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無
生完孩子很快就是洗三,宮裏添了盆出來,納蘭府上更是賓客盈門,熱熱鬧鬧大辦了一場。
盧希寧還只能被人攙扶着走幾步,她實在受不了身上的酸臭血腥氣,太醫開了藥熬湯擦洗過,總算舒服了些。
盧希寧本來很想母乳喂養,只是她還在吃藥養傷,只能遺憾作罷。孩子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身邊一大堆奶嬷嬷丫鬟伺候,加上覺羅氏不錯眼親自看着,她也樂得清閑自在,只需要好好養身體。
覺羅氏掀簾進屋,見盧希寧正在拉着孩子的手臂,然後放下。睡着的孩子伸長手,手指張開手臂飛舞,腿一伸,嘴巴一撇要哭不哭。
她趕緊小跑着上前,拍着襁褓嘴裏哦哦哦哄着,嗔怪地道:“你呀,哪有做人額涅的,這般逗孩子玩。”
盧希寧不懂兒科,唯一知曉的是怎麽檢查嬰兒的神經系統。她也沒解釋,伸手輕觸孩子的嘴角,他小嘴張了張,下意識轉頭要去尋她的手指。
加上奶嬷嬷喂奶也沒有問題,孩子的擁抱反射,吮吸反射與覓食反射都正常,盧希寧勉強放下了心。
只是,盧希寧看着孩子紅紅皺巴巴起皮的臉,她知道孩子生出來時都差不多如此,只是看到自己的兒子長成這幅樣子,還是很嫌棄地道:“額涅,他看上去真是好醜啊。”
覺羅氏瞪了她一眼,說道:“胡說,他哪裏難看了,老大生出來比他還要難看呢。孩子一天一個樣,再過上些時日,長開之後就好看了白白。說起老大,他也真是,孩子的名字早就該想好,書真是都白讀了。別人家說孩子要養住了才取大名,我倒覺着吧,沒有取名上了族譜,孩子哪能算自家人?就算沒有大名,小名也該取一個,孩子取賤名好養,不如就叫他長生,你覺着這個名字可好?”
盧希寧愣住,她驀然想起,納蘭容若好似從沒有抱過孩子,平時幾乎看都不看他一眼。
孩子洗完三之後,納蘭容若已經回去當差。盧希寧沉默片刻,說道:“額涅,這些天我身體不大好,沒顧得上孩子的名字。長生這個小名很好,等到夫君晚上回來後,我讓他想大名。”
覺羅氏笑着點頭,慈愛地哄着孩子,輕言細語道:“長生,以後你呀,要好好平平安安長大,長壽多福。”
盧希寧打量着覺羅氏疲憊的眉眼,說道:“額涅這些時日辛苦了,我這裏沒事,孩子就放在這裏,你早些回去歇一陣吧。”
覺羅氏抻了抻身子,說道:“我不累,你這次生産才吃足了苦頭。昨天洗三時,你大哥拉着老大,碰頭問了好久,我見到你大哥眼眶都紅了。你嫂子肚子大了不宜走動,如今家裏的事情都落在了他頭上,你大哥比上次見面時也瘦了好些,先前我差人送了些補品過去,給你嫂子與大哥都補補。”
盧希寧道了謝,覺羅氏不在意擺擺手,微嘆着說道:“你大哥是真疼你,你生了以後差人去報喜,他立即跟着報喜的人來了,雖說這不合規矩吧,可真遇到了親人的事情,誰還管得了什麽規矩不規矩。以前說是男人不能進産房,可老大當時沖進來時,我見着真是既嫉妒你,又替你高興。寧寧啊,你得要與老大永遠都和和美美。我瞧着老大,這幾天瘦了許多,我看着心疼得緊,說他也只說知曉了,等他回來後,你也勸他幾句,他聽你的。”
盧希寧聽得歉疚至極,這幾天她的确沒顧及到納蘭容若。等到傍晚他從衙門回來,洗漱換好衣衫來到她床邊,不禁認真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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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豈止是覺羅氏所言的瘦了許多,本來微凹的眼眶深深凹陷進去,就算在笑,也掩蓋不住眉眼間的憂郁。
吃完晚飯,納蘭容若攙扶着盧希寧在屋子裏慢慢走動消食,走了幾步之後,她輕輕推開他的手,說道:“我自己能走,你讓我自己走幾步。”
納蘭容若緊張不已,紮着手跟在身後。盧希寧穩穩走了幾步,回頭微笑看着他:“我真沒事,也不會逞強,下午我已經下床自己走過。就算動了很大的手術,也要下床走動,不然五髒六腑會黏連在一起。手術就是切開人的身體治病,比如打開大腦,切除裏面的病變部位。心髒有問題,可以換一顆好的心髒,不僅如此,心肝腎肺等很多器官都可以換。人也可以上天,除了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之外,還有另外的星球。”
納蘭容若徹底愣住,怔怔看着盧希寧,她站了一會累了,便在榻上坐下來,臉上帶着笑看着他:“你是不是覺着很可怕?”
