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聶烴聽到白二爺的名字瞬間僵住了,第一的反應就是難道方七跟白二爺有私情?聶白、白方彼此之間沒什麽交情不說,就是有十分交情,白二爺與方七也不該有任何關系。方七竟然能因為權秀蘭提到白二爺的名字而責打權秀蘭,這其中定有其他原由。

“到底是怎麽回事?”聶烴語氣嚴厲起來,方七是他的正室,上事宗廟,下傳子嗣,她若是與外頭男人有瓜葛,那就是天大的事。像權秀蘭這種通房妾室,若是偷人了,雖然男人臉面上不好看,但并不是什麽大事,妾室通房就是下人,生過孩子的妾室都能随意送人。

權秀蘭正悲戚的哭着,突然聽到聶烴的一聲怒喝,吓得更是縮頭。旁邊權婆子聽到白二爺三個字也是丢了三魂七魄,只是瞪大眼看着權秀蘭,權秀蘭是不是被打糊塗了,這種事情也拿出來說,她們母女也會跟着沒命。

聶烴看權秀蘭這樣,不由的撫着她的背輕聲安撫她道:“你好好跟我說,三奶奶為何因為你提了白二爺打你。”

權秀蘭一臉害怕的模樣,哭着向聶烴道:“三奶奶是我的主子,這些舊事我本不能說,當初我與母親就跟三奶奶說過,我們情願意出去。是三奶奶留下我們,本以為是想着我們忠心,讓我們留下侍侯。哪裏想到三奶奶是想着要我們的命,讓我們永遠開不了口。”

聶烴臉色越來越臉色,方七以前脾氣不好就算了,現在責打通房也是她份內之事,但是做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貞潔,若是方七偷人,或者婚前有過什麽不軌之事,那就是大事了。

權秀蘭邊哭邊說,從最初方家開始說起,方老太太如何設計方七與白二爺巧遇,兩人如何有了愛慕之情,後來白家為何提親方四雖然不曉得,但方七與白二爺有私卻是真的。

“此事若是我扯謊,我就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權秀蘭賭咒說着,又道:“三爺若是還不相信,可以去問方老太太身邊幾個舊仆,她們都曉得。”

聶烴聽得臉黑如鐵,突然想起方七進門第二天,方家全體來道歉時,方七曾說過是方四搶了她的姻緣,他當時只以為方七腦子不好使,中間有誤會之類的。怎麽也想不到,自诩書香門第的方家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

“還有年前大太太帶着全家人給大爺和三爺去廣濟寺祈福……”權秀蘭說到這裏時也不禁頓了一下。

旁邊權婆子卻是實在聽不下去,脫口道:“你胡扯什麽呢。”她真沒想到權秀蘭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把方家舊事拿出來說了,現在還要說廣濟寺的事,要是說了她們母女也沒命了。

權秀蘭流淚看向權婆子道:“娘,你還不明白嗎,姑娘根本就是想要我們的命。我們是下人,但我們也是人,并沒有犯下必死的罪,為什麽要我們死。姑娘從來都只想着她自己,我們知道了她的醜事,本想遠走他鄉,離了這事非地,她仍然不願意,非得要我們的命。與其被她以後活活打死,那還不如現在坦言告知三爺,三爺憐憫,也許還給我們一條活路。”

權婆子本來眼淚都止住了,權秀蘭如此一說,頓時眼淚嘩嘩往下掉,都不是跪了,直接癱到了地上。然後揚起手來自扇耳光,罵着自己道:“讓你這個死老婆子愛占便宜,現在惹得身家性命不保,你是活該報應……”

聶烴早就聽得臉色鐵青,也不去管權婆子,只是看向權秀蘭道:“廣濟寺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廣濟寺的名聲早就傳遍青陽城,方七在那裏與白二爺會發生什麽事,可想而知。

權秀蘭用袖子擦擦淚道:“那天是我跟娘侍侯姑娘,本來只是在園中游玩,沒想到白二爺竟然買通僧人從後邊角門溜進來找姑娘。當時我跟娘都跟在姑娘身邊,雖然白二爺跟姑娘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但是這樣的事,這樣的事……”

