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沈家姑娘

“還不如不着痕跡的将消息透露出來，更容易讓人信服。”賀蘭齊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趁勢猛追，再出淩言厲語：“你以為他們也會想到那東西肯定已在平王之手，不會再有什麽動作，可你，算錯了！”

“你沒想到他們病急亂投醫，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而對我出手；你更沒想到那那東西還在我身上；也沒有想到，鄭婉兒她會……”

他說到這裏突然哽住，之後眼中寒光一閃，一把抓住她的衣領，狠狠道：“沈雲之！沈姑娘！我說得可對？”

沈雲之肩膀顫了一下，段玉容的手下意識地往腰中那把短脊匕首摸去。

“你……什麽沈姑娘！”

“別再裝了，是時候放下你的面具了！你本就是個女人喬裝作男子，來掩人耳目入朝參政好方便行事。”

“我說過很多次我非女子，你不信我，總該相信婉兒吧！”鄭婉兒可是沒讓她失望，一直對她的身份之事守口如瓶。

“少拿她來搪塞我，”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淩厲，“你以為把她推出來，就會打消我的疑慮？恐怕，連她自己都被你欺騙了吧！”

“呵呵……中郎将這話說的，我為何要騙她，若是為財，我還不如去騙段玉容，若是為色，何需這樣與她相交二三年之久？”

段玉容聽到他的名字後嘴角抽了一下，吃喝用度好生供着她，她竟然有這種想法？果然是喂不飽的白眼狼。

賀蘭齊眼睛漸漸眯起：“你并不為財也不為色。”

沈雲之似乎又鎮靜了下來，道：“那我可就不懂了，中郎将倒是說說看，我為了什麽要騙她？”

“計！”

“嗯？”

賀蘭齊眼底漸漸升起如霜寒芒，在這漸漸黯淡的天色中也依稀可見，“她在你的計劃之中，只是一玫棋子，你不是騙她，是在利用她！”

“什麽計劃？”

賀蘭齊望了她許久，之後緩緩吐出兩個字：“複仇！”

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表情，只是那氣息不穩的話語還是聽出了她心中的波動，“什麽複仇？複何人之仇？沈某不知你在說什麽。”

賀蘭齊起松開了她，道：“你不用這麽激動，也不用急着反駁，突然被人揭穿僞裝确實難以适應，所以我也并不期望今天能從你這裏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說着轉身往涼亭外走去，“我給你時間，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到我府上來找我吧！我會告訴你，該怎麽做！”說到這兒腳下一頓，回過頭來，身上散發出冰山雪海般的冷意，“前提是，婉兒她……好好的！若是她有什麽閃失，我定會從你身上讨回來！”

聽到到這兒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前面賀蘭齊對她怎麽說狠話他都還能忍，可這般威脅她生命的話他是萬萬聽不得，于是一個閃身擋在了賀蘭齊的面前。

“不知你要從她身上讨什麽呢？”

賀蘭齊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微愣了一下，好像沒有太大意外。

“婉兒她失去什麽，我便從她身上讨什麽？”

“這麽說，如果鄭婉兒死了，她是不是就要賠命呢？”

賀蘭齊沒有立刻回話，面具下那個漆黑的眼窩越發的深沉，臉上的神情一點點變得僵硬，良久之後，他将手放在了腰間配刀柄之上，慢慢握緊，“欠債還錢……”後半句他沒說出口。

但是他聽卻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登時一股怒火直沖頭頂。輕輕一勾唇，冷冷道：“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大放恐吓之言呢。”說完往後退了兩步，手握刀柄，看來今日又要與他一較高下。

“那我一定是第一個！”話落，刀出鞘，寒光四射。

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冰冷、淩厲、絕決，那是以前與他交手從未有過的，看來賀蘭齊真的動怒了。

提氣凝神，聚精彙神，今日這一仗大意不得。抽刀握緊，刀鋒寒意滲人。

可就在這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發的時刻，李蘭心來報，鄭婉兒轉醒了，打斷了這場可能發生的“曠世之戰”。

賀蘭齊當下一溜煙地不見了，而那個時候，自己手中的刀還在空中橫着。

鄭婉兒轉醒讓所有人都大呼一口氣，但醫師說她只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這幾日還是要小心照看着，若能熬過七天，便是徹底無險了，

之後又開了藥方叮囑了一些事宜便離去了，随後賀蘭齊也抱着鄭婉兒離開了，說是要親自照看。

在他的身影就要踏上馬車之時，沈雲之沖他大喊了一句：“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

賀蘭齊聽後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轉身，“在我面前，你那些解釋，真的是太……拙劣！”這句話他說的是事實，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見過的狡滑之人可是讓他都為之嘆服，聽過的花言巧語、自圓其說，比她這不知道完美多少倍。

“沈某說的句句屬實。”

賀蘭齊看着她的眼神有點像在看一只垂死掙紮的獵物，就算有那麽一點希望，也要反抗一下。

他似乎失去了再與他争辯的耐心，臉色肅然地道：“如果有時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跟秦淮和昭王解釋你為什麽會和我出現在終南山吧。”

這話讓他二人都大吃一驚，終南山遇刺、鄭婉兒命危，這兩件事占據了他們幾乎所有的注意力，根本無暇去細思其它細節，就算想起來那也是晚些時候了，但他賀蘭齊卻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能這麽快看到這個漏洞，心思之細密冷靜果然非同常人。

賀蘭齊将鄭婉兒穩穩放在車廂裏，出來駕車，車輪滾動前，他又道了一句： “上次在這裏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彈琴的技藝，和你的謊言一樣拙劣。”

車輪緩緩轉動，烏棚馬車漸行漸遠，片刻後自黑暗之中傳來他略帶嘲弄的冷冷聲音：“和那人一樣拙劣。”

“誰？”沈雲之朝那個方向大聲地問了一句。

“沈家有一女，鳳蓋棽麗，,龢銮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