“不是可怕,我是覺着不可思議。”納蘭容若走到盧希寧身邊坐下,讓她舒服靠在自己的懷裏,猶疑片刻後說道:“寧寧,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的來歷?”
盧希寧嗯了聲,仔細說了自己的世界,從小長大的地方,以及所學的東西:“我來到這裏,就好比你去到了幾百年前的英吉利這些地方,什麽都不懂,那時候我很害怕。可是有我哥與嫂子,後來還有你,有額涅,有黃履莊,有數學天文院努力上進的人。我還有長生,哦,對了,下午額涅給孩子取了小名叫長生。你們讓我真正在這個世上有了歸屬感,當然最主要還是你,就是長生也比不上,因為你是我回來的唯一理由。”
納蘭容若貼着她的脖子,半晌都沒有說話。盧希寧感到耳邊一片溫熱,她反手握住他放在身前的手,輕聲道:“所以,你不要擔心害怕,更要保護好自己,我們以後還有漫長的路要一起走。”
納蘭容若狼狽別開頭,拭去眼角的淚,說道:“寧寧,在你人事不省的時候,我那時萬念俱灰,只想着你若是你走了,我也随着你而去。等你醒來之後,我又患得患失,生怕你哪天又不在了。是我想得太多,你說得對,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若是我現在就倒下,留下你該怎麽辦。”
盧希寧說道:“不對,不是留下我,還有長生呢。若是你倒下了,我也會活下去,開始會很難受,每天都會哭,漸漸就會哭得少一些,等幾年過去,就只在年節時,或者看到與你相關的東西時,會想起你,稍微感嘆幾句。生活得繼續向前,也不會有人真正心碎而亡,除非那人的心本來就有病。說心死其實不對,最重要還是大腦,大腦死亡才是判定死亡的标準。”
納蘭容若:“......”
不知為何,他所有的失落難過郁悶,全部煙消雲散,咬牙說道:“嗯,若是我不在了,照着你的說法,你肯定要另外嫁人。你跟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誰?黃履莊,還是數學天文院那群你的仰慕者?”
盧希寧耳根被他溫熱的呼吸吹得發癢,忍不住縮着脖子咯咯笑起來,“哎呀你別亂說,我誰都沒有看,自從我懷孕起,連大門都沒出,誰都沒見過,都已經在家裏生生關了近一年了。”
納蘭容若哼了聲,親着她的臉頰:“反正除了我,你這輩子休想與別人在一起。我會活得好好的,與你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盧希寧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也不嫌膩。”她想起了什麽,伸手推開他,氣咻咻說道:“我身上臭得很,你別離我這麽近。對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兒子?”
納蘭容若見她板着臉,狼狽移開了目光,幹巴巴說道:“你想哪裏去了,我沒有不喜歡他。”
盧希寧伸手搬正他的頭,湊上去直視着他的雙眼,咄咄逼人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說,休想撒謊。你為何嫌棄長生,是不是因為他長得難看?就是再難看,你也有一份貢獻在裏面!”
納蘭容若無法,只得悶聲老實說道:“寧寧,雖然他長得的确不好看,我卻沒嫌棄他。因為他害你差點離開我,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想起你當時躺在血泊裏,生死不明的樣子。”
盧希寧氣稍微順了些,指着躺在悠車裏睡得正香的長生,說道:“那你去抱抱他,他可是你的兒子。還有,額涅說要你給他取個大名。”
納蘭容若盯着眼前軟軟小小的一團,動來動去調整姿勢,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回頭看着盧希寧,朝她讨好地笑道:“寧寧,你看他睡得正香,我就不要吵醒他了,不然他又會咿咿呀呀地哭。”
盧希寧看着他勉強的樣子,也沒有為難他,說道:“好吧,這次就放過你。聽額涅說什麽抱孫不抱子,這個說法就是胡扯,你可別聽啊。”
納蘭容若頓時松了一口氣,趕緊連連說好,略微思索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名字,就叫他海亮好不好?”