聶烴己變身包公,滿腔的怒火,卻是強忍着沒有馬上發作。倒是地上癱着的權婆子倒是有幾分醒過神來,權秀蘭說了事實的一部分。只是私會并沒有通奸,對與方七來說都是不守婦道,但對與下人來說,白二爺自己主動找來,這又不是她們能指使或者阻止的。只是說話并沒有辦事,她們是隐瞞不報,只是這個罪名并不會判她們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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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她在廣濟寺落水生病,也與此有關?”聶烴突然問着,雖然都覺得方七年前突然落水很奇怪,丫頭婆子侍侯着,下人們都好好的,主子怎麽會落水。但也沒人因此懷疑過,實在是因為冬天落水太驚險,方七好好的如何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是……是姑娘自己走路不小心滑下去的。”權秀蘭停了一下才說着,道:“當時我跟着姑娘,因為白二爺的突然出現,我實在太害怕了,沒有侍侯好姑娘,讓姑娘失足落水。”

說這些話的時候權秀蘭一直不敢擡頭,直到現在說完了,才小心的擡頭看向聶烴。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中怕極了,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話聶烴聽說之後會是什麽反應,接下來會怎麽處置她們母女。

方七己經對她們母女起了殺意,看方七這個架式早晚會要了她們的命,既然這樣,那她還不如到聶烴這裏賭一把。就是賭輸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方七想着殺了她們保守秘密,那她就拉上方七一起,誰也別想跑。

聶烴一直黑着臉不吭聲,實在說不出話來,本以為只是主母責罰丫頭的小事,哪裏會想到背後有這些彎彎繞繞。更讓他覺得顏面掃地,忍無可忍的是,方七竟然跟別的男人有私。婚前的行為雖然不能說是偷人,但也是不守婦道,他當初到底是如何瞎眼,能看上這樣的一個女人,非得娶回家來。

“姑爺……”權婆子看聶烴一直默不作聲,既沒有對權秀蘭的話質疑,也沒說任何處置的話,心裏更是直打鼓,不曉得聶烴這是怎麽樣。

聶烴心中亂成一團,權婆子突然出聲,他直接起身走了。雖然是在下人面前,但男人頭上綠雲罩頂,不管在誰跟誰都擡不起頭來。權秀蘭說的有理有據,又是這樣的大事,也許中間細節有問題,但方七與白二爺有私這點肯定錯不了。

沒回正房找方七理論,聶烴直接去了聶大太太屋裏,聶大太太正跟聶殇一起吃着飯,看到聶烴滿臉怒氣的正屋裏。聶大太太和聶殇均放下碗筷,聶大太太揮手讓屋裏丫頭婆子出去。

聶烴對聶大太太就跪下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聶烴卻是忍不住,眼淚直往下掉,嘴裏說着:“當初我不聽伯娘的話,執意要娶方氏為娶,任由方氏做出敗壞家風之事,我罪責深重。”

聶大太太聽得多少怔了一下,下午時方七和權秀蘭都上演全武行了,現在聶烴回來了肯定還要鬧,沒想到是竟然鬧到她這裏來了。不禁道:“這又是怎麽了?”

“方氏竟然,竟然……”聶烴話卡到嘴邊說不下去了。

聶大太太嘆口氣,向聶烴揮揮手道:“我不管三奶奶做了什麽,我只想問你,你打算怎麽辦?”

就像她下午時罵方七的,連賣身契在手的丫頭都處置不好,這就是主母的無能。放到聶烴身上也是一樣,連正室與丫頭的關系都理不清,這更是男人的無能。聶烴也是二十歲的人了,媳婦家裏給娶了,買賣店鋪聶殇掙下來了。就是再全職的保姆此時也要退休了,人這一生這麽的長,大小風波不知道還要經歷多少,誰能給他打理一輩子。

“我要休妻,我要休了方氏。”聶烴脫口而出,其他事情都可以忍,唯獨不守婦道這條不行。就是方氏并沒有跟白二爺有實際的身體接觸,但婚前當姑娘時就有這麽大的膽子跟男人談情,婚後還敢跟前情人見面,以後有了機會她肯定會偷人。

女子但凡沾了一個“淫”字,這輩子就別想洗幹淨。就是方七現在跟他說,她懷孕了,他首先都要想一想,這是不是他的種。

“好,那就休,你去寫了休書,把她送走吧。”聶大太太說的更爽快。

聶烴倒是怔了一下,沒想到聶大太太原由都沒問,就直接答應的爽快,不禁道:“伯娘不問問為什麽?”

