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無

臨近黃昏時下了一場雨,天氣已經沒有以前的熱意,風吹在身上已經微涼,秋天來了。

納蘭容若已經有許久未與友人來往,這次徐元文辦了酒席,他推辭不過,晚上去赴宴吃酒。

盧希寧在覺羅氏院子用完飯回屋,他還未回來,便拿着那個簡易的望遠鏡,跪在臨窗的榻上,對着窗外拉來拉去玩。

鏡頭裏,是不甚清楚的夜色,燈籠光芒點點,海棠合歡樹影晃動,直到熟悉的身形出現。

她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笑意,又拉近了些距離,面前深青色的衣袍擋住了鏡頭,才将望遠鏡收起來,仰起頭,眼裏都是笑意:“回來啦?”

納蘭容若垂首看着她,手上解着衣衫,笑道:“嗯,等了多久,想我了嗎?”

盧希寧一只腳垂在塌下,一只腳盤在榻上,手撐着往後去看他,搖搖頭說道:“我吃完飯跟額涅說了會話,也剛剛回到南院。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納蘭容若俯身下來,伸手圈着她的腰,湊上去用力親了親她的唇,順勢坐下去,将她的腿挪到身上放好,親親密密抱住了她:“想着你一人在家無聊,我也沒心吃酒,便早早趕回來了。”

盧希寧鼻子吸了吸,他身上酒意淡淡,還帶着些胰子的氣味,問道:“你洗過了?”

納蘭容若嗯了聲,說道:“怕酒氣熏到你,在前院稍微洗了下。”

盧希寧慢吞吞說道:“我聽說有人在外做了壞事,回家先要趕緊洗掉證據。”

納蘭容若垂頭看她,似笑非笑道:“那個人莫非叫你大哥?寧寧,你可別冤枉我。對了,你閉上眼。”

盧希寧也只是随便說說,納蘭容若不是那樣的人,聞言便乖巧閉上了雙眼,笑嘻嘻地道:“讓我閉眼做什麽呀?”

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眼皮還不住顫抖,納蘭容若看得心癢,又忍不住先親了下,然後起身走出去,沒一會後又回了屋。

盧希寧實在心癢,睜開一只眼睛去偷看,正好與納蘭容若含笑的雙眼相對,他手背在身後,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會偷瞧。”

既然被他抓住,盧希寧幹脆睜開了眼睛,盯着他背在身後的手,問道:“你手上拿着什麽,是給我的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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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沒再逗她,手從背後拿出來,将匣子遞給她,說道:“你看看喜不喜歡?”

盧希寧打開匣子,拿出裏面的銅制器物,弓弦上一根指針,指針向右。她看了一會,只略微沉吟之後,下榻趿拉上鞋子,拿着東西往屋外走去。

納蘭容若眼裏光芒閃動,也不說話,默默跟在了後面。盧希寧看着在滴水的廊檐,手往廊檐外探了探,果真,沒一會後,指針又往右邊偏移了些。

盧希寧轉頭對他笑:“這真是測濕度的呀,做得還真是不錯,誰送給你的?”

納蘭容若臉上都是笑,攬着她往屋裏走,說道:“寧寧真聰明,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東西。這個驗燥濕器,是有人從江南回京帶來的。說是一個叫黃履莊的揚州人所做,此人聰明絕頂,喜歡西洋器物,一心鑽研做出了許多新奇的小物件,還有什麽驗溫度器。只是他平時手松,東西都送了出去,有人拿來送給徐先生,我見到後就讨了來,寧寧可喜歡?”