盧希寧念了幾次海亮,狐疑地斜着他:“我哥書沒你讀得好,但我覺得海亮這個名字,你取得很敷衍,跟阿寶的大名叫文保差不多。你怎麽不幹脆叫他天亮,河亮湖亮溪亮呢?”
納蘭容若實在憋不住悶笑出聲,說道:“那不如寧寧你取吧,你取的名字我絕對不會反對。”
盧希寧認真思索之後,說道:“海亮這個名字吧,也不是那麽不行。如果我取的話,會更有氣勢些,比如在前面加個具體的海,比如黃海亮,渤海亮這些,算了,就叫海亮吧,要是名字太奇怪,以後他去讀書,同學會笑話他。”
納蘭容若笑個不停,重重親了她一下,長嘆道:“寧寧啊,與你在一起後,真是每天都快活似神仙。”
盧希寧也笑,笑完之後鄭重其事地道:“你要永遠這麽快活下去,還有,得趕緊把身體養好。我坐月子吃的都是些補湯,你也跟着我一起吃吧,正好一起補了。”
納蘭容若也不敢反抗,加上心底淤積的情緒散去,等盧希寧出了月子,她養得氣色紅潤,孩子從紅彤彤變成了白胖胖圓滾滾,他也恢複了以前的身形,甚至比以前還要胖幾分。
早上起來吃過早飯之後,盧希寧看着他皺眉不斷扯着腰間的衣衫,嘀咕抱怨道:“明明前幾日穿着還很合身,現在已經有點兒緊繃了。寧寧,你沒有養胖,就我與那小子一起胖了。”
盧希寧笑着安慰他道:“沒事,你又要随行去蒙古,等你回來之後,肯定會瘦下來。”
說起前去蒙古之事,納蘭容若臉一下垮了下來,擁着她說道:“寧寧,晚上我就見不着你了,都是那小子,真是煩得很,不然你至少可以一起去南苑。”
康熙夏天奉太皇太後去南苑避暑,然後再從南苑徑直去蒙古草原,召見各部落的蒙古王公。納蘭明珠等王公大臣會跟着一起去南苑,作為武英殿大學士,今年也要随着聖駕去蒙古。
覺羅氏舍不得離開孫子,留在了府裏陪他們。盧希寧說道:“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等着你回來。”
納蘭容若不舍親着她的額頭,叮囑道:“你記得不要貪涼用太多冰,你才出月子,身子還虛着呢。”
盧希寧叫奶嬷嬷帶上長生,推着他往外走,說道:“得早些出門,不然你又要騎快馬趕路。我先把兒子放到額涅那裏,趁着早上天氣涼快,回去看下嫂子。”
納蘭容若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說道:“前些天我遇到大哥,他說嫂子一切都好,阿寶現在也懂事乖巧多了,若有什麽事情,你差行墨遞個消息來。”
行硯跟在納蘭容若身邊,把行墨留在了府裏給盧希寧差遣,思前想後仍然覺得不放心,叮囑道:“寧寧,長生哭的話,你讓奶嬷嬷去哄,別成天抱着他,你的手還沒有力氣,別累着了。”
在盧希寧的威脅下,納蘭容若對兒子不再敬而遠之,不過總是念叨個不停,晚上一回來,就把兒子讓奶嬷嬷抱了去,要不幹脆扔給覺羅氏看着,只留下他們兩人,誰也不許打擾。
盧希寧瞪了他一眼,握着拳頭朝他揮了揮:“啰嗦。”
嫌棄完,等納蘭容若騎上馬後,想到許久不能見他,還是萬般不舍朝他揮手:“我等着你回來,一路平安。”
納蘭容若騎在馬上,幾乎将脖子都扭得脫臼,等到走出院子許久,還在回頭不斷張望。
盧希寧去覺羅氏院子說了會話,放好兒子之後,帶着覺羅氏給她收拾好的大包小包,坐上馬車回了盧家。
到了胡同口,遠遠就見到盧騰隆與阿寶兩人,一大一小并排蹲在角落裏。盧騰隆一手端着豆汁碗,一手拿着焦圈,喝口豆汁兒,咬口焦圈,吃得震天響。
阿寶雙手捧着小米粥碗,頭都快埋了進去,喝了會擡起頭,唇邊臉上糊了黃黃的一大片。他吸了吸小鼻子,擡手要拿衣袖抹,盧騰隆哎哎兩聲攔住了他:“小祖宗,可別,你額涅看到你身上髒了,可得罵你老子。”
他一口吃完焦圈,伸手在身上一摸,“咦,忘了帶帕子。”想了想,将衣袍下擺翻過來,湊到阿寶面前去正要擦,盧希寧從馬車裏探出頭,喊道:“哥,阿寶!”