“三奶奶是你的媳婦,是要休是留,自然是你自己說的算。”聶大太太說着,随即看向聶烴又道:“不過我也要把話說清楚,當初是你要娶她的,我們給你娶了,現在你又說要休她,我仍然依着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休了方氏之後,你想娶誰自己去娶。伯娘們把你養這麽大,依着你的意娶妻休妻,再以後你的婚事,你別來問我,也別問你二伯娘,自己做主自己辦。”

方七無子,智商又是硬傷,休了也沒什麽不好,只是娶一回,休一回,再一再二不再三。聶烴要是再跑過來說,我看上誰了,給我娶了吧,過不了兩年又說要休,誰能跟他折騰起。

聶烴本來就是心慌意亂,此時更是傻眼。跑到聶大太太這裏,與其說是訴說休妻之意,不如說想依靠聶大太太給自己拿個主意。沒想到的是聶大太太竟然如此一番話,連他的休妻原因都不問一句,只聽憑他自己做主。

旁邊聶殇,雖然不喜歡理會這種家務事,但看聶烴手足無措的跪着,便問:“三弟為何休妻?”聶家早就沒名聲,休妻也沒什麽,方家不可能找聶家打官司,把方七掃地出門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只是看聶烴一直以來的行事,他并不是狠心人,不會因為喜新厭舊,或者感情因素就休妻。

“她與白二爺有私,年前廣濟寺裏兩人還私會。”聶烴低頭咬牙說着,臉上紅白一片。

“噢?”聶大太太這回真是驚訝了,想了想道:“是權秀蘭給你說的?”權家母女一直是方七的心腹,平常侍侯也全是她們,這種事情也只有她們知道。權秀蘭又被方七狠打了一頓,出與報複心理,掀了方七的老底也是情理之中。下午時她只是覺得方七智商是硬傷,沒想到方七是根本就沒智商。

“是,早在方氏未出閣之前,她就與白二爺有舊。”聶烴索性一口氣說完。

聶大太太聽得點點頭,道:“那就怪不得她當日那樣恨方家四姑娘了,還說方四搶了她的親事,原因為根由在這裏。”

“我要休妻。”聶烴再次大聲說着。

聶大太太卻是神色淡然,道:“那就寫了休書,把方七的東西貼身衣物整理了,送她回方家。”要只是因智商問題,當初聶家出的三千銀子嫁妝,她會讓方七帶走,人笨并不是罪。但方七現在的罪名是不守婦道,犯的是七出中最嚴重的一條,聶家又不是開善堂的,何必拿銀子給她。

聶烴聽聶大太太說的如此風清雲淡,神情卻是顯得怔仲了,在他眼裏這是非常非常大的事,沒想到聶大太太竟然是這個反應,直接放話讓他休。

他雖然嘴上說的堅定無比,其實心中還是有點猶豫。權秀蘭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沒找方七驗證過,就定方七的罪是不是太過份了?

聶大太太看聶烴在地上跪着不動,又看他神情變換,心中重重嘆口氣,聶烴連這樣的大事都要前後猶豫,反反複複,心裏沒個決斷,還能指望他有什麽出息。道:“我說過方氏是你的媳婦,是休是留全憑你自己的主意。”

“我……”

“你不會想着要把證人證物全部擺到方氏面前之後,再定她的罪吧”聶大太太忍不住說着。

七出之中淫是最大的罪,但因為這個罪名被休掉的正室幾乎沒有。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家族也是要面子的,休妻的理由這麽多,用哪個都可以,沒必要承認自己帶了綠帽子。

廣濟寺從年後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風頭浪尖上,這個時候聶烴去查證方七有沒有在這個時間段跟白二爺私會,那馬上謠言就會變成方七跟白二爺搞過N次,私生子都養了幾個。聶烴要是上趕着去當這個剩王八,那只能說方七跟聶烴還真是一對。

“秀蘭與我說,白二爺與方七的舊交,方老太太身邊的婆子都曉得,我想尋她們問問。”聶烴說着,他總不能因為權秀蘭挨打之後的一番話就馬上休掉方七。

聶大太太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你不會打算把她們叫過來,自己親自詢問吧?”她突然發覺到一直以來她都高看了聶烴的智商,保險期間還是問一句比較好。

“當然不能這樣,我是想着請二伯娘派幾個心腹婆子去打聽打聽。”聶烴說着。

聶大太太聽得這才點點頭,道:“我還是那句話,與方氏要休要離随你便,你的事情自己料理。”

“是。”聶烴低頭應着,道:“不打擾伯娘和大哥用餐,我先去了。”

聶烴起身退下,旁邊聶殇嘆口氣道:“店鋪經營……三弟看來是不行了,我想辦法托托關系,看看能不能買到些地畝田産。”

一個男人連自己截沒戴綠帽子都搞不清,不知道要怎麽辦,拿什麽本事去經營店鋪。田地沒那麽好買,多少商賈想轉行當地主都要托各種關系才能買到地。雖然收益不用商鋪,卻是最永久,操心最少的百年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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