檢測濕度的儀器在盧希寧看來,實在算不上稀奇東西,在後世就是琴弦上的溫濕度計而已,不過在這裏看到,她還是比較驚訝。

進了屋,納蘭容若見她愛不釋手,細細解釋說道:“南懷仁也做過一個,是用鹿筋制成,也差不多同理。先人以前練琴時,發現在不同的天氣,琴弦濕度會有不同,琴音也不一樣,也不算是才發現的事物。”

盧希寧思索片刻,認真說道:“發現其中的道理,與根據其中的原理做出東西來不一樣。好比《天工開物》這本書,裏面記載了千萬種東西的制作方法,可是都太簡單,看了讓人不得其解,後人能從中學到的知識太少了。黃履莊真的很聰明,又擅長動手,民間應該有無數這樣的人,只是寫不出來八股文,考不上官,真是可惜。”

她拿起旁邊的望遠鏡,指着前面的玻璃說道:“我知道該怎麽改善望遠鏡,就是做不出來,因為我沒有做過這些,動手能力也不行。如果換成黃履莊,他要是知道了原理,肯定做得出來。他人在何處?還在揚州嗎?”

盧希寧沒有謙虛,玻璃與焰火不一樣,焰火顏色太簡單,就是各種金屬的焰色反應,是最簡單的化學知識。

望遠鏡顯微鏡這種儀器,最主要的是玻璃,光學玻璃與普通玻璃随處可見,她平時見多了,也不會去想究竟是從何而來。

納蘭容若現在對盧希寧會什麽,已經不會覺得驚訝,說道:“恰好黃履莊也來了京城,借住在友人處,你要見見他嗎?”

盧希寧眼神一喜,猛地點着頭:“要見要見,我想問問他還會做哪些東西。”

納蘭容若深思之後,說道:“寧寧,自從上次獻了方子,皇上賞了千裏鏡之後就沒有動靜。皇上提及過觀星臺,這個觀星臺自從前朝就有,後來南懷仁設計與監造了赤道經緯儀,黃道經緯儀等各種天文儀器。涉及到天的事情,皇上都不會允許人染指。也不是皇上愚昧迂腐,而是怕有人借機生事。民間反清複明向來沒有斷過,皇上怕有人打着天象的旗號造反。世人多愚昧,最容易被煽動。”

盧希寧笑着道:“其實天真沒有那麽複雜,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天子也不是什麽真正老天的兒子,不然怎麽會有不同朝代不同姓的皇帝?天文臺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還有錢財,就是放到民間,也沒有人能養得起。而且觀星,靠着肉眼看不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出結論。好比天上的土星,繞着太陽公轉一周就需要近三十年。若有人能在短時日內,不借助天文儀器,就能得出關于天文的結論,那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藏着掖着沒有任何意義,放開這門學問,讓大家都去研究,失去了神秘感,也沒人會被鼓動了。”

納蘭容若嘴張了張,沒有說話。盧希寧也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自嘲地笑了笑:“我哥以前說過,讀書太貴,主要是紙張書本貴,我估計造紙跟不上,還有老百姓實在是太窮了,都吃不飽飯,哪有錢去讀書。再說,你看這些聖人書,都像是天書一樣,沒有先生教導,自學都難。教授知識的課本,應該簡單易懂,由淺入深,不能只學些詩詞歌賦策論文章,真正能改變大清現狀的,是科學,是各種數學幾何化學物理等學問。”

她見納蘭容若神色茫然,耐心解釋道:“我打個比方吧,就好比說萬物相生相克,比如額涅說柿子不能與螃蟹混在一起吃,這個說法是錯誤的,你不要聽啊,我喜歡吃柿子,也喜歡吃螃蟹,快入秋了,正是吃螃蟹的好時節。”

納蘭容若笑着點了點盧希寧的唇,她沖他眨眼笑:“雖然說法有誤,裏面也飽含了化學知識,有些物質混在一起,就會生成另外的物質,這就是化學反應。你再看頭上的屋脊梁,為何不會塌下來?這裏面涉及到物理中的力學。橋梁又為何不會垮塌,這裏面除了力學,還有風量也要考慮進去。大家都只管着建橋修房,怎麽都沒人整理出一套學問出來,然後教給大家呢?”