盧騰隆放下衣袍,笑着跑上前:“你怎麽來了?早上我見喜鵲叽叽喳喳在廊檐下叫個不停,說是家裏有喜事,你嫂子還白了我一眼,說我淨瞎想。阿寶快來給姑姑見禮。”
盧希寧下了馬車,阿寶瞪着明亮的雙眼好奇看着她,放下碗抱着小拳頭作揖,清脆地喊道:“姑姑!”
看着他可愛的模樣,盧希寧心都快化了,拿帕子擦幹淨他的臉,說道:“阿寶真乖,姑姑給你帶糖了,還有好多玩的東西,等下回去就給你。”
阿寶馬上咧嘴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米牙,碗也扔在地上不要了,拍着手掌蹦蹦跳跳往家中跑。
盧騰隆笑罵一聲,撿起他的碗,與盧希寧慢慢跟在身後,問道:“皇上聖駕去了南苑,妹夫也跟着去了吧,今年妹夫可要去蒙古?”
盧希寧點點頭,說道:“阿瑪夫君都要去,不過額涅留在府裏,哥你放心吧。”
盧騰隆說道:“生孩子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我也沒什麽不放心之處。真是,當時你一發作,就該來叫我的,聽到你差點就沒了命,我都被吓哭了。我怕吓到你嫂子,又不敢跟她說,就一直憋在心裏。後來洗三的時候見到妹夫,他簡直跟活死人一樣,我心裏的那股怨氣,一下就消了。妹夫現在比我還要看重你,能完全放心把你托付給他了。”
兩人說笑着回到盧家,進去院子,她看着眼前幹淨整潔的庭院,裏面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進退有度的下人仆從,感到高興又惆悵。
盧騰隆的日子過得愈發殷實,她記憶裏熟悉的家,卻已經不在了。
李氏捧着肚子,站在門邊笑盈盈看着他們,阿寶乖巧地牽着她的衣襟,眉飛色舞在說着什麽。
盧希寧收起心思,從庭院中直接奔上前,笑着喚道:“嫂子。”
李氏上下打量着她,臉上堆滿了笑,說道:“你生孩子我也沒能來看你,現在見着總算放心了,快進來坐。”
盧希寧攙扶着李氏進屋,對眼巴巴望着外面的阿寶說道:“阿寶,去找你阿瑪,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他那裏。”
阿寶歡呼一聲,蹬蹬瞪跑了,李氏慈愛地看着他的小身影,跟着笑了起來:“妹妹又帶這麽多東西來,夫人也隔三差五地送,真的多謝你們。”
“都是一家人,嫂子總是這麽客氣。”扶着李氏小心翼翼在塌上做好,盧希寧坐在她身邊,說起了懷孕生子的閑話。
盧騰隆收好禮品,帶着吃得一嘴糖的阿寶也走了進來,李氏見他眉頭微皺,問道:“這又是怎麽了?”
盧騰隆看了盧希寧一眼,說道:“我瞧見西跨院那對母女,在那裏探頭探腦張望,跟那過街老鼠般,真是令人來氣。你要是大大方方走出來,前來見個禮,我難道還能把她給趕出去?就是上不得臺面。”
李氏沒有說話,只懷疑地看了一眼盧騰隆。他不滿地道:“你可別那樣看我,我心胸開闊着呢。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真不懂的話,當年怎麽把阿瑪迷得三魂五道?就拿寧寧出嫁,還有你生孩子的事情來說吧。寧寧出嫁,她們連一個大錢的添妝都沒有,哪怕你做雙鞋,做個荷包繡個帕子,也算盡到了心意。阿寶生了,不要你的金鎖銀鎖,一件小衣衫總拿得出吧,連根線都沒見着。”
盧希寧想起盧婉寧的親事,問道:“哥,西跨院的親事定下來了嗎?”
盧騰隆眉頭擰得更緊,生氣地道:“說了一家,對方家裏也算過得去,男人去補了旗兵的缺,以後嫁過去每月也有幾兩銀子的俸祿。你可知道那老婆子說什麽,說什麽八旗兵要上戰場打仗,要是一下沒了,盧婉寧就得守寡,這門親事她不答應。按理說她管不着,可小的也聽老的,死活不同意。要是硬把她嫁過去,以後鬧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事,我尋思就算了吧。問她想嫁什麽樣的人家,你猜她怎麽說?”
