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一擊致勝

柳子謙的神情更為困惑了：“那倒是奇怪了，我看到李蘭心與沈雲之有過短暫的眼神交流，還以為他們認識呢。”

平王聽他這話先是簇眉，沒一會兒眉心又舒展開來：“叁加射禮之人那麽多，沈雲之定是站在人群之不起眼之處，你怎麽就能确定李蘭心看的就是她呢？”

柳子謙歪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之後他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道：“不提這個了，殿下你快說說，今日去京兆府，可有什麽發現？”

說到這個，平王心情瞬間沉了下去，臉色陰郁、眼神黯淡，無力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人證，沒有物證，他們做得滴水不漏，毫無線索。”

接下來他便将京兆府一行與他們說了，之後嘆了口氣道：“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些證據，現在還沒有落入他們手中。”

“可是張禦史他信中所說要随身帶回的物證？”

“正是！”平王點頭，“可是那些物證已不知去向。”

“會不會是他們搶了？”柳子謙說的他們是晉國公一方人馬。

“不會，據京兆府尹所說，秦淮在我之前去了京兆府，如果那東西在他手上，他何需親自到京兆府去過問個中細節，這明白着他是心裏沒底兒，去探探口風。”

柳子謙聞言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他的觀點，之後又問：“如果沒在他們手裏，那會去哪兒呢？總不能還有其他人在觊觎這個吧！”

他這一句話出口，一直垂首望着磨紋石地面的賀蘭齊漆黑的眼眸亮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擡頭望向平王：“殿下你安排府兵去接應張志誠之事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平王想了想道：“沒有，我是親自交待的他們，而且當時沒有外人在場，特意囑咐了他們要秘密行事。”

“那……您再想想，從頭到尾除了咱們幾個，可還有誰知道這事兒？”

平王凝眉思索了一下，緩聲道：“這事兒極為隐秘，除了張志誠等幾個行事之人，便是去接應的一隊府兵，再就咱們幾個。”

“還有一人！”平王剛說完柳子謙大聲道開口，“鄭婉兒！”

賀蘭齊一聽，對啊，怎麽把她給忘記了，一直覺得她是受害人，下意識的将她排除可能洩露風聲的人員之外，但有時候，最沒可能的恰恰是最可疑的。

如果是鄭婉兒，那昨日沈雲之受傷，被高護尋找的事似乎有解了。那丢失的物證會不會在沈雲之手中，不然晉國公也不會那麽急着非要找到他，可他為什麽要摻合這個案子呢？

柳子謙見他愁眉不展，陷入沉思，便問了句：“賀蘭，你想到了什麽？”

賀蘭齊被他一語驚醒，猛地站了起來：“我有點事先走了！”丢下這句話後一閃身，人已消失在門外無邊的黑夜中。

他離開平王府後，直奔秦楚樓而去，心中的疑惑太大，越想越讓他震驚，若是不能解開，他怕是會寝食難安。

到了秦楚樓，他将坐騎缰繩往門口小斯身上一丢，便徑直進去了，穿過大堂、一進院二進院，一路大步往東院鄭婉兒的廂房而去。

恰巧這鄭婉兒正欲關門歇息，給賀蘭齊逮個正好，賀蘭齊将她往裏一推，随後進去将房門随手關上。

“怎麽了？”從沒見過他如果匆忙的樣子，鄭婉兒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緊張地看着他。

賀蘭齊沒有多餘的話，一臉嚴肅的看着她，開門見山地問出心中疑問：“平王為你所謀你父一案，你是否告訴了沈雲之？”

鄭婉兒怔了一下，随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秀唇輕啓：“賀蘭，你，你在說什麽？”

“張志誠已被人殺害，他随身所帶的秦有才等人陷害你父親的證物不翼而飛，想必是被知情人給弄去了。”

賀蘭齊想來是猜到她不會痛快的承認，但實在是沒有耐心慢慢說服她，便斂了神色，淩厲地開口：“你可以不承認，但我告訴你，你的恩公他搶走了晉國公要毀滅的證據，現在秦淮正到處找他。晉國公這人心狠手辣，再又是為救兒子，連監察禦史都敢随意殺戮，別人的命在他眼裏更是如同蝼蟻，如果沈雲之他真的卷入了這個案子，那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不知道鄭婉兒是聽到張志誠被殺還是為沈雲之陷入危險而驚，她的臉色波動很大，一雙杏木圓睜着，嘴唇有些輕微的顫抖。

賀蘭齊也不催她回答，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着她的情緒變化，看這種他用來對付犯人的“一擊致勝”之法在她身上是否有用。

幾個彈指過去，鄭婉兒還是一語未發，沒有一句解釋反駁。看來讓他猜對了，沈雲之确實知道這事兒，搶了那東西的人，必是他無疑了。

他給她時間慢慢消化，慢慢整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在她面前，話不需要說太多，事情也不用講太清楚。

現在就等她開口，交待所有的一切，最好，是他想要知道的。

“張禦史被殺了？”她似在問又似自言自語，可是并沒有等賀蘭齊的回話，她緊接着問了下一個問題：“恩公她現在在哪兒？”

面對賀蘭齊，她從來都沒有那麽多心思，從不懷疑他話中是否有詐，是否對她使了什麽手段，所以他只用幾句話，便攻克了她的防備。

賀蘭齊面具下那只黑洞洞的眼窩裏劃過一絲亮光，稍縱即逝，“放心，至少他現在還是安全的，但我不保證以後。”

“怎麽會這樣，恩公的計劃怎麽會出錯？她明明……”鄭婉兒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但說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把後半句話給強收進口中。

“你說什麽？什麽計劃？”可是賀蘭齊還是聽到了，逼問她，“你剛才說沈雲之的計劃？”

“我……”鄭婉兒才意識到有些說漏嘴了，但為時已晚，忙低下頭，雙手絞着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