納蘭容若聽得心潮澎湃,不過還是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寧寧,千百年來,都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皇上有野心,想着能一統天下,大清海晏河清。像是各種新奇的技巧,以大清如今的現狀,皇上肯定不會讓新奇的技藝落入民間,尤其是火.器,大.炮等。”

盧希寧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朝廷為了安定,肯定會管制武.器,不管什麽時候都一樣,現在我也只是私底下抱怨一下而已。”

納蘭容若擁着她,勸慰道:“寧寧,你也別想那麽多了,後日我休沐,讓行墨去下帖子,請黃履莊去丙舍吃酒,到時候讓你見見他。”

盧希寧點頭嗯了聲:“你要記得提醒我,把這個望遠鏡帶上。”

納蘭容若一口答應了,咳嗽了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說道:“寧寧,今晚你還沒有推倒我,我先前可特意換了身易撕開的衣衫。”

盧希寧鼓了鼓臉頰,恹恹道:“我月事來了,這個月你又白費力氣了。”

納蘭容若愣了下,忙說道:“寧寧,你快別難過,我也沒有白費力氣,每次我都快活得很,這是人間至樂極樂。阿瑪現在春風得意,額涅也不會逼你,宮裏那邊也沒有動靜,你放心吧。秋季的京城最美,我反正也沒多少事情,以後考了殿試之後,估計就沒有如今這般清閑自在,不如趁這段時日好生陪陪你。”

過了兩天,納蘭容若帶着盧希寧到了丙舍。下了一場秋雨後,天氣又轉晴,太陽曬在身上已經沒有以前的熱度。

天高雲淡,進到莊子,四周仍然花紅柳綠,樹葉綠得快漾出水,看了就令人心曠神怡。

納蘭容若周到妥帖,派馬車去接了黃履莊,因為友人忙着準備明年春闱,這次沒有一起前來,他便一人來了。

盧希寧與納蘭容若等在莊子門口,馬車停下來,一個身穿青細布衣衫,中等身高不胖不瘦,五官乍一看平凡,組合在一起卻令人感到舒服的年輕人,手上抱着匣子下了車。

他見到兩人立在門口,楞在了那裏,想見禮手上又捧着匣子,一時尴尬地轉了半圈。

行墨忙上前,恭敬地道:“黃先生,小的替你拿着。”

黃履莊将匣子遞給行墨,說道:“多謝小哥,這是送給納蘭公子的小玩意,我平時閑得無事做來玩,也不值什麽錢,就是圖個新鮮。先生不敢當,就叫我名字就好。”

客氣完之後,他似乎覺得說多了些,臉又紅了紅,忙上前抱拳作揖,兩人還了禮,将他往莊子裏面迎。

納蘭容若見盧希寧一直盯着行墨手上的匣子看,忍笑說道:“冒昧請黃先生前來莊子,沒曾想黃先生還這般客氣,帶了禮物前來。聽說黃先生做的東西新奇精巧,一物難求,今天我可是占了大便宜。”

黃履莊好似不大擅長說話,伸手撓了撓頭,說道:“也不是一物難求,做的東西也賣不出去,若是有人喜歡,我就随便送給他們了。匣子裏面是我做的瑞光鏡,呃,不過晚上的時候才能看清楚。”

盧希寧眼神從匣子上收回來,看着黃履莊臉上的窘迫,她感到無比親切,好奇問道:“晚上才能看到的話,瑞光鏡是不是與光有關?”(注)

黃履莊從下車起,就守着禮節,并不敢多去看盧希寧,這時聽到她一下就猜到了瑞光鏡的用處,那雙本來就亮晶晶的雙眼,更加明亮照人,也忘了避嫌,盯着她驚喜地道:“少夫人莫非也喜歡這些?”

