另外幾個死者身份也不簡單，竟然是平王府護衛，這還得了！當時就給吓得走路都不利索了。如果不能給陛下一個交待，給平王一個解釋，那他這府尹也就做到頭了。

查，一定要查！本想自己先破了案将功折罪，可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京兆衙門查了兩天依舊豪無頭緒。急得這京兆府尹兩天頭發都白了一半，于是再不敢耽擱，上報到刑部與大理寺，等着上面派人下來協助辦案。

但是，還沒等到那些人來，卻等來另外一個人，當朝國舅秦淮。也不知這深居簡出的晉國公怎麽就為這等不關已的事兒挪了大駕，一大早就親自跑來，到停屍房轉了一圈不說，還細問了案情。

按理說這平王出事兒，他晉國公不落進下石趁火打劫就是好的了，至少也是點竹放炮，樂觀其亂，怎麽會一反常态地關心起這平王的事兒來了。

雖是極為困惑，也不敢多想，提着神小心地應付着。還好，晉國公倒也沒給他太大壓力，只是叮囑他盡快破案，有什麽進展及時上報便離開了。

把晉國公送出公廨大門那一刻，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可那口氣剛出了一半，只聽馬啼之聲由遠而近，吳遠長随聲望去，從另一面快馬而來一人，一看到這人，他剛剛才恢複正常的臉色，一下子又變了回去。

來不及感嘆今日時運不濟，他趕忙迎了上去，行臣下之禮：“平王殿下！”料到平王會來，但沒想到這麽快，這個當口，射禮應該是開始了吧？他難道不參加射禮？

“恩。”平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便從他身邊大步徑直入了門，“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