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突然出現

到了昭王府，沈雲之去拜谒昭王才發現他不在府，聽人說是因為張禦史被刺一案讓陛下召進宮了。

她便到位于後殿的屬官值事殿上值，與幾個同僚打過招呼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書卷，眼睛雖在那竹簡之上，可心早已跑偏十萬八千裏了。她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緒，将所有事件重新理理。

張志誠被刺，打亂了她原來的計劃，使她從主動便為被動；晉國公的狠辣出乎她的意料，所面的計劃是不是都要重新審視規劃，以備萬一；她的身份又讓賀蘭齊知道了，更是又多一事端，平添許多不可預知的的事情。

這才剛剛開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往壞的方向在發展，以後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皆是筚路藍縷，比現在要險惡數倍不止。若是這第一個計劃都無法順利實施，那還談什麽以後，何談複仇？

也許真如段玉容所說，她不該孤身奮戰，是否真的需要幾個幫手？賀蘭齊、平王？賀蘭齊……

不知為何，以前一想到他，是眉頭直跳，可不知何時想再想到他時心中已平靜了很多，甚至有一絲安心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看似總在對她發難實則一次次救她于危難嗎，還是因為沒經住段玉容的“耳旁風”對他的信任一點點的增加？或者，都不是……

“沈雲之！”

突然傳來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打斷，她将視線從竹簡上移了過去，看到青衫白巾的趙之渙。

“趙主薄！”她起身回了個禮。對于他的直乎名字而言，沈雲之還是要客氣一些。

趙之渙似乎意識到了這點，接着稱呼随之變了：“幾日不見，沈文學可……還好？”雖是在笑着，但他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有些僵硬。

沈雲之倒是回以禮貌一笑：“多謝趙主薄挂念，在下很好。”

“聽說你跟昭王告假染了風寒，可有痊愈啊？”

“好多了。”沈雲之垂目掩下眼中的波動。

“倒是挺快的，不過看你臉色蒼白，真的是風寒痹症嗎？”

“那……”她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趙主薄以為是何症？”

趙之渙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看你像是血虧之症，該不會是受了傷，失血過多吧？”他語中似有深意，臉上是一副探究的神情。

沈雲之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稍縱即逝，轉而又堆上了笑容：“本以為主薄才思敏捷、文辭宏麗，已是難得的青年才俊，不想還會觀面斷症懂得醫理，在下真是佩服佩服！”說着她又極為誠懇的做了一個輯手禮。

趙之渙本來想着她必定會否認，然後他順理成章地抛出下文，可沒想到她來了一個迂回之策，将他要說的話悶不吭聲的給擋回了肚子裏，這可如何是好。

“呃……”趙之渙黃臉之上似乎泛出一絲紅暈，那雙有點招風的大耳動了一下，“哪裏，趙某并不懂醫理，只是随口說說，随口說說……”

“哦……”沈雲之眉心簇起，“那，趙主薄這話沈某就有些不懂了，即是不懂，難道是說來調侃在下？”

趙之渙讪笑了兩聲，道：“沈文學哪裏話，在下這是關切，關切啊……”

沈雲之偏頭看了看他，眼中波光如星，“那就謝過了！”

“你我同僚，彼此關心是應該的。”趙之渙說完這句，目光轉了轉，接着道：“趙某還有些文書要處理，就不打擾沈文學看書了。”說着告辭離去。

剛走了兩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轉身看了眼沈雲之，輕聲道：“不知道前幾日，沈文學去那百十裏開個的永縣做什麽？”

沈雲之一聽這話，臉刷地變得蒼白，瞳孔驟然一縮，像是受了什麽打擊那般呆怔住。

昭王進宮了一整天，沈雲之直到下值都沒見他回來，本來思附着要跟他講的事情也只能等明日再說，但趙之渙的那句話讓他極為惴惴不安，如果明日那趙之渙搶先在昭王跟前吹什麽耳旁風，怕是不妙了。

她下值後一路往回走，一路低頭苦想這趙之渙是如何知曉她去了永縣，是否又知道是她搶奪了證物呢？

又一想，這事兒她做得那麽隐秘，連段玉容都不曾告訴，他趙之渙又怎麽會知道呢，也許他只是碰巧看到她往永縣而去，那句話也許只是心中有疑惑以探虛實罷了。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歸不是件好事兒，只盼明日不要生什麽事端才好。

回到親仁坊的宅子，發現段玉容還沒有回來，一心的困惑和不安也無人可訴，心情更是煩悶，晚飯也沒胃口吃，一個人抱着瑤琴到了後院荷池，在亭中坐了下來，望着那一片枯敗的荷葉出了會兒神便開始撫琴。

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拔弄着，一個個音符跳躍而出，彙成一曲悠揚之聲，如潺潺的湖面，明淨跳躍；如黯淡的天幕，空曠蒼涼；如一池殘荷，落寞蕭索。

心不止，琴聲不止，似乎要将無人訴說的一腔心事都附之琴聲，讓它帶着滿滿的心事和沉郁的心情，随風逝去。

“你的琴聲很傷感。”

耳邊突然傳來的男子之聲吓了她一跳，手下一頓，琴聲嘎然而止，停止得太過匆忙突然，硬生生的尾意極為刺耳。

“賀蘭齊！”她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你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