盧希寧笑着不斷點頭:“我喜歡是喜歡,但是我不會做,還是你厲害。”

黃履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說道:“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許多人都說我不務正業,迄今連個功名都沒有考上。”

盧希寧幹脆無比地下了結論:“那是世人愚昧,他們不懂而已,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每三年都有幾百人中進士,可是三百年也出不了一個你。”

黃履莊性格還算沉穩,卻被盧希寧誇得有些害羞,結結巴巴地道:“當不得少夫人的誇贊,當不得當不得。”

幾人寒暄着一路走進去,到了渌水亭,盧希寧說道:“這裏叫渌水亭,納蘭府上也有座渌水亭,黃先生要在京城呆多久,下次再請你來京城渌水亭做客。”

黃履莊說道:“我來京城是想尋個差使,順便想着能不能去觀星臺看一下。京城不比揚州,人才濟濟,我還想尋個老師,總覺得自己學問不夠,西洋來的許多書本知識,讀起來實在是太吃力,需要人指點一二。”

盧希寧雙眼剎那放光,納蘭容若見狀,忙出聲道:“黃先生請坐,吃杯茶再慢慢說話。”

黃履莊客氣道謝之後,在椅子上坐下來,行硯上了茶,行墨放下匣子,便退出去守在了外面。

盧希寧被納蘭容若打斷,沒再提老師的事情,一心只放在了瑞光鏡上,連茶都沒吃,忙打開匣子拿出拿出約莫三四尺大的凹面銅鏡。

她拿在手裏反複看了一遍,起身捧着銅鏡走到窗棂邊,打開窗戶對準了太陽光。雖然是在大白天,還是能肉眼能見到一束光線射了出去。

黃履莊放下茶杯,起身跟着上前解釋道:“在夜裏的時候能看得更清楚,點燃數盞燈,光照在上面,這裏的凹面能将光反射出去,不但能照出數裏遠,照在身上還能取暖。其實細究起來,也沒有什麽玄奧處,簡單得很。”

盧希寧指着銅面,說道:“用玻璃也一樣,這裏的直徑再加大一些,能聚集更多的光。如果多塊凹面玻璃拼接起來,将光聚集在一個點上,那就不能取暖了。”

黃履莊愣了下,旋即加劇然大悟道:“少夫人的意思,可是溫度太高,怕灼傷人?”

盧希寧點頭,笑着道:“對,連木頭都能引燃。”

黃履莊敬佩不已,說道:“少夫人真是聰明,只看一眼就能悟出其中關竅。”

這些都是後世最淺顯的光學知識,黃履莊在這個時代,卻能靠着自己琢磨出來。

盧希寧十分欣賞他,忙否認道:“我真比不上你,不敢當不敢當。對了,我還帶來了望遠鏡來,黃先生你看看。”

納蘭容若在旁邊安靜聽着他們說話,聞言将千裏鏡遞了上去。黃履莊雙手接過,來回仔細看了,對着窗棂外打量起來,半晌後說道:“不滿少夫人說,這個千裏鏡只是外面做得精巧,做起來也不難,我也做過。除此之外,我還做了能放大東西數倍的顯微鏡,放在揚州家中沒有帶到京城,不然也能讓少夫人看一看。”

盧希寧驚訝地道:“放大數倍東西,是放大什麽東西,灰塵能放大數倍嗎?”

黃履莊呆了下,搖搖頭說道:“灰塵太小,着實不易放大,就書本上的字能放大些,要是有人眼睛不好,拿來讀書最好不過。前朝有個叫孫雲球的孫先生,他擅長磨各種鏡,也曾做出過能放大數倍的鏡片,我做這些,都是拾先人牙慧。”

盧希寧也沒有失望,走回椅子上坐下,說道:“黃先生不要氣餒,你可以将你學到的知識,寫成書傳下去,以後肯定會有與黃先生一樣的聰明人,從此鑽研出能放大灰塵,甚至更細小東西的顯微鏡。如果你有什麽不懂與為難之處,可以問我,興許我能給你一些指點。”