盧希寧瞪大眼聽着,盧騰隆白眼翻上天,嘴角快撇到了地底,不屑說道:“她想嫁個有功名的,以後好做官夫人。說是要等到明年春闱時,去金榜下捉婿。我呸!旗漢不通婚,能考中進士的旗人,能願意娶她?她還說,哪怕是做繼室也可以,以後男人外放為官,她也能跟着去,把姨娘也一并帶走,好不給我們添麻煩。我就知道,張姨娘以前跟着阿瑪在廣東時過慣了好日子,現在又把主意打在了盧婉寧身上,我瞧着她那德性,只要是大官,就是盧婉寧去做妾她也願意,真是丢盡了我盧家的臉!不說這些晦氣事,妹妹你吃茶。”
盧希寧聽得也挺無語,沒有再多問。心裏念着兒子,吃完午飯後就回了家。
七月流火,到了八月初天已微涼,納蘭容若也從蒙古回了京。在宮裏交完差使,急匆匆趕回南院。
院子裏燈火明亮又溫暖,他心中益暖意激蕩,迫不及待加快腳步進屋。待看到榻上手腳瞪個不停的小白胖子,一時愣住了。
盧希寧笑着迎上去,打量着被曬黑,又瘦下來的納蘭容若說道:“不認識了吧,現在他長開了些,像我又像大哥,不太像你。”
納蘭容若脫下衣衫,探頭湊上前親了她一下,說道:“像你好,像你長得好看,寧寧,我真是好想你。”
去淨房洗漱出來,盧希寧抱着小胖子在哄,納蘭容若拉下臉不悅湊上去,抱怨道:“寧寧,把他送到額涅院子去,我好久都沒見你了,你該抱我才對。”
盧希寧斜睨着他,說道:“哪有跟兒子吃醋的。算了算了,反正額涅一會沒見他就想得很,我讓奶嬷嬷把他送過去。”
奶嬷嬷前腳抱走小胖子,納蘭容若立即緊緊摟住盧希寧,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寧寧,回來真好,在外面時,我時時刻刻都想着你。”
盧希寧靠在他懷裏,回應着他道:“我也經常想你。”
兩人親昵了一會,吃完晚飯在外面散步消完食,洗漱之後上床歇息。納蘭容若呼吸漸沉,卻只是抱着她,沒有進一步動作。
盧希寧雖然納悶兒,以為他累了,也就沒有多想,沉沉睡了過去。
連着幾天亦是如此,盧希寧就忍不住懷疑了。
這天晚上洗漱後上床歇息,納蘭容若靠在床上,等盧希寧洗完過來,他忙拉起被褥,說道:“晚上天氣冷,你快些進來躺着,別着涼了。”
盧希寧上床滑進被褥裏,納蘭容若從身後抱住了她,手腳規矩一動不動。
沒一會,盧希寧翻過身,跨坐在上面眯起眼,居高臨下打量着他,一字一頓地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納蘭容若驚詫地道:“什麽?寧寧你可別冤枉我!”
盧希寧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女人,那是有男人了?”
納蘭容若哭笑不得,無奈地哄着她道:“沒有,寧寧,你別瞎想啊。”
盧希寧拍開他伸出來的手,繼續質問道:“那你是嫌棄我生了孩子,身形走樣長胖了?”
納蘭容若連聲喊冤:“你哪裏有長胖,再說我怎麽會嫌棄你?寧寧,你究竟怎麽了?”
盧希寧斜撐着手,語氣不善質問道:“我究竟怎麽了?既然沒有男人也沒有女人,也不是因為嫌棄我的身體,那你為何不與我敦倫,莫非是你不行了?”
納蘭容若目瞪口呆,見她手已經不客氣起來,連忙擋着她道:“寧寧,你別這樣,敦倫要有孩子。寧寧,你放過我,如果你想要,我保管讓你快活。”
盧希寧手下試了試,嗤笑道:“起來得這麽快,也不是不行啊。誰稀罕你給的快活,你這是因噎廢食!還有,你的金箍棒不用來西天取經,會徹底廢掉!”
納蘭容若從沒這般無助過,他怕她再懷孕,怕再經歷一次生死離別。
身體卻一觸即發,渴望得快瘋掉。怕傷到她,又不敢真正用力抵抗,只能眼睜睜,被她領進了溫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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