納蘭容若看着愣住的黃履莊,微笑着說道:“內人以前在廣東長大,自小也學習西洋知識,因着家裏人寵愛,估計學得要比黃先生多一些。內人性情直爽,只想着能幫到黃先生,所以就托大充作了老師,黃先生切莫介意。”

黃履莊也曾聽友人提過幾句盧希寧的家世,忙客氣地道:“少夫人學問淵博,我來京城本就是想尋老師,沒曾想能得到少夫人這樣的名師,實在是三生有幸。”

盧希寧瞪圓了眼睛,雙手亂搖,說道:“我做不了你的老師,真的不行。我只是懂一些原理,要說動手做,還得你自己來。”

黃履莊對盧希寧的學問,其實心裏也沒譜,不過納蘭容若是貴人,他夫人親自發話要教自己,也不好意思出言拒絕。

現在她又說不能當老師,他也不敢強自拜師,一時不知所措楞在了那裏。

納蘭容若瞧着他的神色,淡笑着道:“黃先生做這些,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吧?”

提及銀子,黃履莊又羞愧耷拉下了頭。他自幼喪父,家境貧寒,雖說自小過目不忘,聰明過人,不過心思沒放在讀書考學上。來到揚州城之後,接觸到西洋的知識學問,做出了些令人新奇的物件,多得了些關注。

雖是如此,日子卻向來不寬裕,捉襟見肘,靠着友人接濟為生。所以他也慷慨,有人給他銀子,就将所做的東西當做回禮送了出去,也算是變相養活自己。

納蘭容若觑着他的神色,不疾不徐說道:“我知曉黃先生的處境,也就不拐彎抹角。黃先生,京城不比揚州,黃先生可曾想過,如果這些東西被皇上得知,黃先生該當如何?”

黃履莊的臉色變了變,神色灰敗下來,苦澀地道:“宮中并不缺這些新奇的東西,西洋傳教士進貢了許多,遠比我做得還要精巧。我不過一介平民,哪敢做出宮裏才能有的新奇物件,若是被皇上知曉,估計得被尋個借口關進大牢。”

盧希寧急了,忙轉頭向納蘭容若求助,他回了個安撫的眼神,緩聲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過黃先生也不必灰心喪氣,我泱泱大清,豈能比西洋人還要不如。恕我冒昧指點黃先生一二,黃先生這些年只靠着自己琢磨,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遠超出人的想象。京城中不乏聰明人,黃先生的能力,遲早都會被發現,黃先生得防着被有心人利用。如果黃先生想要自己的學問有用武之處,首先得讓皇上賞識同意。如果黃先生只是愛好,則要韬光養晦,不如趁着在京城的時機,多學知識。”

盧希寧接着說道:“你照着現在書本上的理論,做出各種東西來,厲害是厲害,卻沒有太多自己的創新。你要更大膽的去研究琢磨,比如,怎麽讓玻璃,能放大更細小的東西?或者,怎麽讓望遠鏡,看得更遠更清楚。然後著書立說,這才是真正屬于你的東西。”

她所有理論知識都懂,一股腦地告訴他也沒有問題,只是缺乏獨立的鑽研精神,是科學研究的大忌。她非常欣賞黃履莊,只想着給他一個方向,給他啓發,讓他自己去研究,得出屬于他自己的學說與理論。

她更不希望,黃履莊的才華被埋沒,或者倒在了政治鬥争中。

黃履莊整個人呆住,他平時潛心鑽研學問,對朝政局勢沒有太關注,世人多贊賞,創新一詞,他是第一次聽到,卻也能馬上領會其中的意思。

現在他面前的路,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神色不禁隐隐激動起來。

最後,納蘭容若說道:“黃先生,我知道你家境困難,以後你所有的花費,都不用你操心,你的家人亦一樣,我會盡全力替你照看好。你盡管放心,我們不會要求你任何的回報,也不會要求你去做任何事情,一心只盼着,你的學問能流傳千古,佑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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